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姑娘，你不能走。"
一双粗糙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林晓雯的手腕。
她回过头，看见一张深邃的脸庞，眼神中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林晓雯的声音有些颤抖。
周围的藏族村民都围了过来，议论纷纷，而远处传来的婚礼歌声仿佛也停了下来。
扎西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找到什么答案。
01
上海的梅雨季节总是让人心情压抑。
林晓雯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心情比天气还要阴暗。
手机上陈浩的微信还停留在昨天晚上："晓雯，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短短一句话，结束了他们三年的恋情。
"林晓雯，你的策划案改了吗？"主管张姐走过来，看见她红肿的眼睛，语气软了下来，"怎么了？又被那个男朋友欺负了？"
林晓雯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张姐，策划案我下午就给你。"
张姐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好，要不然请几天假，出去散散心？"
林晓雯愣了一下。
散心？
她忽然想起大学室友李雨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生活过不下去了，就去西藏吧，那里的天空会治愈一切。"
当时她还笑李雨矫情，现在却觉得这话格外有道理。
下午，林晓雯提交完策划案后，就开始查看去西藏的机票。
上海到拉萨，明天就有航班。
她毫不犹豫地买了票。
晚上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林晓雯开始收拾行李。
看着衣柜里陈浩送的那件红色连衣裙，她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说这件裙子很适合她，说她穿上就像春天里的花朵。
可现在，这些甜言蜜语都成了讽刺。
林晓雯把裙子狠狠地塞进垃圾袋里。
从今往后，她要做一个全新的自己。
手机响了，是闺蜜小敏的电话。
"晓雯，听说你和陈浩分手了？你还好吗？"小敏的声音里满含关心。
"我很好，明天我要去西藏。"林晓雯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什么？你疯了吗？一个人去西藏？那么远的地方..."
"我需要静一静。"
小敏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要小心，记得每天给我报平安。"
挂了电话，林晓雯继续收拾行李。
她把那本一直想读却没时间读的《仓央嘉措诗集》也装了进去。
也许，在雪域高原上，她能找到内心真正的宁静。
夜很深了，但林晓雯毫无睡意。
她站在窗前，看着这座她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城市。
霓虹灯依然闪烁，车流依然穿梭，一切都没有因为她的心碎而改变。
也许，改变的只能是她自己。
02
飞机降落在贡嘎机场的那一刻，林晓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高原的阳光格外刺眼，空气稀薄得让她有些胸闷，但心情却异常舒畅。
拉萨的街道和上海截然不同，没有高楼大厦的压抑感，天空蓝得像洗过一样。
她预定的客栈在八廓街附近，老板是个热情的藏族大叔，叫普布。
"上海来的姑娘？第一次来拉萨吗？"普布一边帮她提行李一边问。
"是的。"林晓雯点点头。
"那你来对了，拉萨是个神奇的地方，能洗涤人的心灵。"普布笑着说，"我看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林晓雯没想到这个素不相识的大叔会这么直接，愣了一下："嗯，失恋了。"
"哈哈，失恋算什么大事，在我们藏族有句话：一朵花谢了，整个春天不会荒芜。"
普布的话让林晓雯心中一暖。
安顿好住处后，林晓雯开始在拉萨闲逛。
大昭寺前虔诚磕头的信徒，八廓街上转经的老人，还有那些纯真笑容的藏族孩子，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
她在一家小书店里买了几本关于西藏文化的书，在甜茶馆里喝着浓郁的酥油茶，慢慢地，心中的阴霾似乎在消散。
第三天，林晓雯决定去布达拉宫。
登上布达拉宫的那一刻，她被眼前的壮丽景象震撼了。
红白相间的宫殿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庄严神圣，拉萨河像一条银色的带子蜿蜒流淌。
"很震撼吧？"身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林晓雯转头，看见一个年轻的藏族男子正在拍照。
他穿着传统的藏袍，皮肤黝黑，眼神清澈，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是的，太美了。"林晓雯点点头。
"我叫扎西，是本地人。"他主动介绍自己，"看你一个人来的，需要导游吗？我对拉萨很熟悉。"
林晓雯有些犹豫。
在上海，她对陌生人总是保持警惕，但在这里，却莫名地感到安全。
"我不收费的，就是想交个朋友。"扎西看出了她的顾虑，笑着说。
"那好吧，我叫林晓雯。"
从那以后，扎西就成了她的免费导游。
他带她去了很多游客不知道的地方，告诉她藏族的历史文化，教她几句简单的藏语。
"你为什么愿意帮助我？"一天傍晚，两人坐在拉萨河边看日落，林晓雯忍不住问。
扎西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觉得你很孤单，就像一只迷路的小鸟。"
林晓雯的心被触动了。
从小到大，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理解和温暖。
03
在拉萨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晓雯感觉自己在慢慢愈合。
每天和扎西一起探索这座神秘的城市，听他讲述藏族的传说故事，她的心情越来越好。
扎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毕业于西藏大学藏语言文学系，平时在一家文化传播公司工作，业余时间喜欢摄影和徒步。
"你有女朋友吗？"一天，林晓雯鼓起勇气问他。
扎西摇摇头："没有，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
"什么样的女孩子是你觉得合适的？"
扎西想了想："善良，真诚，能够理解我们藏族文化的。"
林晓雯心中一动。
她觉得自己好像符合这些条件。
这些天的接触，她能感受到扎西对她的好感，而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对这个温和的藏族男子产生了好感。
但她又担心，这是不是只是失恋后的依赖心理？
一周后，扎西提出要带她去他的家乡看看。
"我的家乡在拉萨郊外的一个村子，那里有原始的藏族风情，你一定会喜欢的。"
林晓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们租了一辆越野车，沿着雅鲁藏布江一路向西。
沿途的风景美得让人窒息，雪山、草原、湖泊，还有成群的牦牛和马匹。
"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傍晚时分，扎西指着远处的一个村庄说。
村子不大，只有三十几户人家，房屋都是传统的藏式建筑，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馨。
扎西的父母是典型的藏族老人，虽然语言不通，但他们对林晓雯非常热情。
扎西的母亲阿妈拉姆做了丰盛的晚餐，青稞酒、酥油茶、烤羊肉，还有各种她叫不出名字的藏族美食。
"阿妈说你很漂亮，像仙女一样。"扎西翻译着母亲的话。
林晓雯脸红了，连忙摆手。
阿妈拉姆看着儿子和这个内地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晚上，林晓雯住在扎西家的客房里。
推开窗户，满天繁星仿佛触手可及，银河清晰可见。
在上海，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星空。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扎西的歌声。
那是一首藏族民歌，虽然听不懂歌词，但悠扬的旋律让人心醉。
林晓雯悄悄走到窗边，看见扎西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对着星空轻声歌唱。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显得诗意而神秘。
那一刻，林晓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她喜欢上了这个温和的藏族男子。
04
第二天一早，村子里传来锣鼓喧天的声音。
林晓雯被吵醒，推开窗户一看，只见村民们都穿着节日的盛装，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今天村里有人结婚。"扎西端着早餐走进来，"你想去看看藏族婚礼吗？"
"当然想！"林晓雯兴奋地说。
她一直对藏族文化很好奇，能亲眼看到传统婚礼简直太幸运了。
"那你得换身衣服，我阿妈为你准备了藏袍。"
阿妈拉姆拿来一套精美的藏袍，深蓝色的布料上绣着金色的花纹，还有配套的头饰和饰品。
林晓雯穿上后照了照镜子，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很适合这种服装。
"太美了。"扎西看着她，眼中满是赞叹。
林晓雯害羞地低下头。
婚礼在村里最大的一个院子里举行。
新郎叫次仁，新娘叫卓玛，都是扎西的发小。
院子里搭起了彩色的帐篷，挂满了哈达和经幡，空气中弥漫着青稞酒和酥油的香味。
"按照习俗，客人都要随礼的。"扎西提醒她。
林晓雯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千块钱递给负责收礼的村民。
那个村民看了看钱，又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笑着收下了。
婚礼仪式非常隆重。
新郎骑着白马来迎亲，新娘穿着华丽的藏袍，头戴传统的头饰，美得像画中人。
村里的老人为新人念诵祝福词，年轻人围成圆圈跳锅庄舞，孩子们在一旁嬉笑玩耍。
整个场面既庄严又欢乐，让林晓雯深深感动。
"这就是我们藏族人的幸福。"扎西在她耳边说，"简单、纯真、充满爱。"
林晓雯点点头。
和上海那些奢华的婚礼相比，这里的婚礼虽然简朴，但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
宴席开始了，林晓雯被安排坐在贵客席上。
村民们轮流向她敬酒，虽然语言不通，但善意的笑容让她感到无比温暖。
"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林晓雯问扎西。
扎西翻译了几句后回答："他们说你是扎西带来的客人，就是我们村子的客人，要好好招待你。"
林晓雯心中一暖。
这种朴素的人情味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外婆家过年的感觉。
随着酒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有村民开始起哄让扎西和林晓雯表演节目。
"他们想听你唱歌。"扎西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会唱藏语歌。"林晓雯摆摆手。
"那我来唱，你跟着哼就行。"
扎西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唱起一首动听的藏族民歌。
林晓雯虽然听不懂歌词，但被他深情的歌声打动，不自觉地跟着轻哼。
村民们热烈地鼓掌，纷纷夸赞他们是天作之合。
林晓雯脸红了，心跳加速。
05
婚礼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
林晓雯喝了不少青稞酒，有些微醺，脸颊泛着红晕。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扎西关心地说。
两人慢慢走在村子的小路上，月光如水，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今天真的很开心。"林晓雯感慨地说，"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婚礼。"
"你觉得怎么样？"
"很美好，很纯真。"林晓雯停下脚步，看着满天星斗，"在上海，人们的生活节奏很快，很少有时间去感受这种简单的快乐。"
"那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呢？"扎西突然问。
林晓雯愣住了。
留下来？
这个念头她不是没有想过，但一想到现实问题就会犹豫。
"我在上海有工作，有生活..."
"那些都可以重新开始。"扎西认真地看着她，"我觉得你在这里很开心，比在上海时快乐多了。"
林晓雯不得不承认，这些天是她多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前男友的阴影，只有纯净的雪山、草原和这个温和的男子。
"可是我们才认识几天..."
"在藏族，有句话叫'缘分天注定'。"扎西轻声说，"也许我们的相遇就是天意。"
林晓雯心中既甜蜜又忐忑。
回到房间后，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扎西的话让她心动，但理性告诉她不能冲动。
一段感情的失败已经让她受伤，她不想再次犯错。
但是，和陈浩在一起的三年，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心动的感觉。
扎西给她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温暖，让她想要依靠，想要信任。
第二天早上，林晓雯起得很晚。
阿妈拉姆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早餐，还有一杯热腾腾的酥油茶。
"阿妈问你昨晚睡得好吗？"扎西翻译着。
"很好，谢谢阿妈。"
阿妈拉姆说了一串藏语，扎西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说什么？"林晓雯好奇地问。
扎西犹豫了一下："她说...她说你是个好姑娘，但她担心你承受不了这里的生活。"
林晓雯心中一沉。
是啊，她一个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姑娘，真的能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吃完早餐，扎西提议去村后的草原走走。
草原一望无际，绿草如茵，远处的雪山巍峨壮观。
"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扎西说，"看着这些，就会觉得世界多么美好。"
林晓雯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原的空气虽然稀薄，但格外清新。
"扎西，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吗？"她鼓起勇气问。
扎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很困惑。"林晓雯诚实地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但我也害怕这只是一种错觉。"
"那给彼此一些时间吧。"扎西温和地说，"不要有压力，顺其自然。"
也许，他说得对，感情的事急不得。
06
在村里又住了两天，林晓雯决定回拉萨。
临走前，阿妈拉姆塞给她一个小布包。
"这是什么？"
"阿妈说这是护身符，希望保佑你平平安安。"扎西解释。
林晓雯打开一看，是一个精美的藏银小佛像，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藏文。
"这写的是什么？"
扎西看了看，脸色有些变化："没什么，就是祝福的话。"
回到拉萨后，林晓雯住进了原来的客栈。
普布大叔看见她气色好了很多，高兴地说："看来这几天过得不错啊。"
"是的，我去了一个藏族村庄，参加了婚礼。"
"哦？哪个村子？"普布大叔有些好奇。
林晓雯说了村子的名字，普布大叔点点头："那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
接下来的几天，扎西每天都会来看她。
他们一起逛八廓街，一起喝甜茶，一起看日出日落。
林晓雯觉得这样的日子很美好，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些不安。
她开始考虑现实问题。
如果她真的留在西藏，能做什么工作？
语言不通怎么办？
生活习惯的差异怎么克服？
而且，她对扎西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扎西，你能告诉我更多关于你的事情吗？"一天午后，两人坐在大昭寺广场上，林晓雯问。
"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你的生活，你的朋友，你的梦想..."
扎西沉默了一会儿："我的生活很简单，工作、摄影、照顾父母。朋友不多，但都很真诚。至于梦想..."他顿了顿，"我希望能把藏族文化传播给更多的人，让外界更了解我们。"
"那我呢？在你的生活里是什么位置？"林晓雯大胆地问。
扎西深深地看着她："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句话让林晓雯心中一暖，但同时也增加了她的压力。
晚上回到客栈，她给闺蜜小敏打电话。
"你疯了吗？要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两周的男人留在西藏？"小敏的声音充满了担忧，"晓雯，你现在还在失恋的阴影里，不要做冲动的决定。"
"我觉得我真的喜欢他。"
"那也要多了解了解再说啊，万一他有什么隐瞒的呢？"
小敏的话让林晓雯陷入了沉思。
是啊，她对扎西的了解真的太少了。
而且，她发现这几天扎西有些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心事。
第二天，林晓雯决定主动了解一下扎西的情况。
她来到扎西工作的文化传播公司，想给他一个惊喜。
"你找扎西？"前台的藏族姑娘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今天请假了。"
"请假？他没告诉我啊。"
"可能有什么急事吧。"那姑娘的态度有些冷淡。
林晓雯觉得奇怪，给扎西打电话，却显示关机。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07
林晓雯在拉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越来越不安。
扎西为什么要关机？为什么不告诉她请假的事？
她想起那天阿妈拉姆给她的纸条，扎西说只是祝福的话，但她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回到客栈，她找到普布大叔，把纸条给他看。
"大叔，你能帮我翻译一下这写的是什么吗？"
普布大叔接过纸条，仔细看了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