“我就是要湿纸巾,立刻去给我买!”
面对顾客的无理刁难,外卖员李军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对方反常的警惕和门后可疑的声响,让他毅然拨通了报警电话:“我怀疑里面有人被非法拘禁了!”
一场小小的纠纷,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令人窒息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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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李军今年四十二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属于丢进人堆里三秒钟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他的人生,也像他的长相一样,平平无奇。
年轻时在城郊的一家纺织厂当工人,后来厂子效益不好,黄了,他也就成了下岗大军中的一员。
干过保安,摆过地摊,最后,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里,他穿上了蓝色的骑手服,成了一名外卖员。
这份工作,说好听点叫“城市游侠”,自由,多劳多得。
说难听点,就是拿命在和时间赛跑,挣点辛苦钱。
李军的家,在老城区一栋没有电梯的居民楼里,六楼。
每天最累的时候,不是送餐爬了多少楼,而是收工回家时,面对自家那长长的、黑洞洞的楼道。
妻子张凤霞,前些年因为一场车祸,腿落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干不了重活。
家里家外的活,基本都压在了李军一个人身上。
女儿李萌,在市里最好的高中念高三,学习很争气,就是有点太懂事,从来不跟家里要什么。
李军知道,女儿是心疼他,也心疼这个家。
所以他必须玩命地跑。
他想给妻子换一个好点的轮椅,想让女儿上大学的时候,能跟别的孩子一样,有个新手机,有几件漂亮衣服。
这些念头,就是他每天顶着风雨,闯着红灯的全部动力。
他手机里有好几个闹钟,最早的一个,是清晨五点半。
天还没亮,他就得起来,给老婆孩子做好早饭,然后骑上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电动车,开始一天的奔波。
这个职业,见的人多,遇到的事也杂。
有深夜收到外卖后,非要塞给他一瓶水的好心大哥。
也有因为汤洒了一滴,就对他破口大骂,扬言要投诉到他失业的年轻姑娘。
李军都接着。
生活嘛,就是这样,甜的要吃,苦的也得往下咽。
他没什么大的志向,就想着靠自己这身力气,把这个家撑起来。
他觉得,只要自己肯吃苦,日子总会一点点好起来的。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场看似再普通不过的配送,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会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彻底打乱了他平静如水的生活,甚至,将他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那天下午,天气有点阴沉,像是要下雨。
李军刚送完一单,手机“叮”的一声,又进来一个订单。
他看了一眼,送餐地址是“滨江壹号”。
这是市里最高档的住宅小区之一,里面的房子,一平米的价格,是李军跑十年外卖也挣不来的数字。
他叹了口气,接了单,拧动电门,朝着那个他只在外面仰望过的地方骑去。
取餐的餐厅,也是一家高级日料店,一份套餐的价格,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一个星期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包装精美的餐盒放进外卖箱,生怕有一点磕碰。
这种单子,顾客往往都比较挑剔。
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骑手,去完成一单普通的配送。
02
滨江壹号的安保,不是一般的严格。
李军在门口跟保安磨了半天嘴皮子,又给顾客打了电话,对方不耐烦地跟保安确认后,他才被放行。
小区里安静得不像话,到处都是修剪整齐的草坪和叫不上名字的昂贵树木。
李军骑着他的旧电动车,穿行在这片“富人区”里,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瓷器店的闯入者,浑身不自在。
订单地址是A栋1801。
电梯是刷卡才能上的,李军只能在楼下等着,又给顾客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一个听起来很年轻的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和烦躁。
“喂?谁啊?”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您下来取一下,或者让保安帮我刷下电梯。”李军陪着笑脸说。
“等着。”
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了。
李C军无奈地站在楼下大厅,看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自己有些狼狈的身影。
等了足足有十分钟,电梯才缓缓下来。
一个穿着丝绸睡衣,头发有点乱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李军一眼,那眼神,像是看什么脏东西。
“我的餐呢?”男人语气不善地问。
“在这里,您拿好。”李军赶紧从外卖箱里取出餐盒,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餐盒,检查了一下,然后皱起了眉头。
“怎么没有湿纸巾?”
李军愣了一下。
“湿纸巾?店家没给啊……一般这种日料,不都是配的干纸巾吗?”
“我说要湿纸巾。”男人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我备注里写了,要两包湿纸巾,你眼瞎了看不到吗?”
李军赶紧拿出手机,点开订单详情。
在密密麻麻的订单信息最下面,果然有一行小字备注:带两包湿纸巾,要品牌的。
他跑单匆忙,商家也忙,这种备注,十次有八次会被忽略掉。
“抱歉抱歉,真没注意到。要不……您看看餐厅给的纸巾能不能用?”李军连忙道歉。
“我花钱买的是服务,不是来听你解释的。”男人冷冷地看着他,“我就是要湿纸巾,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买。”
李军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这摆明了是故意刁难人。
现在是送餐高峰,他手里还挂着别的单子,为了两包湿纸巾再跑一趟,一个差评和超时罚款是免不了了。
但他是做服务行业的,顾客是上帝,规矩就是规矩。
“行,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买。”李军压着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给你十分钟,买不到,你就等着投诉吧。”男人说完,转身就走进了电梯,头也没回。
李军看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捏紧了拳头。
他骑上车,飞一样地冲出小区,在最近的便利店里买了两包最贵的湿纸巾,又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等他再次站在1801的门口,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了。
他按了门铃。
这一次,等了很久,门才开了一条缝。
还是那个男人,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更加烦躁和苍白。
“给。”李军把湿纸jin递过去。
男人一把夺了过去,看了一眼品牌,然后“砰”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从头到尾,连一句谢谢都没有。
甚至,在关门的一瞬间,李军好像听到门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像是女人又像是孩子发出的呜咽声,但声音太小,一闪而过,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气出幻觉了。
然而,当他坐电梯下楼,掏出手机准备接下一单时,一条来自平台的通知,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尊敬的骑手,您因收到顾客投诉‘服务态度恶劣,未按备注提供物品’,本单收入将全部扣除,并处以200元罚款,计入档案。”
李军死死地盯着那行字,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明明已经把东西买来了,对方却还是投诉了他。
这已经不是刁难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想打电话去申诉,可平台的申诉渠道,就像个摆设,十次有九次是机器人客服在跟你兜圈子。
他越想越气,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头,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地挣钱,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
那两百块钱,是他顶着烈日跑四五个小时才能挣回来的血汗钱。
他坐在小区的花坛边上,点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刚才那个男人傲慢的脸,和关门瞬间那声微弱的呜咽。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从他心里冒了出来。
不对劲。
这个家里,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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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李军开始仔细回想刚才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男人,虽然穿着高档的睡衣,但整个人显得很憔ăpadă,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焦躁和警惕。
他对自己一个外卖员的态度,与其说是刻薄,不如说是一种过度的、不正常的反应,好像生怕自己在他家门口多待一秒钟。
还有那声转瞬即逝的呜咽。
当时自己以为是幻觉,但现在越想越觉得真实。
那声音很微弱,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一个住在这种地方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外卖员如此戒备?又为什么家里会有那样奇怪的声音?
李军的心,开始突突地跳。
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这么多年的社会摸爬滚打,早就让他学会了明哲保身。
可今天这事,像一根刺,扎在了他心里。
他想起了自己体弱的妻子和懂事的女儿。
如果,那个声音,是一个像他妻子女儿一样的弱女子发出的呢?如果她正在遭遇什么危险呢?
李军掐灭了烟,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决定在楼下等等看。
他把电动车停在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自己则坐在对面的绿化带后面,死死盯着A栋的单元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越来越暗,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
李军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但他一动不动,像一个潜伏的猎人。
期间,他看到有别的外卖员给A栋送餐,有住户下班回家,但1801,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那个男人没有再出来过,也没有新的访客。
这太不正常了。
就在李军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小区,停在了A栋的楼下。
车上下来了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他们没有立刻上楼,而是在楼下转了一圈,警惕地四处张望。
李军立刻屏住了呼吸,将身体缩得更低。
那几个人的眼神,锐利得像鹰,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们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后,其中一个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三个人一起走进了单元门。
李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到电梯的楼层显示,最终停在了18楼。
他们是去找那个男人的。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那三个人下来了,手里多了一些黑色的袋子,看起来沉甸甸的。
他们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然后迅速上车,商务车很快就驶离了小区,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李军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他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路,也不知道他们带走了什么。
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1801那个房间里,一定隐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他咬了咬牙,按下了那三个数字:110。
电话接通了。
“喂,你好,报警中心。”一个沉稳的女声传来。
李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滨江壹号A栋1801,我怀疑……我怀疑里面有人被非法拘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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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接警的警察同志显然对这种“我怀疑”式的报警有些司空见惯。
“先生,您能说得具体一点吗?您是怎么发现的?您是当事人吗?”
李军就把下午送外卖的经历,从湿纸巾的刁难,到那声可疑的呜咽,再到后来等在楼下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
他说得很乱,充满了主观的猜测和情绪。
电话那头的警察很有耐心,但言语间也透露出一丝怀疑。
“好的,先生,我们了解情况了。但仅凭您的描述,我们可能还无法直接采取强制措施。您方便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和姓名吗?我们可能需要您协助调查。”
李军知道,这事听起来确实有点天方夜谭。
一个外卖员,就因为一个差评,就死盯着顾客不放,还脑补出了一场大戏。
换做是谁,可能都会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甚至是有报复的嫌疑。
“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李军急了,“那个人的状态真的很不对劲,那几个人也绝对不是好人!你们一定要去看看!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
或许是李军语气里的急切和坚持打动了对方。
“您先别激动,我们会派人去核实情况的。请您保持电话畅通。”
挂了电话,李军的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不知道警察会不会真的来,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万一只是个误会,自己岂不是成了骚扰公民的笑话?
但他转念一想,如果不报警,万一里面真的有人在受苦,那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他决定,继续等。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一辆警车,没有鸣笛,悄悄地开进了小区。
李军精神一振,赶紧迎了上去。
车上下来两个警察,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国字脸,眼神很锐利,是带队的王队长。
另一个年轻一些,叫小李。
“是你报的警?”王队长看着浑身不自在的李军,问道。
“是,是我。”
王队长把他拉到一边,又详细地问了一遍情况。
李军这次说得条理清晰了很多,他着重描述了那个顾客不同寻-常的警惕和焦躁,以及后来出现的那几个神秘的壮汉。
王队长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和小李对视了一眼。
“行,我们上去看看。你跟我们一起。”
“好。”李军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进了单元楼,王队长让小李去物业中心,以核查住户信息的名义,调取1801的业主资料和监控录像。
他和李军则直接上了十八楼。
站在1801的门口,王队长没有立刻敲门,而是侧耳听了听。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死一般的寂静。
他给李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后,然后才抬手,用力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
过了好一会儿,门内才传来那个男人警惕的声音。
“谁?”
“派出所的,例行检查。”王队长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门里瞬间没了声音。
又过了漫长的几十秒,门才开了一道缝,那个穿着丝绸睡衣的男人露出了半张脸,脸色比下午时更加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开门,我们进去说。”王队长不容置疑地说道。
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门完全打开了。
王队长和李军走了进去。
公寓很大,装修得很奢华,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浓重的香水味混合着别的什么,闻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就你一个人在家吗?”王队长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男人身上。
“对……对,就我一个。”男人的眼神开始闪躲,身体下意识地向卧室的方向挪动了一小步,似乎是想要阻拦警察的视线。
这个微小的动作,彻底证实了王队长的猜测。
他不再废话,对身旁的李军低声说了一句“待在这别动”,然后直接绕过几乎要瘫软的男人,径直走向了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男人惊叫一声,似乎想去阻拦,但已经晚了。
王队长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
门,没有锁。
他用力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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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甜腻古怪的气味扑面而来。
即使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王队长,在看清屋内景象的刹那,瞳孔也不禁猛地一缩。
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嘶哑的声音。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