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叫苏晚晴,今年刚满四十。
从省里下派到这个偏远的安平县当县长,快三个月了。
丈夫是援藏干部,没办法为我分担忧愁。
来之前,我满怀一腔热血,以为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干劲,总能为这片土地做点实事。
但现实很快就给我上了一课。
天高皇帝远的小县城里,官场里错综复杂的权力网络,很难开展工作。
县委书记钱振声是常务副市长的嫡系,素以手段凌厉著称。
副书记马胜利则是省里某位高官的远房亲戚,靠着背景深厚,在县里横行霸道。
可即便我心怀为民之志,也无法忽视现实的残酷:
钱振声和马胜利已经联手,将我当成了共同的目标,
用尽一切手段试图将我手中的权力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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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县的常委会议室,永远飘着一股劣质香烟混合着旧木家具的味道。
我坐在那张长达三米的会议桌中央,面前摆着厚厚一沓《城乡供水一体化项目报告》。
那是我和团队连续半个月加班出的成果。
熬了几个通宵,眼睛酸涩得像被砂子磨过。
可这一天,我必须得站出来。
因为我知道,全县27万农民的饮水困境,不能再拖了。
他们有的山村,到现在还是井水、河水混着喝,晴天勉强,雨天浑浊得像泥汤。
我刚上任女县长几个月,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常委班子。
在这些人眼里,我是外地人,是“空降下来的”,更是个不懂潜规则的外行。
我清了清嗓子,按下话筒,说出了第一句:
「各位领导,城乡供水一体化,不仅是改善民生的工程,也是带动全县经济发展的突破口。」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亮、有力。
说着,我翻开PPT,指着屏幕——这是我早晨六点亲自跑来调试的。
我一一列举了工程的可行性、资金方案和后期效益。
讲到山村儿童提着塑料桶爬山取水的照片时,我心里被揪得生疼。
但很快,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坐在主位上的县委书记钱振声,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过我,也没翻过我桌上的报告。
他五十多岁,身形微微发福,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半眯着眼睛,手里慢悠悠地把玩着一个紫砂茶杯。
就在我讲到项目资金来源,提到我已经初步和省水利厅的同学沟通过时,一声轻响,突兀地传来。
「咔哒……」
是钱振声用杯盖,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杯沿。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我话音的节点上,让我后面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我顿了顿,稳住心神,继续往下说。
「……我们初步测算,项目一旦落地,将彻底解决全县二十七万农村人口的饮水安全问题,这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咔哒……」
又是这一下。
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他对面的副书记马胜利,嘴角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讥笑。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我明白了。
这不是无意的。
这是一种表态,一种无需言语的权力展示。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人:在这个会议室里,他说的话才算话,他不想听的,谁也别想往下说。
我的思路,被这一下下的「咔哒」声,搅得稀烂。
我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此刻却感觉喉咙发干,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
我的努力和尊严,在那一下下清脆的撞击声中,被碾得粉碎。
终于,我艰难地念完了报告的最后一句。
会场里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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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里,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手脚冰凉。
钱振声慢悠悠地吹开杯子里的茶叶沫,轻轻呷了一口。
然后,他抬起眼皮,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向我,那眼神里没有赞许,也没有批评,只有一片让人心悸的漠然。
他把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放,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着所有人说:
「此事,放放。」
短短四个字,没有解释,没有理由,像四颗钉子,将我的报告,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上。
说完,他便转向马胜利,问起了另一个毫不相干的议题。
马胜利立刻心领神会地接过了话头,会场的气氛重新“活”了过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无聊的插曲。
只有我,还僵在原地。
我低头看着桌上那份承载了我所有希望和心血的报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我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捏得一片煞白。
我明白,这里不是论理的地方,而是斗兽场。
可他们不会想到,我还有第二张牌。
常委会上的羞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了我心里。
但我不是那种挨了一巴掌就把另一边脸也凑上去的人。
钱振声以为,用这种官场老油条的手段,就能让我知难而退,他想错了。
你们不批,我就去省里要政策。
当天下午,我就让办公室给我订了去省城的车票。
丈夫陆天明远在西藏,家里的大小事都指望不上他,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扛事。
在省城,我找到了在省水利厅工作的老同学。
我没跟他谈私交,只谈工作,把安平县农村饮水的真实情况,把我们的项目报告,原原本本地摆在了他面前。
他也是个干实事的人,看完材料,当场就拍了板,答应帮我走程序。
那一个星期,我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白天跑各个处室沟通协调,晚上就在招待所里,对着地图一遍遍优化管网方案。
一个星期后,那份盖着鲜红公章的、同意“城乡供水一体化”项目立项的批文,终于送到了我手上。
拿着那份还带着油墨香气的红头文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以为,我拿到了能砸开安平县这块铁板的“尚方宝剑”。
回到县里,我第一时间就去了财政局。
财政局长姓王,大家都叫他老王,是个笑呵呵的胖子,在安平县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我一进门,他立马就从办公桌后面迎了出来,脸上笑得像一朵绽开的菊花。
「哎呀!苏县长!您可回来了,我可天天盼着您呢!」
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给我泡上他珍藏的大红袍。
我把省里的批文递给他。
老王戴上老花镜,把那份文件捧在手里,像读圣旨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看完,他一拍大腿,满脸都是敬佩。
「高!实在是高!苏县长,您真是我们的女诸葛啊!这么短时间就把省里的批文拿下来了,这可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我们财政局,坚决支持!」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我笑了笑,顺势说道:
「王局,那这笔项目的启动资金……」
我的话还没说完,老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苏县长啊!」
他拉长了调子,声音里充满了为难。
「您是不知道我这当家的难处啊!前几任留下的窟窿太大了,现在全县教师的工资都还欠着两个月没发呢!我这……我这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啊!」
说着,他还真就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他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我看着他那精湛的演技,心里刚刚燃起的那点火苗,瞬间就被一盆冷水浇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官场的“软钉子”。
他句句支持你,事事赞成你,但一到关键问题上,就跟你哭穷耍赖。
你明知道他是装的,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财政局出来,天已经黑了。
我一个人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打开灯,看着窗外县城的万家灯火,心里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我的胃突然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一阵剧烈的绞痛传来。
我疼得弯下了腰,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老毛病,每次压力一大就犯。
我痛苦地扶着桌子,拉开抽屉,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才翻出一瓶胃药。
我拧开瓶盖,倒出几粒白色的药片,连水都顾不上倒,就着桌上那杯已经冰凉的隔夜茶,干咽了下去。
那股苦涩的药味和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不是什么县长,只是一个在冰冷现实里孤军奋战的女人。
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那份来之不易的省里批文,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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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安平县的“不识时务”,显然激怒了钱振声和他的跟班马胜利。
他们没能用软钉子把我逼退,就决定换一种更恶毒的方式,来打压我的锐气。
机会很快就来了。
市里派了一个考察组下来,名义上是调研指导工作,实际上就是下来看看,顺便吃吃喝喝。
这种场合,迎来送往,是官场上的必修课。
晚上,县里在最好的饭店设宴款待。
包厢里灯火通明,一张大圆桌坐得满满当-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也逐渐热络起来。
钱振声和马胜利轮番上阵,把市里来的领导们陪得满面红光。
我作为县长,自然也要参与其中,端着酒杯,礼节性地敬了一圈。
就在我刚刚坐下,准备吃口菜垫垫肚子时,副书记马胜利端着满满一杯白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满脸油光,眼神里带着几分酒气,目标明确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我们这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顿饭,没那么好吃。
马胜利把酒杯举到我面前,咧着嘴,用一种大嗓门,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
「苏县长!来!我老马,必须单独敬你一杯!」
我只好端起酒杯,站起身,客气地回应:
「马书记,您太客气了。」
他嘿嘿一笑,那笑容里,藏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苏县长,年轻有为,能力强,人也长得漂亮。我们能有你这样的女同志,真是安平县的福气啊!不像我们这些糙老爷们,只能靠熬资历。」
他这句话一出口,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那句话,像一盆冰冷刺骨的脏水,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我的头顶,一直浇到了脚底。
这话听着是夸奖,实际上句句带刺,恶毒至极。
他当着市里领导的面,把我所有的努力,我辛辛苦苦跑下来的项目,全都归结为“漂亮”和“有背景”。
这不光是否定我的工作,更是在公开羞辱我的人格。
是对一个女干部,最极致的侮辱。
我感觉全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身上。
有看热闹的,有同情的,有暧昧的,有讥讽的。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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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钱振声坐在主位上,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
我明白了,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就是要当众给我难堪,让我下不来台。
此刻,我进退两难。
如果我摔了杯子,就是不顾大局,当场给市里领导难看。
如果我不喝,就是不给马胜利面子,坐实了我“清高”“不合群”的名声。
我看着马胜利那张得意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滔天的怒火。
最终,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开时,我端起酒杯,一仰脖,将那杯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
酒液像火一样,从我的喉咙一直烧到我的胃里。
但这种灼痛,远远比不上我心里的屈辱和冰冷。
我放下空酒杯,看着马胜利,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谢谢马书记。」
说完,我没再看任何人,径直坐了下来。
那晚后面的时间,我没再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在安平县这群人的眼里,我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那酒像火烧喉咙,可更辣的,是背后那双等着看我笑话的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间冷清的临时宿舍的。
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从喉咙一直灼烧到心底。
我没开灯,就那么把自己扔在黑暗里,任由那种无力感和屈辱感,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在这里,我所有的专业、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都像个笑话。
他们不看你的报告,不听你的道理,他们只用最下作的方式,来攻击你作为女性的身份,来践踏你的尊严。
我摸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给丈夫打个电话。
我们结婚十二年,他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可电话号码刚调出来,我又颓然地放下了。
他在千里之外的西藏,环境艰苦,任务繁重,通讯也不方便。我怎么能用自己这点破事,去让他分心?
我这点委屈,跟他每天面对的艰险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我烦躁地打开了房间里那台老旧的电视机,想用一些嘈杂的声音,来驱散脑子里的混乱。
屏幕亮起,是省台的晚间新闻。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什么领导视察,什么经济数据,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直到,主播用一种庄重肃穆的语调,念出了一个名字。
「……下面播送一则表彰决定。我省援藏干部陆天明同志,在处置边疆地区突发重大突发性事件中,临危不乱,三小时内成功化解险情,确保上万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荣立一等功。省委书记在表彰大会上给予高度评价……」
我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直,死死地盯着屏幕。
画面切换,一个穿着特警作战服、身形挺拔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
他的脸庞被高原的风霜雕刻得棱角分明,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嘴唇紧紧地抿着。
尽管只有短短三秒钟的镜头,一晃而过,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我的丈夫,陆天明。
他正从一位首长的手中,接过一枚金光闪闪的功章。
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那不是委屈的泪,而是一种混杂着骄傲、心疼和无尽思念的复杂情感。
这就是我的男人。
当我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被一群心胸狭隘的“老油条”用一个茶杯、一杯酒就能刁难得寸步难行的时候,他正在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处理着真正惊心动魄的危机,赢取着属于英雄的荣光。
一种巨大的割裂感冲击着我,我忽然觉得,我在这里受的这点委屈,是对他正在承受的艰险的一种亵渎。
我擦干眼泪,关掉电视。
重新拿起桌上那份《城乡供水一体化项目报告》。
黑暗中,我仿佛能看到陆天明那双坚毅的眼睛正在注视着我。
我不能给他丢人。
我不能就这么认输。
他守护的是大家,而我,至少要守护好这个小家——安平县的二十七万百姓。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了台灯。
灯光下,我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饭局上的公开羞辱,还不是结束。
那只是他们精心准备的一道开胃菜。
真正的主菜,来得更快,也更致命。
一个星期后,我正在乡下调研供水项目的预备施工场地,突然接到了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县长,钱书记通知,半小时后召开紧急常委会,所有常委必须到场,不得缺席!」
我心里猛地一沉。
这种突击式的紧急会议,往往没什么好事。
我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刻驱车赶回县委。
等我风尘仆仆地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钱振声和马胜利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整个会场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刚坐下,钱振声就将一份文件,“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中央。
他用手指点了点那份文件,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我。
「苏晚晴同志!」
他连“县长”都懒得叫了,直呼其名。
「你为了你的所谓政绩,不顾实际情况,强行推动供水项目,现在出了问题,引起了群众纠纷,给县委县政府的工作,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我愣住了。
「钱书记,这不可能!项目还处在勘探阶段,怎么会有施工纠纷?」
马胜利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苏县长,这你就要问问你自己了。我们接到举报,你的施工队破坏了人家的祖坟,现在村民情绪很激动啊!」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这是赤裸裸的栽赃陷害!
我刚想站起来辩解,钱振声却根本不给我机会。
他拿起那份文件,用一种宣判的语气,一字一顿地念道:
「经县委常委会研究决定,鉴于苏晚晴同志在‘城乡供水一体化’项目中存在严重失职行为,现启动对苏晚晴同志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那阴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免职调查」
那几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响。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我看着钱振声和马胜利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胜利者般的得意笑容,我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一开始,就为我精心设计好的,死局。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会议室的。
我只记得,走廊里的灯光,刺眼得让人眩晕。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瘫软在椅子上。
天,塌了。
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
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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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窗外是白雪映照的灰天。
桌角的那份批文,此刻像个无力的讽刺。
我曾经自信它是尚方宝剑,可现在,它甚至不能替我挡下一纸免职通知。
万念俱灰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我很少把情绪带回家,更不愿让儿子知道我的委屈。
深夜独处时,我看到丈夫照片,眼泪会不受控制地滑落,但我会立刻用手背狠狠抹去,低声对自己说:「苏晚晴,不准哭,哭了就输了!」
可这一次,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我犹豫了几秒,终于拿起手机,翻到丈夫的号码。
他在外地任职,这些年我们聚少离多,可每次想到他,我心里才会稍微有一点安全感。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竭力想让声音平稳,可哭腔还是崩了出来。
「天明……我……我可能要被免职了……」
手机那端先是沉默了两秒。
背景里隐约响起警卫员低声的汇报。
然后,他的声音传来——稳健、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力量。
「晚晴,听你声音不对,是不是又跟那两个混蛋置气了?」
我闭上眼,眼泪迫不及待地滑下来。
他顿了顿,像是权衡着用词。
「别怕。还有,告诉你一件事。」
我屏住呼吸。
「省委通知我,明天回省城开会,随后调任你们市……市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