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周恩来在“文革”中的抗争
(节选)
作者|胡连生 刘光慧
转自|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图源|网络
编辑|策山
(本文约7200字)
虽然周恩来在“文革”中说过违心的话,做过违心的事,但这不是他的主要活动。周恩来在“文革”中的主要活动是抵制和抗争,突出表现如下。
一、全力保护干部
周恩来在“文革”初期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凭他的力量阻止“文革”的发生已经不可能。想办法保护干部,是抵制“文化大革命”,减少党的损失的唯一途径。基于这样的考虑,周恩来以“我们不来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们不来入虎穴谁来入虎穴?”的决心,投身到保护革命干部的努力之中。
(一)周恩来在“左”倾狂热、打倒一切的险恶环境下,挺身而出保护了一大批民主党派人士和部分党内高级干部。
1966年8月底,正值造反派对老干部进行批斗和抄家已近疯狂时,周恩来根据毛主席关于对章士钊先生“应当予以保护”的批示,借题发挥,写下了一份大范围的保护名单。其中有“宋庆龄、郭沫若、章士钊、程潜、何香凝、傅作义、张治中、邵力子、蒋光拥、蔡廷锴、沙千里、张奚若”。此外还有人大副委员长、常委、国家副主席、部长、副部长、政协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各民主党派负责人、最高法院院长、最高检察院检察长、李宗仁。由于周恩来的保护,绝大多数民主党派人士和大部分副总理在“文革”中受到的冲击比较小,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极“左”势力危害的蔓延。
(二)周恩来保护了许多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欲置之死地的人物。为了保护这些老同志,他没有“相忍”“违心”和寻求共同点,而是坚决保护,旗帜鲜明,凛然不屈。
1967年,在林彪、江青等人授意下,造反派开始揪斗贺龙。周恩来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保护。他对贺龙说:“你身体不好,不能见,有什么事我顶着。”并将贺龙接到自己家中暂住。后来又秘密将贺龙安排到京郊山区躲避。
1967年2月9日,林彪、江青集团指使造反派要批斗朱德。周恩来闻知,当即表示:“如果你们要批斗朱老总,我将前往陪斗!”在周恩来的坚决保护下,批斗朱德的阴谋终告破产。
1967年8月,林彪、江青集团指使造反派要拦截陈毅的汽车,揪斗陈毅。对此,周恩来措辞严厉地说:“谁要拦截陈毅同志的车子,我马上挺身而出。你们要揪斗陈毅同志,我就站在人民大会堂门口,让你们从我身上踏过去。”由于周恩来态度坚决,使批斗陈毅的阴谋未能得逞。
在“文革”中,凡是毛泽东没有明确要打倒的干部,周恩来都坚决加以保护。为此,不惜同林彪、江青集团进行艰难的斗争。
(三)周恩来在残酷斗争、无情打击遍及全国的条件下,保护了一大批地方干部。
他于1966年底向毛主席提交了一份保护地方干部的名单,经毛泽东批准,将宋任穷、张平化、江华等20多名省市委书记接到北京,保护起来。此外,周恩来还指示部下将林彪、江青急于迫害的陈再道藏入电梯,躲过造反派的搜捕。
由此可见,在“文化大革命”中,毛泽东对广大干部是要“整一下”的,林彪、江青集团对广大干部是要置之死地的。而周恩来则自始至终充当了全力保护干部的角色。
▲讲台上的江青激动万分,讲台下的周恩来一脸严肃
二、坚持反对极“左”
在十年“文化大革命”中,率先地多次地针对毛泽东左的错误提出不同意见的,坚持同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进行不懈斗争的,是周恩来。
(一)在“资产阶级反动路线”问题上明确表示不同意毛主席的提法。
1966年10月,《红旗》杂志发表了《在毛泽东思想的大路上前进》的社论,其中提出了毛主席同意的口号:“彻底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周恩来知道后,明确表示不同意这一提法。为此,他专门找毛泽东,表明自己的态度。周恩来对毛主席说:“党内历来提路线问题,都是说‘左’倾、右倾,并没有‘资产阶级反动路线’这样的提法,这样提合适吗?”
当毛主席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后,周恩来明确表示:保留自己的意见。在接见群众代表时,周恩来反复强调:犯“资产阶级反动路线”错误是认识问题,属于人民内部矛盾。据笔者查证,在“文革”中,明确提出不同意毛主席的意见,这是第一次!
(二)在“六十一人”案件上同毛主席据理力争。
1966年下半年,康生、江青等人制造了“六十一人”案件,诬陷一大批老同志为叛徒。9月16日,康生写下了一封诬陷信送给毛主席,同时指使造反派揪叛徒。作为知情人的毛主席当时没有表明态度。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不惧担上“包庇叛徒”的罪名,于11月24日,口气十分强硬地给毛主席写信:刘澜涛等同志自首出狱,“当时确为少奇同志代表中央所决定,七大、八大又均已审查过,故中央必须承认知道此事”。同时,还以中央名义电告西北局:“他们揭发的刘澜涛同志出狱的问题,中央是知道的。”
周恩来此时的强硬态度,使毛主席同意了他的意见。但不幸的是,到1967年2月,毛主席又改变了态度,支持康生等人的做法。全部事实经过表明,在“六十一人”案件上,周恩来不仅同康生、江青反革命集团进行了坚决的斗争,而且也同毛泽东进行了据理力争,其“抵制”和“抗争”是显而易见的。
(三)在刘少奇、陶铸问题上同“左”的势力针锋相对。
1966年12月,“中央文革”在对待刘少奇的态度上出现过戏剧性的变化。12月18日上午,江青等人还不同意造反派打倒刘少奇,而到12月27日,“中央文革”的态度便惊人地一致,指使造反派打倒刘少奇。这说明了最高决策层的决心已定。然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周恩来针锋相对地表明了不同态度。12月31日,周恩来对造反派说:“你们不要把打倒刘少奇的口号贴到天安门上”,“这样的提法,矛盾性质就变了”。当时,造反派根据“中央文革”的口径问周总理:难道刘少奇不是敌我矛盾吗?周恩来明确回答:“我不是这样看的,你不能把看法强加于我呀!”
1967年,康生、江青一伙获得毛主席的支持开始指使造反派打倒陶铸。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又一次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抗争。1月7日,周恩来郑重宣布:“陶铸同志是中央常委”,“你们举行批判陶铸的大会不恰当,因为中央常委对这个问题还没有讨论,你们开会我们不能参加。”不幸的是,在周总理抗争的第二天,毛主席就批准了打倒陶铸。
上述两件事说明,周恩来在“文革”中进行了不懈的抗争,无奈势单力孤,多以悲剧结束。
(四)始终努力阻止“文革”的混乱局面,力图维护住党和国家的基本秩序和基本稳定。
1966年11月,在全国计划会议、工业交通会议上,周恩来旗帜鲜明地要求广大老干部要抱着“我们不入苦海,谁入苦海”的态度,挺身而出,保卫党和国家的利益。在周恩来的领导下,会议制定了《工交企业进行文化大革命的若干规定》,规定不能停产闹革命;八小时工作制不能侵犯;学生不能到工厂串联;工人参加文化大革命只能在业余时间内进行。
这个规定遭到了“中央文革”的坚决反对和指责。在这种情况下,周恩来于11月22日直面主席,据理力争,终于得到了主席的赞同。可惜的是,由于形势的复杂化,后来,“左”的势力还是否定了这个决定。
1967年初,“文革”形势急剧恶化,出现了对老干部“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的混乱局面。为了挽救危局,周总理几乎是大声疾呼,力图扭转这种“疯狂”局面。1967年2月,周恩来对造反派严正指出:“你们以敌对的态度对待领导干部,一斗十几天不放,戴高帽,挂黑牌,搞‘喷气式’,这样的搞法是‘残酷斗争,无情打击’。把老干部一概打倒行吗?难道能得出领导干部都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结论吗?我想到这里就很难过,很痛心。现在到了关键时刻,我不能不说话,否则,我就要犯罪。”
不久,周恩来审阅《红旗》杂志社论《必须正确对待干部》。社论提出:干部队伍中的大多数是好的,在夺权斗争中必须从这样一个正确的估计出发去对待干部。对当权派一概否定、排斥、打倒,这是一种无政府主义思潮。周恩来及时将这篇社论送毛泽东审阅,并写明自己的鲜明态度:“这篇社论很重要,很及时。提议在党、政、军、文革碰头会上讨论一次再发表。”
从中可以看出,周恩来为了制止“文化大革命”的混乱局面,不仅激烈地抨击了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及其操纵的造反派,而且多次向毛泽东表明自己的态度,极力用自己光明磊落的正确观点来影响毛泽东。
(五)在思想、政治路线上坚持批判极“左”思潮。
1966年10月3日,正值全国从上到下,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极“左”思潮登峰造极之时,周恩来却明确指出:“犯了路线性错误而没有实际的反党行为,这是属于人民内部矛盾。对于一般犯错误的人不能采取无情打击、残酷斗争的态度。”10月22日,周恩来接见造反派时又严正指出:“怀疑一切是不科学的。不能除了毛主席、林副主席都怀疑。怀疑是允许的,但总要有点根据。”这些讲话实际上是对极“左”思潮的严肃批判。
1971年9月13日,林彪摔死在温都尔汗。周恩来抓住“左”的势力严重受挫的有利时机,明确提出要批判极“左”思潮。从1972年秋开始,周恩来先后在全国计划会议、公安工作会议、出版工作座谈会、科学工作会议、卫生工作会议等许多场合,提出要批判极“左”思潮。尤其是1972年8月1日周总理在向外事部门负责人作报告时,较系统、较详细地分析批判了林彪的极“左”观点,批判了“顶峰论”,阐述了政治与业务的关系。他明确指出:极“左”思潮是搞“空洞的、抽象的、形而上学的东西,夸夸其谈,走极端”。根据周恩来的多次指示,《人民日报》于1972年10月14日发表了《无政府主义是假马克思主义骗子的反革命工具》等三篇文章,公开地批判了极“左”思潮。
可惜的是,由于批判极“左”思潮威胁到江青反革命集团的命运,动摇了毛泽东“左”的理论的权威地位,所以,在江青等人的干扰之下,1972年底,毛泽东禁止了对极“左”思潮的批判。
三、贯彻整顿方针
1971年秋,林彪反革命集团被粉碎。周恩来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在批判极“左”思潮的同时,开始对各方面工作进行整顿。1972年12月5日,在国家计委汇报全国计划会议情况时,周恩来指出:“现在管理乱得很,要整顿。”根据周总理的指示,国务院起草了《一九七二年全国计划会议纪要》,提出了整顿企业的若干措施。1973年2月16日,周恩来在听取《关于坚持统一计划,整顿财经纪律》起草情况汇报时又一次指出:“整顿方针要写清楚。”
与此同时,周恩来还想方设法推动整顿工作在全国全面展开。
(一)抓紧进行解放老干部的工作。
林彪机毁人亡事件一出,周恩来便着手做解放老干部的工作。1971年11月,周恩来派人到贵州找贺龙的夫人薛明,嘱他将贺龙生前最后一段情况如实报告中央。这实际上是控告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对贺龙的迫害。
11月24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惩前毙后,治病救人》。文中指出:“经过长期革命斗争锻炼的老干部”,“是党的宝贵财富”。“不但要看干部一时一事,而且要看干部的全部历史和全部工作。”在这一社论的推动下,一些老干部获解放。陈云、王震、滕代远出席了建国45周年的招待会。
几乎与此同时,周恩来还指示卫生部立即解决老干部的医疗问题。根据这一指示,1972年5月,北京十大医院对近500名副部长以上的同志进行了体检。其中有许多人体检后便在总理的干预下得到了解放。
为了加快解放老干部的步伐,1973年春,周恩来还专门写信给毛泽东,建议抓紧解放老干部的工作,并提出了先易后难的具体方案。根据总理的指示,中组部提出了待解放干部的名单,有300多人。周恩来连续主持政治局开会讨论,并同江青反革命集团进行着极为艰苦的斗争。
叶剑英当时曾动情地赋诗一首,表达解放老干部的艰难和周总理的不懈努力:“一匹复一匹,过桥真费力,多谢牵骡人,驱骡赴前敌。”
(二)全力扭转国民经济惨遭破坏的局面。
1972年,在周恩来的主持下,《人民日报》元旦社论的宣传角度发生明显变化。社论强调:要“全面贯彻执行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战备的方针,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完成和超额完成国家计划。”在周恩来的主持下,1972年4月1日出版的《红旗》发表了《正确理解和处理政治和业务的关系》的文章,提出“对业务工作中的客观规律认识越多,钻研技术越深就对人民的贡献越大,就更有利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这两篇文章,表明了周总理克服极“左”思潮,抓紧进行经济建设的决心。
同时,周恩来还抓紧了恢复正常生产秩序、工作秩序的工作和恢复必要的规章制度的工作。针对农村工作中政策过左的问题,周恩来明确提出:“不要把党的方针所提倡和允许的多种经营,当作资本主义来批判。”针对工业企业秩序混乱问题,周恩来指出:“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合理的还是要保留,一概取消是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有些人要把一切制度砸烂,这是极‘左’思潮。”
根据周总理的意见,国务院推出了《1972年全国计划会议纪要》《关于坚持统一计划,整顿财经纪律》等文件。提出了整顿企业的若干措施,包括恢复岗位责任制、考勤制、经济核算制、奖励制等。
(三)适时恢复文教、科技部门的正常工作。
在教育方面,周恩来于1972年7月指示北京大学重视理科基础理论水平的提高,从而推动了全国教育工作秩序的恢复。在文化工作方面,周恩来强调要恢复文化、出版工作秩序,“要广开言路”,出版一些历史、地理书籍;要恢复和开放图书馆等等。
周恩来在1972年至1973年所进行的整顿,影响十分深远。
第一,在十年“文革”之中,是周恩来第一个提出了整顿的方针。整顿的提出,说明周恩来已经正式表达了自己对“文化大革命”抵制和抗争的态度。
第二,周恩来进行整顿的努力,激发了人们抵制“文化大革命”错误的勇气,改变了党内正确力量同“左”的势力的力量对比。经过这次整顿,周恩来已使党和国家的权力事实上转到了邓小平、叶剑英、李先念等一批老同志的手里。
第三,周恩来进行整顿的努力,为邓小平领导1975年全面整顿,创造了有利的条件,从而使从周恩来开始,由邓小平全面铺开的整顿,成为十年动乱期间最有组织、最具规模、最有成效的一次全面抵制“文化大革命”错误的行动。
四、为何未被打倒?
在“文化大革命”中,叶剑英、陈毅等人曾经进行过抗争,被打成“二月逆流”;邓小平由于领导了1975年的全面整顿,被第二次打倒。周恩来既然也进行了抗争,为何未被打倒?是不是因为他“相忍”“违心”而保住了自己?
(一)周恩来在“文革”中的抵制和抗争坚持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方针,使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难抓把柄。周恩来在“文革”中的抗争,一般采用四种方法:
(1)根据毛主席的指示,借题发挥。
当时,周恩来清楚地认识到,在那种特殊的环境下,不借助毛主席的指示将寸步难行。所以,他十分注意巧妙运用主席指示做文章。在保护解放干部的问题上,周恩来都是根据主席对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指示,便推而广之,保护或解放一大批干部。例如,1967年1月11日周总理在政治局会议上明确指出:“主席说了,政治局不要公开点贺龙的名,不要让红卫兵去揪他了。”此后,周总理不仅力保贺龙,而且多次宣布主席是保贺龙的。
(2)直面主席,据理力争,寻求主席的理解和支持。
十年动乱期间,周恩来经常以其人格魅力和真诚态度,向毛主席耐心说明情况,陈述利弊,据理力争。如1966年10月28日,周总理便直接向主席提出:农村、城市、厂矿企业、事业单位、机关团体,不发展、不组织红卫兵,不对外串联。不能停止生产业务闹革命。军队、公安、法院、报社、电台等必须高度集中,要控制在党的手上,不能让红卫兵占领。对党政各级领导,红卫兵无权决定停职反省或罢官,也不应该扣人、抄家。在给贺龙平反的问题上,在四届人大“组阁”的问题上以及在解放部分老干部的问题上,周恩来也都采取了这种办法。
(3)捕捉时机,顺势而为。
周恩来作为一位有丰富政治斗争经验的政治家,很注意借助客观形势的变化来抵制“文化大革命”的错误。他大批极“左”思潮,贯彻整顿方针,就抓住了林彪机毁人亡的有利时机。此时,江青集团如丧考妣,惶惶不可终日,毛泽东陷入了发动“文化大革命”带来的尴尬之中,思想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这种情况下,“抵制”和“抗争”便容易而顺利展开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周恩来安排组成了由叶剑英、李先念、李德生、陈士榘等10人为成员的军委办公会议;让李德生、张才千、余秋里主持军委三总部工作,十分巧妙地将权力转到老同志手里。
(4)坚持原则,适当有度。
在“文革”中,周恩来较好地处理了忠于毛主席和坚持原则的关系。他坚持对“文化大革命”进行抵制和抗争,有时甚至向主席提出不同意见。但在毛主席固执己见的时候,他依然维护毛主席的威信,服从领导,做好工作。
以上分析说明,周恩来在“文革”中没有“沉没”的原因,主要不在于“相忍”和“违心”,而在于他更注意抵制和抗争的方法。
(二)事实上,由于周恩来的抵制和抗争,“整”周的活动一直未断。
由于周恩来对“资产阶级反动路线”提出不同看法,1966年10月31日,姚文元秉承江青旨意,在北京7000多人的会议上煽动说:有些“正人君子,虽然是狗,又很像猫,折中、公允、调和”。《人民日报》也发表了这类文字的社论,含沙射影攻击周恩来。
1967年5月,周恩来“抵制”和“抗争”的态度已经显而易见。于是,江青抛出了《伍豪等脱离共党启事》,企图将周恩来打成叛徒。
周恩来批极“左”和进行整顿,引起了毛泽东的不满。1973年12月,毛泽东批评说:“政治局不议政,军委不议军。”同时又发动全国搞批林批孔运动,要批“克己复礼”。毛泽东还说:“劝君少骂秦始皇,焚坑事业要商量”,公开表示了对周恩来批极“左”思潮和整顿的不满,从而开始了含沙射影批周公的运动。
(三)但由于下述原因,周恩来在“文革”中未能被“整”倒。
其一,周恩来在“文革”中担负着繁重的国务管理工作。毛泽东非常清楚,他既需要康生、江青等人搞“文化大革命”,也需要周恩来处理纷繁复杂的国务。周恩来所承担的工作是别人无法替代的。所以,尽管周恩来在多方面表现出对“文革”的不同意见,毛泽东也还是要考虑他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其二,周恩来高尚的人格,使他赢得了广大群众的支持和爱戴。他的崇高威望和高尚的人格,使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既想扳倒他,但又惧怕他。他们深知,反周不得人心。这是周恩来在“文革”中未被“整”倒的重要原因。
总之,在“文化大革命”中,周恩来进行了不懈的抵制和抗争。从一定意义上说,周恩来的抵制和抗争,对后来的“文革”走向,以及对粉碎“四人帮”,结束“文化大革命”,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作者单位:中共黑龙江省委党校、中共黑龙江省委宣传部)
(第二篇)
“文革”时期周恩来的
两难处境
(节选)
作者|金冲及
摘自|《周恩来的晚年岁月》序
图源|网络
编辑|策山
(本文约1100字)
“文化大革命”时期是周恩来一生中最困难的时期。这以前,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岁月里,他几乎一直处于斗争漩涡的中心,不知经历过多少狂风恶浪,但像“文化大革命”那样特殊而艰难的局面,他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中间许多棘手的两难处境,也许是后人根本难以想象的。
应该承认,周恩来对“文化大革命”的认识也有一个过程。事前,他没有参与“文化大革命”的酝酿和准备,是被动地卷入这场运动的,对许多事情感到难以理解。但最初当毛泽东要“找出一种形式”,放手发动群众,“公开地、全面地、由下而上地来揭发我们的黑暗面”的时候,周恩来是拥护这种主张的,尽管他对当时出现的许多严重违反政策的行为并不赞成。随着“文化大革命”的发展,它所造成的灾难性恶果越来越突出地表现出来。周恩来比较早地察觉到这些问题,十分忧虑,力图加以限制或避免。
但当时可供周恩来选择的余地其实很小很小。某种程度上说,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公开反对“文化大革命”,那只能意味着同毛泽东决裂,然后被打倒。它的后果,不是什么个人问题。在当时,不仅于事无补,而且“为继续进行党和国家的正常工作”,“尽量减少‘文化大革命’所造成的损失”,“保护大批的党内外干部”,哪一条都做不到。对党和国家、民族怀有那样强烈责任感的周恩来,怎么可能不顾这一切而任意行动?
另一种选择,得表示支持“文化大革命”,有时还得违心地说一些话和做一些事,这对他是一种十分痛苦的选择,但不付出这些代价,就不可能发挥这些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的作用。他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在文化大革命中,我只有八个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些话是值得反复玩味的。它正是周恩来此时此刻内心世界的自然流露。
我们还可以看看邓小平、陈云的评论。邓小平说:“‘文化大革命’时,我们这些人都下去了,幸好保住了他。”陈云说:“没有周恩来同志,‘文化大革命’的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两人在“文革”中都身处逆境。他们能够真正地理解周恩来的用心所在和他那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
到粉碎“四人帮”条件成熟时,周恩来在不求人谅解的情况下默默地所做的一切,都发生了难以估量的作用。这种韧性的战斗,岂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如果要周恩来公开反对“文化大革命”,拒绝做任何违心的事情,又能够做到前面所说的这一切,其实完全是不切实际的空话,也只是“书生之见”。
当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并不是说周恩来在“文化大革命”中所说的每句话、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正确的,都是无可非议的。像对任何伟大的历史人物一样,后人尽可作出这样那样的评论。但有价值的评论首先要对被评论者有一个合乎实际的了解。记得西方有位哲人讲过:我不怕后人批评我,只怕后人误解我。这话讲得很深刻,因为建立在误解基础上的批评,当然是毫无价值的。
(作者金冲及,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原常务副主任、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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