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金碧辉煌的包厢里，水晶吊灯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油光发亮。
刘金宝端起茅台，肚子把西装撑得紧绷绷的：「李总，这块湿地的事您放心，规划局张局是我铁哥们！」
他忽然眯起小眼珠盯着对面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等等...您这眼角这道疤...'疤脸李'？」
酒杯啪地摔在地上，包厢里瞬间安静得只剩空调的嗡嗡声。
伪装成深圳投资商的男人缓缓摘下眼镜，撕掉贴在下巴上的假胡子：「刘老板好记性，二十年了还认得我这道疤。」
桌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后来纪委通报里那个'违规出让土地148亩'的数据，就是在这顿饭上亲口说出来的。」
01
李毅站在凌江市政府办公楼顶层，透过落地窗望着远处那片工地。
推土机正轰隆隆地把最后几棵柳树推倒。
二十年前，那里是他和同学们放学后抓蝌蚪的湿地公园。
现在工地围挡上写着「君临天下·御湖湾」，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凌江地产集团倾力打造」。
「李市长，明天的土地拍卖预备会您确定要去？」
秘书小王端着茶杯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担心。
李毅转过身：「去，而且要伪装去。」
「伪装？」
「我要看看这块地到底是怎么'拍'的。」
李毅从抽屉里拿出一套深圳某投资公司的证件，上面贴着他的照片，名字却是「李建国」。
晚上七点半，金海大酒店888包厢。
李毅戴着金丝眼镜，下巴贴了一撮假胡子，西装笔挺地坐在圆桌旁。
包厢里已经坐了六七个人，个个肚子滚圆，身上的金项链比胳膊还粗。
「各位老板，今天请大家来，主要是想交流交流明天那块湿地的事。」
说话的是刘金宝，凌江地产集团的老板。
他指着桌上的规划图：「这块地148亩，起拍价每亩50万，但咱们心里都有数，最后肯定是我们集团拿下。」
旁边一个瘦高个端起酒杯：「刘总，这话说得...万一有外地老板来搅局呢？」
刘金宝哈哈大笑：「搅局？老张你想多了，这块地早就内定了！陈副市长的女婿是我连襟，他亲口跟我说的，明天就是走个过场。」
李毅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陈副市长，陈建华。
那个在常委会上拍着胸脯保证「绝不允许任何违规操作」的陈副市长。
「来来来，敬李总一杯！」
刘金宝站起来，冲着李毅举杯：「李总从深圳大老远跑来，咱们凌江欢迎您！不过话说在前头，明天您就别凑热闹了，省得白跑一趟。」
李毅站起身：「刘总客气了，我就是来学习学习。」
「学习好啊！」
刘金宝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李总，您这长相怎么这么眼熟？特别是这眼角的疤...」
李毅心里咯噔一下。
左眉骨上那道疤是二十年前留下的，当时医生说要整容才能完全去掉，但他从来没整过。
「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大众脸吧。」
李毅笑着把酒杯放下：「刘总，我去趟洗手间。」
「去去去，李总慢走。」
李毅离开包厢，心里五味杂陈。
二十年了，刘金宝还是那副德行。
只不过当年在校园里欺负同学，现在在官场上欺负整个城市。
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镜子里，李毅看着自己左眉骨上那道三厘米长的疤痕。
时间这把刀真是神奇，能把一个被校园霸凌的学生，变成一个手握权力的市长。
但有些东西，时间却改变不了。
比如刘金宝眼里的贪婪，比如陈建华嘴里的谎言。
还比如他李毅心里的那团火。
二十年前被人打出来的火，二十年后要用来烧掉这些蛀虫。
李毅重新贴好假胡子，戴上眼镜，推开洗手间的门。
包厢里传来阵阵笑声，刘金宝正在讲黄段子。
「...那小姑娘长得真叫一个水灵，陈副市长一看就乐了，当场就说这事好办！」
众人哄堂大笑。
李毅坐回自己位置，端起酒杯。
明天的土地拍卖会，他一定要去现场看看。
不是以李建国的身份，而是以李毅的身份。
以凌江市市长的身份。
02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刘金宝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说话也开始大舌头：「李总，您这疤真的太眼熟了...」
李毅心里暗道不好，但表面还是淡定地笑着：「刘总酒量真好。」
「嗨，我这酒量在咱们凌江算个屁啊！」
刘金宝拍着胸脯：「当年在凌江一中的时候，我们宿舍六个人，我能喝趴下五个！」
凌江一中。
李毅的母校。
也是噩梦开始的地方。
1998年春天，高三下学期。
那时候的刘金宝还不叫刘金宝，叫刘建设。
家里开了个小煤厂，每个月都给他几百块零花钱，在当时算是有钱人了。
刘建设成绩差得要命，但架不住他爸有钱，经常请老师吃饭。
期中考试前一天，刘建设拿着一张纸条找到李毅：「疤脸李，明天考试帮我抄一下。」
那时候李毅已经有了「疤脸李」这个绰号。
不是因为他真有疤，而是因为他总是管闲事，同学们觉得他将来肯定要吃亏，早晚脸上得留疤。
没想到一语成谶。
「我不会帮你作弊。」
十七岁的李毅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头也不抬地说。
「你说什么？」
刘建设一把抓住李毅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会帮你作弊，而且我还要举报你。」
李毅站起身，个子比刘建设矮了半头，但眼神坚定。
第二天考试，李毅真的举报了。
监考老师在刘建设桌子里搜出了小抄，当场取消考试资格。
放学后，刘建设带着五六个小弟堵在了校门口。
「疤脸李，你不是正义感很强吗？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正义！」
一顿拳打脚踢，李毅被打得鼻青脸肿。
最后一拳正好砸在他左眉骨上，顿时血流如注。
「以后再敢管老子的事，就不是挨顿打这么简单了！」
刘建设踢了李毅一脚，带着小弟扬长而去。
李毅躺在地上，鲜血糊了一脸。
路过的同学们都绕着走，没人敢扶他一把。
只有班主任王老师闻讯赶来，把他送到了医院。
「李毅，疤是留下了，但你眼里的光不能灭。」
王老师在病床边这样说。
现在二十年过去了，王老师已经去世五年了。
但刘建设变成了刘金宝，还是那副德行。
「李总，您怎么不说话了？」
刘金宝的声音把李毅拉回现实。
「我在想刘总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
李毅举起酒杯：「敬刘总。」
「哈哈，李总客气了！」
刘金宝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凑近李毅：「李总，我跟您说句实话，当年在我们学校有个傻逼，总是充正义使者，还举报我们作弊。」
李毅手心开始冒汗。
「后来我们几个就揍了他一顿，在他脸上留了个疤。那小子要是知道现在地价能这么黑，怕不是要气活过来！」
刘金宝说完哈哈大笑，拍着李毅的肩膀：「李总，您这眼角的疤和他那个真的一模一样！」
李毅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挤出一丝笑容：「世界真小。」
「可不是嘛！」
刘金宝又倒了一杯酒：「那小子要是知道现在我刘金宝发达了，还和副市长是连襟，估计能气死！」
包厢里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刘总威武！」
「那是，现在谁敢惹我刘金宝？」
刘金宝把酒杯举得高高的：「就是市长来了，也得给我面子！」
李毅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满嘴酒气的胖子。
二十年前，他确实不敢惹刘建设。
但是二十年后的今天，刘金宝惹的人，恰恰就是那个他以为已经死了的「疤脸李」。
而且这个疤脸李，现在就是凌江市的市长。
李毅端起酒杯，心里默默地说：王老师，您说得对，我眼里的光确实没有灭。
而且二十年后的今天，这束光要烧掉所有的黑暗。
03
晚上九点半，酒席散了一半，包厢里只剩下四五个人。
李毅借口醒酒，走出包厢在走廊里溜达。
金海大酒店的走廊很长，墙上挂着各种名人字画。
李毅走到拐角处，忽然听到刘金宝的声音从隔壁包厢传来。
「喂，陈哥吗？是我，金宝。」
李毅悄悄贴近门缝。
「明天的事您放心，我已经跟几个竞争对手打过招呼了，他们都不会出高价...什么？有外地老板来？」
刘金宝的声音有些紧张。
「哦，深圳那个李建国啊，我见过了，就是个土老板，成不了气候...对对，您说得对，咱们还是要小心点。」
李毅听得清清楚楚。
「陈哥，给您的那三套别墅都安排好了，挂在您小姨子名下，房产证下个月就能拿到...什么？还有一套？行行行，您说挂谁名下就挂谁名下。」
李毅掏出手机，悄悄打开录音功能。
「放心吧陈哥，明天的拍卖我保证拿下，50万一亩的起拍价，我最多出到52万，反正没人敢跟我抢...什么叫黑不黑的？这叫互利共赢！」
刘金宝的笑声从门缝里传出来。
「您放心，这事绝对不会有问题，我刘金宝在凌江混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就算真有人举报，证据也拿不到...对，我知道分寸。」
李毅手机里的录音时长已经超过三分钟。
「行，陈哥，那我先挂了，明天见。」
李毅赶紧离开门口，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
刚站稳，隔壁包厢的门就开了，刘金宝醉醺醺地走出来。
看到李毅站在窗边，刘金宝乐了：「李总，您这是在欣赏夜景啊？」
「是啊，凌江的夜景真美。」
李毅指着窗外的灯火：「特别是那边那片工地，晚上还在施工，真是热火朝天。」
「哈哈，那是我们集团的项目！」
刘金宝走到李毅身边：「李总，明天您真的不考虑竞拍？」
「我就是来学习的，刘总别多想。」
「那就好，那就好。」
刘金宝拍拍李毅的肩膀：「李总，咱们回包厢继续喝？」
「好。」
两人并肩往回走，刚到包厢门口，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务员。
服务员看到李毅，忽然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您...您长得好像电视上那个新来的市长...」
服务员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毅心里一紧，但表面还是很淡定：「我经常被人这么说，可能是长得比较大众脸。」
刘金宝却愣了一下：「什么市长？」
服务员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看错了。」
说完就匆匆走了。
刘金宝盯着李毅看了半天：「李总，您确定咱们以前没见过？」
「刘总，您喝多了。」
李毅推开包厢的门：「走，继续喝。」
包厢里，其他几个老板还在划拳喝酒。
李毅坐下来，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录音有了，但还不够。
刘金宝在电话里提到了三套别墅，挂在陈建华小姨子名下。
这个信息很关键，但需要进一步核实。
还有那个房产证，下个月才能拿到，说明交易还没有完成。
如果能在交易完成之前拿到证据...
李毅端起酒杯，冲着刘金宝举了举：「刘总，明天的拍卖会几点开始？」
「上午十点。」
刘金宝喝得更醉了：「李总，您要不真的别去了，我怕您看了心里难受。」
「为什么难受？」
「您一个外地老板，大老远跑来，结果连个投标的机会都没有，多尴尬啊！」
刘金宝哈哈大笑。
李毅也笑了：「那倒不会，我抗打击能力很强。」
「抗打击能力强？」
刘金宝忽然凑近李毅：「李总，您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李毅心里警铃大作。
二十年前在医院里，他确实对王老师说过这句话。
当时王老师担心他被打击报复，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可能是网上看多了心灵鸡汤。」
李毅淡淡地说。
刘金宝点点头：「也是，现在网上什么话都有。」
李毅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他知道，今晚不能再待下去了。
刘金宝虽然喝多了，但酒醒之后肯定会回想今晚的细节。
到时候，很容易露出马脚。
「刘总，时间不早了，我先回酒店休息。」
李毅站起身。
「这就走了？李总，要不我安排个按摩？」
「不用了，明天还要早起。」
李毅和所有人告别，走出包厢。
电梯里，李毅摘下眼镜，撕掉假胡子。
镜子里，那道伤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二十年了，终于要还债了。
04
午夜时分，李毅开车来到凌江一中。
学校大门紧锁，但他知道东墙有个缺口，当年经常有学生从那里翻墙出去上网吧。
李毅停好车，从后备箱拿出手电筒，悄悄翻墙进了校园。
二十年过去，学校变化很大。
原来的平房都拆了，建成了四层教学楼。
但那棵老槐树还在，就在操场东北角。
李毅打着手电筒走过去，槐树比以前更粗了，树皮也更加斑驳。
1998年高考前夕，他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在这棵树下埋了个「时间胶囊」。
里面装着每个人写的一封信，约定二十年后再来挖出来看。
当时谁也不会想到，二十年后他会以市长的身份回到这里。
李毅在树根附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当年做的记号。
一个用小刀刻在树皮上的「+」号。
他从车里拿来一把小铲子，开始挖土。
土很硬，挖了半个小时才挖到那个铁盒子。
盒子已经锈迹斑斑，但还算完整。
李毅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里面有五封信，都用塑料袋包着。
他拿出自己的那封，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起来。
「未来的我：
你好！
今天是1998年5月15日，距离高考还有22天。
昨天刘建设又找人打了我，左眉骨缝了六针。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当年的我很傻，为了举报作弊的事情挨打，值得吗？
但我想告诉你，如果时光能倒流，我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因为有些事情，不做就是错的。
有些人，不管就是害的。
我希望二十年后的你，还能记得现在的心情。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不要忘记眼里的光。
——17岁的李毅」
李毅看完信，眼眶有些湿润。
十七岁的自己，怎么会想到二十年后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正要把信收起来，忽然发现背面还有字。
而且不是他的笔迹。
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看，是王老师的字：
「李毅：
昨天你妈妈来学校了，说想把你转到其他班，我没同意。
不是我不想保护你，而是我觉得你需要学会在困难中成长。
这个世界有黑暗，但不能因为黑暗就熄灭心中的光。
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照亮别人的那束光。
守住你眼里的光，李毅。
——王建军老师
1998年5月16日」
李毅愣住了。
原来王老师早就在他的信后面写了这些话。
而且时间是5月16日，正好是他埋时间胶囊的第二天。
说明王老师是偷偷把信拿出来，写完后又放回去的。
李毅想起王老师生前最后一次见面。
那是五年前，王老师躺在病床上，已经说不出话了。
临终前，王老师用颤抖的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光...永不...」
当时李毅以为老师想说「光永不磨灭」。
现在他明白了，王老师想说的是「光永不缺席」。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李毅把信小心收好，重新埋上土。
回到车里，他拿出手机，调出刚才录音。
刘金宝的声音清晰可辨：「给您的那三套别墅都安排好了，挂在您小姨子名下...」
录音时长四分钟，足够作为证据。
但这还不够。
李毅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整个利益链条。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纪委书记张强的电话。
张强是他的老同学，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老张，是我，李毅。」
「毅子？这么晚了什么事？」
「有个重要情况，明天早上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什么情况？」
「电话里不方便说，总之很重要。」
「好，我明天八点到。」
挂了电话，李毅发动汽车。
明天就是土地拍卖会，也是摊牌的时候。
他要让刘金宝知道，那个被他打过的「疤脸李」，现在就是他惹不起的凌江市市长。
更要让陈建华知道，有些账，二十年后照样要算。
车子驶出学校，李毅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棵老槐树。
王老师，您看到了吗？
那个您保护过的学生，现在要去保护这座城市了。
而且这次，他不会再被人打倒。
因为这次，他手里握着的不是举报信，而是权力。
正义的权力。
05
第二天早上八点，纪委书记张强准时敲响了李毅办公室的门。
「毅子，什么事这么神秘？」
张强和李毅是初中同学，关系一直很铁。
李毅把昨晚的经历详细说了一遍，然后播放了录音。
听完录音，张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这个刘金宝胆子也太大了！」
「不只是胆子大，是有恃无恐。」
李毅指着录音设备：「你听他的语气，完全不把法律当回事。」
「那陈建华那边...」
「肯定有问题，但现在证据还不够充分。」
李毅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老张，你们纪委能查到陈建华小姨子的房产信息吗？」
「可以，但需要一点时间。」
张强掏出笔记本：「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还不知道，需要查一下。」
李毅坐下来：「还有，今天上午的土地拍卖会，你安排几个人去现场。」
「你想干什么？」
「我要亲自去现场，以市长身份。」
张强愣了：「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
「不会，因为已经是蛇了。」
李毅看了看表：「拍卖会十点开始，我九点半到场。」
九点半，凌江市国土资源局拍卖大厅。
大厅里坐了二十多个人，大多是当地开发商。
刘金宝坐在第一排，穿着一身新买的阿玛尼西装，春风得意。
他不时回头和其他老板聊天，笑声特别大。
九点五十五分，主持人走上台：「各位企业家，今天的土地拍卖会即将开始...」
话还没说完，大厅后门忽然开了。
李毅在两个秘书陪同下走了进来。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回头看着这个穿着深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刘金宝也回头了，看到李毅的瞬间，手里的竞拍牌差点掉在地上。
「李...李市长？」
刘金宝的声音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