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老支书的木棺缓缓入土,黄土飞扬中只有寥寥几人垂首。昔日那嘹亮的号子声仿佛还在山谷间回荡,却再也唤不回人心。
王老四握紧拳头,眼泪滚落:"一个喊了一辈子号子的人,竟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五十年的集体记忆被岁月冲刷,曾经振臂一呼便有百人响应的大伯,如今只剩下萧瑟的坟头和无人问津的过往。那本陈旧的号子谱躺在他怀里,重若千钧。
01:
王大伯是黄土地上的传奇。
上世纪六十年代,他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青壮年,被推选为生产队队长。那时的农村,没有机械,一切都靠人力。每天天不亮,王大伯就站在村头,扯着嗓子喊起号子:"起——床——啦——"。他的嗓音宏亮,穿透力极强,从村东喊到村西,家家户户都能听见。
王大伯的号子不仅是起床号,更是村里人心中的闹钟和节拍器。春种、夏锄、秋收,每一个农忙季节,他的号子都有不同的曲调和节奏。
最有名的是他的"抬工号",那是专门为村民合力搬运重物时喊的,节奏分明,抑扬顿挫,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所有人都能同时发力,轻松完成艰巨的任务。
"嗨——哟——起!"一声号子,十几个壮汉便能将千斤重的石磨抬起。"嗨——哟——落!"又一声号子,石磨稳稳落地,分毫不差。村民们都说,跟着王大伯的号子干活,力气能用得恰到好处,累也不觉得累。
那些年,村里的大型工程,无论是修水渠、盖学校,还是建大坝,都少不了王大伯的号子。他的号子成了村庄的精神象征,代表着团结与力量。
随着岁月流逝,王大伯从生产队长做到了村支书。他带领村民们修了水库,引来了山泉水,还盖起了砖瓦房。
村里人都尊敬地叫他"老支书",即使他退休了,这个称呼依然保留着。
改革开放后,村里的年轻人陆续外出打工。机械化程度提高,集体劳动越来越少,王大伯的号子也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
但他仍然坚持在每个重要的日子里喊上几嗓子,仿佛要唤醒人们心中的记忆。
直到王大伯七十多岁那年,村里开始规划旅游项目,有人提议把传统的农耕文化作为卖点。乡长想起了王大伯的号子,特地找到他商量,希望他能将这门"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下去。
王大伯激动不已,他整理出一本厚厚的"号子谱",里面记录着几十年来他创作和传唱的各种号子。他开始在村小学教孩子们唱号子,还被邀请到县里的文化馆做展示。
一时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光彩。
谁知道,这短暂的辉煌之后,却是更大的落寞。
02:
王大伯的号子学徒班开课第一天,只来了三个孩子。
其中两个是村长硬拉来的孙子,还有一个是王大伯的重孙。孩子们对着一个老人唱的"奇怪歌曲"显得兴趣缺缺,他们更向往着城里的电子游戏和流行歌曲。
第二周,连这三个孩子也不愿意来了。
村长安慰王大伯:"现在的孩子不懂事,咱们改日再试试。"但王大伯看得很清楚,时代变了,他的号子已经不合时宜了。
那年冬天特别冷,王大伯染上了重感冒,咳嗽不止。村医给他开了药,但他的嗓子却始终没有恢复。
曾经那穿透山谷的嗓音,如今连说话都有些沙哑。
王大伯的儿子王建国从城里回来,坚持要带他去县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让全家人震惊——王大伯患上了喉癌,而且已经到了中期。
"可能是这么多年喊号子,嗓子劳损过度..."医生的解释让王建国心如刀割。他想起小时候,每当听到父亲的号子,他都会充满自豪感。如今,这引以为傲的才能却成了病因。
王大伯却很平静:"喊号子是我的命,如果因为它短了几年寿命,我也认了。"
治疗期间,王大伯住在县城的儿子家。每次化疗后,他都虚弱得几乎站不起来,但只要感觉好一点,他就会翻出那本号子谱,轻声哼唱。
他最疼爱的小孙女小雨经常坐在他床边,听他讲那些关于号子的故事。
"爷爷,为什么你这么喜欢喊号子啊?"小雨好奇地问。
王大伯摸着小雨的头,声音沙哑却充满温情:"因为号子能让人心连着心。在地里干活,大家都累得直不起腰,一听到号子,就像有了节奏,有了力气。号子不只是声音,是一种精神,是把所有人拧成一股绳的力量。"
小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记住了爷爷眼中闪烁的光芒。
在城里住了半年后,王大伯坚持要回村里。"我想回去看看我的老屋,看看那片地。"他对儿子说。
王建国拗不过父亲,只好开车送他回村。当汽车驶入村口时,王大伯探出头,望着那熟悉的土地,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他的老伙伴李二柱听说他回来了,立刻来探望。看着消瘦憔悴的王大伯,李二柱红了眼眶:"老支书,你这是怎么了?"
王大伯笑了笑,声音虽然沙哑,却依然洪亮:"还不是岁数大了,嗓子不中用了。"
"我刚从县城回来,听说咱们村要拆迁了?"王大伯问道。
李二柱叹了口气:"是啊,政府要在这里建旅游度假区,听说赔偿不错,但要我们全村搬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