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读·思享丨仇保兴：探求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改革逻辑

——评《营商环境治理概论》

智库思享

当前，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中推动地方政府营商环境改革创新，面临“结构性因素”和“制度性因素”相互交织的复杂考验，要以地方政府经济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为根本牵引，平衡经济发展与治理规则重塑之间的关系。

■仇保兴

党的十八大以来，从启动新一轮行政审批制度改革、推进商事制度改革到部署“放管服”改革整体发力，优化营商环境呈现从增量递进到存量突破的稳健发展态势。在党中央召开的年度经济工作会议上，营商环境改革已成高频词、关键词，释放出把优化营商环境作为推动高质量发展“先手棋”的重要信号。整体来看，作为域外概念的本土表达，营商环境经过引进、调整、消化，迅速与国内经济体制和行政体制改革深度嵌入，成为检验政府经济治理能力的重要参照。过去几年，各地各部门通过削减行政审批事项、对标考核指标、强化技术工具应用和政策组合供给等方式推动营商环境建设取得重大进展。

鉴于“人人都是营商环境，事事关乎营商环境”的口号已为全社会所知晓，各级政府自然难以替代相关主体在营商环境改革中的建设性功能，充分动员、组织市场和社会主体参与营商环境建设尤为关键。但是，对营商环境改革工作而言，从“熟知”到“真知”的前提条件是提升营商环境话语的普及度。当前，尽管国内学术界以世界银行营商环境评估体系为蓝本，已构建从国家到地方的多层级评价指标体系，但这类技术移植本质是评估工具的横向复制，本土化视角的理论体系建构依然不够成熟。按照世界银行最新营商环境成熟度（Business Ready）评价指标体系的范畴指向，营商环境改革涉及政府规制框架、公共服务体系、数字化治理能力等多重维度，其话语体系的整体性特质愈加明显。因此，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进程中，构建规范化、精细化、适应性的营商环境治理知识体系成为基础性工程。

时下，一方面，国内高等院校学科专业划分同产业发展对人才的需求存在一定脱节现象。尽管工商管理类专业、经济法学类专业、公共管理类专业在课程体系方面对企业投资行为均有所涉及，但往往局限某一侧面，缺乏营商环境改革整体视野的考察，且现有教材也存在知识要点陈旧、跨学科研究成果偏少、新问题关注不足的问题。另一方面，各级政府开展营商环境治理理论知识与实践技能培训工作，也更加需要从宏观层面的营商环境评估、政务营商环境治理、产业营商环境治理、市场监管及新型政商关系等知识学习，让广大党员干部熟悉营商环境改革工作要点，补足知识弱项、能力短板与经验盲区，提高胜任专项工作的专业能力，为打造一支高素质专业化干部队伍提供有力保障。

天津师范大学国家治理研究院副院长宋林霖教授及其团队长期致力于政府职能转变视域下的营商环境改革创新研究，先后在部分省份的党政机关、企业、行业协会商会开展了长周期的跟踪调研，积累了大量一手资料，诸多高质量的研究成果对深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优化政务服务实效、创新市场监管体制机制等方面都起到破题性的作用。尤其是宋林霖教授2018年12月在学界率先出版了《世界银行营商环境评价指标体系详析》。这部著作将每个指标独立成章，从指标构成、演变脉络及典型经济体案例进行解读，一度成为部分地区开展营商环境评价工作的重要方法读本。宋林霖教授此次研究成果以“营商环境治理”为主题，以教材的体例结构形式，相对完整地呈现了营商环境治理的基本理念、主要范畴和发展趋向。整体来看，该部教材理论基础成熟、内容设计全面、逻辑主线清晰、学科共融性强，有助于进一步澄清营商环境改革领域的“基本问题”，助力营商环境治理人才及时捕捉市场动态、把握产业发展趋势、精准识别企业需求。

一是研究议题分布广泛。这部教材对政务营商环境、产业营商环境、数字营商环境、新型政商关系、市场监管等主题都有专章介绍，契合了当下各地区营商环境改革的重点领域，也点明了推进政府职能转变的主攻方向。我国营商环境治理伴随地方政府经济发展策略的演变，已成为政府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试金石”，地方政府的角色也逐步从“经济管理者”转变为“营商环境经营者”。传统政府经济建设方式以招商引资为重点，以积极担当原则、主动服务理念、特殊优惠政策与超简流程准入助推了区域经济快速发展。营商环境治理则致力于吸收国外先进经验来完善自我管理，为企业全生命周期提供依法依规、高效、精准、连贯的制度供给。由此可见，地方政府职能转变及履行方式的重大转向是新时代政府与市场关系调整的必然要求。

二是研究方法务实得当。教材各章节研究中充分运用规范分析、案例考察、比较研究等研究方法，选取世界银行年度营商环境评估排名靠前的典型国家，总结这些国家在吸引外商投资、健全要素保障、优化政府规制、完善法治建设等方面的经验做法，系统思考如何激发私营企业经营活力。例如，在美国优化营商环境进程中，美国小企业管理局重视政策性支持与商业运作有效结合，其提供的担保服务对于商业贷款的带动对此表现得最为充分。通过担保，小企业金融业务风险得到了合理分担，有效调动了各类商业金融机构的参与积极性。世界银行集团首席经济学家兼主管发展经济学的高级副行长英德米特·吉尔曾表示，“在当前人口结构、债务和各种纷争导致经济增长放缓的形势下，只有依靠私营企业的创造力才能取得发展。”

三是研究展望逻辑清晰。教材在研究结论方面指出，在世界银行多年指标测评的影响下，营商环境建设已经成为考量国家经济治理能力的重要方面，并呈现党中央和国务院高位推动、地方政府发挥自主性和首创精神、技术治理与制度治理相融合、空间布局立体式和全覆盖等特点，对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区域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发挥积极成效，但面对国际国内复杂深刻的环境变化，各地区营商环境改革需要反思“应试心态”与“赶超思维”的弊端，更多进行适应性判断和战略性思考。应当说，这一总结和判断，抓住了改革推进中的核心问题。当前，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中推动地方政府营商环境改革创新，面临“结构性因素”和“制度性因素”相互交织的复杂考验，要以地方政府经济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为根本牵引，平衡经济发展与治理规则重塑之间的关系。党的二十大报告和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进一步明确了市场准入制度改革、公平竞争政策审查、信用体系建设、惠企政策规制等市场经济基础制度，为地方政府深化营商环境改革创新指明了方向。

教材作为教育教学的重要工具，承载着知识的传递、技能的培养和文化的传播。面对不断变化的教育需求和技术环境，教材编写者需不断更新理念与研究方法，以保证教材的科学性、实用性和前瞻性，更好地满足学习者的需求。从这个角度来讲，宋林霖教授《营商环境治理概论》教材的顺利出版，是该研究团队始终以营商环境改革参与者、观察者和思考者的身份开展学术研究的结果，笔者很期待宋林霖教授团队有更多高质量著作出版。

（作者系国际欧亚科学院院士、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原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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