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新庄村,依山傍水,村里的日子平淡而单调。
2010年的春风吹过田野,村口的槐树下,几个老人正闲聊,话题却总绕不开陈桂春家的三儿子王大勇。
“那小子又偷了老张家的鸡,昨晚被抓个正着!”
一个老人摇头叹气,“陈桂春两口子老实巴交,怎么生出这么个混账?”
陈桂春,55岁,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好人。
她和丈夫王建东种了几亩地,日子过得不富裕但也安稳。
夫妻俩育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王大明、二儿子王大强都已成家,勤劳肯干,村里人提起他们总竖大拇指。
可三儿子王大勇却是个例外。
23岁的他不学无术,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偷鸡摸狗,就是跟村里的混混喝酒赌博。
陈桂春夫妇为此操碎了心,管教、责骂、甚至跪求他改邪归正,可王大勇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撞得家里头破血流。
“大勇,你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吃大亏!”
陈桂春红着眼眶,站在院子里冲着醉醺醺回家的王大勇喊。
王大勇满不在乎,甩下一句:“管我干啥?你们生我养我,不就得给我擦屁股?”
说完,他摔门进了屋,留下陈桂春在院子里抹泪。
王建东叹了口气,低声劝道:“桂春,别跟他较真,这小子迟早得自己摔跟头。”
![]()
2010年秋天,新庄村的夜晚凉飕飕的,村里人都在家吃晚饭,唯独老张家闹翻了天。
王大勇偷了老张家的牛,想拉到镇上卖钱,结果被老张的儿子抓个正着。
老张气得直骂:“王大勇,你个小兔崽子,连我家的牛都敢偷!”
王大勇梗着脖子,嘴硬:“不就一头牛吗?至于报警吗?”
警察来了,把王大勇带走。
村里人听说后,议论纷纷:“这小子,迟早得进局子!”
陈桂春听到消息,腿一软,差点摔地上。她拉着王建东,哭着说:
“老王,咋办啊?大勇真被抓了!”
王建东皱着眉,叹气:“抓就抓吧,兴许在里面能学点好。”
法庭上,王大勇低着头,耷拉着肩膀,像个蔫了的茄子。
法官宣判:偷窃罪,判一年半。陈桂春坐在旁听席,捂着嘴,眼泪哗哗往下掉。
她冲着王大勇喊:“大勇,你咋这么糊涂啊!”
王大勇瞥了她一眼,嘟囔:“妈,别嚎了,烦死了。”
陈桂春的心像被刀扎了,疼得说不出话。
王大勇进了监狱,陈桂春的日子像没了光。
她每天干活都心不在焉,晚上睡不着,盯着天花板发呆。
村里人见了她,嘴上不说,心里都在嘀咕:“陈桂春命苦,养了个贼儿子。”
有次她去买菜,隔壁李婶拉着她问:“桂春,大勇咋样了?还好吧?”
陈桂春挤出个笑:“还行吧,在里面改造呢。”
王建东看她这样,劝道:“桂春,别老想大勇了。
他得为自己的错负责。咱们还有大明和大强,日子得过下去。”
陈桂春抹了把泪,点头:“我知道,可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咋能不想?”
每个月,陈桂春都去监狱探望王大勇。她带上自家腌的咸菜和织的毛衣,塞给儿子,叮嘱:
“大勇,妈等着你回来。你可得争气,别再干傻事了。”
王大勇接过东西,嗯了一声,眼睛却看着别处,好像压根没听进去。
陈桂春心里酸酸的,但还是强撑着笑:“妈下个月再来看你,好好改造啊。”
可王大勇在监狱里一点不老实。
他跟狱友吵架,还动手打人,害得刑期又加了三个月。
管教民警警告他:“王大勇,你再闹,刑期还得加!”
王大勇翻了个白眼:“加就加,怕啥?”
陈桂春听说后,气得直拍胸口:“这孩子,咋就学不乖呢?”
2012年初,王大勇终于出狱。
陈桂春高兴坏了,早早准备了一桌子菜,有红烧肉、炖鸡汤,盼着他能改过自新。
她拉着王大勇的手,说:“大勇,妈给你接风。以后好好干活,别再惹事了。”
王大勇却没好气:“妈,别唠叨了,我知道。”
他夹了块肉,埋头吃起来,压根不看陈桂春期待的眼神。
没几天,王大勇的坏脾气就露出来了。他在家摔盘子砸碗,嫌饭菜不好吃,还冲陈桂春嚷:
“这啥破饭?吃得下去吗?”
陈桂春气得发抖:“大勇,你刚出来,咋还这样?”
王大勇冷笑:“我咋了?你们不就嫌我丢人吗?”
他摔门跑出去,留下一屋子狼藉。
王建东气得直骂:“这混小子,监狱没把他教好,回来还祸害家里!”
陈桂春却舍不得骂,抹着眼泪说:“老王,他刚出来,兴许还不适应。咱们多给他点时间。”
可她不知道,王大勇的暴脾气,不仅没改,还越烧越旺,很快就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
![]()
2012年夏天,新庄村热得像蒸笼,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
王大勇出狱没几个月,家里却没一天安生。
他脾气火爆,动不动就跟陈桂春吵架,嫌家里饭菜不好,嫌屋子太破,连父母看他的眼神他都觉得刺眼。
陈桂春想劝他找个活干,踏实过日子,可话没说两句,王大勇就炸了。
“大勇,你不能老在家闲着。”陈桂春端着碗,站在院子里说,
“你看看你大哥大强,都成家了,你也得争口气。”
王大勇正躺在藤椅上玩手机,头也没抬:“争啥气?我就这样,你们管得着吗?”
陈桂春气得直哆嗦:“我们是你爹妈,还管不了你了?”
王大勇冷笑:“管?管我进监狱那会儿,你们咋不管?”
这话像刀子,扎得陈桂春心口疼。她红着眼说:
“大勇,妈是为你好。你再这样,啥前途都没有!”
王大勇“啪”地把手机摔桌上,吼道:“前途?你们早把我当废物了,还装啥好心?”
他起身就往外走,陈桂春追到门口喊:“你去哪?回来!”
可王大勇头也不回,消失在巷子口。
王大勇的坏脾气不只冲着父母,连两个哥哥也受不了。
大哥王大明和二哥王大强早就看他不顺眼。
有次家里吃饭,王大勇喝多了,冲着大嫂骂:“你做的啥菜?难吃死了!”
王大明火了,站起来就给了他一拳:“王大勇,你有种再说一句!”
王大勇捂着脸,瞪着眼:“好,你们都欺负我!等着瞧!”他踹翻凳子,跑出去了。
王大强拉住大哥,劝道:“大明,算了,跟他计较啥?迟早把自己气死。”
大嫂抹着眼泪,低声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勇不改,家里没安宁。”
陈桂春听着,眼泪啪嗒啪嗒掉:“都怪我,管教不好,才让他这样。”
王建东拍拍她肩膀:“桂春,别自责。这小子不听话,怨不得你。”
没过几天,王大勇又在家闹开了。
这次,他变本加厉,跑到陈桂春跟前要钱,说要娶媳妇。
陈桂春愣了,问:“娶媳妇?你连活都不干,谁跟你?”
王大勇翻白眼:“给不给?不给别怪我不客气!”
陈桂春气得直抖:“大勇,你醒醒吧!哪有姑娘嫁给你这样的?”
王大勇一听,火冒三丈,冲着陈桂春骂:“老太婆,你啥意思?看不起我是吧?”
他顺手推了陈桂春一把,差点把她撞倒。
王建东冲过来,护住老婆,怒吼:“王大勇,你还是不是人?连妈都敢推!”
王大勇冷笑:“不给我钱,你们等着后悔!”
他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地上,碎片飞了一地,然后摔门跑了。
陈桂春捂着胸口,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叨:“这孩子,咋变成这样了……”
那天晚上,吵架声传遍了半个村子。
邻居李婶隔着墙听见,第二天跑来问:“桂春,大勇又闹啥了?昨晚吵得我都没睡好。”
陈桂春苦笑:“李婶,家丑,让你笑话了。”
李婶叹气:“这小子,咋就不学好呢?桂春,你也别太惯着他。”
可王大勇这次跑出去,就没再回来。
第二天,第三天,家里安静得吓人。
陈桂春起初以为他又去镇上鬼混了,等了一周也没见人影,她慌了。
她拉着王建东说:“老王,大勇不会出事吧?咱们得去找!”
王建东皱眉:“找?上哪找?那小子八成躲着咱们呢。”
可陈桂春不死心,托人去镇上的网吧、赌场问了个遍,连他常去的麻将馆都跑了,还是没消息。
陈桂春急得睡不着,跑到派出所报案。警察听完,摇摇头:
“他成年了,没证据说他有危险,可能是自己不想回来。你们先等等,有消息我们通知。”
陈桂春红着眼,求道:“警察同志,他是我儿子,咋能不管呢?”
警察安慰了几句,还是让她回家等。
王大勇就像人间蒸发,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村里人议论了几天,渐渐没人再提。
陈桂春每次出门,邻居问起,她只能摆摆手:
“不知道跑哪去了,兴许在外头混得不好。”
可夜里,她抱着王大勇小时候的照片,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
王大勇失踪后,陈桂春家的生活渐渐恢复平静。
大儿子王大明在镇上开了个小超市,生意红火,儿媳温柔贤惠,生了个胖小子,让陈桂春乐得合不拢嘴。
二儿子王大强在县城做建筑工,娶了个勤快的媳妇,家里盖起了两层小楼。
两个儿媳孝顺,逢年过节总给陈桂春买新衣服、送补品,村里人羡慕不已。
陈桂春和王建东也慢慢接受了王大勇失踪的事实。
他们不再主动提起这个儿子,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村里人偶尔八卦,也只说:“王大勇那小子,估计死在外头了,省得回来祸害人。”
时间一长,王大勇的名字成了新庄村的一个禁忌。
十四年间,村子变了不少。
老槐树被砍了,村口修了水泥路,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留下老人和孩子。
陈桂春的头发白了大半,她和王建东守着老宅,种点菜、养几只鸡,日子过得清苦却安稳。
每逢王大勇的生日,她会在心里默默祈祷,盼着他能回来,哪怕只是报个平安。
2026年夏,一个闷热的傍晚,新庄村的平静被打破。
两辆警车呼啸着停在陈桂春家附近的土路上,扬起一阵尘土。
村民们探头探脑,议论纷纷:“这是咋了?陈桂春家又出啥事?”
警车里走下几个穿制服的民警,径直敲响了陈桂春家的院门。
陈桂春正在厨房洗碗,听到敲门声,擦了擦手走出来。
看到警车,她脸色一变,声音颤抖:“警察同志,有啥事?”
领头的民警姓李,语气严肃:“陈女士,我们接到村民举报,说你家后院有异味,
怀疑有异常情况。我们需要搜查一下。”
王建东从屋里冲出来,挡在门口:
“异味?哪来的异味?我们家好好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李警官皱眉:“王先生,请配合调查。如果没问题,我们很快就走。”
陈桂春和王建东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结结巴巴地说:“后院……后院就是个地窖,存点粮食,没啥好看的。”
民警不为所动,坚持要进后院。
陈桂春的脸色越来越白,试图阻拦:
“警察同志,真的没啥,地窖脏得很,你们别去了!”
但李警官已经带着人绕到后院,找到了地窖的入口。
那是个用木板盖住的洞口,周围堆着杂物,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地窖的木板被掀开,一股混合着腐臭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村民们围在院外,捂着鼻子窃窃私语。陈桂春站在院子里,双手紧握,嘴唇发抖。
王建东试图上前阻拦,却被民警拦住:“王先生,请别干扰我们工作。”
李警官带人下到地窖,借着手电筒的光,仔细检查四周。
地窖不大,堆着几袋发霉的红薯和一些破旧农具。
空气潮湿,墙角长满了青苔。
民警们四处搜寻,目光最终停在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褪色的蛇皮袋,半埋在泥土里,表面沾满了灰尘。
![]()
“这是什么?”李警官皱眉,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拉开袋口。
袋子里的东西暴露在手电光下,现场的民警和围观的村民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陈桂春发出一声尖叫,瘫坐在地上,嘴里念叨:
“不……不可能……”王建东脸色煞白,呆立原地,双腿像筛糠般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