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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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李娟,在嫁给王强之前,我在我们镇上,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这份名气,不是因为我多有钱,或者多有本事。纯粹是因为我长得还行,在镇东头的“福满楼”当服务员那几年,靠着一张会笑的脸和甜甜的“哥”长“哥”短,迷得不少来吃饭的男人五迷三道。
我享受这种感觉,真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让那些男人为我多开一瓶酒,或者在结账时多塞给我二十块钱小费。这让我觉得,我李娟,天生就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
我身边,有三个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铁哥们,大鹏、飞子和三儿。
大鹏脑子活,但就是不用在正道上,今天倒腾点这个,明天捣鼓点那个,没一样干成的。飞子在镇上的工厂里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三儿最老实,跟着他爸开货车,但一沾酒,就成了话痨。
我们四个,是镇上有名的“四人帮”。白天各自晃荡,一到晚上,准保凑在“老地方烧烤”那油腻腻的桌子旁,吹牛,喝酒,骂天骂地。
我没谈恋爱之前,这就是我的全世界。
他们三个,谁要是敢在我面前提别的女人,我一个白眼就能飞过去。他们也懂事,总把我当女王一样供着,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我,谁要是敢在外面说我半句不好,他们能拎着啤酒瓶就冲过去。
“娟儿,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咋就不找个对象呢?”飞子喝多了,搂着我的肩膀问。
我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灌下一大口啤酒,打着嗝说:“找什么找?找了对象还能跟你们这么天天混吗?再说了,你们三个,哪个舍得我嫁出去?”
“那可不!”大鹏把烤得滋滋冒油的腰子递到我嘴边,“你要是嫁人了,我们上哪儿找这么个又能喝酒又能聊天的女兄弟去?要不,干脆你从我们仨里挑一个得了,省得便宜了外人。”
“滚蛋!”我笑着骂,“你们三个歪瓜裂枣,哪个我都要不起!除非三个都要,我考虑考虑。”
我们就在这种荤素不忌的玩笑里,度过了我二十多年的青春。
直到我遇到了王强。
他跟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01
我认识王强,是在一个下雨天。我骑着我的小电驴下班,半路上车胎被扎了。天色已晚,雨下得跟倒似的,我一个人推着车,又冷又饿,狼狈得想哭。
就在那时候,一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停在我身边,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被雨水打湿的脸。
“妹子,车坏了?”
我抬头,看见一个男人,三十出头,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工装,头发乱糟糟的,但眼睛很亮,很干净。
那就是王强。
他二话不说,跳下车,冒着大雨帮我看了看车胎,然后说:“不行,得补。我车上有工具,你上我车里躲躲雨,我给你弄。”
我当时就愣住了。我们镇上,想对我献殷勤的男人多了去了,但没一个像他这样,话不多,却直接上手干活的。
他在雨里忙活了快半个小时,浑身湿透,才把我的车胎补好。我过意不去,非要请他吃饭,他摆摆手,憨厚地笑了笑:“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说完,就开车走了。
我看着他那辆破五菱消失在雨幕里,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镇西头那个“强子汽修”的老板,王强。人老实,手艺好,就是嘴笨,不会来事儿。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往他店里跑,今天说电瓶车刹车不灵,明天说车灯不亮。他每次都认真地帮我检查,修好,从来不收我钱。
一来二去,我们就算认识了。
他不像大鹏他们,嘴上跟抹了蜜一样,他跟我说话,有时候还会脸红。但他会默默记住我不吃香菜,会在我来例假的时候,给我买一杯热乎乎的奶茶,笨拙地塞到我手里,然后说一句:“多喝热水。”
我跟我那帮哥们宣布我要跟王强谈恋爱的时候,他们三个差点把烧烤摊给掀了。
“娟儿,你疯了?”大鹏第一个跳起来,“你看上他什么了?一个修车的,浑身机油味,配得上你吗?”
“就是,”飞子也跟着起哄,“他会陪你喝酒吗?会陪你唱歌吗?他懂个屁的浪漫!”
我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还是维护着王强:“他老实,对我好,这就够了。你们懂什么,过日子又不是天天喝酒唱歌。”
其实我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虚的。我承认,王强很无趣,跟他在一起,没有跟大鹏他们在一起时那种无法无天的快乐。
但是,他给了我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感。
“我有公主病,脾气不好,你会烦我吗?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我靠在他宽阔但沾着油渍的肩膀上问他。
他摸着我的头,嘿嘿地笑:“傻丫头,我就喜欢你这脾气。我觉得你挺好的,有啥说啥,不藏着掖着。”
02
半年后,我们决定结婚。
消息一出,大鹏他们三个像是死了爹一样难受,喝了好几场闷酒,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好白菜被猪拱了”。
后来,大鹏提议:“娟儿,你这就要进‘坟墓’了,在进去之前,哥几个怎么也得给你办个‘告别单身’的仪式啊!”
我一听,心里就活泛了。说实话,一想到婚后就要天天对着王强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疯玩,我心里就有点不甘。
于是,在领证的前一天晚上,大鹏他们在镇上最好的“金碧辉煌”KTV给我开了个包间。
那一晚,我们四个人像是要把这辈子的酒都喝完。啤酒、白酒掺着喝,唱着声嘶力竭的歌,回忆着我们从小到大的混账事。
后来,我都喝断片了。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人抱着我,温热的嘴唇贴在我的嘴上,我没有反抗,甚至热情地回应了。酒精麻痹了我的神经,那一刻,我忘了王强,忘了一切。
第二天醒来,我是在KTV的沙发上被保洁阿姨叫醒的。头疼得像要炸开,嗓子也哑了。我完全不记得昨晚最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我们喝了很多酒,好像……好像还哭了。
我拿起手机,看到王强打来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和几十条微信,心里一慌,也顾不上宿醉的难受,赶紧打车去了民政局。
领证的时候,我因为心虚,全程不敢看王强的眼睛。
婚后的日子,平淡如水。王强确实是个好丈夫,他把修理铺挣来的钱都交给我,自己只留点烟钱。每天不管多晚回来,都会给我带点我爱吃的东西。
他从不问我的过去,也从不干涉我交朋友。
渐渐地,我那点心虚也就淡了。
王强的修理铺生意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忙,经常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我一个人守着我们租来的那个小两居室,觉得无聊得快要发霉。
于是,我又开始给大鹏他们打电话。
“出来撸串啊!”
“KTV走起啊!”
他们总是一呼百应。因为他们都还没成家,时间大把,玩得比谁都疯。
但毕竟我是结了婚的女人,一开始还知道点分寸,每次都只是吃吃饭,喝点小酒,天一黑就往家赶。
“娟儿,你现在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这么有时间观念了?”飞子开玩笑说,“是不是被那个修车的给管住了?”
“滚你的,”我笑着骂回去,“你们也赶紧找个媳妇管管吧,不然等你们都结婚了,谁还陪我玩啊。”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有点得意。看吧,就算我结婚了,在他们心里,我还是最重要的。
然而,胆子是慢慢变大的。
在我越来越不加掩饰的情况下,王强终于知道了我有这么三个“铁哥们”的事。
他没说什么,只是在我又一次喝得醉醺醺半夜回家时,默默地给我端来一杯蜂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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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看到王强不介意,我的胆子就更大了。
我开始跟着大鹏他们去县城的酒吧,去更远的迪厅,有时候一玩就是一个通宵。
我喜欢那种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身体随着节奏摇摆的感觉,仿佛能把所有生活的平淡和烦恼都甩掉。
但王强似乎开始不满了。
他没有直接骂我,只是在我又要出门时,拉住了我,眉头皱得紧紧的:“娟儿,你都结婚了,还天天跟他们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怎么了?”我甩开他的手,有点不高兴,“嫌弃我啦?当初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这次没有顺着我,反而更严肃了:“你是当老婆的人了,你半夜三更在外面,我能不担心吗?而且他们都是男的,传出去不好听。”
“老公,你放心吧,”我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开始撒娇,“我们就是纯哥们,铁得不能再铁了。再说,我心里有数,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
他听了我的话,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那之后大概两个月,我感觉王强对我有点不冷不-热的。我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索性也收敛了一些,没再出去疯玩。
可就在那时候,我发现自己总是犯恶心,吃不下饭。去医院一检查,医生告诉我,我怀孕了。
我当时又惊又喜,第一时间给正在外面帮人拖车的王强打电话:“强子,你快回来!我……我有了!你能不能别那么忙了,多陪陪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有些疲惫但难掩喜悦的声音:“真的?太好了!我……我知道了,我忙完这点活马上回去。”
我有点失望,觉得他反应太平淡了。
但没过几天,王强就把修理铺兑给了别人,说是要找个轻松点的工作,专心在家照顾我。
我心里那点不快顿时烟消云散,甜蜜得不行。原来是我误会他了,他还是把我和孩子放在第一位的。
十个月后,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我妈高兴得合不拢嘴,可王强看了看孩子,表情却很平淡,没有我想象中的狂喜。
我妈有点不高兴了,当场就开始数落王强:“强子,你怎么回事?娟儿辛辛苦苦给你生了个大儿子,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道当爹的责任吗?”
王强没理我妈,他只是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让我头皮发麻的话。
我终于知道,我这个老实巴交的丈夫,究竟有多狠……
“我要给孩子做个亲子鉴定。”
王强这句话,像一个炸雷,在我刚生产完,还很虚弱的病房里炸开。我妈惊得张大了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就想起了领证前那个喝断片的晚上。一股强烈的心虚和恐慌攫住了我,尽管我拼命告诉自己,那晚什么都没发生。
恼羞成怒之下,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王强,你什么意思?你怀疑孩子不是你的?你怀疑我?我们结婚这么久,你居然不相信我?”
王强就那么站着,沉默地看着我哭,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我知道,这个亲子鉴定,他是非做不可了。
我咬着牙,心一横,抹着眼泪说:“行!做就做!谁怕谁啊!但是王强,你给我记住了,今天你这么伤我的心,以后孩子跟你不亲,你可别怪我!我这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
也许是我哭得太惨,也许是我笃定的样子让他产生了动摇,王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我趁热打铁,哭得更凶了:“王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做亲子鉴定可以,但做完之后,我们这个家,可能就散了!你想清楚!”
我妈也回过神来,赶紧在旁边帮腔:“是啊,强子,你这么做太伤人了!娟儿刚生完孩子,身子骨弱,你这不是在她心口上捅刀子吗?以后孩子长大了,知道他爸这么不信任他妈,他会怎么想?”
王强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他看看我,又看看我妈,终于还是软了下来:“好好好,我不做了,不做了行吧。老婆,你别激动,是我刚才糊涂了,你刚生完孩子,可不能生气。”
等他走出病房,我立刻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挨个给大鹏他们打电话。
“喂,你们还记不记得我结婚前一晚在KTV?我问你们,那天晚上,你们谁对我做了什么没有?”
电话那头,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否认:“娟儿,你想什么呢?那天你喝多了,我们三个把你抬到沙发上就走了,我们能对你做什么呀,咱们是兄弟!”
听到他们的回答,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为了彻底打消王强的疑虑,我出了月子后,特意在“福满楼”摆了一桌,请大鹏他们和王强一起吃饭。
饭桌上,大鹏他们三个跟换了个人似的,一个个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跟我说话都客客气气的,保持着安全的社交距离。
我笑着对王强说:“你看,他们都很有分寸的,我们真的就是纯友谊。”
饭后回家的路上,王强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老婆,我知道你们可能真没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孩子了,你是个当妈的人了,有些事情,是不是也该改改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
我反驳道:“王强,你不能因为自己瞎猜,就限制我交朋友吧?我们从小玩到大,二十多年的感情,你说断就断?”
王强叹了口气:“我不是让你断,是让你保持距离。你现在刚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恢复好,应该多休息。等你身体好了,你想跟朋友出去玩,我也不拦着你。”
我嘴上“嗯嗯”地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我暗暗发誓,等我身体恢复了,一定要好好出去玩一趟,把这段时间受的委屈和憋闷,全都发泄出来。
04
几个月后,我抱着怀里哭个不停的孩子,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孩子尖锐的哭声像针一样扎着我的耳膜,震得我心烦意乱。
我低头看着这个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东西,心里竟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当初为什么要把他生下来?他彻底毁了我的生活。
曾经,我是我们镇上最靓的妞,走到哪儿都有人看。
可自从生了孩子,我的身材就走了样,腰上套着一圈游泳圈,肚子上的皮肤也松松垮垮的。那些怀孕前我最爱穿的紧身连衣裙,现在连拉链都拉不上。
为了恢复身材,我试过节食,试过跳操,但根本没用。孩子太黏我了,我一不在他身边,他能把嗓子哭哑。我连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我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快要被折磨死了。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我接起来,是大鹏的声音,依旧那么吊儿郎当,充满了活力。
“娟儿,干嘛呢?哥们最近搞了辆二手车,想不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我愣了一下,随即心脏“怦怦”地狂跳起来:“真的假的?你不上班了?”
“请了几天假,想出去散散心,第一个就想到你了。怎么样,给不给面子?”
大鹏的话像一股暖流涌进我心里。是啊,只有他们,才永远把我当成那个需要人陪的李娟,而不是孩儿他妈。
我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开始翻箱倒柜地收拾行李。我把那些已经很久没穿过的漂亮裙子、高跟鞋,一件件塞进行李箱,仿佛这样就能找回曾经的自己。
就在我拖着箱子准备出门时,卧室里传来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小拖油瓶。
我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拨通了王强的电话。
“老公,宝宝好像发烧了,哭得厉害,你能不能赶紧回来看看?我妈那边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电话那头的王强正在给客户修车,叮叮当当的背景音里,是他焦急的声音:“发烧了?严重吗?行,我马上回来!”
他匆匆挂了电话,我知道,他肯定会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赶回家。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王强这么在乎孩子。我回头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听着那微弱下去的哭声,心里闪过一丝愧疚。
但自由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对不起了宝宝,妈妈实在太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了。等妈妈玩够了回来,再好好补偿你。
我这么对自己说着,然后关上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