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妈，您这酥皮揉得真匀，比外头买的暄乎多了。”
儿媳林薇倚在厨房门框上，鼻尖沾着点面粉，手里还捏着块刚烤好的试吃品。
李芳正往锦盒里码最后一块莲蓉月饼，闻言抬头笑了：“你前儿不说超市月饼像啃纸壳子？我特意按老方子多醒了两回面。”
指腹蹭过月饼边缘，黄油的温热混着莲蓉的甜香，在掌心里慢慢漾开。
她对着冰箱门上的小镜子拢了拢鬓角，白头发又冒出来几根，可一想到待会儿林薇打开盒子时的模样，眼角的皱纹都跟着软和了。
防盗门“咔嗒”落锁的声响还没散尽，客厅里“咚”的一声闷响就撞了过来。
李芳跑着转回身，钥匙插进锁孔时手都在抖。
门开的瞬间，垃圾桶里堆得老高的金黄月饼晃得她眼晕。
“这……这是……”李芳的帆布包带勒得手心生疼，她摸出手机。
家族群里的语音发出去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哭：“我烤了一下午的月饼啊……她怎么就扔了……”
楼下的脚步声轰隆隆上来时，李芳还站在原地。
儿子眉头拧成个疙瘩：“妈您先别哭……”
小姑子的惊呼声裹在中间：“我的天，这月饼看着多好啊！”
好好的中秋午后，就这么被垃圾桶里的月饼搅成了一团乱麻。
一个个都黑着脸，指责的话像机关枪似的朝我扫射过来。
我心里“哼”了一声，不慌不忙地把垃圾桶里的月饼捡回来，放进锅里重新加热。
等月饼热好了，我给每人盛了一个。
他们嚼着嚼着，脸色就变了，那表情，就像吃了苦瓜似的。
其实看到婆婆发的照片，我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没法善了。
心里暗自懊悔，自己太冲动了。
当时就该晚上偷偷扔到楼下的公共垃圾桶里，这样谁也发现不了。
婆婆哭完，又开始捡垃圾桶里的月饼，拿回厨房。
我默默地把冰箱里的盒子拿出来，看她把月饼一个个捡回去。
还好，大部分月饼都完好无损，只有十几个裂开了，馅流了出来。
婆婆又重新揉面，包馅，把裂开的月饼重新包好。
包好后，我把月饼放进冰箱冷冻。
她一直泪眼婆娑，我则沉默不语。
我们默契地结束了手上的活。
这时，客厅传来敲门声。
婆婆去开门。
很快，她的哭声传来。
我的心猛地一紧，听见老公大哥的声音：“妈，别哭了，林薇在哪儿？”
婆婆抽抽搭搭地说：“我知道林薇不喜欢吃甜，特意少放了糖。早上五点我就起来忙活，揉面，拌馅，一个一个地包，忙了好几个小时，我的手都僵了，早饭都没吃，才把月饼烤好。可她一个都没吃，全倒进了垃圾桶！我哪里做错了？她怎么这么恨我？就算我得罪了她，月饼又没惹她，她为什么把它们扔进垃圾桶？”
大哥心疼地说：“妈，别难过了，林薇在哪儿？我去说说她。”
婆婆还没说话，小姑子的声音传来：“林薇，你给我出来！”
大哥立刻呵斥她：“你怎么能直接叫你二嫂的名字？”
“呸！”小姑子怒道，“她配得上二嫂这个称呼吗？我妈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她真把我们当什么了？”
“林薇！出来！”她的脚步声朝厨房走来。
妹夫拉住她说：“别激动，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
大嫂也说：“林薇在厨房忙，别打扰她，等她出来再说。”
小姑子提高声音：“她有什么好忙的？我妈天天照顾她，家里的事都包了，她到底在忙什么？林薇，出来给我妈道歉！”
大哥喝道：“你少说两句！”
小姑子反驳：“我凭什么不说？她欺负我妈，我还得把她当祖宗供着吗？”
“就算她有错，也是你二嫂，等她二哥回来处理。”
小姑子冷笑：“大哥，你还指望二哥护着她？他就是个妻管严！他要是真孝顺，能让林薇骑我妈头上作威作福？”
“够了！”大哥说，“都坐下，我去叫林薇出来。”
大哥来叫我：“林薇，你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把月饼扔进垃圾桶？”
事已至此，我只能面对。
我镇定地走进客厅。
小姑子指着我骂道：“林薇，你说，我妈哪里对不起你？你在娘家娇生惯养，连饭都不会做。我二哥工作忙，不常在家。我妈心疼你，自从你结婚，就住在你家照顾你。她天天给你做饭，端到你面前。她给你扫地、拖地。她还给你洗衣服，连内裤都洗。她能做的都做了。她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凭什么这么羞辱我妈？”
小姑子肚子隆起，怀孕五个月了，脾气还是那么火爆。
大哥插嘴说：“林薇，妈知道你喜欢吃月饼，特意给你烤的。你喜欢豆沙馅，妈把豆子一颗一颗挑出来，洗了好几遍。你不喜欢吃太甜的，妈说放多了糖会腻，特意少放了。她说用机器搅的馅不香，要亲手剁。她一辈子都在烤月饼，调的馅，大家都夸好吃。你第一次来我们家，不是也说好吃吗？”
我承认，那时我觉得婆婆烤的月饼真好吃，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大哥继续说：“妈说手工揉的面更劲道，更好吃。她每次都买面粉，亲手揉面，一张一张擀皮，然后一个个包好。这样纯手工的月饼，除了我妈给你烤，你还能在哪儿吃到？”
确实，现在外面卖的，都是机器做的馅和皮。
婆婆也哭诉说：“我怕你嫁到我们家不习惯，受委屈。所以我一直陪着你，把你当亲生女儿照顾。你也不喜欢吃早饭，我怕你饿出病来，就提前烤了这么多月饼放冰箱，这样你每天早上热一个吃就行了。可你却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你这么生气？你告诉我，我改。呜呜呜……”
看吧，这哪里是解释，分明是审判。
他们只强调婆婆对我的好，控诉我对她的“不孝”，却没人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正要开口，小姑子又插嘴：“林薇，你的良心呢？我妈对你这么好，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自从你和我二哥在一起，你给我妈买过一件衣服吗？结婚两个月，她倒贴伙食费照顾你。我们这些当儿子女儿的，都没要她的钱。我二哥不在的时候，她的养老金都花在你身上了。你不但不感恩，还浪费她的心血。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忍不住笑了：“你妈对我好？她跟你说的？”
大哥立刻指着大嫂和妹夫：“不用我妈说，问问你嫂子和妹夫，我妈对他们，是不是和对我们一视同仁？”
大嫂点头：“妈确实很好。”
妹夫也点头：“是的，妈一直把我们当亲生孩子。”
小姑子大声说：“你听到了吗？大嫂和我老公不姓罗，也不是我妈亲生的，但她对他们的好，一点都不少。她把他们都当亲生的，难道就对你另眼相看？”
她攻击性十足地说：“你才刚进门，妈对你好，是因为在讨好你，她敢给你脸色看吗？”
小姑子继续抱怨：“说实话，不只我妈，哪个婆婆敢给新媳妇脸色看？就算她真对你不好，那也是你对她不好，她忍无可忍！”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说得真好。”
她反问：“我说错了吗？你今天把我妈烤的月饼扔了，她都不敢说你，只能偷偷哭，向我们诉苦，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平时就欺负她！”
她越说越激动：“要是我二哥在家，他肯定饶不了你！”
我看得出，她恨不得冲过来打我。
妹夫紧紧抓住她的胳膊，劝她：“冷静，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兄妹俩把能说的都说了，认为就算婆婆对我不好，那也是我自找的。
我还需要解释什么？
我直接说：“是赵庆来让我扔的。”
赵庆来是我老公，大哥叫赵庆明，小姑子叫赵庆莲。
我的话一出口，赵庆莲更生气了，她跳起来，指着我骂：“胡说！我二哥再宠你，也不会让你把我妈辛苦烤的月饼扔了！是你自己做错了事，还想赖我二哥！”
妹夫慌忙抱住她的腰，喊：“别跳，别跳！”
婆婆哭得更伤心了：“林薇啊，你要讲良心啊，老二不在，他怎么可能让你把月饼扔了？”
我老公工作保密性强，一到单位就关机，把手机交上去。
所以，只要他上班，谁都联系不上他。
赵家人都知道。
所以，我说了实话，也没人信。
我说：“他之前说过，不想吃的东西就扔掉，没必要勉强自己。”
小姑子吼道：“他说的是外卖或零食，怎么可能是我妈烤的月饼？”
大哥脸色一沉：“林薇，你别以为老二不在家，你就可以撒谎！我们认真跟你谈，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问题。”
面对这种指责，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说了也是白费力气。
他们只信自己妈妈的话，不会信我这个外姓人的话。
我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起身说：“我去给你们做饭。”
婆婆立刻反应过来：“我来吧，你不会做饭。”
小姑子拉住她：“不会就学！嫁了人，就要有做儿媳妇的觉悟，本来就应该她照顾你，婆婆凭什么要伺候儿媳妇？难道她能照顾你一辈子？”
婆婆叹气：“她做的饭太难吃了。”
小姑子冷哼一声：“我不管难吃不难吃，只要她能做出来，哪怕是狗屎，我也吃！”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我走进厨房，拿出最大的锅，洗干净。
烧好水，把婆婆之前包好的水饺全倒进去。
水饺煮好后，我盛了满满一碗给每个人。
然后，小心翼翼地端出去。
婆婆慌了：“我特意给你包的饺子，想着你每天早上能吃，今天就煮了，以后你吃什么？”
小姑子翻了个白眼：“妈，她根本不稀罕你烤的月饼还是包的饺子，你还操什么心？她不吃早饭就算，饿的又不是你。”
婆婆又对我说：“你大哥和妹妹难得来一趟，你应该做几道好菜，光煮一碗水饺像什么话？”
我说：“你们先吃，我再去炒菜。”
赵庆明说：“既然煮了，就吃吧。说实话，我已经两个月没吃到妈亲手包的饺子了。”
赵庆莲也说：“我也是啊！我想吃却吃不到，我妈偏心二哥，天天给他们烤，他们却不领情。”
大嫂和妹夫帮忙，把饺子分到每个人面前。
我端出一碟醋。
赵家兄妹迫不及待地夹起月饼，蘸了醋就往嘴里送。
大嫂和妹夫也开始吃。
唯一没动筷子的，是婆婆。
我挑了一个月饼，喂到她嘴边：“妈忙了一早上，辛苦了，儿媳妇喂你一个，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她紧闭着嘴。
“怎么了？妈不想吃吗？毕竟是您亲手烤的，总得尝尝吧。”
小姑子说：“我妈最爱吃月饼了，你快喂她，她难得孝敬您一次，您快享受。”
婆婆把头转向一边：“我不吃，没胃口。”
小姑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瞪着我：“你看把我妈气得。”
她连吃了好几个，估计是吃得太快，都没尝出味道。
赵庆明吃了两个，就感觉不对劲了，吐了出来：“这馅里是什么？”
大嫂也吐了：“我这个里面好像是纸巾，还有面条。”
妹夫吐出来说：“我这儿有粉丝。”
小姑子“啊”了一声：“呸！”她吐出来说：“怎么有骨头？”
赵庆明皱眉：“今天的月饼馅真奇怪，味道也不对，难以下咽。”
小姑子不停地“呸呸”：“不仅馅难吃，皮也难吃，像掺了泥巴。这真是我妈亲手烤的月饼吗？”
我说：“确实是她亲手烤的。”
“不可能，我妈手艺那么好，怎么可能烤出这么难吃的月饼？”
我轻笑：“那得问你妈了，奇怪的是，她自己烤的月饼，为什么不吃？”
婆婆突然哭起来：“林薇啊，你要是不想吃月饼，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烤就是了，你为什么要害我？你在馅和面里放了什么？”
还要把责任推给我？
我胸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发，猛然端起那碗本应象征团圆的饺子，手臂一挥。
“哗啦！”
热腾腾的水饺连带着汤汁，直泼向婆婆的脸。
“啊！”婆婆捂着脸，发出刺耳的尖叫。
“天啊！”大嫂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小姑子见状，怒目圆睁，冲我吼道：“林薇！你竟敢泼我妈，你是不是疯了？”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如同炸开了锅。
我慌忙解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对不起，我……我手滑了，妈，你快去冲冲冷水，别烫着了。”
说着，我上前拉住婆婆，想将她拖进厨房。
赵庆明，我的丈夫，闻声冲了进来，一把将我拉开，怒道：“林薇，你想害死我妈吗？”
我甩开他的手，急道：“不赶快降温，她的脸会烫伤的，那得多疼啊！”
他闻言，急忙扶起婆婆，只见她的脸已经红肿起来。他吓得脸色大变，立刻将水池装满水，不由分说地将婆婆的脸按了进去。
婆婆在水池中拼命挣扎，双手乱抓。
赵庆明紧按着她的头，急道：“妈，别动，忍忍，就一会儿。”
小姑子挺着大肚子，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见状惊呼：“大哥，你在干什么？你想淹死妈吗？”
赵庆明将婆婆拉出水面，解释道：“妈的脸烫伤了，得马上降温，不然会破皮的。”
“那去医院啊！涂烫伤膏啊！你把她按在冷水里，不怕她休克吗？”小姑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婆婆在水池边喘息了许久，才说出话来。
赵庆明急忙回应：“我这就带妈去医院。”
我们一同回到客厅，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小姑子怒火中烧，朝我扑来，吼道：“林薇，你这个贱人！害我妈成这样，我忍你很久了！”
我毫不示弱，端起另一碗月饼，狠狠朝她脚边扔去。
她惊慌失措，尖叫一声，慌忙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妹夫在她背后连忙扶住她，才没让她摔个四脚朝天。
她愤怒地嘶吼：“疯了！这个女人真的疯了！我妈活了这么多年，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我冷冷地看着她，回应道：“我活得也不短，也没受过这样的侮辱！”
“谁欺负你了？你烫伤我妈还有理了？你这是故意伤害！我要报警抓你！”小姑子说着，就要掏出手机。
大哥见状，气急败坏地抢过她的手机，吼道：“家务事报警干什么？你不嫌丢人吗？”
这时，婆婆终于喘过气来，悲声叫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老了，没用了，招人讨厌！我死了算了！我这就出去让车撞死！”
说着，她猛地打开门，就朝外跑去。
赵庆明见状，急忙追了出去。
小姑子指着我，愤怒地叫喊：“林薇！如果我妈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说完，她也追了出去。
我望着满地狼藉，心中百感交集，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家这位不请自来的“神”，终于被送走了。
结婚前，我从没想过婆婆会和我们同住。
毕竟大嫂家有孩子需要照顾，小姑子也怀孕了，婆婆之前一直忙着照顾小姑子。
所以我以为等我怀孕后，婆婆才会考虑来和我们住。
然而新婚第二天，她就敲响了我们家的门，让我措手不及。
她对我老公说：“你上班不在家，林薇刚嫁过来，还不熟悉环境，我来照顾她，你上班就不用操心她了。”
说着，她把自己的行李全搬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住进了次卧，然后一头扎进厨房忙活起来。
我和老公面面相觑，心中百感交集。
我写作需要安静的环境，实在不喜欢和人同住。
但婆婆的好意，又让我们无法拒绝。
我猜她可能是担心我刚嫁过来，生活不适应，才来陪我一阵子。
等我适应了，她就会回去继续照顾小姑子。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一住就是三个月，没有丝毫要走的迹象。
现在她终于走了，我想，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我把房间收拾干净，换了门锁密码，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然后，我坐在电脑前，准备继续我的写作。
不久后，门外传来了小姑子的敲门声：“林薇！开门！我要拿我妈的衣服！”
我打开门，把婆婆的行李提出来递给妹夫，准备关门。
小姑子却推着门不让我关，吼道：“你让妈妈住院了，还不去医院陪她！”
我看着她隆起的大肚子，淡然说道：“哦，那好吧。”
说着，我往外走。
小姑子意外地往后退了一步：“你不换衣服吗？”
我说：“哦，那我换衣服。”
话音刚落，我猛地跳回屋里，“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小姑子等了片刻，见我没出来，便在门外拍打起来，高声喊道：“林薇！你什么意思？你连妈妈住院都不管吗？”
我隔着门回答：“你妈有儿女，干嘛轮到我这个外姓人来陪护？”
她反驳道：“可是我怀着宝宝，我大哥要上班，二哥不在家，大嫂不仅要上班，还要接送孩子。你不陪护，谁来？”
我坚决反击道：“你们这些亲生子女一个个都没空，孝顺的责任怎么能外包给我这个儿媳妇？我也没时间！”
她在门外拍打又骂我：“是你导致我妈住院的，你凭什么不陪护？”
我充耳不闻，依旧不开门。
她无计可施，只能被妹夫拉走。
晚上，手机不停地收到消息。
我打开家族群，发现里面上传了许多视频。
视频中，婆婆躺在病床上呻吟，有医生给她打点滴，有小姑子扶她上厕所。
无非就是一个目的——博同情，想让我心生愧疚、自责，主动去照顾她。
可我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于是我将群消息屏蔽，关闭静音，专心继续写作。
过了一段时间，我估计婆婆该出院了，便又瞄了一眼家族群。
果然，婆婆已经移入小姑子家中。
在视频中，小姑子挺着大肚子，正给婆婆喂饭、捶肩、替她穿脱衣物，一副孝顺女儿的模样。
她带着讽刺的语气说：“妈，您的幺女是不是比某些人更优秀？”
婆婆点头称赞道：“我幺女是最棒的。”
我忍不住笑了，心想：你们毕竟是亲生母女，如果不优秀那才奇怪呢。
自那以后，我很少去群里看消息，每天潜心创作。
半个月后，稿件完成，我整理行李出门采风，寻找下本书的灵感。
可才出门两天，婆婆就给我打来电话：“林薇，这个门我怎么打不开？你能帮我开一下吗？”
没想到她又到我家来了，我回复道：“我不在家。”
小姑子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大喊：“那你就把密码告诉妈啊！这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家！凭什么不让我妈进门？”
我微微一笑，故意说道：“喂？喂？你说什么？我在山里采风，信号不好……”
婆婆关心地说：“林薇，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早餐一定要吃，不然胃会有问题的。出门在外要多加衣服，别感冒了。”
我继续装作信号不好的样子：“喂？喂喂！你还在听吗？这信号真差……”
小姑子气得不留情面地说：“妈！您真是个傻瓜！人家都把你赶出来了，您还这么关心她。”
婆婆叹了口气说：“我二哥小时候，我对他管得太严，他就对我心存不满。现在我不照顾好他媳妇，怕他会更恨我。”
小姑子愤怒地说：“我二哥就是个瞎子！居然娶了这么个鬼东西！等他回来，我就让他离婚！如果他不肯离，我就把林薇虐待妈的事发到网上，让这个贱人名声全无！”
电话挂断了。
我明白，小姑子这是故意想威胁我，让我向婆婆低头。可我岂是那种轻易低头的人？
采风结束后，我回到家继续写作。
不久后，临近过年，我老公也放假了。
他一进屋就紧紧抱住我，关切地问：“受委屈了吗？”
他开机后，立刻能看到群里的消息。
我摇摇头说：“不是的，是你的妈妈受了委屈。”
他不再回应，只是专心享受和我的亲密时光。
这次他正在处理一个非常紧迫的任务，自从婚假结束后便再没有回来。
分别三个月，我们彼此都非常思念对方。
可二人世界刚享受了两个小时，老公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婆婆打来的。
“老二，你和林薇去你大哥家召开个家庭会议，解决一下他们的争议。”婆婆在电话那头说道。
老公问：“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你大嫂出了点问题，我们去帮她纠正。”婆婆回答道。
“好的。”老公答应道。
我对此感到困惑不已。大嫂给我的印象颇好，她温柔贤良、做事细致入微、勤快又礼貌。我无法想象她究竟犯了什么错误，竟需要全家聚集开会指责。
老公说：“让我看看群聊。”
我也赶紧拿起手机，看到了群里的聊天记录。原来大哥与大嫂发生了争执。
赵庆明在群里提到大嫂：“老婆，你给你妈买了床棉被吗？”
大嫂回复：“嗯，买了一床。”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赵庆明问道。
大嫂答：“我嫁到你家十多年了，第一次给我妈买棉被，花了不到一千块钱，还必须向你请示吗？”
大哥严厉地说：“只要不是给家庭买的东西，哪怕是花一百块，也应该提前告诉我。再说，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你给你妈买衣服时我也提醒过你。”
大嫂气得哭诉：“那是我妈的生日！我嫁进你家十多年，只给我妈买过一件衣服！难道我错了吗？”
大哥怒火中烧：“你还有理吗？我不是让你不可以买，我只问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大嫂泪如雨下，声音哽咽：“我每月工资八千多，连支配一千块的自由都没有？难道我还得和你商量？我用的是自己的钱，给我妈买东西难道不行吗？”
“什么叫你的钱？你难道不是我的妻子？”大哥反驳道。
夫妻二人就这样争吵了起来，互不相让。
我说：“我们真的没必要去吧？夫妻之间的争吵很常见，我们去反而显得多余。”
老公回答：“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家有开家庭会议的风俗。夫妻之间的问题会被视作全家人共同面对的事情。某个人出错，全家人齐心协力来进行批评，互相帮助以改正缺陷和错误。”
我点头答应：“上一次他们全家来我们家，就是想开家庭会议来指责我，但我没有接受，结果不欢而散。”
老公轻轻抚摸我的头说：“我早说过，如果我妈发脾气，你就别搭理她，等我回去再解释。”
他这样反复告诫我，是因为担心我会受到全家的批评。毕竟，那天我把月饼扔进了垃圾桶，结果被婆婆抓住不放，我至今还有些懊悔。
我问：“今天我和大嫂是不是一同接受审问？”
老公笑了，搂着我的头说：“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对你下手。”
我也想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手段来审问我。
若是惹火了我，非得让他们自讨苦吃不可。
当我们走进大哥家的时候，小姑子夫妇和婆婆已经到齐了。
大家找地方坐下，大嫂为大家泡茶，可是座位已满。客厅中央摆着一把椅子，显得格外突兀。
婆婆指了指那把椅子说：“老大媳妇，快坐下，告诉我们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无奈翻了个白眼，心想：看这架势，显然是把大嫂当作犯人来审问啊。
大哥双手抱胸，神情自信地盯着大嫂说：“你如果认为自己有理，那你就先说。”
大嫂坐在椅子上，语气中透着委屈地解释：“我这些年来，每年都为妈买衣服，还给小叔子小姑子送礼。我算是尽到了作为儿媳的责任吧？但是我却未能尽好作为女儿的义务。我娘家离得远，几年才回去一趟。上次回去时，发现我妈的被子少得可怜，担心她着凉，于是就买了一整套床上用品寄回去。”
花了不到一千块钱，赵庆明却像是遭遇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一样，喋喋不休地指责。
小姑子开口说道：“大嫂心存孝意，这是一种美德，我们得给予肯定。但是你嫁给大哥，你们的收入便是共同财产。若你所花的钱并非用于家庭的开支，那么大哥就有权知道你将这些钱用在哪里。说句直白的话，假如你给其他男人买东西，大哥该多么心痛？这正是大哥对你的深爱，说明他会吃醋。当然，我知道大嫂绝不会做出那种不雅的事。不过说回来，你给娘家人花钱时，也该告诉我哥。用我哥的名义寄给你母亲，你母亲开心了，我哥也能获得面子。你说是不是？”
大哥接着说：“还是小妹懂我心思，老婆，你跟我生活了十多年，难道还不了解我？你曾偷偷给你母亲买过东西，别人会如何看我？人们会说我这个女婿不孝。”
大嫂点头答应：“我明白了，下一次买东西我会跟你商量。”
大哥微笑着拍了拍大嫂的肩膀说：“这才是我的好老婆，没关系，知错能改，依然是好伴侣。”
我隐约觉得这事不太对劲，怎么偏偏将责任都推到大嫂身上？他们结婚多年，大哥从未主动给岳母买过东西，而大嫂只为娘家买了一件衣服、一套床上用品，竟然就成了她一个人的错，还被全家人指责？
这时，婆婆开始总结发言：“既然你嫁入了赵家，那你就是赵家的一份子。你的所有都属于赵家。所以以后不要再说什么你花的是自己赚来的钱。一家人就不能有两套说法。否则，如果老大私下去花钱，岂不是让你担心？如果他把钱花在其他女人身上，你高兴吗？”
我看到大嫂的神情顿时僵住，心中不禁为她感到悲哀。
大哥急忙插话：“妈你这是说的什么啊？我又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对其他女人花钱？”
婆婆看着大嫂说道：“你看看，老大对你多么忠诚，夫妻之间就得互相关心、忠诚，家里的钱不能给外人花。”
我恍若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原来在他们家，媳妇嫁过来后所赚的钱，都是给丈夫和公公婆婆花的，甚至还要分给小叔子小姑子，可偏偏不能给自己娘家人。
因为在他们赵家眼中，非赵姓的人全都是外人，媳妇的娘家更是毫无疑问的外人！
我原以为大嫂会反驳婆婆，但她却没有，只是低着头温顺地回应：“我知道了，妈。”
大哥轻拍她的肩膀说：“去准备晚餐吧，今天妈和弟弟妹妹来这里是为了帮我们解决问题，真是辛苦了，你就多做几道丰富的菜。”
大嫂默默去了厨房，我想起了婆婆那天让我做几道特色菜的事情，不禁冷笑。
原来他们家伙同欺负了别人，而被欺负者却还要端酒摆菜招待这些人。
但大嫂自己没有发声，我也不好为她出头。
吃过饭后，赵庆明满意地说道：“我家的事解决了，接下来该谈谈老二家的事情了。”
我丈夫笑了笑说：“大哥叫我们来，主要就是想谈我的事情吧？”
“你知道就好，上次你不在，弟妹撒了不少谎，现在你回来了，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赵庆明说道。
我丈夫回答：“我想先听听我媳妇的想法。”
赵庆明把椅子摆放在客厅中央说：“弟妹，过来坐。”
我正欲发作，我丈夫却一把揽住我的肩膀说：“我老婆就和我坐在一起。”
婆婆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小姑子嚷道：“二哥，你难道不知道家规吗？”
我丈夫看着她问：“什么家规？”
“我们家历来做错事的人都要坐在中间，大家才能看到她认错的态度，你这样护着她是什么意思？”小姑子质问道。
我丈夫冷笑一声：“她是我老婆，我护着她怎么了？难道你被你婆家人欺负时，也不想让妹夫保护你吗？”
小姑子不服气地说：“我又没错。”
丈夫冷哼一声：“那我老婆到底错在哪里？她还没开口，你们就要给她定罪了？”
小姑子皱着眉说：“二哥，我们是在帮你！”
我丈夫一拍茶几，气势顿时吓到了所有人。
小姑子气愤地跳了起来说道：“你为何如此激动？”
妹夫赶忙拉住她，叮嘱：“别激动，注意胎儿。”
一家人原本打算像审问大嫂那样来审视我，没想到我丈夫却首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支持我。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
大哥站起身来，试图调解道：“老二，你和你的妻子刚刚结婚就分开，几个月没有见面，我们理解你对她的牵挂。但是非对错分明，你不能一味偏袒弟妹。我们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把我们三兄妹抚养大并不容易。现在孝顺母亲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你的工作性质特殊，无法常伴在母亲身边尽孝，我们也能理解。可是母亲不仅反过来帮忙照顾你的妻子，连我女儿的接送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她也没有时间去照顾怀孕的妹妹，大家从未对此提出异议。但是你的妻子是怎么对待母亲的呢？母亲做的饭，她不吃，非要点外卖。母亲亲手烤的月饼，她竟然扔进了垃圾桶！那天我们去你家，本想掌握真实情况，林薇竟然把刚煮好的月饼泼在了母亲脸上。热腾腾的月饼啊，那竟是多么高的温度？要不是我及时将母亲送到水池子里降温，她的脸恐怕就要受伤了！在母亲住院期间，林薇连医院都没有来过，更没有打个电话。老二，你自己认为你的妻子这样做是否合适？”
我丈夫还没有说话，婆婆再次提起她照顾我的辛苦，指责我缺乏感激之情。
她尤其提到那天烤月饼时的疲惫和委屈，含泪控诉我将月饼扔进垃圾桶是对粮食的浪费。
我插嘴道：“我并没有浪费，妈把月饼从垃圾桶捡起来后，我把它们煮熟端给你们，但你们只吃了几个就不想再吃了，最后是我才倒掉的，浪费的是你们，而不是我。”
小姑子瞪大了眼睛：“什么？你把垃圾桶里的月饼捡回来给我们吃？难怪味道怪异。”
我愣愣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妈那天拍了照片，月饼确实是在垃圾桶里啊，煮给你们时，也没人反对。”
小姑子不禁埋怨起来：“妈那天怎么不提醒我们？”
我忍俊不禁：“还需要怎么提醒？她自己都不愿意吃，你们就看不出来？”
“可妈说她没胃口。”小姑子说道。
“当然了，如果你看到月饼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谁还有胃口呢？”我反问道。
“我受不了啦！”小姑子愤怒地起身离开，不一会儿，洗手间里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老公关心地问我：“你也吃了？”
“我当然没有。”我轻笑着说，“我那碗月饼里加了半碗冷水，根本不能吃。”
老公一脸疑惑：“为什么要加冷水？”
我回答：“如果有人来找我的麻烦，我就泼他一脸！”
赵庆明气愤地说：“你煮月饼时就准备要泼我妈吗？”
“不是，是谁惹我，我就泼谁。”我阴险地一笑，“如果你惹我的话，我就端你的碗泼，那可是麻烦大了。”
那天我原以为赵庆明会动手打我，但他没有。
不过，他要是敢打我的脸，我就拿滚烫的月饼去泼他，完全是正当防卫。
“你……”赵庆明的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老公恍然大悟地说：“所以你泼我妈的月饼并不是很烫。”
“对。”我回答道，毕竟我可不想去局子里。
赵庆明怒火中烧地说：“老二，这真的是月饼烫不烫的问题吗？就算月饼不烫，你媳妇也不能泼在我妈脸上吧？”
就在这时，小姑子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再次指责我没有照顾婆婆，还伤害了她。兄妹两人愤怒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等他们安静下来，我的丈夫才从容地问：“你妈说完了吗？”
“没有。”婆婆回答道。
“那请继续。”老公说道。
婆婆说道：“我把月饼从垃圾桶拿回来的，是为了让她煮给你大哥和妹妹吃……”
我打断她：“你这是想让我吃，这就是你一直所说的照顾我吗？”
“我难道没有照顾你吗？”婆婆反问道。
大哥和小姑子也跟着对我大声呵斥：“我妈难道没给你做饭？没给你洗衣服？”
“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他们齐声说道。
三个人一起对我发难，吵得我不得不捂住耳朵。“够了！”我老公突然提高了声音，“你们说完了吗？现在该我媳妇发言了，请安静！”
几人立刻安静下来，小姑子指了指中间的椅子说：“让她坐中间说。”
我冷冷地盯着她：“你可以去中间听。”
“凭什么？我又没做错事。”小姑子不服气地说道。
我老公厉声说道：“你居然还觉得自己没错？你这个出嫁的小姑子，凭什么插手娘家的事？还对你的二嫂大呼小叫！”
小姑子显得又震惊又委屈：“是妈让我来的！”
“妈让你来，妈也错了！你来就应该好好当客人，凭什么对嫂子横加指责？”我老公质问道。
小姑子不愿服气：“我说你老婆不是单独对她指责，我对大嫂也一样。”
我老公冷笑一声，打断她：“你还有理了？大哥是否维护大嫂，我不想管，但我的老婆，我绝对要保护！你们谁也别想欺负她！”
屋内瞬间寂静无声，赵家人脸上的尴尬显而易见。大嫂的面容透着些许伤感，妹夫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个表面看似和谐的大家庭，今天被我老公揭开了羞耻的面纱。当然，大概我算是罪魁祸首。
大哥试图打圆场：“老二、小妹，你们先别争了，听听林薇的解释。”
婆婆突然哭了起来：“全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呜呜呜……”
我老公说：“妈也意识到您的错了？以前每次家庭会议，我坐在中间时被你们轮流指责，如今叫我媳妇坐中间，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被你们定了罪，是觉得我们两口子容易欺负吗？”
大哥不悦地回道：“老二，你这话不对啊，我们可没有针对你们，之前不也对大嫂提出过批评吗？我们只是想帮助弟妹改正错误，让她早点融入这个大家庭……”
我老公冷笑：“大嫂买一套床上用品的小事，值得你们这么大张旗鼓上纲上线？批评大嫂不过是为了杀鸡儆猴给我老婆看的，大嫂只是这件事情的牺牲品！”
我瞥了大嫂一眼，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或许这才意识到，大哥故意在群中对她发难，心里不禁有些寒心。为了整治刚结婚三个月的弟妹，她的丈夫将她拉出来进行一场摊牌。
大哥的脸色通红，怒喝道：“赵庆来，你别在我们夫妻之间制造裂痕！我对你大嫂的态度，她心里最清楚！”
我老公带着笑意说道：“那你们为何在我和我妻子之间挑拨？在群里对我老婆阴阳怪气，是想让我回去教训她吗？你觉得我教训她的结果会是什么？离婚？如果我离婚，对你们来说是不是件好事？”
大哥说：“我们不会让你离婚，只是希望你能看清楚你老婆的真实样子。”
小姑子也插嘴：“没错，我们只是为你考虑。”
“我就算是上了我老婆的当，也心甘情愿！”那对兄妹顿时哑口无言。
老公转向我：“老婆，你继续，让他们看看你是怎么辜负妈的。”
我直言：“实话是，从赵庆来上班开始，我跟妈就没有一起吃过饭，她的东西她吃，我的我解决。”
小姑子激动地吼：“你还有脸说？妈给你做饭，你却不吃，偏要点外卖，害得妈天天吃剩饭。”
我突然不想多说：“算了，跟你们这些不讲理的人讲道理完全是浪费时间，打开电视，我投放个屏幕，你们自个儿看。”
我老公起身打开了电视。
我将手机中保存的监控视频投放到电视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