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
我手机里有一条未读消息，发送者是"老婆"。 消息内容只有四个字："回家一趟。"
语气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我心里咯噔一下。王晓平时跟我说话，就算生气也会撒娇，从来没有这么生疏过。
我匆匆跟同事告别，开车回家的路上心里七上八下。会不会是我昨晚回来晚了，她生气了？
推开家门，客厅里静得可怕。平时这个时候，赵大姐应该在厨房准备晚饭，王晓应该在沙发上看电视。
"晓晓？"我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赵大姐从厨房探出头来，脸色有些发白。"先生，您回来了。"
"我老婆呢？"我问。
"太太在楼上。"赵大姐的声音有些颤抖，"先生，您先上去看看吧。"
01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推开卧室门。
王晓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我的另一部手机，那部我以为藏得很好的手机。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但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出奇地平静。
"三年了。"她开口，声音沙哑，"三年了，陈阳。"
我的腿一软，几乎站不稳。那部手机里有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晓晓，你听我解释......"我想走过去，她却举起手制止了我。
"解释什么？解释你怎么跟一个比你大22岁的女人搞在一起？"王晓的声音开始颤抖，"还是解释你怎么在我面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三年前，赵大姐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我确实没有任何想法。
她是通过家政公司介绍来的，48岁，离过婚，女儿在外地上大学。长得普通，话不多，做事很利索。
王晓那时候刚结婚，不太会做家务，我妈建议请个保姆帮忙。王晓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最开始，我和赵大姐几乎没有交流。她每天早上七点来，晚上八点走，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转机发生在一年后的那个晚上。
王晓回娘家住了一周，我一个人在家，晚上加班到很晚才回来。赵大姐居然还在，她在客厅里等我。
"先生，厨房里有给您热的饭菜。"她说。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结婚两年了，王晓从来没有给我热过饭菜，她总是说："你回来这么晚，我早就饿了，自己解决吧。"
赵大姐却不一样，她会关心我有没有吃饭，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煮粥，会在我工作压力大的时候默默泡茶放在书房。
慢慢地，我们开始聊天。她告诉我她的前夫是个酒鬼，动不动就打她，离婚后她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
她说话的时候眼里有种坚韧，也有种说不出的孤独。
我也开始跟她说我的事情。工作上的压力，和王晓之间越来越多的争吵，还有那种被人忽视的感觉。
王晓总是在玩手机，我跟她说话她经常心不在焉地"嗯嗯啊啊"。但赵大姐不一样，她会认真地听我说每一句话。
大概是在去年春天，那天下大雨，赵大姐的伞坏了，全身都淋湿了。我让她在家里洗个热水澡，还把王晓的衣服拿给她换。
她穿着王晓的衣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她很美。不是那种年轻的美，而是一种成熟女人的韵味。
"晓晓，我知道我错了。"我终于开口，"但是我......"
"但是什么？"王晓站起来，手机屏幕朝着我，"但是你爱她？"
屏幕上是我和赵大姐的聊天记录，那些亲密的话语，那些深夜的倾诉，还有......那些我以为永远不会被人看到的照片。
我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02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王晓冷笑一声："发现？我早就知道了。从半年前你开始对我更加冷淡，从你总是找借口晚回家，从你看赵大姐的眼神开始变得不一样。"
她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心上。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在等。"王晓的眼泪开始往下掉，"我在等你自己醒悟，等你发现你在做什么蠢事。可是你让我失望了，陈阳。"
我想起这半年来王晓的异常。她开始经常出门，说是和朋友聚会，回来后总是默默地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东西。
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失望，还有心死。
"你准备怎么办？"我问。
王晓擦了擦眼泪，拿起自己的手机。"我已经把你们的聊天记录整理好了，准备发到网上。"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晓晓，你冷静点，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对谁都没有好处？"王晓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那你当初做这些事的时候，想过对谁有好处吗？"
我无言以对。
"你知道我最恶心的是什么吗？"王晓继续说，"不是你出轨，而是你出轨的对象。她比你大22岁，陈阳！22岁！你妈今年才52岁！"
这句话像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我脸上。我确实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
"还有，她是我们家的保姆！我每天和她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看着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看着她在我面前演戏！"王晓的声音越来越高，"你们把我当什么？当傻子吗？"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应该是赵大姐要走了。但很快，脚步声又停了下来，她应该是听到了我们的争吵声。
"让她上来。"王晓忽然说，"既然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有些话该当面说清楚。"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晓晓，算了吧，别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复杂？"王晓笑了，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还能比现在更复杂吗？"
她走到楼梯口，朝下面喊道："赵大姐，请您上来一下。"
几分钟后，赵大姐怯生生地出现在门口。她的脸色苍白，眼神躲闪，显然听到了我们刚才的对话。
"坐吧。"王晓指了指椅子，语气意外地冷静。
赵大姐不敢坐，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太太，我......"
"你什么？想道歉？"王晓打断了她，"你觉得一句道歉就够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03
"太太，是我的错。"赵大姐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不应该勾引我老公，还是不应该在我面前装无辜？"王晓的声音依然很冷静，但我能感受到她强压着的怒火。
赵大姐的眼泪开始往下掉："太太，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没有主动......"
"没有主动？"王晓拿起我的手机，翻到某个聊天记录，"那这些是什么？'阳哥，我想你了'，'今晚太太不在家，你早点回来'，这些话是我逼你说的？"
每念一句，我的脸就更红一分。那些在私密聊天中显得温情脉脉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听起来格外刺耳。
"还有这些照片。"王晓继续翻着，"你们还挺会玩啊，趁我不在家的时候。"
我不敢去看那些照片，也不敢看王晓的表情。
赵大姐哭得更厉害了："太太，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走，再也不来了。"
"走？"王晓冷笑，"你以为走了就完事了？你毁了我的婚姻，毁了我的家庭，一句'我走了'就想一笔勾销？"
我终于忍不住了："晓晓，你想怎么样？"
王晓转头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决："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做的好事。"
"你疯了！"我急了，"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到时候丢脸的不只是我们，你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我不怕。"王晓的声音很平静，"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为什么要怕？倒是你们，应该好好想想怎么面对所有人的眼光。"
赵大姐忽然跪了下来："太太，求求您，不要这样做。我女儿还在上大学，如果这件事传出去，她会受不了的。"
看着一个比我大22岁的女人跪在地上求我老婆，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很荒诞。
半年前，我还觉得自己很幸福。有一个理解我的女人，有一个安逸的家，工作虽然有压力但收入不错。
现在，一切都要完了。
"你现在知道想女儿了？"王晓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赵大姐，"那你当初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女儿知道了会怎么想？"
"太太，真的对不起......"赵大姐哭得说不出话。
我想上前扶她起来，但王晓一个眼神制止了我。
"别装好人了，陈阳。"王晓说，"事到如今，你还想当好人？"
我站在那里，进退两难。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向王晓道歉，请求她的原谅。但内心深处，我还是放不下赵大姐。
这三年来，她给了我一种王晓从来没有给过的温暖。每当我工作不顺心的时候，王晓总是抱怨我没出息，但赵大姐会耐心地听我倾诉，会安慰我。
每当我生病的时候，王晓总是嫌弃我传染给她，但赵大姐会细心地照顾我，半夜起来给我量体温。
我知道这种比较很不公平，毕竟赵大姐是拿工资的，而王晓是我的妻子。但感情这种东西，从来就不讲道理。
04
"你们还想继续吗？"王晓忽然问。
我和赵大姐都愣了一下。
"我是说，如果我同意离婚，你们还想继续这段关系吗？"王晓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和赵大姐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很少谈论未来，更多的是享受当下的温情。
"太太，我......"赵大姐想说什么，但被王晓打断了。
"我不是问你，我是问他。"王晓看着我，"陈阳，我问你，如果没有我这个障碍，你会娶她吗？"
这个问题让我陷入了沉思。娶赵大姐？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在我心里，赵大姐更像是一个情感的避风港，一个可以让我暂时逃避现实的地方。至于结婚，组建家庭，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
更何况，她比我大22岁，已经48岁了。就算现在结婚，过几年她就会变老，而我还很年轻。
还有我的父母，他们如果知道我要娶一个比我大这么多的女人，而且还是个保姆，他们会接受吗？
我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王晓苦笑了一声："看到了吗？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娶你。在他心里，你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玩具。"
赵大姐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陈阳，你为了一个你根本不打算娶的女人，毁掉了我们的婚姻。值得吗？"王晓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哀。
我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但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王晓拿起自己的手机，"现在，立刻断绝关系，赵大姐马上离开这个家，永远不要再联系。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不把这件事公开。"
"真的吗？"我急忙问。
王晓点点头："但是，我们也要离婚。我不可能再和一个背叛过我的男人生活下去。"
这个条件让我犹豫了。离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分财产，意味着要被人知道我的婚姻失败了，意味着要重新开始。
"你们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王晓说，"我去楼下等着，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
王晓走后，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赵大姐。
她还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阳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走过去扶她起来："别这样说，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
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三年来，我们偷偷摸摸地在一起，我享受着她的温柔，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这段关系承担责任。
现在事情败露了，我必须做出选择。
05
"你想让我怎么选择？"我问赵大姐。
她擦了擦眼泪："阳哥，我不能害了你。你还年轻，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因为我毁了一切。"
"那你呢？你怎么办？"
"我......"她犹豫了一下，"我回老家去，重新开始。"
我心里涌起一阵不舍。三年来，她给了我太多温暖，就这样分开，我真的舍得吗？
但理智告诉我，王晓说得对。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赵大姐结婚，那我为什么要为了一段没有未来的关系，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阳哥，你别为难了。"赵大姐似乎看出了我的矛盾，"我知道我们不可能有结果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太孤独了。"她的声音很小，"离婚后这么多年，我一直一个人。遇到你，是我这些年来唯一的快乐。"
她的话让我心里更加难受。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这种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太太是个好人，我不应该伤害她。"
楼下传来王晓的声音："时间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当我们走下楼的时候，王晓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我们分开。"我说，"赵大姐马上就走，我们以后不会再联系。"
王晓点点头："很好。但是我们还是要离婚。"
"为什么？"我不甘心地问，"我们不是已经决定分开了吗？"
"因为我不再信任你了。"王晓站起来，"陈阳，信任这种东西，一旦破碎就很难修复。我不想每天都生活在怀疑中。"
赵大姐默默地走向门口，回头看了我一眼："阳哥，保重。"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现在你满意了？"我对王晓说。
"满意？"王晓冷笑，"你觉得我会满意吗？我失去了一个丈夫，你失去了一个情人，大家都是失败者。"
她拿起包准备离开："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准备，财产对半分。另外，我不会把这件事公开，但前提是你以后不要再纠缠赵大姐。"
"你要去哪里？"我问。
"回我妈家。"王晓头也不回地说，"这个家，我一天都不想再呆了。"
06
王晓走后，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些赵大姐留下的痕迹。茶几上她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厨房里她整理得井井有条的餐具，还有那股淡淡的清洁剂的味道。
三年来，她把这个家打理得像个温暖的港湾。现在她走了，一切都变了。
我拿起手机，想给她发个消息，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第二天，我去上班的时候，发现同事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起初我以为是我想多了，但到了中午，我的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偷偷告诉我："兄弟，你最好看看朋友圈，有人在传你的事。"
我的心猛地一沉，赶紧打开朋友圈。
果然，我和赵大姐的聊天记录截图正在疯狂传播。虽然头像和名字都被打了马赛克，但熟悉我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立刻给王晓打电话："你不是说不会公开的吗？"
"不是我。"王晓的声音很冷静，"可能是赵大姐。"
"怎么可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问我，我问谁？"王晓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又给赵大姐打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
到了下午，事情越传越广。有人在公司群里发了那些截图，我成了办公室里的焦点。
更要命的是，我爸妈也看到了。
傍晚时分，我爸气冲冲地打来电话："你给我滚回来！"
我硬着头皮回到父母家，一进门就看到我妈坐在沙发上抹眼泪，我爸则是一脸铁青。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爸把手机扔到我面前，"这些东西现在满天飞，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我妈哭着说："儿子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那个女人都快50岁了，比妈妈还大！"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解释。
"还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爸指着手机屏幕，"这些聊天记录是假的？这些照片是P的？"
我无言以对。
"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给我们打电话吗？"我妈继续哭，"你表姨，你舅舅，还有我们小区的邻居，都在问这件事。我都没脸见人了！"
我爸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好好的媳妇不要，去找个保姆！你是不是有病？"
"爸，你别说了......"
"我不说？我不说行吗？"我爸越说越激动，"你知道不知道，现在网上都在骂你？说你是妈宝男，说你有恋母情结！我们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07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
公司里的同事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有些人甚至当面议论我。我的直属领导找我谈话，委婉地表示希望我能"低调一点，不要影响公司形象"。
网上的讨论更是一边倒地在谴责我。有人说我是"渣男"，有人说我有"心理问题"，还有人挖出了我的个人信息，包括公司名称和家庭住址。
更让我崩溃的是，我终于联系上了赵大姐，才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她泄露的。
"阳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在电话里哭着说，"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了，楼下的邻居都在指指点点。"
"那会是谁？"我问。
"我也不知道......"她哭得更厉害了，"我女儿都知道了，她说再也不想见我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给王晓打电话。
"是你的朋友吧？"我直接问。
王晓沉默了一会儿："是我闺蜜，我跟她倾诉的时候，被她偷偷录了音。她觉得你们太过分了，就传到了网上。"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
"我为什么要阻止？"王晓的声音里有种快意，"你们当初做那些事的时候，考虑过后果吗？"
"可是这样对你也没有好处啊，大家都知道你老公出轨了。"
"没关系，我已经决定出国了。"王晓说，"反正我们要离婚，我拿着分到的财产，去国外重新开始。"
"你......"我想说什么，但王晓已经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忽然觉得人生很荒诞。
三年前，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有一个温柔的保姆，工作顺利，生活安稳。
现在，妻子要和我离婚，保姆也离开了，工作受到影响，父母觉得我丢人，朋友们都在背后议论我。
我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和赵大姐的聊天记录。那些曾经让我感到温暖的话语，现在看起来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我们聊过很多话题，谈过彼此的梦想，分享过生活的琐碎。但仔细想想，我们从来没有认真讨论过未来。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爱她的，但现在我开始怀疑，我爱的到底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给我的那种被需要、被理解的感觉？
如果是后者，那我岂不是很自私？
08
一个月后，离婚手续办完了。
王晓真的出国了，去了加拿大。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多伦
多的照片，配文是："新的开始。"
我没有评论，也没有点赞，只是默默地看着。
赵大姐回老家了，据说在一个小县城找了份工作。她的女儿最终还是原谅了她，但两人的关系已经不如从前。
至于我，依然住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赵大姐忽然给我发来一条消息："阳哥，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我的心跳忽然加速，有种不祥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