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是天上的雄鹰!”
面对母亲的怒骂,她倔强地跪下:“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只为一封“等我回来”的信,她对抗着全世界的嘲笑,开始了长达四十四年的等待。
当她终于敲响那扇门时,门后等待她的,会是她期盼一生的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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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李秀华出生在1956年的秋天,那个年代,村里人觉得秋天生下的女娃,命里就带着一股子收成的踏实劲儿。
她家在黄河边上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叫李家洼,祖祖辈辈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
父亲李大山是个闷葫芦,一天说不了三句话,但把式好,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庄稼把式。
母亲王桂兰则是个嗓门大,心肠热的女人,东家长西家短,村里没她不知道的事儿。
李秀华是家里的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还有个妹妹。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她就像地里的一棵野草,没人多看一眼,也没人刻意去踩一脚,就那么不好不坏地长着。
哥哥李建国是家里的宝,从小就被寄予了厚望,读书识字,指望着将来能跳出农门。
妹妹李秀云嘴甜,会来事儿,总能把爹娘哄得开开心心。
唯独李秀华,性子像她爹,闷,不爱说话,但心里有股子拧劲儿。
她不喜欢跟村里的女娃们扎堆儿,跳皮筋,踢毽子,她觉得没意思。
她更喜欢一个人跑到村头那棵老槐树下,看天上的云,听风吹过麦浪的声音。
有时候,她会偷偷跟着哥哥去学堂,趴在窗户外面,听先生摇头晃脑地念着“之乎者也”。
她不识字,但她觉得那声音好听,像庙里的钟声,悠远又神秘。
日子就像黄河水,不急不缓地流着。
转眼间,李秀华就长到了十八岁。
十八岁的姑娘,在村里已经算是大龄了,媒婆几乎踏破了她家的门槛。
提亲的人家,有镇上杀猪的屠户,有邻村开拖拉机的能手,条件一个比一个好。
但李秀华一个都没看上。
她总觉得,自己要嫁的人,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不该满身油腻,也不该满手老茧,他应该像天上的雄鹰,干净,挺拔,有她看不懂的远方。
这个念头,她谁也没告诉,只是默默地藏在心里,像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直到那一天,村子上空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那声音像是打雷,又像是山崩,震得整个李家洼都嗡嗡作响。
村民们吓得纷纷跑出屋子,仰着头往天上望。
只见几架银白色的飞机,拖着长长的白烟,从村子上空呼啸而过,翅膀上鲜红的五角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李秀华第一次见到飞机。
她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得呆住了。
她觉得,那才是她心里雄鹰该有的模样,骄傲地巡视着自己的天空。
从那天起,李秀华心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跟飞机有关的事。
她知道那些开飞机的人,叫飞行员,是空军,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她还知道,离他们村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空军基地,那些飞机就是从那里起飞的。
这个发现,让李秀华的心里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整天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开始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想去看看那些开飞机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02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年夏天,部队下来慰问,就在镇上的大礼堂里放电影。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天之内就飞遍了周边的十里八村。
李秀华的心也跟着飞了起来。
她知道,空军基地的人肯定会去。
那天,她特意穿上了自己唯一一件的确良白衬衫,那是她求着母亲扯布,找镇上最好的裁缝做的,压在箱底一直没舍得穿。
她把两条乌黑的辫子梳得油光水滑,辫梢上还系了红色的头绳。
她对着水缸里自己模糊的影子照了又照,脸颊上泛起两团好看的红晕。
去镇上的路不好走,全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李秀华跟着村里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快一个钟头。
等到了大礼堂,里面已经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和烟草味。
李秀华踮着脚尖,费力地在人群里寻找。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就在礼堂最前排,坐着一排穿着蓝色军装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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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得笔直,像一排排挺拔的白杨树,跟周围乱糟糟的环境格格不入。
李秀华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敢靠得太近,只能远远地找了个角落站着。
电影放的是什么,她一个镜头都没看进去。
她的眼睛,就像长在了那群军人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她看到他们偶尔会低声交谈,嘴角带着笑意,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她看到他们专注地看着银幕,眼神里闪着光。
她觉得,那光比电影里的光还要亮,还要迷人。
电影散场的时候,人群像潮水一样往外涌。
李秀华被挤得东倒西歪,一不小心,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
她吓得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要摔个结结实实。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一只手,在她快要倒地的时候,轻轻地扶了她一下,然后又迅速地收了回去。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风,没有任何多余的接触。
李-秀华惊魂未定地站稳,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里。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军人,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眼清俊,鼻梁高挺,嘴唇的轮廓很好看。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但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清泉流过石头,干净又清澈。
李秀华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红到了耳根。
她活了十八年,从没有跟一个陌生男人离得这么近,也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她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地摇头。
男人见她没事,便点了点头,转身汇入了散场的人流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李秀华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她的手心,还残留着他刚才扶过的地方传来的,那一点点隔着衣料的温热。
那个晚上,李秀华失眠了。
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和他那句清澈的问候。
她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棵叫作爱慕的种子,已经悄悄地发了芽。
从那以后,李秀华就像着了魔一样。
她开始频繁地往镇上跑,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有时候说是去供销社买东西,有时候说是去看望远房的亲戚。
其实,她只是想去那个大礼堂附近转转,希望能再遇到他。
她还打听到,部队每个周末都会派车到镇上采购。
于是,每个周末的清晨,她都会跑到村口那条通往镇上的必经之路上,假装在等车,其实只是为了能看一眼那辆绿色的军用卡车。
她不敢做得太明显,只是远远地站着,看着卡车从远处开来,又从她面前开过。
她希望能从车窗里,再次看到那张清俊的脸。
可是,一次又一次,她都失望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心里的思念,不但没有消减,反而像藤蔓一样,越长越茂盛,几乎要把她整颗心都缠满了。
03
转机发生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午后。
那天,李秀华又找借口去了镇上,回来的路上,雨突然就大了起来。
她没带伞,只好跑到路边一个废弃的公交站亭里躲雨。
雨下得很大,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李秀华抱着胳膊,看着雨帘,心里有些发愁。
就在这时,一辆绿色的军用卡车,在站亭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跑进了站亭。
是那个飞行员。
李秀华的心猛地一紧,呼吸都停滞了。
他也看到了她,似乎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下。
两个人站在小小的站亭里,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和紧张。
还是他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
“你也是来躲雨的?”他问,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
李秀华胡乱地点了点头,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家住附近吗?”他又问。
“嗯,在李家洼。”李秀华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李家洼,”他想了想,“我知道,离这儿还有好几里路呢。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要不我送你一程吧?”
李秀华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讶和不敢相信。
“不,不用了,太麻烦你了。”她赶紧摆手拒绝,心却跳得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不麻烦,正好顺路。”他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上来吧,别淋感冒了。”
他的语气很温和,也很坚持,让人无法拒绝。
李秀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跟着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厢里很干净,有一股淡淡的机油味,混合着他身上好闻的肥皂清香。
这是她第一次坐汽车,感觉新奇又紧张。
车子发动了,雨刷器在挡风玻璃前有节奏地摆动着。
一路无话。
李秀华紧张得连头都不敢转,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身边的他。
他开车的样子很专注,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眼神坚定地看着前方。
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下巴上有一点点青色的胡茬,看起来英气逼人。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李家洼的村口。
“就到这里吧,再往里路不好走。”李秀华小声说。
他把车停稳,转过头看着她。
“我叫林泽,森林的林,光泽的泽。”他突然做了自我介绍。
李秀华愣住了,没想到他会告诉自己名字。
“我……我叫李秀华。”她也结结巴巴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秀华,好听的名字。”林泽笑了,那笑容像雨后的阳光,一下子就照进了李秀华的心里。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她路上小心,然后就开车走了。
李秀华站在村口,看着那辆绿色的卡车在雨中渐行渐远,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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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她知道,自己的生活,从这一刻起,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那次之后,他们之间的交集,似乎一下子多了起来。
林泽好像总有办法,能“偶遇”到她。
有时候是在她去镇上赶集的路上,他开着车,会特意停下来,问她要不要搭车。
有时候是在村口的河边,她在那儿洗衣服,他会恰好在那里散步。
他们从不谈论风月,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他会跟她讲部队里的趣事,讲天上的飞机,讲他去过的那些遥远的城市。
她就静静地听着,像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她发现,他懂的东西好多,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她也渐渐在他面前变得不那么拘谨了,偶尔也会跟他说说村里的新鲜事,说说地里的庄稼。
她不敢奢求什么,只是贪恋着这短暂的相处时光。
她觉得,能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偶尔跟他说几句话,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爱情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
就算嘴上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村里人开始说闲话了。
他们说,李家那个闷丫头,攀上了高枝,跟一个城里的空军好上了。
话传得很难听,有鼻子有眼的。
母亲王桂兰把李秀华叫到跟前,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你个死丫头,不知检点!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人家是吃公家饭的军官,是将来的大领导!你是啥?你是个泥腿子!人家能看上你?不过是跟你说着玩玩,你还当真了!”
“你趁早给我断了那个念想!我已经托人给你说了邻村的张屠户,家里三间大瓦房,有的是钱,你嫁过去就是享福!”
李秀华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她不怪母亲,她知道母亲是为她好。
她只是觉得委屈,觉得难过。
她和林泽之间,清清白白,连手都没拉过一下,怎么在别人嘴里,就变得那么不堪了呢?
那天晚上,她又失眠了。
她想,或许母亲说得对,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不该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从那以后,李秀华开始刻意地躲着林泽。
她不再去镇上,也不再去河边,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帮着母亲做家务。
林泽又来过几次。
他开着车,在村口停了很久,但李秀华始终没有出现。
后来,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李秀华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她想,这样也好,断了就断了吧。
长痛不如短痛。
她试着让自己接受现实,试着去想象嫁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张屠户之后的生活。
但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都是林泽的身影。
他的笑,他的声音,他开车的样子,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她知道她恋上了他,怎么也抹不掉。
04
就在李秀华快要绝望的时候,一封信,打破了她生活的平静。
信是林泽托人捎来的。
信封上没有写寄信人的名字,只有一个部队的代号。
李秀华不识字,她拿着信,找到了哥哥李建国。
李建国正在院子里看书,看到妹妹递过来的信,有些惊讶。
他接过信,抽出里面的信纸,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信很短,只有寥寥几句话。
林泽在信里说,他要执行一个紧急任务,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
他说,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现在来不及了。
他说,等他回来,他一定会来找她。
信的最后,他说,让她等他。
听完信,李秀华愣在了原地,眼泪不听话地涌了出来。
原来,他没有忘记她。
原来,他心里是有她的。
仅仅是“等我”这两个字,就让她所有的委屈和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她觉得,自己之前受的那些苦,都值了。
从那天起,李秀华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消沉,也不再自怨自艾。
她拒绝了母亲安排的所有亲事,不管母亲怎么骂,怎么打,她都咬着牙不松口。
她跟母亲说:“娘,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王桂兰气得直哆嗦,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疯子,是鬼迷心窍。
但李秀华铁了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开始拼命地干活,下地,割草,喂猪,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
她想,自己要变得更好,才配得上他。
她还求着哥哥,教她识字。
她想,等他再来信的时候,她要自己看,而不是求别人。
她从最简单的“一二三”开始学起,每天晚上,都在煤油灯下,用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字。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过去。
春天,她看着门前的槐树发芽;夏天,她听着田里的蛙声一片;秋天,她望着南飞的大雁;冬天,她等着第一场雪的降临。
四季轮回,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等。
她等他的信,等他的人。
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五年,十年……
那封信,成了唯一的一封信。
林泽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再也没有了任何消息。
村里的人,看她的眼神,从最初的议论,变成了同情,最后变成了嘲笑。
他们都说,李秀华被那个当兵的骗了,人家早就在城里娶妻生子了,谁还记得你这个乡下丫头。
他们说,她是个傻子,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
连最疼她的哥哥李建国,也忍不住劝她:“秀华,别等了,这么多年了,他要是想回来,早回来了。你还年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李秀华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她不相信林泽是骗子。
她记得他那双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是真诚,是坦荡,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她觉得,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只要他一天没有消息,她就等他一天。
他若一辈子不回来,她就等他一辈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家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哥哥李建国考上了大学,成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留在了城里工作,娶了城里的姑娘。
妹妹李秀云也嫁到了镇上,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只有李秀华,还守在那个破旧的老屋里,陪着日渐衰老的父母。
她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等成了一个二十八岁的大姑娘,又等成了一个三十八岁的中年女人。
她的脸上,添了皱纹;她的头上,生了白发。
唯一不变的,是她那颗等待的心。
她识的字越来越多了,已经能自己看书看报了。
她把那封信,翻来覆覆地看了无数遍,信纸都已经被摩挲得泛黄,变脆了。
她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句“等我回来”,仿佛那句话,就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全部力量。
她也曾想过去找他。
但她只知道他叫林泽,只知道一个部队的代号。
中国那么大,人海茫茫,她一个农村妇女,要去哪里找呢?
她只能等,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时间一晃,就到了200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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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李秀华六十二岁了。
父母早已不在人世,老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成了一个孤僻的老太太,不爱出门,也不爱跟人说话。
村里的小孩都怕她,说她是个怪人。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怪,她只是在守着一个快要被全世界遗忘的承诺。
44年,一万六千多个日日夜夜。
她已经从一个如花的少女,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这辈子,到底图个什么?
为了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人,守了一辈子活寡,值得吗?
但每次产生这个念头,她都会想起那个下雨的午后,他坐在驾驶座上,转过头对她笑的样子。
那个笑容,温暖了她的一生。
她觉得,值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带着这个秘密,孤独地老死在这个村子里的时候,一封来自遥远城市的信,打破了她死水一般的生活。
信是哥哥李建国寄来的。
信里说,他通过一个在民政部门工作的老同学,辗转打听到了一个叫林泽的退役空军的消息。
他说,那个人的信息,跟妹妹当年说的,有很多吻合的地方。
他说,他已经拿到了那个人的地址。
信的最后,李建国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李秀华拿着信,手抖得厉害。
四十四年了。
她等了四十四年,终于等来了他的消息。
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收拾了行李,踏上了去城里的火车。
她不知道,这次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又一次的失望?
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那个人不是他,或者他早已成家立业,儿孙满堂,她该怎么办。
她只知道,她必须去。
这是她等了一辈子的答案,她必须亲眼去看看。
火车在铁轨上咣当咣当,载着她,奔向那个未知的远方。
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心里五味杂陈。
四十四年的光阴,在她的脑海里,像电影一样,一幕幕地闪过。
当年的那个十八岁的少女,和如今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她终于来到了信上写的那个地址。
那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楼房的墙皮都有些脱落了。
她按照门牌号,找到了那扇紧闭的房门。
她站在门口,迟迟不敢敲门。
她的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害怕,害怕门打开后,看到的不是她想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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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期待,期待门打开后,能看到那张她思念了一辈子的脸。
她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双腿都有些发麻。
最终,她还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抬起了那只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
门敲响了,“咚咚咚”三声,屋内传来了脚步声,缓慢而沉重。
李秀华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而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停在了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