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正月初四下午，李明拖着行李箱推开家门的瞬间，整个人僵在了门口。
客厅里安静得出奇，墙上的时钟滴答声格外清晰。茶几上放着两副精致的青花瓷碗筷，是他从未见过的款式。沙发上整齐地叠放着几件男士衬衣，尺码看起来比他的要大一号。
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全是些平时王静绝不会买的东西——进口红酒、高档牛排、还有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上面还贴着小纸条，字迹娟秀却陌生。
"你回来了。"王静从厨房走出来，围着一条他没见过的围裙，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出差辛苦了吧？"她接过他的行李，动作自然却透着客气，"我刚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
李明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01
十二月二十八日，李明刚从公司开完年度总结会议回到家，就听见王静在客厅打电话。
"妈，我们家客厅大，住得下。表姐夫也来？那更好了，正好一起过个热闹年。"王静的声音里透着兴奋，"您别担心，李明很欢迎大家来的。"
李明在门口愣了一下。欢迎？他什么时候说过欢迎了？
"你回来了。"王静挂断电话，满脸笑意地迎过来，"妈他们明天就到，我爸妈、我姨夫姨妈、还有表姐一家三口，总共九个人。"
"九个人？"李明感觉头皮发麻，"咱家哪住得下九个人？"
"没事，我都安排好了。"王静拉着他的手，"爸妈住主卧，我们搬到次卧。姨夫姨妈住书房，表姐一家住客厅。沙发够大，铺个气垫床就行。"
李明想象着九个人挤在这套90平米房子里的场景，顿时觉得呼吸困难。王静的母亲刘桂芳是出了名的挑剔，每次来都要把家里从上到下检查一遍，然后指出各种问题。王静的父亲王大山喝酒没个度，一喝多就大声嚷嚷，邻居投诉过好几次。
最要命的是王静的表姐王丽，三十五岁了还在啃老，每次来都要借钱，从来不还。她老公更是个废物，整天窝在沙发上玩手机，连碗都不洗。
"王静，要不咱们去酒店包个年夜饭得了。"李明试探着说，"九个人在家里做饭，你累死了。"
"哪有过年住酒店的道理？"王静白了他一眼，"再说我妈最喜欢家庭聚餐的气氛，酒店太冷清。"
李明还想再劝，王静已经转身去厨房忙活了。她一边切菜一边念叨："明天得买菜，买好点的，我妈说表姐夫特别爱吃海鲜。还得买酒，我爸和姨夫都能喝......"
看着王静兴致勃勃的样子，李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结婚五年了，他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王静娘家的事情上，他永远没有发言权。
02
十二月二十九日晚上十点，李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明天一大早，王静的家人就要到了。他们会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直到正月初三才走。想到要和九个人挤在一起生活一个星期，李明就觉得头疼。
更要命的是，明天是除夕夜。按照王静家的传统，年夜饭要从下午三点开始准备，一直吃到晚上十二点。期间会有各种繁琐的仪式——拜年、敬酒、发红包、看春晚、守岁......
李明想起去年的除夕夜，王静的母亲因为觉得他给的红包太少，当着所有人的面数落了他半小时。王静的父亲喝醉了酒，非要拉着他讲当年的英雄事迹，一讲就是两个小时。表姐王丽趁机找他借了五千块钱，说是孩子交学费急用，到现在都没还。
"李明，你怎么还不睡？"王静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看见他还睁着眼睛。
"睡不着。"李明如实说道。
"是不是担心明天招待不周？"王静坐到床边，"你别有压力，我妈他们都是自己人，不会挑剔的。"
不会挑剔？李明在心里苦笑。去年刘桂芳嫌弃他们家的马桶不够高档，嫌弃客厅的沙发太软，嫌弃厨房的油烟机声音太大......连洗手间的毛巾颜色她都要评论一番。
"王静，要不我明天加个班？"李明突然有了个想法，"公司年底事情多，我可能抽不开身......"
"胡说什么呢？"王静皱起眉头，"除夕夜哪有加班的？再说我都跟我妈说了，你会陪大家一起过年。"
李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在除夕夜加班，王静会生气的。而且刘桂芳肯定会借题发挥，说什么女儿嫁错了人，找了个不顾家的丈夫。
"算了，睡觉吧。"李明闭上眼睛，心里暗暗祈祷明天的聚餐能顺利一些。
但他没想到的是，命运很快就给了他一个"逃脱"的机会。
03
十二月三十日上午九点，李明的手机突然响了。
"李明，紧急通知。"电话里传来部门经理陈总的声音，"集团临时决定，让咱们部门派人去杭州出差，处理一个重要项目的验收工作。时间就是今天到初三，你能去吗？"
李明的心跳瞬间加速。杭州出差？除夕夜到初三？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陈总，这个时间点出差......"李明故意显出为难的样子。
"我知道时间不好，但这个项目很重要，关系到明年的大合同。"陈总的语气很急切，"本来想派小张去，但他昨天感冒发烧了。你是咱们部门的技术骨干，只有你能胜任。"
李明心里狂欢，但表面上还是装出犹豫的样子："那......我家里的安排......"
"出差补贴双倍，回来给你放三天假。"陈总加了码，"怎么样？"
"好吧，为了工作。"李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我马上准备一下。"
挂断电话，李明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脑海里组织语言。他要怎么跟王静解释这个突然的出差？
王静正在厨房择菜，听到电话响了但没在意。直到李明走进厨房，她才抬起头："谁的电话？"
"陈总的。"李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无奈，"公司临时安排我出差，去杭州处理一个紧急项目。"
"出差？"王静手里的菜掉在了地上，"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的飞机。"李明避开她的眼神，"项目验收，耽误不得。"
"今天是除夕夜！"王静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哪有除夕夜出差的？你跟陈总说咱们家有客人。"
"我说了，但陈总说这个项目关系到明年的大合同，必须我去。"李明继续演戏，"我也不想走，但没办法啊。"
王静瞪着他，眼中满含愤怒："李明，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李明装出受委屈的样子，"我比你更不想出差。好不容易过个年，还要离开家......"
"那你就别去！"王静几乎是喊出来的，"跟陈总说你生病了，说家里有急事！"
"王静，你懂不懂什么叫职场规则？"李明故意板起脸，"我刚升职没多久，这个时候推脱任务，以后还怎么在公司混？"
王静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当然知道李明工作不容易，也知道在职场上有些事情身不由己。但偏偏是除夕夜，偏偏是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的时候......
"那要出差到什么时候？"王静的语气软了下来。
"初三下午回来。"李明说道，"我会尽量早点处理完。"
王静沉默了很久，最后长叹一口气："那你去吧。但你要记住，你欠我一个解释。"
李明心里暗暗窃喜，但表面上还是装出愧疚的样子："等我回来，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下午两点，李明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王静的家人还没到，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我走了。"李明说道。
"走吧。"王静头也不抬，"记得给我妈他们拜年。"
"我会发视频拜年的。"李明说完，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直到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才松了一口气。
04
下午三点，李明坐在机场候机厅里，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订的是下午五点飞杭州的航班，但实际上他根本没有什么紧急项目要处理。所谓的"出差"，不过是他临时编造的借口。他已经在杭州订好了酒店，准备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个除夕夜。
没有刘桂芳的挑剔，没有王大山的酒后胡话，没有王丽的借钱请求，没有一大家子人的嘈杂声......想想就觉得美好。
"现在开始登机......"广播响起，李明拿起行李走向登机口。
手机响了一下，是王静发来的微信："我妈他们到了，问你什么时候能视频通话。"
李明回复："飞机马上起飞，到了杭州再联系。"
五点半，飞机准时起飞。李明透过舷窗看着下面的城市越来越小，心中涌起一种逃脱的快感。这种感觉很罪恶，但也很爽。
晚上八点，李明到达杭州，入住了西湖边上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房间很大很安静，比家里那个即将被九个人挤爆的客厅舒服太多了。
他洗了个澡，叫了客房服务，一个人在房间里吃了顿简单但安静的晚餐。没有人跟他抢菜，没有人要求他敬酒，没有人问他工资多少、什么时候买房买车......
这种感觉太好了。
晚上九点，王静发来微信："在忙吗？我妈想跟你视频通话。"
李明看着手机，犹豫了一下，回复："项目组正在开会，暂时抽不开身。等会忙完了我主动联系。"
"好吧，那你忙。"王静回复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李明把手机调成静音，躺在大床上看电视。外面是杭州的夜景，安静而美丽。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自由而放松。
这就是他想要的除夕夜。
05
除夕夜晚上十一点，李明正在酒店房间里看春晚重播，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是王静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九个人围坐在餐桌旁，桌上摆满了菜。刘桂芬坐在主位，满面笑容；王大山举着酒杯，脸有些红；王丽抱着儿子，正在夹菜；其他人也都笑得很开心。
王静坐在角落里，也在笑，但李明总觉得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照片下面配了一行字："全家福，就差你了。"
李明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这些人再怎么让他烦躁，也是王静的家人。而王静为了招待他们，肯定累得够呛。
他想起刚才王静发微信说刘桂芳要跟他视频通话，而他用开会的借口推脱了。现在看来，刘桂芳可能真的想念他这个女婿，想在除夕夜跟他说几句话。
李明的心里涌起一丝愧疚感。但很快，这种愧疚感就被另一种情绪取代了——轻松感。
他想象着如果自己现在在家里，会是什么样子。刘桂芳会拉着他问东问西，从工作问到收入，从收入问到买房计划。王大山会灌他酒，然后讲那些重复了无数遍的当年故事。王丽会趁机提出借钱，而且肯定比去年借得更多。
不，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李明给王静回了一条微信："看起来很热闹，我在这边也挺好的。工作顺利，明天应该能早点结束。"
王静很快回复："嗯，你好好工作。我妈说让你注意身体，别太累。"
看到这条微信，李明心里又是一阵复杂的情绪。刘桂芳虽然挑剔，但对他这个女婿还是关心的。而王静......她肯定很累，但还是在为他担心。
"你也注意休息，别累坏了。"李明回复道。
"我没事，就是有点想你。"王静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快十二点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李明也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窗外传来烟花爆竹的声音。李明一个人坐在酒店房间里，看着外面的夜空，心情复杂。
这是他过过的最安静的除夕夜，也是最孤独的除夕夜。
06
正月初一上午，李明在杭州的酒店里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这要是在家里，早就被刘桂芳的各种安排折腾得不行了。李明伸了个懒腰，感受着久违的自由。
电话是王静打来的。
"李明，新年快乐！"王静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我妈他们都要跟你拜年。"
"新年快乐。"李明坐起身，"我这边项目进展很顺利，应该能按时回去。"
"太好了。来，跟我妈说几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然后是刘桂芳的声音："李明啊，新年好！辛苦你了，大过年的还要出差。"
"妈，新年好。工作需要，没办法。"李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疲惫一些。
"你要注意身体啊，别太累了。等你回来，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刘桂芳的关怀让李明心里涌起一丝愧疚感。
接下来是王大山的声音："李明，新年快乐！你小子可真敬业，我敬你一杯！"
"爸，您也新年快乐。等我回去咱们再好好喝一顿。"李明说道。
然后是王丽的声音："李明哥，新年好！我们都想你了。"
"丽丽，新年好。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闹腾。昨天把你们家的花瓶给打碎了，王静说没关系，但我还是很不好意思......"
李明的心里咯噔一下。那个花瓶是他们结婚时朋友送的礼物，王静一直很珍惜。但他不能表现出在意，只能说："没事，就是个花瓶。"
视频通话持续了二十多分钟，每个人都要跟李明说几句。李明一边应付着，一边在心里庆幸自己的选择。如果真的在家里，这种"拜年仪式"会持续一整天。
挂断电话后，李明洗漱完毕，出门吃早餐。
杭州的早晨很安静，路上行人不多。李明找了一家小店，点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看起来很和善。
"小伙子一个人过年啊？"老板问道。
"出差。"李明简单回答。
"辛苦了。不过杭州这地方挺好的，有空可以四处转转。"老板热情地说，"西湖现在人不多，正是游览的好时候。"
"谢谢，我会去看看的。"李明点点头。
吃完早餐，李明真的去了西湖。
正月初一的西湖比平时安静很多，游客寥寥无几。李明沿着湖边慢慢走着，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
没有人在耳边喋喋不休，没有人安排他做这做那，没有人问他工资多少房子多大......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中午的时候，王静又发来了几张照片。
第一张是全家聚在一起吃午饭的照片，九个人围坐在餐桌旁，桌上摆满了菜。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气氛看起来很温馨。
第二张是刘桂芳和王大山的合影，两位老人坐在沙发上，刘桂芳手里拿着一个红包，王大山举着酒杯。
第三张是王丽的儿子在客厅里玩玩具的照片，小孩子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最后一张是王静的自拍，她站在厨房里，脸上带着疲惫但满足的笑容。
看着这些照片，李明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为自己成功逃脱而庆幸；另一方面，他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孤独感。
这些人虽然让他觉得烦躁，但毕竟都是王静的家人。而王静为了招待他们，肯定累得够呛。
"看起来很热闹。"李明回复道，"你辛苦了。"
"还好，就是有点累。"王静很快回复，"你那边怎么样？项目顺利吗？"
"挺顺利的。我现在在西湖边上，风景很美。"李明拍了一张湖景照片发过去。
"真好，等以后有机会我们一起来。"王静发了一个羡慕的表情。
"一定。"李明回复。
下午的时候，李明去了博物馆。浙江省博物馆里人不多，他可以慢慢欣赏每一件展品，不用担心有人催促。
在一个古代瓷器展厅里，李明看到了一套青花瓷餐具，款式和家里王静珍藏的那套很像。他想起刚才王丽说打碎了花瓶的事，心里又是一阵复杂的情绪。
王静肯定很心疼那个花瓶，但她不会表现出来，因为那样会让客人感到尴尬。她总是这样，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让别人不高兴。
想到这里，李明拿起手机想给王静发个安慰的消息，但想了想又放下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等回去再当面道歉吧。
晚上，李明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餐厅里只有他一个客人，服务员很热情，还主动跟他聊天。
"先生是外地来的吧？"服务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是的，出差。"李明点点头。
"大过年的还出差，真辛苦。家里人肯定很想您。"小姑娘感慨道。
"是啊。"李明苦笑一声，"不过工作需要，没办法。"
"我们老板也是，每年过年都要加班。不过他说这是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小姑娘继续说道，"男人都不容易。"
听到这话，李明心里涌起一阵愧疚感。他不是为了工作才出差的，而是为了逃避。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安。
吃完饭回到酒店，李明躺在床上刷手机。
王静发来了当天的最后一条消息："准备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忙一天。"
"好的，晚安。"李明回复。
"晚安。"王静发了一个月亮的表情。
看着这个简单的表情，李明突然想起以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这样互道晚安。那时候王静还会发很多可爱的表情，还会说一些肉麻的话......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交流变得这么客气和疏远了？
李明关掉手机，闭上眼睛，但怎么也睡不着。
初二的日子过得更加悠闲。
李明睡到自然醒，然后出去逛街，买了一些杭州特产。他想着回去的时候可以给王静的家人带一些，算是补偿。
中午的时候，王静发来消息说家里很热闹，大家正在包饺子。照片里，刘桂芳在擀皮，王静在调馅，王丽在包饺子，连王丽的儿子也在帮忙。
看起来确实很温馨，但李明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宁愿一个人在杭州逛街，也不愿意挤在那个狭小的厨房里，听着各种嘈杂的声音。
下午，王静的消息明显减少了。她只发了一张全家看电视的照片，配文是："大家在看春晚重播。"
李明想主动找话题聊天，但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发了一张自己在灵隐寺拍的照片，配文是："求平安。"
王静过了很久才回复："很好。"
就两个字，显得很敷衍。
晚上，李明试着打电话给王静，但响了几声后被挂断了。过了一会儿，王静发来微信："在陪客人，不方便接电话。"
"好的，那你忙。"李明回复。
初三这天，变化变得更加明显。
李明一整天几乎收不到王静的消息。他主动发微信问候，王静的回复也变得越来越简短。
"今天怎么样？"
"挺好的。"
"家里还热闹吗？"
"还行。"
"累不累？"
"还好。"
每次都是两三个字的回复，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情感温度。
李明开始感到不安。他知道王静可能是累了，但这种疏离感让他很不舒服。
下午的时候，他主动打电话给王静，但还是没人接。过了半小时，王静才回电话。
"怎么了？"王静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没什么，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李明说道，"你声音听起来有点累。"
"确实有点累。"王静的语气很淡，"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的飞机，晚上就到家。"李明说道，"到时候我好好陪陪你。"
"好的。"王静依然很简短，"我要去忙了，先挂了。"
"等等，王静......"李明想说什么，但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李明看着手机，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静的态度变化太明显了。从最初的兴奋和关怀，到后来的客气和疏远，这种转变让李明感到恐惧。
他意识到，自己这次的"逃避"可能付出了比想象中更大的代价。
初三下午，李明坐上回程的飞机。
透过舷窗看着下面的云层，他开始想象回家后的场景。王静的家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家里恢复了安静。他要跟王静好好道歉，解释这次出差的无奈，然后两个人重新开始......
但他不知道的是，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家。
07
正月初四晚上七点，李明的飞机准时降落。
在机场的时候，他给王静发了微信："飞机刚落地，马上回家。"
王静过了很久才回复："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语气还是那么客气，那么疏远。李明皱了皱眉，但没有多想。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王静只是累了。
八点半，李明打车到了小区楼下。
他拖着行李箱上楼，在门口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他都要跟王静好好解释这次出差的事情，然后两个人重新开始。
钥匙插进锁孔，门开了。
客厅里很安静，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感觉不真实。
李明环顾四周，一切都收拾得很整齐，看不出曾经住过九个人的痕迹。但仔细观察，他发现了一些异常的细节......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本章开头的那句话："你回来了。"
回过头，看见王静从厨房走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李明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二天，异常变得更加明显。
李明起床的时候，发现王静已经起来了，而且做好了早餐。以前她从来不会这么早起床，更不会主动做早餐。
"你怎么起这么早？"李明问道。
"习惯了。"王静淡淡地说，"这几天每天都要早起给大家做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李明注意到桌上有一双筷子不是他们家的。筷子很精致，看起来是新买的，但款式和家里原有的完全不同。
"这双筷子哪来的？"李明问。
"哦，那个啊。"王静头也不抬，"我妈买的，说是看我们家筷子太旧了。"
李明觉得有些奇怪。刘桂芳虽然爱挑剔，但从来不会主动给他们买东西。而且就算买，也不可能只买一双筷子。
但他没有深究，只是把这个疑点记在心里。
下午的时候，李明在整理王静的衣柜，发现里面多了几件衣服。都是女式的，但款式比王静平时穿的要成熟一些，颜色也更加鲜艳。
"这些衣服是新买的？"李明问。
"表姐给的。"王静正在折叠被子，"她说买重了，穿不了。"
李明拿起其中一件看了看，是一件红色的连衣裙，价格标签还在，显示是三百多块钱。这个价格对王丽来说不算便宜，她怎么可能买重了就随便送人？
而且这些衣服的尺码都很合适，明显是按照王静的身材买的。
李明又一次感到疑惑，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到了第三天，异常变得更加明显了。
李明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发现茶几下面有一个打火机。他和王静都不抽烟，家里从来没有打火机。
"这个打火机哪来的？"李明拿起打火机问道。
王静看了一眼，随口说道："姨夫的，可能是掉在这里忘记拿了。"
李明仔细看了看这个打火机，是一个很普通的塑料打火机，但明显经常使用，表面有些磨损。如果真的是姨夫忘记的，为什么王静不主动联系让他来拿？
而且更奇怪的是，当天晚上李明在阳台上发现了几个烟头。烟头是新的，应该是最近几天留下的。
王静说姨夫住在书房，从书房到阳台要经过客厅和餐厅，如果姨夫想抽烟，为什么不在窗户边抽，而要跑到阳台上？
李明开始怀疑这几天家里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第四天，李明的疑虑达到了顶点。
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发现卫生间里多了一支男士剃须刀。剃须刀很新，但刀片上有使用过的痕迹。
"这个剃须刀是谁的？"李明问王静。
"表姐夫的。"王静正在刷牙，含糊不清地说道，"他说你们家的剃须刀比较好用，想买一个一样的。"
李明愣了一下。表姐夫要买剃须刀，为什么要放在他们家的卫生间里试用？而且如果真的是试用，为什么试用完不拿走？
这一天，李明开始有意观察家里的每一个细节。
他发现冰箱里有一些他从来没见过的食物——几瓶进口啤酒，一盒高档巧克力，还有一些平时王静不会买的蔬菜。
他发现沙发上有个陌生的抱枕，枕套是新的，但款式和家里其他抱枕完全不同。
他发现书房里的书架上多了几本书，都是一些他不感兴趣的类型——财经类和养生类。
最让他在意的是，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男士香水味。这种味道很淡，如果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但李明的嗅觉一向很敏感。
这些细节单独看起来都不算什么，但综合在一起，就让人感觉很不对劲了。
第五天晚上，李明决定直接问王静。
"王静，我总觉得家里好像有些不一样。"李明试探着说道，"你有没有觉得？"
"哪里不一样？"王静正在看电视，头也不回。
"就是......一些细节。比如那些新的东西，还有一些味道......"李明组织着语言。
"什么味道？"王静转过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香水味。"李明直接说道，"男士香水的味道。"
王静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你说那个啊，是表姐夫喷的香水。他这个人比较爱美，每天都要喷香水。"
"但他们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还有香水味？"李明继续追问。
"香水味能保持好几天呢。"王静的语气很自然，"再说咱们家这几天一直关着窗户，味道散不掉也正常。"
李明看着王静，总觉得她的解释有些牵强，但又找不出明显的破绽。
也许真的是自己多疑了。也许这些异常都有合理的解释。也许是自己出差几天，对家里的变化过于敏感了。
但就在这时，王静的手机响了。
她匆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接电话，看到是李明在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她压低声音走向阳台。
李明心中的疑虑瞬间达到顶点。这几天家里的种种异常再次浮现在脑海中——餐桌上那两副陌生的碗筷，碗底还残留着饭粒，显然刚用过不久；冰箱里那些自己不爱吃但妻子也不常买的韩式泡菜、进口啤酒，还有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沙发上那个陌生的打火机，茶几上那副从未见过的眼镜，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的那股淡淡男士香水味......
李明悄悄跟过去，只听见王静说："他回来了，我们原来说好的事情......"
话说到一半，王静突然发现了身后的李明。她僵硬地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什么时候？"
王静死死盯着李明的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冷笑。
她把手机贴近嘴边，一字一句地说："就今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