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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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们快停下！这段路今晚必塌方，绕路走吧！”
李队长举着警示牌拦在路中央，声音因焦急而沙哑。
“小年轻少吓唬人！我们二十多人锻炼，谁敢拦？出了事我负责！”
王大妈挥舞红旗，身后的刘大爷举着手机拍视频，一脚踢翻安全锥。
施工队忍辱盯防，却拦不住这群无视规则的暴走团。
可谁也没料到，当刘大爷对着镜头叫嚣施工队不敢拦时。
脚下路面突然塌陷，他瞬间被黄土吞没，而那面嚣张的红旗，正飘在危险边缘。
01
晚上十点多，城郊那段刚修到一半的公路上，除了施工队的临时路灯，周围黑沉沉的一片。
风裹着雨后的潮气刮过，路边的警戒带被吹得哗啦啦响，像是在跟谁预警。
李队长正蹲在路边检查裂缝，手里的手电筒光柱死死盯着路面上那道半指宽的缝。
这路是他带队修的，下午突降暴雨后。
就发现了这处隐患，地质监测仪的警报响了三次，提示今晚极有可能发生塌方。
“小王，把那边的警示牌再往路中间挪挪，再拉道警戒带，务必醒目点！”
他头也不抬地喊，声音在夜里有点发飘。
旁边收拾工具的小王应了一声，拖着沉重的铁制警示牌往路口走：
“李队，这都快半夜了，谁还会从这儿过啊？
附近村民都知道这段路施工，早绕路了。”
李队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前两天我就看着有群老头老太太往这边走，说是搞什么暴走，天黑了也不歇着。
这路现在跟个定时炸弹似的，真出事了咱们担不起责任。”
他心里清楚，这片区的中老年人爱凑堆锻炼。
尤其最近流行夜间暴走，成群结队的，走路带风，谁劝都不听。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还有人扯着嗓子喊口号：
“一二一！一二一！强身健体，永不放弃！”
李队长心里咯噔一下，手电筒猛地扫过去。
好家伙，路灯下影影绰绰的，一群人正往这边赶，领头的举着面红布旗子，走得浩浩荡荡。
“坏了！真是暴走团！”
他抓起刚立好的警示牌就往路口冲。
小王，快跟我来，必须把他们拦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王也慌了，赶紧跟上去：
“这么晚了他们还出来暴走？就不怕黑不怕摔？”
“他们啊，哪是怕事的主儿。”
李队长跑得急，裤脚沾了泥也顾不上。
“前阵子就听附近村民说，这帮人仗着人多，哪儿宽走哪儿。
上次还把村口的小桥堵了半个钟头，谁说跟谁急。”
说话间，两人已经冲到了路口，那支暴走团也越来越近。
脚步声、口号声、还有不知谁带的小喇叭里放着的广场舞音乐。
搅得这僻静的夜一下子热闹得让人发慌。
02
李队长把警示牌哐当一声立在路中央，红色的前方危险，禁止通行几个字在灯光下格外扎眼。
他叉着腰站在牌后，心里盘算着怎么劝才管用。
跟中老年人打交道，得讲究方式，不能硬来。
可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暴走团已经到了跟前。
领头的是个微胖的大妈，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挥舞着那面印着健康暴走队的红旗，走得虎虎生风。
她看到路中间的警示牌和李队长，脚步顿了顿，喇叭里的音乐也停了。
“我说你们这是干啥？”
大妈嗓门亮，一开口就盖过了风声。
“好好的路，立个牌子挡着，不让人走啊？”
李队长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堆着客气：
“老乡，您是领队吧？这路今晚不安全，刚发现塌方隐患，您看这路面都裂了缝，真不能过。
您带大伙绕条路，也就多走十分钟，安全第一啊！”
大妈身后立刻有人附和，举着手机录像的瘦高大爷往前凑了凑：
“拍下来拍下来，看看施工队凭啥拦路！
我们走了快一个月了，天天从这儿过，咋就今天不安全了？”
李队长顺着他的手机镜头指了指路面裂缝：
“大爷您看，这缝是下午暴雨后裂的，监测仪报警了。
专业人员说今晚极有可能塌，真不是吓唬您。”
可那大妈显然没听进去，她把红旗往肩上一搭。
双手往腰上一叉：“小同志，我看你是年纪轻轻胆子小。
我们二十多号人呢，走个路能出啥岔子？
再说了，我们这是锻炼身体，为国家省医药费，你拦着我们，就是拦着我们健康，懂不懂？”
03
说话间，她已经带头往警示牌旁边绕，身后的队员们也跟着动起来，脚步声又咚咚咚响了起来。
李队长心里的火噌地冒了上来，赶紧张开胳膊拦住：
“老乡！真不能过！出了事谁负责？人命关天的事，别拿这个赌气啊！
那大妈停下脚步，抬头瞪着李队长，路灯照在她脸上。
表情有点吓人：“我负责！我们暴走队自己的安全自己负责，不用你个小年轻操心！让开！”
李队长看着她身后那二十多号人，大多头发花白，有的还拄着拐杖，心里又急又气。
急的是这路真危险，气的是这领队油盐不进。
他咬了咬牙，往路中间又站了站：
“今天这路，我说啥也不能让你们过！
要走，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空气一下子僵住了，只有风还在吹着警戒带响。
那大妈盯着李队长看了几秒，突然扬声喊：
“姐妹们，兄弟们，咱们走咱们的！我就不信他真敢拦！”
说着，她猛地一挥手，红旗在空中划出个刺眼的红弧，带头朝李队长撞了过来。
李队长没料到这大妈说撞就撞，赶紧侧身躲开，不然非被她撞个趔趄不可。
可他这一躲，人群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呼啦啦往施工路段里涌。
04
小王在旁边急得直跺脚：“李队，这咋办啊？真让他们进去了？”
“还能咋办？跟紧了！” 李队长咬着牙低吼，心里又气又急。
他知道这种时候硬拦肯定要出事，这些中老年人就吃软不吃硬，真要是在拉扯中有人摔了，那麻烦就更大了。
他只能快步跟上队伍，眼睛死死盯着路面，盘算着万一有动静怎么最快喊他们撤离。
领头的王大妈见李队长没再硬拦，得意地回头喊：
“都跟上！别掉队！咱们这队伍，就得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她这话显然是说给李队长听的，说完还特意挺了挺腰板。
举着手机的刘大爷凑到王大妈身边，镜头对着她拍：
“王姐威武！就该这样，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事儿多，走个路都叽叽歪歪的。”
他边拍边对着镜头解说。
“家人们看看啊，施工队说这段路危险，纯属造谣！咱们这夜间探险暴走现在开始，点赞关注走一波！”
李队长听着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快走几步跟在队伍侧面：
“刘大爷，您别拍了，真注意脚下！
这路真不对劲，您看路边的土都松了，一脚踩空就麻烦了！”
可刘大爷根本没理他，反而举着手机转向路面，嘴里还念叨：
“看看这路况多好，哪有危险？小年轻就是胆小，吓唬人呢！
队伍中间，62 岁的张大爷走得哆哆嗦嗦，他戴着老花镜，一直盯着脚下的路面看。
这路段下午下过暴雨，路面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还汪着水，看着确实发虚。
他拽了拽前面王大妈的衣角：
“王姐，要不…… 要不咱们还是听那小伙子的吧？
我刚才看路边有裂缝，真有点害怕。”
张大爷性格本来就随和，上次广场舞比赛因为紧张忘动作。
被王大妈数落了好几天，这次本来就有点底气不足，说话声音也小。
05
没想到这话正好被旁边的刘大爷听见了，他立刻停下脚步，回头瞪着张大爷：
“老张你咋回事？又怂了？
上次广场舞比赛你掉链子，害得咱们队拿了第二，这次又想扫大家的兴？
我看你就是锻炼不够，胆子越来越小了！”
王大妈也停下脚步，皱着眉看张大爷：
“老张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咱们暴走队成立三年，靠的就是坚持！这点路算啥？
再说了，这么多人呢，真有危险大家一起扛，怕啥？”
她顿了顿，提高嗓门喊。
“都打起精神来！口号喊起来！一二一！一二一！”
队伍里的人被这一鼓动，又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前走，口号声震得路边的树叶都沙沙响。
张大爷被刘大爷怼得脸通红，嘴唇动了动想辩解。
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低着头跟上队伍，只是脚步更犹郁了。
李队长看在眼里，心里更急了。
他知道张大爷是真心害怕，也是队伍里少数还算理智的人。
可现在被群体裹挟着，根本没机会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种法不责众的心态最危险，总觉得人多就安全。
可真出了事，人多反而更乱，更难救援。
07
他快走几步追上张大爷，压低声音说：
“大爷，您要是真害怕，就慢慢走在后面。
离路边远点，有啥不对劲立刻喊一声，我就在旁边。”
张大爷感激地看了李队长一眼，点了点头，悄悄放慢了脚步，落到了队伍最后。
可王大妈很快发现少了人，回头一看张大爷落在后面，立刻喊：
“老张！跟上！别拖队伍后腿！咱们暴走队讲究的就是整齐划一，你掉队像啥样子！”
张大爷没办法，只能又加快脚步追上去，脸上满是无奈。
刘大爷见状，得意地笑了，举着手机对着镜头说：
“家人们看到没？咱们队伍纪律严明，谁也别想拖后腿！这路啊，咱们走定了！”
他边说边往前走，脚步迈得更大了。
根本没注意到脚下一块路面颜色比别的地方深，明显是被水泡松了。
李队长跟在后面，心一直悬着，他悄悄对小王说：
“注意那个举手机的大爷，他走得最欢，也最不看路，等会儿真有危险，先把他往边上拉。”
小王点点头，眼睛紧紧盯着刘大爷的脚步。
夜色越来越深，风也越来越凉，可李队长的后背却被冷汗湿透了。
他知道，这队伍里的每个人，此刻都把安全抛到了脑后，而危险，可能就在下一秒等着他们。
08
王大妈见张大爷乖乖归队，得意地朝李队长瞥了一眼。
仿佛在说你看，还是我说了算。
她挥挥红旗：“加快脚步！争取半小时走完这段路！”
队伍立刻又咚咚咚地往前挪，刘大爷举着手机在队伍前面左右晃。
嘴里不停念叨：“家人们看这夜景，多带劲！比在小区里转圈强多了！”
李队长和小王跟在队伍侧面，离着两三步远，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路面。
这段路有三百多米长，越往里走路面越湿滑。
有些地方能看到明显的水洼，踩上去噗嗤一声，能溅起泥水。
李队长心里清楚，这种被水泡透的路面最容易塌。
就像发面馒头似的，看着结实，实则内部早空了。
走到路段三分之一处，前面突然出现一道施工队临时拉起的警戒线。
是用加粗尼龙绳绑在两边的树干上的，上面还挂着几个红色警示灯。
一闪一闪的格外醒目。这是李队长下午特意加设的第二道防线。
想着万一第一道没拦住，这道或许能让他们停一停。
可王大妈连眼皮都没抬，直接伸手去扯警戒线：
“这破绳子挡路，扯了！”
她力气还真不小，哗啦一下就把绳子拽松了。
09
刘大爷立刻凑上去，抬脚就把警戒线踹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搞这些没用的吓唬谁？我看施工队就是故意找茬，不想让咱们锻炼身体！”
他边说边举着手机拍，“家人们看啊，施工队设路障拦我们，真是岂有此理！”
旁边几个年轻点的团员也跟着起哄，有人抬脚踢翻了路边堆放的警示锥。
还有人故意用脚碾踩着警戒线，像是在发泄不满。
小王气得脸都红了，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李队，他们这是故意破坏施工设施，我报警吧！让警察来管管！
李队长一把按住他的手，摇摇头：
“别报。现在报警，警察过来最少半小时，他们早就走出这段路了，反而容易激化矛盾。
你没看那刘大爷一直拍视频吗？
咱们现在跟他们起冲突，回头被他剪剪拼拼发到网上。
说咱们欺负老年人，咱们更说不清。”
“可他们也太过分了！” 小王气得直跺脚。
“这警戒线是咱们下午冒雨拉的，就为了提醒大家危险，他们说毁就毁了！”
“我知道委屈。” 李队长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
“但咱们是施工队，安全第一。
现在跟他们硬刚，万一他们有人激动摔了碰了，咱们责任更大。
忍一忍，等他们安全走出这段路再说。”
他顿了顿，对小王说。
“你跟紧队伍后面，我在前面盯着，保持距离，别让他们觉得咱们在监视，免得又炸毛。”
说话间，暴走团已经走过了警戒线，王大妈还在前面喊口号：
“坚持就是胜利！健康属于我们！”
声音在空旷的夜里传得很远。
刘大爷举着手机跑到王大妈身边，对着镜头喊：
“看到没家人们？什么警戒线、什么危险提示，在咱们暴走队面前都是纸老虎！这就叫气势！”
10
李队长跟在后面，看着被毁坏的警戒线和警示锥，心里又气又无奈。
他干工程十几年，什么样的难缠人都见过，可像这样仗着人多，无视安全、故意破坏设施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他最担心的是，这种无视规则的行为一旦没受到制止，只会变本加厉，最后酿成大祸。
队伍中间的张大爷走得越来越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被毁坏的警示设施。
又看看路边松动的泥土，眉头皱得像个疙瘩。
他悄悄拉了拉旁边一个相熟的大妈：
“我说老李太太，你不觉得这路有点晃吗？我刚才踩上去，感觉脚下软绵绵的。”
老李太太是个随和的人，听张大爷这么说，也放慢了脚步：
“好像是有点不对劲，刚才有个水洼，我踩上去的时候，感觉路面颤了一下。”
“要不…… 咱们跟王姐说说，还是退出去吧？” 张大爷小声提议。
可这话又被前面的刘大爷听见了，他回头瞪了两人一眼：
“你们俩嘀咕啥呢？是不是又想打退堂鼓？
告诉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扫大家的兴！王姐说了，走完这段路，明天给大家加鸡蛋！”
一提鸡蛋，老李太太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笑着说：
“那敢情好，王姐就是大方。”
说着加快脚步跟上了队伍，把张大爷晾在了后面。
张大爷看着前面浩浩荡荡的队伍，又看看路边的裂缝，长长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11
李队长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更沉了。
他知道，队伍里不是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危险，只是有人被利益诱惑。
有人被群体裹挟，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这么多人，真出事也轮不到自己。
可他清楚，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侥幸心理是最没用的东西，危险从来不会因为人多就绕道走。
夜越来越深，路面的裂缝似乎又宽了些，李队长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队伍走到路段中段时，路面明显变得更松软了，有些地方踩上去能看见细微的尘土往下掉。
李队长的心一直揪着，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嘴里不停念叨：
“快了，快走出危险区了，再坚持几分钟……”
王大妈似乎也有些累了，喊口号的声音没那么响亮了，只是机械地挥舞着红旗。
刘大爷却越走越兴奋，举着手机跑到队伍最前面，对着镜头得意地说：
“家人们看到没？马上就走出这段路了！施工队说的塌方呢？纯属造谣！
我看他们就是嫉妒咱们身体好，能夜间暴走！”
他边说边故意在路面上跺了两脚，像是在炫耀路面有多结实。
“你们看，多结实！”
话音刚落，脚下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众人立马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