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五千块？就这么点？"弟弟周宇豪拿着红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看着弟弟那张写满失望的脸，心里一阵刺痛。三十五岁生日，我给了他五千元红包，在我看来已经很大方了。
"姐，你现在一个月赚多少？十几万吧？给弟弟过生日就这点心意？"母亲周秀英的声音里带着责备，她看向我的眼神让我如坐针毡。
我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默默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内心的波澜。没人知道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也没人知道那张挂在母亲名下的信用卡，每月的账单都是我在默默承担。
"算了，姐姐能来就不错了。"弟弟的女友陈思瑶假惺惺地打圆场，眼神却充满了轻蔑。
我放下水杯，掏出手机，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了银行APP。没人看到，我点击的不是转账，而是一个名为"附属卡管理"的选项。
01
回到公寓，我将高跟鞋随意踢到一旁，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三十五层的高度让一切喧嚣都显得遥远而模糊。我拿起手机，再次确认了那个操作——停用母亲的附属信用卡。
手指在"确认"按钮上方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我起身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发呆。
十年前，我刚大学毕业，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来到这座城市。那时候，我住在城郊的小出租屋里，每天挤地铁上下班，省吃俭用攒钱。而弟弟周宇豪，比我小八岁，从小就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周梦琪，你怎么还不睡？"电话那头，闺蜜许雨萱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刚从弟弟生日宴会回来，"我轻啜一口红酒，"今天又被说抠门了。"
"又来？"许雨萱的语气充满了不满，"你给了多少？"
"五千。"
"五千还抠？你弟弟怎么回事？你又不是印钞机！"
我苦笑着摇摇头，虽然许雨萱看不到，"在他们眼里，我这个投行高管就应该大把撒钱。"
"那你妈的信用卡呢？还是你在还？"
我没有立即回答。母亲的那张附属卡，是我五年前给她办的，原本是为了让她在紧急情况下有备用资金。谁知道，这张卡渐渐成了她和弟弟的提款机，每月动辄数万的消费，从未间断。
"还在还，"我最终说道，"但我今天差点按下停卡的按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许雨萱的声音变得严肃："梦琪，你该为自己活一次了。你不是提款机，也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三十五岁，事业有成，却在家人面前始终低头。我拿起手机，再次打开银行APP，这一次，我没有犹豫，直接点击了"确认"。
系统提示：附属卡已停用。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仿佛卸下了肩上的千斤重担。我知道，这个决定会在家里掀起轩然大波，但此刻，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02
周末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我难得地睡了个懒觉。正当我准备起床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着"妈妈"两个字。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梦琪，你的卡出问题了，我刚才在商场刷不了。"母亲周秀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哦，是吗？"我故作惊讶，"可能是系统问题，我待会儿查一下。"
"快点查，我这边还等着付款呢。"背景音里传来商场的嘈杂声，我能想象母亲站在收银台前尴尬的样子。
"好的，我马上处理。"我挂断电话，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慢慢啜饮。十分钟后，母亲的电话再次打来。
"怎么回事？还是刷不了！"她的语气明显急躁了许多。
"妈，我查了一下，"我平静地说，"那张卡我已经停用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几秒后，母亲的声音变得低沉："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那张卡我不再提供了。"我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心跳却加速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我现在在商场，东西都挑好了，你让我怎么付款？"母亲的声音开始颤抖，既有愤怒也有难堪。
"用你自己的卡付款，或者让弟弟付。"我轻声说道。
"你知道我没有那么多钱！你弟弟还在读研，哪来的钱？周梦琪，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闭上眼睛，回忆起昨晚弟弟生日宴上的场景，那些嘲讽的眼神和话语。"妈，我每个月给你们的生活费已经很多了，那张卡本来是给你应急用的，不是让你们无限消费的。"
"你这是在说我乱花钱？"母亲的声音陡然提高。
"我没这么说，"我深吸一口气，"但每个月几万的消费，确实超出了我的预期。"
"我们是你的家人！你现在赚那么多钱，难道不应该孝敬父母、照顾弟弟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中了我的软肋。在中国家庭里，孝道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我已经忍耐太久了。
"妈，我会继续给你们生活费，但那张卡不会再开了。"我的声音很轻，但态度很坚决。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好，很好。周梦琪，你长大了，有出息了，现在连自己的亲妈都不管了。"
挂断电话后，我坐在沙发上，手微微发抖。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对母亲说"不"，心里既有解脱，也有深深的不安。我知道，家庭风暴才刚刚开始。
03
周一早晨，我照常来到公司。作为投行并购部的高管，我的办公室位于大楼的高层，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市。正当我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时，助理敲门进来。
"周总，您的弟弟在前台等您。"
我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文件："让他上来吧。"
几分钟后，周宇豪走进我的办公室。他穿着一件名牌T恤，脚上是最新款的限量球鞋，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囊中羞涩的研究生。
"姐，"他环顾了一下我宽敞的办公室，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挺气派啊。"
"有事？"我没有理会他的讽刺，直接问道。
"妈让我来问问你，那张卡到底怎么回事？"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轻松的样子。
"我已经跟妈说得很清楚了，那张卡我不再提供了。"我平静地回答。
"为什么？因为我说你给的红包少？"周宇豪挑了挑眉，"姐，你至于这么小气吗？"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不是因为红包的事。那张卡本来就是给妈应急用的，不是让你们无限消费的。"
"哦？"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那你说说，我们都消费了什么让你这么心疼？"
我打开电脑，调出最近几个月的信用卡账单，转向他："三万八的手表，两万多的球鞋，还有那些高档餐厅、酒吧的消费，这些都是'应急'吗？"
周宇豪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姐，你不是一个月赚十几万吗？这点钱对你来说不是小意思吗？"
"我的钱是我自己挣的，我有权决定怎么花。"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每个月已经给妈打了生活费，足够你们正常生活了。"
"正常生活？"周宇豪冷笑一声，"你是指像普通人那样过日子？姐，你忘了我们是谁了吗？我们是周梦琪的家人！投行高管的家人！我们怎么能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阵刺痛。在他眼中，我不是姐姐，而是一台提款机，一个用来炫耀的资本。
"宇豪，我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我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你已经二十七岁了，该学会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
"哈，说得轻巧。"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知道现在就业有多难吗？你知道我们这些普通人要多努力才能有你一半的收入吗？"
"我当年也是从基层做起的，没有人一开始就站在终点。"
"得了吧，"周宇豪嗤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要不是爸妈把房子卖了供你读书，你能有今天？现在你赚钱了，就忘了谁把你养大的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接刺进我的心脏。我沉默了几秒，然后缓缓开口："我没有忘记，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尽我所能地回报。但这不意味着你们可以毫无节制地索取。"
周宇豪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转身走向门口："行，我明白了。我会告诉妈，她的女儿现在嫌弃她了，不想再管她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感到一阵疲惫。我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04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手机几乎被母亲和弟弟的电话和信息淹没。从最初的愤怒指责，到后来的软化态度，再到最后的情感绑架，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但我始终保持着同一个立场：生活费会按时打，但信用卡不会再开。
周五晚上，我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准备回家时，接到了父亲周志远的电话。这让我有些意外，因为自从父母离婚后，他很少主动联系我。
"梦琪，有时间吗？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厅。"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二十分钟后，我推开咖啡厅的门，看到父亲坐在角落的位置。他比我记忆中又老了许多，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深了。
"爸。"我在他对面坐下。
"最近还好吗？"他递给我一杯咖啡，眼神中带着关切。
"还行，就是有点忙。"我简单回答。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你妈妈和弟弟的事，我都听说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梦琪，我知道这些年你很辛苦。"父亲的声音很轻，"自从我和你妈离婚后，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没什么，我能承担。"我平静地说。
"但你不应该一个人承担所有。"父亲叹了口气，"你弟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应该学会自己负责。"
这句话让我有些意外。在我的印象中，父亲一直很宠爱弟弟，几乎从不批评他。
"你妈妈那边，我会去说说。"父亲继续道，"但你也别太强硬，毕竟她是你妈妈。"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触动。离婚后的这些年，父亲很少过问家里的事，今天突然出现，还是为了调解我和母亲、弟弟之间的矛盾，这让我感到一丝温暖。
"爸，我不是不想照顾他们，"我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哽咽，"但他们把我当提款机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父亲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明白。你做得对，有些界限是必须要有的。"
我们聊了很久，从工作到生活，从过去到现在。临别时，父亲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梦琪，照顾好自己。别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和家人身上，你也需要自己的生活。"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父亲的话。这些年，我确实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工作和照顾家人上，几乎忘记了自己也需要生活。也许，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05
周末，我约了许雨萱一起去逛街。这是我很久以来第一次纯粹为自己购物，没有考虑要给母亲和弟弟带什么礼物。
"看你今天心情不错。"许雨萱看着我试衣服的样子，笑着说。
"嗯，感觉轻松了很多。"我对着镜子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那张卡的事情解决了？"
"算是吧，至少我不再每天收到十几个电话和信息了。"我笑了笑，"我爸出面调解了一下。"
许雨萱挑了挑眉："你爸？他不是很少管这些事吗？"
"是啊，我也很意外。"我拿起一件衬衫比划着，"但他说得对，我确实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正当我们准备去结账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妈妈"两个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梦琪，你在哪儿？"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
"我在逛街，怎么了？"
"你能不能来一趟家里？有点急事。"
我看了一眼许雨萱，她做了个"小心"的口型。"什么事这么急？"我问道。
"来了再说，很重要。"母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听起来不太对劲。"许雨萱皱着眉头说。
"嗯，我得过去看看。"我有些担心，"你要一起吗？"
许雨萱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我可不能让你一个人面对。"
一个小时后，我和许雨萱来到了母亲的家。刚按响门铃，门就被打开了。母亲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我熟悉的那种"有求于人"的笑容。
"梦琪，你来了。"她热情地招呼我们进门，然后看向许雨萱，"雨萱也来了，正好一起坐坐。"
走进客厅，我立刻明白了什么。弟弟周宇豪和他的女友陈思瑶坐在沙发上，还有一对看起来五十多岁的夫妇——应该是陈思瑶的父母。
"姐，你来得正好。"周宇豪站起来，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谦卑笑容，"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思瑶的父母，陈叔叔和赵阿姨。"
我礼貌地点点头，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见面会，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展示我这个"成功的姐姐"，为弟弟的婚事铺路。
"梦琪，听说你是投行高管？"陈思瑶的父亲陈志刚笑着问道。
"是的，在并购部门工作。"我简单回答。
"真了不起，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成就。"陈志刚的语气中充满了赞叹，"宇豪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的骄傲。"
我瞥了一眼弟弟，他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我，眼神中透露着"快接话"的意思。我突然明白了，他们是想通过我的身份和地位，来提升自己在陈家的形象。
"宇豪过奖了，"我淡淡地说，"我只是比较幸运。"
"哪里是幸运，"母亲立刻接话，"梦琪从小就特别优秀，大学毕业就进了外企，现在年薪都七位数了。"
我看着母亲滔滔不绝地夸赞我的样子，心里一阵苦笑。就在一周前，她还在电话里指责我不孝，现在却把我当成炫耀的资本。
"梦琪，听说你还给宇豪买了辆车？"陈思瑶突然问道，眼睛亮晶晶的。
我愣了一下，看向弟弟。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眼神闪躲。
"没有，我没有给他买车。"我直接否认。
"啊？"陈思瑶一脸困惑，"但宇豪说..."
"思瑶，"周宇豪急忙打断她，"我说的是姐姐答应以后会帮我买车，不是现在。"
我看着弟弟慌乱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一切。他在未来岳父岳母面前吹嘘我会给他买车，为的是提升自己的身价。
"宇豪，我什么时候答应给你买车了？"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