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挖出来了!两口棺材!”
伴随着挖土机沉闷的轰鸣,年轻警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泥土和草根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让现场的气氛压抑得喘不过气。
“先开那口男棺!” 李队吼道,声音沙哑。
撬棍插进棺盖缝隙,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报告!男尸……没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旁边那口崭新的、甚至有些刺眼的红漆棺材。
“开这口!”
几个民警合力用撬棍撬动棺盖,木头崩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地里格外清晰。当棺盖被猛地掀开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涌出,手电筒的光柱照进去——
“这……这是……?” 一个胆小的警员“妈呀”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见惯了场面的李队,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冻住了一般。
01
豫东平原的冬天,风是刮骨的刀。
光秃秃的杨树杈子,像一只只伸向灰白天空的瘦骨嶙峋的手。
村东头的老刘家,三间低矮的土坯房,被风吹得呜呜作响,像是随时要散架。
屋里,刘老汉蹲在灶膛前,往里塞着干透的玉米芯子。火苗“噗”地一下蹿高,映得他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忽明忽暗。
“晓月,来,吃饭了。”
里屋的土炕上,一个女人正呆呆地坐着,手里攥着一个掉了漆的塑料娃娃。她就是晓月,二十五岁,可眼神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光景。
她叫晓月,听着像个水灵的姑娘。可村里人背地里都管她叫“傻月”。
她听不懂太复杂的话,学不会穿针引线,就连吃饭,有时候还得她娘张翠芬在旁边看着,不然能把饭粒子塞进鼻孔里。
张翠芬端着一碗红薯糊糊,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晓月嘴边。
“啊——”
晓月听话地张开嘴,糊糊顺着嘴角流下来一半,她也不晓得擦,只是嘿嘿地傻笑。
张翠芬叹了口气,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旧毛巾,给女儿擦了擦嘴。毛巾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硬邦邦的。
这日子,就像这毛巾一样,干硬,没个盼头。
刘老汉烧旺了火,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门口,掀开厚重的棉门帘往外瞅。
外面,天色更阴沉了,像是要下雪。
“她爹,看啥呢?” 张翠芬问。
“没啥。” 刘老汉放下门帘,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老三今年过年,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老三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叫刘强,在南方工地上打工,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
老两口这辈子就两个指望,一个是儿子刘强能在外头混出个名堂,一个是闺女晓月能安安稳稳地活到老。
可这两个指望,哪个都悬。
儿子快三十了,连个媳妇的影儿都没有。没法子,家里这个情况,哪个姑娘愿意嫁过来?彩礼、房子,像两座大山,压得老两口喘不过气。
闺女呢,就更别提了。谁家愿意要个傻子当媳妇?
有时候夜深人静,张翠芬会偷偷地哭。她摸着身边晓月温热的身体,心里头发凉。等她和老头子两腿一蹬,走了,晓月可咋办?送养老院?他们没那个钱。让弟弟养着?那不是拖累弟弟一辈子吗?
02
大年初一,本该是喜庆的日子。
豫东平原的这个小村庄,家家户户门口都贴上了崭新的对联,空气里弥漫着鞭炮烧过后的硫磺味儿和饭菜的香气。
可村里首富张万金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张万金的独苗儿子,张柱,昨儿夜里跟人喝酒,开着他那辆新买的小轿车回家,一头撞在了村口的石桥上。
车头撞得稀巴烂,人当场就没了。
红事变白事,张万金的老婆哭得死去活来,几度昏厥。
张万金一宿没合眼,第二天眼睛红得像兔子。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当眼珠子一样疼着,指望他传宗接代,继承家业。现在,啥都没了。
村里人见了,都绕着他家走,生怕触了霉头。只有几个沾亲带故的,硬着头皮上门去帮忙。
灵堂就设在张家气派的二层小楼里。张柱的照片摆在正中央,黑白照片里的年轻人,咧着嘴笑,透着一股子张扬和得意。
张万金愣愣地看着儿子的照片,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
到了第三天,张家来了个“高人”。
是个山羊胡的老头,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青布长衫,眯缝着眼,自称“半仙”。
这“半仙”是张万金托人从几十里外的县城请来的,专门看阴宅、配阴婚的。
“半仙”围着张柱的棺材转了三圈,掐指一算,捻着胡子,一脸凝重地对张万金说:
“张老板,令公子走得急,怨气重啊。”
“大师,这……这话怎么说?” 张万金心里一紧。
“他一个人在底下,孤单得很,会不得安宁。时间久了,怕是会影响家里的运势啊。” “半仙”压低了声音,说得神神秘秘。
张万金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他做生意,最信这些。
“那……那可怎么办?求大师给指条明路!”
“半仙”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清了清嗓子,说:“办法倒是有,就是得给他配一门‘亲事’,找个伴儿,这叫‘冥婚’。阴阳两隔,也得有个家,他才能安心投胎去。”
“冥婚?” 张万金迟疑了。这事儿他听说过,但总觉得有点邪乎。
“要想让令公子在下面不受欺负,安安稳稳的,就得这么办。” “半仙”看出了他的犹豫,又加了一句,“而且,这女方的八字,得跟他合。最好啊,是活人配,阳气足,能镇得住他身上的怨气。等合葬了,那边自然就收了。”
“活……活人?” 张万金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害人命吗?
“半仙”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张老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想想,是令公子的安宁重要,还是……”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了。
“半仙”又凑近一步,神神叨叨地说:“我算过了,要找个女娃,八字属阴,命格要软。年龄嘛,最好比柱子大个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到了下头,也能管着他。”
他还提了个要求,说这女娃,长得得“干净”,也就是秀丽。这样,柱子到了那边,才会有面子。
张万金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的茶杯一直在抖。
他看着儿子冰冷的棺材,又想到“半仙”说的那些话,什么“怨气重”、“影响家运”……他心里那点良知,开始一点点地被恐惧和自私吞噬。
为了死去的儿子,也为了活着的自己,他咬了咬牙。
“大师,这事……就拜托您了。钱,不是问题。”
“半仙”满意地点了点头,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一场罪恶的交易,就在这香火缭绕的灵堂里,悄然达成了。
很快,一个消息就在附近几个村子里的媒婆之间传开了:张万金家要给死了的儿子寻个“媳妇”,条件优厚,彩礼给到五万块。
五万块!在人均年收入还不到五千的豫东农村,这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少人家都动了心思。
但“半仙”的条件也苛刻:八字要合,年龄要对,还得长得“干净”。
一连几天,媒婆们领着好几个姑娘的照片去给“半仙”看,都被否了。
就在大伙儿都以为这事要黄了的时候,一个媒婆想起了村东头老刘家的那个傻闺女。
她记得,那傻闺女,好像就比张柱大三岁。
03
王媒婆的脚,迈进了刘老汉家的门槛。
她人还没到,那股子廉价的香粉味儿就先飘了进来。
“他嫂子,忙着呐?” 王媒婆脸上堆着笑,眼睛却像雷达一样,在黑黢黢的屋里扫了一圈。
张翠芬正在给晓月梳头,闻声抬起头,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是王妹子啊,快,快坐。”
刘老汉从里屋出来,看见是王媒婆,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一来准没好事。
王媒婆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自顾自地嗑了起来。
“哥,嫂子,我今天来啊,是给咱晓月说一门好亲事!” 她把“好”字说得特别重。
刘老汉和张翠芬对视了一眼,都愣住了。
给晓月?说亲事?
张翠芬勉强笑了笑:“王妹子,你别拿我们开玩笑了。俺家晓月这情况,谁能看上……”
“哎,嫂子你这话说的!” 王媒婆打断她,吐掉瓜子皮,凑了过来,“我说的这户人家,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村西头,张万金家,知道不?全村的首富!”
张万金?
刘老汉心里“咯噔”一下。他儿子不是刚死吗?
“他家儿子张柱,多好的小伙子,可惜了……英年早逝。” 王媒婆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这张老板疼儿子,不想让他在下头孤单,想给他配个伴儿。”
“配……配冥婚?” 刘老汉的声音都变了。
张翠芬的脸也白了。
“哥,你听我说完。” 王媒婆抓紧张翠芬的手,“你别觉得这是啥丑事。张家说了,只要亲事成,立马给五万块彩礼!五万!现金!”
“五万……” 张翠芬喃喃地重复着这个数字,心跳开始加速。
五万块,能给儿子刘强盖三间大瓦房,还能剩下彩礼钱。有了房,有了钱,儿子的婚事,不就解决了?
这个念头,像一根毒刺,猛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不行!这绝对不行!这是作孽!” 刘老汉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都跳了一下。
晓月被吓了一跳,缩到张翠芬身后,怯生生地看着。
王媒婆白了刘老汉一眼,专心对张翠芬说:“嫂子,你别听他的。你想想,晓月这样,以后是个啥出路?你们能照顾她一辈子?等你们老了,走了,她咋办?还不是得拖累你家刘强?”
“你家刘强都快三十了吧?连个对象都没有,为啥?还不就是因为家里这个情况!有了这五万块,啥问题都解决了!儿子娶上媳妇,你抱上大孙子,这不比啥都强?”
王媒婆的每一句话,都像锤子一样,砸在张翠芬的心口上。
她想起了去年,儿子刘强回家过年,相了个亲。那姑娘长得挺好,跟刘强也聊得来。可一听说家里还有个傻姐姐,人家姑娘第二天就让媒人传话,说不合适。
那天晚上,刘强在院子里抽了一宿的烟。天亮的时候,他红着眼对张翠芬说:“妈,明年我不回来了,多挣点钱。”
张翠芬当时心疼得跟刀绞一样。
她扭头看了看身后的晓月。女儿还是那副懵懂的样子,抓着她的衣角,冲她傻笑。
女儿是块心头肉,可儿子,也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
王媒婆看张翠芬动摇了,又加了一把火。
“我跟张家请的那个‘半仙’聊过了,他看了晓月的生辰八字,说跟张柱是天作之合!还说晓月命格好,过去了,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再痴傻。”
“而且啊,‘半仙’说了,就因为晓月心思单纯,跟一张白纸似的,柱子到了那边,才好‘拿捏’住,不会嫌弃他。要是找个机灵的,俩人在下头还得干仗呢。”
这话说的,好像是为晓月量身定做的一样。
刘老汉还想说啥,被张翠芬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张翠芬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看着王媒婆,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这事……能让我们……再想想吗?”
王媒婆笑了。她知道,这事,成了。
“行,嫂子,你们好好商量。我明天再来听信儿。不过我可跟你们说,想攀这门亲的人家多着呢,你们可得抓紧。”
说完,她拍拍屁股上的灰,扭着腰,走了。
04
王媒婆第二天又来了。
这次,刘老汉没再拍桌子。他蹲在门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脸。
张翠芬把王媒婆请进了屋,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布包,递给了她。
布包里,是晓月的生辰八字。
王媒婆拿着八字,喜滋滋地走了。
当天下午,她就带来了回信:成了!
张家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刘老汉家门口,这在村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从车上下来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旅行包,径直走进了刘家。
其中一个男人打开包,把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码在了炕上。
整整五沓。五万块。
红得刺眼。
张翠芬的手都在抖。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刘老汉掐灭了烟,走进来,看了一眼炕上的钱,又看了一眼呆呆地坐在旁边的晓月,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钱你们收好。三天后,我们来接‘新娘子’。”
黑衣男人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像来的时候一样,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车开走了,卷起一阵尘土。
村民们围在刘家门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老刘家这是发财了?”
“听说没,把他家傻闺女许给张家那个死鬼儿子了!”
“我的天,真敢啊!为了钱,亲闺女都卖?”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这些话,像针一样,透过门缝钻进张翠芬的耳朵里。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猛地把大门给关上了。
“砰”的一声,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屋里,刘老汉把那五万块钱用布一层层包好,塞进了床板最里面的一个洞里。那是他藏私房钱的地方,现在,却藏着卖女儿的钱。
他做完这一切,就扛着锄头下地了。明明是冬天,地里早就冻得邦邦硬,根本没活儿干。
他就是想出去躲一躲。他没脸待在这个屋里,没脸看女儿那双清澈又混沌的眼睛。
接下来的三天,气氛诡异得可怕。
张翠芬像是变了个人,对晓月格外的好。
她给晓月做了新棉袄,絮了厚厚的棉花。她还去镇上,给晓月买了一双红色的新鞋,和几个彩色的玻璃球。
晓月高兴坏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娘这几天对她特别好。她拿着玻璃球,在炕上滚来滚去,发出咯咯的笑声。
05
敲门声响了三下,不轻不重,像是算准了时间。
刘老汉猛地站起来,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他喝多了。
张翠芬把睡熟的晓月轻轻平放在炕上,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还是那两个黑衣男人。在他们身后,还停着一辆蒙着红布的板车,车上放着一口崭新的、刷着红漆的棺材。
红得,像血。
“时间到了。” 一个男人冷冷地说。
另一个男人递过来一个包裹。张翠芬打开,里面是一套大红色的嫁衣,绣着龙凤,做工精细。
她拿着那身冰冷的嫁衣,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回到屋里,她和刘老汉对视了一眼。刘老汉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转过头,不敢再看。
张翠芬咬着牙,开始给晓月换衣服。
睡梦中的晓月,身体软软的,任由她摆布。红色的嫁衣穿在身上,衬得晓月的脸异常的白。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睡着了的新娘。
一个即将被活埋的新娘。
换好衣服,张翠芬又拿出三根粗麻绳。她看着晓月纤细的手腕和脚踝,眼泪终于忍不住,一滴一滴地砸在了晓月的手上。
“他爹……” 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刘老汉像是被惊醒了一样,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过麻绳,一言不发,开始捆绑晓月的双手双脚。
他捆得很用力,像是怕她会醒来,会挣扎。
就在这时,晓月动了一下,眼皮颤了颤,似乎要醒了。
药效快过了。
张翠芬吓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两个黑衣男人也察觉到了,走进来,催促道:“快点!别耽误了吉时!”
他们不由分说,上前一人抬着头,一人抬着脚,就把晓月往外抬。
他们把晓月塞进了那口红色的棺材里。
冰冷的木头和狭小的空间,终于让晓月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黑暗和头顶上几个模糊的人影。
她感觉手脚被绑着,动弹不得。
“娘?娘?” 她害怕了,带着哭腔喊,“这是在哪儿?你们在干嘛?”
张翠芬的心都碎了。她扑到棺材边,泪流满面:“晓月……我的儿……别怕,咱们玩游戏呢,玩捉迷藏……”
“游戏?” 晓月不明白,“我……我害怕……放我出去……”
“砰!”
没等她说完,一个黑衣男人已经将沉重的棺盖,重重地合上了。
“不!!” 张翠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别吵!” 男人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几根长长的铁钉和一把锤子。
“咚!”
“咚!”
“咚!”
锤子砸下,铁钉穿透棺盖,钉入棺身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一声声地,像是在敲碎张翠芬的心。
“救命……娘……我怕……”
棺材里,传来晓月被吓坏了的、闷闷的哭喊和拍打声。
但很快,声音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邻居王大娘上了年纪,觉浅。她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悄悄趴在窗户缝往外看。
她看见了那口刺眼的红棺材,看见了刘老汉和张翠芬失魂落魄的样子。
当那两个男人抬着棺材往板车上放的时候,棺材晃了一下,一角盖着的红布滑了下来。
王大娘看见,从棺材的缝隙里,露出了晓月穿着红鞋的脚。
那只脚,还在……还在轻微地颤抖着。
王大娘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她眼睁睁地看着板车被拉走,消失在村口的黑暗里。她浑身发冷,手脚冰凉。她想冲出去,可她不敢。张家在村里,没人惹得起。
可晓月那只颤抖的脚,像烙印一样,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她犹豫了很久,手抖得拿不住手机。最终,她还是咬着牙,拨通了那个她这辈子都没打过的号码。
“喂……是……是110吗?我要报警……我们村……有人……在活埋人……”
警车呼啸着赶到村西头的墓地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一座新隆起的坟包,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突兀。坟上的新土,还带着潮湿的湿意。
带队的李警官脸色铁青,大手一挥:“挖!”
挖土机轰鸣着,巨大的铁爪刨开坟堆。很快,一红一黑,两具棺材暴露在了空气中。
“先开男棺!” 李队下令。
撬棍撬开张柱的棺材,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扑面而来,尸体早已僵硬。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口被铁钉钉死的红棺材上。
几个民警围上去,用撬棍狠狠地顶住棺盖的缝隙。
“一!二!三!开!”
随着一声木头崩裂的巨响,棺盖被猛地掀开了。
手电筒的光柱,瞬间照亮了棺材内部。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身经百战的李队,都僵在了原地。一个年轻的警员更是“妈呀”一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像铜铃,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