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1998年7月23日。
深夜十一点。
闷热的夏夜像一个巨大的蒸笼。
王秀英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她捂着肚子。
脸色惨白。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建华!”她叫着儿子的名字。
声音里带着恐惧。
赵建华从隔壁房间冲了出来。
他看到母亲弯着腰。
双手紧紧抱着肚子。
“妈,怎么了?”
“肚子疼。”王秀英的声音很微弱。
“疼得厉害。”
建华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母亲的脸色越来越白。
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
“我送你去医院。”
他扶起母亲。
母亲的身体在颤抖。
“疼,真的很疼。”
建华背起母亲。
冲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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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带不来一丝凉意。
街道上空荡荡的。
只有路灯在发着昏黄的光。
建华拦下一辆出租车。
“市人民医院,快点!”
司机看了看他们。
踩下了油门。
车子在夜色中飞奔。
王秀英在儿子怀里呻吟。
“妈,坚持住。”建华紧紧抱着母亲。
“马上就到了。”
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建华抱着母亲冲进急诊室。
02
急诊室里灯火通明。
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值班医生是个年轻人。
戴着眼镜。
看起来很疲惫。
“什么情况?”医生问。
“我妈突然肚子疼。”建华说。
“疼得很厉害。”
医生让王秀英躺在检查床上。
开始检查。
按压。
询问。
“疼吗?”
“疼。”王秀英的声音很虚弱。
“这里呢?”
“更疼。”
医生的表情变得严肃。
“急性阑尾炎。”他说。
“需要立刻手术。”
建华松了一口气。
有了诊断就好办了。
“那赶紧安排手术吧。”
医生看了看他。
“需要住院。”
“但是...”
医生停顿了一下。
“现在没有床位。”
“什么意思?”建华不明白。
“外科病房满了。”医生说。
“需要排队等候。”
建华感觉心里一沉。
“那要等多久?”
“不知道。”医生摇摇头。
“可能要等到明天。”
“甚至后天。”
王秀英在床上痛苦地呻吟。
她的脸色更白了。
“医生,我妈这种情况能等吗?”
医生叹了一口气。
“阑尾炎不能拖。”
“但是没有床位,我也没办法。”
建华感到绝望。
医生让护士把王秀英推到观察室。
观察室在走廊里。
只是用帘子隔开的一个小空间。
里面已经躺着两个病人。
都在等床位。
王秀英躺在临时的推车上。
脸色越来越差。
汗水浸湿了她的衣服。
“妈,你感觉怎么样?”
“疼。”王秀英咬着牙。
“越来越疼了。”
建华站在走廊里。
心急如焚。
他找到护士长。
护士长叫冯丽。
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护士长,我妈的情况很紧急。”建华说。
“能不能想想办法?”
冯丽看了他一眼。
“什么办法?”
“插个队。”建华几乎是哀求。
“让我妈先住进去。”
冯丽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
“都着急。”她说。
“先来后到。”
“排队等着。”
“可是我妈真的很严重。”
“都说自己严重。”冯丽摆摆手。
“规矩就是规矩。”
建华感到无助。
他回到观察室。
看着母亲痛苦的样子。
心里像刀割一样。
隔壁床的家属是个中年男人。
他看了看建华。
小声说:“小伙子,住院不容易。”
“什么意思?”
“需要关系。”男人说得很隐晦。
“没关系的话,要等很久。”
建华的心更沉了。
关系?
他有什么关系?
父亲赵振国只是个普通工人。
在工厂里做了一辈子技术员。
从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朋友。
更没有什么权势。
建华开始在医院里转悠。
想找找有没有认识的人。
但是没有。
一个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王秀英的呻吟声越来越弱。
但是痛苦却没有减轻。
03
深夜十二点。
医院里安静了许多。
只有急诊科还亮着灯。
建华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找院长。
不管用什么方法。
都要救母亲。
建华找到值班的保安。
“院长在哪里?”
“院长?”保安看了看他。
“你找院长干什么?”
“我有急事。”
“院长不在。”保安说。
“值班院长在办公楼。”
建华朝办公楼跑去。
办公楼里很安静。
只有三楼还有灯光。
建华爬楼梯到三楼。
走廊里有个房间门开着。
里面坐着一个人。
正在看文件。
“请问您是院长吗?”建华敲门问。
那人抬起头。
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有些秃顶。
戴着金边眼镜。
“我是值班院长孙国庆。”他说。
“有什么事?”
建华走进办公室。
“院长,我妈得了急性阑尾炎。”
“医生说需要马上手术。”
“但是没有床位。”
孙国庆继续看着文件。
没有抬头。
“没床位就等着。”
“这有什么好说的?”
“院长,我妈的情况真的很紧急。”建华说。
“能不能想想办法?”
孙国庆这才抬起头。
他看了看建华。
眼神里带着不屑。
“规矩就是规矩。”他说。
“谁来了都得遵守制度。”
“院长,求求您了。”建华几乎要跪下了。
“我妈真的撑不住了。”
“撑不住?”孙国庆冷笑。
“急性阑尾炎还死不了人。”
“等着就是了。”
建华看着孙国庆的态度。
心里燃起了愤怒。
他想起那个家属的话。
需要关系。
“院长,您认识我父亲吗?”建华试着问。
“你父亲?”孙国庆放下文件。
“你父亲是谁?”
“赵振国。”建华说出父亲的名字。
孙国庆的表情没有变化。
“没听过。”
“做什么工作的?”
“在机械厂当技术员。”
孙国庆更加不屑了。
“技术员?”
“就这?”
04
孙国庆站了起来。
他绕着办公桌走了一圈。
眼神上下打量着建华。
“小伙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医院。”建华说。
“市人民医院。”孙国庆强调。
“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医院。”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您是院长。”
“我是孙国庆。”他说。
“这个城市卫生系统的副主任。”
“每天有多少人求我办事?”
建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父亲是个技术员。”孙国庆继续说。
“一个普通工人。”
“你觉得我会认识他?”
“我...”建华开始结巴。
“看看你自己。”孙国庆指着建华的衣服。
“地摊货。”
“一看就是普通家庭。”
建华低头看了看自己。
确实,衣服很普通。
而且已经洗得发白。
“你爸是哪根葱?”孙国庆的声音变得刺耳。
“就你这样的。”
“你爸能是什么大人物?”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
狠狠地打在建华脸上。
他感到脸发烫。
羞辱。
愤怒。
绝望。
各种情绪混在一起。
“院长,我没有别的意思。”建华努力控制着情绪。
“我只是想救我妈。”
“救你妈?”孙国庆冷笑。
“凭什么?”
“凭你是个技术员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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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你穿着地摊货?”
“告诉你。”
“这个社会是有层次的。”
“你们这种人。”
“就该排队等着。”
建华的拳头紧紧握着。
他想冲上去。
想给这个嘴脸可恶的院长一拳。
但是他忍住了。
为了母亲。
他必须忍住。
“院长,求您了。”建华的声音在颤抖。
“就当我求您了。”
“滚出去。”孙国庆挥挥手。
“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等床位去。”
建华站在那里。
一动不动。
“没听见吗?”孙国庆提高了声音。
“滚出去!”
建华转身走向门口。
在门口停了一下。
“院长,您会后悔的。”
“后悔?”孙国庆哈哈大笑。
“我会后悔什么?”
“后悔没帮助一个技术员的儿子?”
建华没有回答。
他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了办公楼。
夜风吹在脸上。
带着湿热的气息。
建华感到从未有过的愤怒。
和绝望。
05
建华回到观察室。
母亲还在痛苦地呻吟。
她的脸色更加惨白。
“妈,你感觉怎么样?”
“疼。”王秀英虚弱地说。
“好疼。”
建华握着母亲的手。
手心里都是汗。
“妈,你坚持一下。”
“我想想办法。”
但是什么办法呢?
建华想不出来。
他们家没有权势。
没有关系。
父亲只是个普通的技术员。
一辈子老实本分。
从来不求人。
也没人求他。
建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脑子里一片混乱。
突然。
他想起了什么。
父亲的书桌。
书桌的抽屉里。
有一个黑色的小本子。
建华小时候见过。
但从来没有翻过。
父亲也从来不让他碰。
那个本子里写着什么?
建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
他决定回去看看。
“妈,我回家一趟。”建华说。
“很快就回来。”
王秀英点点头。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建华冲出医院。
打了一辆出租车。
“向阳路23号。”
“快点。”
出租车在夜色中穿行。
建华的心跳得很快。
那个黑色的小本子。
里面到底有什么?
车子停在家门口。
建华跑上楼。
打开家门。
直奔父亲的书房。
书桌很整洁。
上面放着几本技术书籍。
还有一些图纸。
建华拉开抽屉。
第一个抽屉里是些文具。
第二个抽屉里有存折。
第三个抽屉。
最下面的抽屉。
建华的手在颤抖。
抽屉打开了。
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小本子。
很旧了。
封面已经磨得发亮。
建华拿起本子。
翻开第一页。
上面写着几个字:
“紧急联系人”
下面是一个名字:
“老魏”
还有一个电话号码。
建华看着这个号码。
心里很奇怪。
父亲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朋友?
从来没听说过。
但是现在。
他没有选择。
建华拿起电话。
拨通了这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
“喂?”
一个苍老的声音。
“请问您是老魏吗?”建华问。
“你是谁?”
“我是赵振国的儿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建华?”
“您认识我?”建华很惊讶。
“当然认识。”老魏的声音变得温和。
“怎么了?”
“我妈在市人民医院。”建华说。
他没有多说。
不知道为什么。
就说了这一句。
“马上处理。”老魏说。
“你在医院等着。”
电话挂了。
建华拿着电话。
愣在那里。
马上处理?
什么意思?
这个老魏到底是谁?
06
建华匆忙赶回医院。
才刚走进急诊科。
就感觉气氛不对。
医院里突然热闹起来。
很多人在走廊里快步行走。
都穿着白大褂。
表情严肃。
“怎么回事?”建华问护士。
“不知道。”护士摇摇头。
“好像是领导来了。”
建华走向观察室。
看到母亲还在那里。
脸色依然很差。
“妈,你怎么样?”
“还是疼。”王秀英虚弱地说。
“建华,找到办法了吗?”
建华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个电话。
那个老魏。
真的有用吗?
正想着。
急诊科主任匆忙走了过来。
他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
平时很少在急诊科出现。
“赵建华?”主任问。
“我是。”建华站起来。
“你母亲的情况我们了解了。”主任说。
“马上安排手术。”
“现在?”建华不敢相信。
“现在。”主任肯定地说。
“护士,立刻准备手术室。”
几个护士立刻行动起来。
王秀英被推上了手推车。
向手术室走去。
建华跟在后面。
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
刚才还说没有床位。
现在怎么突然有了?
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多。
建华看到了副院长。
还有其他科室的主任。
他们都匆匆忙忙的。
好像在准备什么。
“建华。”有人叫他的名字。
建华转过头。
看到孙国庆站在那里。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院长。
现在脸色苍白。
额头上全是汗。
“赵...赵振国的儿子?”孙国庆的声音在颤抖。
建华看着他。
没有说话。
“我...我刚才...”孙国庆结结巴巴。
“不知道您的身份。”
“如果有得罪的地方。”
“请您原谅。”
建华很奇怪。
这个刚才还在羞辱他的院长。
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
而且。
为什么说“您的身份”?
他有什么身份?
他只是个技术员的儿子。
正想着。
总院长也来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头发已经花白。
“孙院长。”总院长的声音很严厉。
“怎么回事?”
孙国庆更加紧张了。
“院长,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他是赵振国的儿子。”
总院长看了看建华。
然后看了看孙国庆。
“愚蠢。”
这一个词。
让孙国庆的脸更白了。
建华越来越不明白。
父亲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这些人听到父亲的名字。
都是这种反应?
手术室的门开了。
主刀医生是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
“家属放心。”医生说。
“我们会全力以赴。”
建华点点头。
但是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这一切都因为那个电话。
那个神秘的老魏。
他到底是谁?
07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
建华在手术室外等着。
心情很复杂。
高兴的是母亲终于得到了救治。
困惑的是这一切的转变。
孙国庆一直站在不远处。
时不时地看向建华。
眼神里满是不安。
其他医院领导也都在。
气氛很奇怪。
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手术室的门开了。
主刀医生走了出来。
“手术很成功。”医生说。
“病人很快就会醒过来。”
建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谢谢医生。”
“应该的。”医生说。
“我们会安排最好的病房。”
“最好的护理。”
建华点点头。
但是心里的疑问没有消除。
反而更重了。
孙国庆走了过来。
“建华。”他小心翼翼地说。
“能不能...”
“聊几句?”
建华看着他。
这个刚才还在羞辱自己的院长。
现在竟然用这种恳求的语气。
“聊什么?”
“关于你父亲。”孙国庆说。
“我想我可能误会了什么。”
建华没有说话。
他跟着孙国庆走进了办公室。
同一个办公室。
但是气氛完全不同了。
孙国庆给建华倒了一杯水。
“请坐。”
建华坐下。
“你父亲...”孙国庆试探着问。
“还好吗?”
“好。”建华简单地回答。
“他...他还在机械厂工作?”
“对。”
孙国庆的眼神闪烁。
“他从来没有提起过我吗?”
“没有。”建华说。
“我从来没听他说过您。”
孙国庆的脸色更难看了。
“那...那个电话...”
“什么电话?”建华装作不知道。
“刚才有人打电话。”孙国庆小心地说。
“关于你母亲的事。”
建华还是没有说话。
他想看看这个院长还会说什么。
孙国庆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显然很紧张。
“建华。”他突然停下来。
“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
“刚才我的态度不好。”
“我向你道歉。”
建华看着他。
“院长,您变化真快。”
“我...”孙国庆张了张嘴。
“我确实有些误会。”
建华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走到办公桌前。
慢慢地从钱包里掏出了什么。
是一张照片。
很旧的照片。
已经发黄了。
边角都有些破损。
建华没有说话。
他轻轻地将照片放在孙国庆的办公桌上。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
并肩而立。
穿着军装。
背景是一座山。
其中一个人,正是年轻时的孙国庆。
另一个人,是建华的父亲赵振国。
孙国庆看到照片的瞬间。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的双腿开始颤抖。
照片上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回来。
那个救了他命的人。
那个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战友。
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恩人。
孙国庆的双腿一软。
竟然直接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