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怀孕,整整胖了四十多斤,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行走的“球”。挺着大肚子,每天喘得像头老牛,晚上睡不好觉,白天腿脚肿得连鞋都穿不上。可我想着,等宝宝生出来就好了,再辛苦也能忍。谁知道,真正难的,还在后头。
预产期那天,我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过了两天,半夜三点,突然就开始宫缩,那种痛,说实话,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我疼得在床上打滚,额头全是汗。我老公倒是睡得跟死猪似的,我喊他好几声才迷迷糊糊醒来,揉着眼睛说:“这就要生了?医生不是说还早嘛?”我一边咬牙一边回他:“你快点起来,送我去医院!”
到了医院检查,医生说已经开了一指了,得马上住院观察。住进产房后,疼得更厉害了,像刀在肚子里搅一样,一阵一阵地来。我哭着对护士说:“我想打无痛分娩,我受不了了。”
护士点点头,说要家属签字。我赶紧打电话叫老公进来,结果他一听我说要打无痛,脸都拉下来了:“哎呀你是不是太娇气了?你看人家我妈,当年生我和我姐,全都是硬扛下来的,哪有什么无痛?你别乱折腾,打针对孩子不好。”
我听了差点气晕过去。这年头了,还拿几十年前的事说事?可我那时候疼得说不出话,心里那个委屈啊,全写脸上了。我老公竟然还在一旁说:“你就忍一忍嘛,都说顺产疼一阵就过去了,实在不行,就剖得了,打什么无痛嘛。”
更让我崩溃的是,婆婆也赶来了,一进病房就劝我:“闺女,打什么无痛呀?那玩意儿是打到脊椎上的,听说有后遗症的,孩子那么脆弱,打坏了以后咋办?你信妈,忍一忍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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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眼泪当场就掉下来了。我不是怕疼,我是真的疼得受不了了,可他们一个个都在那边劝我“忍一忍”。怎么不是他们在生孩子啊?凭什么我忍?
我妈这时候来了。看到我躺在床上脸色煞白,额头冒汗,立马冲上来握着我的手:“闺女,怎么回事?你咋哭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婆婆就抢着说:“她说要打无痛,我是怕那东西对孩子不好。”
我妈当场就炸了:“你怕她不好?你知道她这两天都没睡好吗?你知道她痛到嘴唇都咬破了你知道吗?你是她亲妈吗你?你说你当年怎么生的是你的事,凭什么你受过的罪,我闺女也得受一遍?”
我爸也站在一旁冷着脸说:“我们女儿受不了就该打无痛,这不是讲不讲情分,这是人命关天的事。你们要是不同意,那就请你们出去,我们来签。”
我当时听了这话,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真的是幸好有我爸妈在,不然我一个人面对他们两个,估计还得被说成“娇气”“自私”“不顾孩子”。
我妈签了字之后,医生很快安排了麻醉师来。无痛上了以后,真的是像脱胎换骨一样,疼痛缓解了很多,我终于能喘口气,眼前不再发黑。整个产程虽然还是漫长,可至少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被疼痛折磨得完全失控。
孩子出生那一刻,我哭得稀里哗啦,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的老公抱着孩子在一边笑得傻乎乎的,像是忘了刚才他不让我打无痛的事。我婆婆也围过来夸孩子长得像他爸,我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会儿你们倒高兴了,刚刚差点把我逼疯你们也不记得了。
出了月子之后,有一次我跟我老公谈起那天的事。我说:“你还记得我说想打无痛,你怎么说的吗?”
他挠挠头说:“我……我就觉得你能扛得住嘛,我妈那时候也没打……”
我打断他:“不是你觉得我能不能扛得住,是我自己知道我能不能。你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懂的就别瞎掺和。你是我老公,不是我上司,也不是法官。”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那……以后有啥决定,我都听你的。”
我想说,不是“听我的”就够了,是得“支持我”。但算了,能改就不错了。我婆婆后来倒也不再提这茬,还偷偷跟我妈道了个歉,说当时是太担心我了,才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说到底,生孩子这个事,真的不是哪个人一句“忍一忍”就能带过去的。疼的是我,命也是我的,能不能打无痛,应该是我说了算。而不是谁曾经扛过去了,谁觉得我“娇气”了,就能否定我的感受。
现在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健康活泼,聪明得很。我偶尔回想起那天,仍旧会有点后怕。不是怕疼,是怕如果没有我爸妈在,我是不是真的会被他们劝得连无痛都不敢打,然后一个人哭着生,独自忍受那种刀绞般的痛苦。
我特别想说一句话给所有还没生孩子的姐妹听:别怕说出自己的需求,尤其是在那种关键时候,没人比你更清楚你自己需要什么。如果没人站在你这边,你就得学会为自己撑腰。只是,如果你跟我一样,刚好有爸妈在关键时刻站出来,那真是老天爷保佑。
有时候,娘家,就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根最牢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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