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 年 7 月的泰西大地,玉米叶在热风里沙沙作响,像在低声诉说着不安。抗日大队的营房里,二区区长高圣三攥着草帽来回踱步,汗水把粗布褂子浸出深色的印记 —— 宋其田和于维臣两个排长已经失踪三天了。
这两个从土匪窝里投奔过来的汉子,手里的匣子枪总擦得锃亮,打起仗来敢往前冲,可也总改不了一身江湖气。有人说他们准是被鬼子抓去了,也有人猜测是黑吃黑遭了仇家的毒手。高圣三最担心的是另一种可能 —— 在这抗战最吃紧的年月,多少意志不坚定的人掉转了枪口。
第三天傍晚,两个身影突然出现在营门口。宋其田胳膊上缠着布条,于维臣脸上带着淤青,见到高圣三就嚷嚷:“区长,可算回来了!我们去城里摸叛徒张文亚的底,没想到被鬼子包了饺子!”
“鬼子没问出啥?” 高圣三盯着他们的眼睛,宋其田慌忙躲开视线,于维臣却梗着脖子说:“咱能说啥?就编了个瞎话,说张文亚跟我老婆有私情,是报复我们才诬告。你猜咋着?那帮傻鬼子还真信了,打了顿就把咱放了!”
这话听着顺耳,可高圣三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 鬼子对待抗日干部向来心狠手辣,哪会凭几句谎话就轻易放人?他瞅着两人身上那点伤,更像是自己磕碰的,不像受过刑。
叛徒的算盘
宋其田和于维臣确实没说实话。他们压根没去摸张文亚的底,而是主动钻进了鬼子的据点。
这两个土匪出身的排长,跟着抗日队伍吃了半年苦,早就受不了纪律的约束。看着鬼子扫荡越来越凶,他们私下嘀咕:“跟着崔子明干,哪天脑袋就得搬家,不如找个靠山。” 崔子明是泰西抗日武装的灵魂人物,炸火车、端炮楼,把日伪军打得嗷嗷叫,鬼子悬赏三万大洋要他的人头,伪军背地里叫他 “崔阎王”,可宋其田眼里,这 “阎王” 的人头就是升官发财的敲门砖。
被鬼子抓住的当天,两人就没撑过三句话。特务大队长张文亚一抛出来 “归顺皇军赏大洋、给官职” 的诱饵,宋其田就 “扑通” 跪了下去:“只要放我们回去,保证把崔子明的行踪搞到手!”
为了让戏演得真,他们还故意让鬼子打了几下,又编了那段 “私情报复” 的瞎话。回到队伍后见高圣三起了疑心,索性主动请缨:“我们要见崔部长,让他验验咱的忠心!”
他们算准了崔子明重视队伍团结,定会给他们解释的机会。当天夜里,两人就骑着自行车溜进满庄据点,把 “崔子明明日在城子寨开会” 的消息卖给了日军指挥官三元。
“姓崔的再能打,这次也插翅难飞!” 酒馆里,宋其田端着酒碗狂笑,于维臣摸着口袋里的大洋,盘算着抓住崔子明后能当多大的官。他们没注意到,窗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城子寨的陷阱
第二天清晨,崔子明带着通信员陈子正往城子寨走。路上他总觉得心里发沉,高圣三昨晚派人送来消息,说那两个排长形迹可疑,让他多加小心。
“会不会是圈套?” 陈子正握紧了腰间的匣子枪。崔子明皱着眉摇头:“城子寨地形熟,家家户户都跟咱一条心,真有情况也能应付。” 他没想到,这两个叛徒为了邀功,竟然引来四百多日伪军,把个小小的村子围得像铁桶。
天刚蒙蒙亮,陈子正去井边打水,刚弯腰就瞅见玉米地里闪过刺刀的寒光。他猛地抄起扁担要打,却被七八只手按在地上。“崔子明在哪?” 鬼子的吼叫刺破晨雾,陈子正梗着脖子骂:“狗汉奸,瞎了眼!” 他知道自己跑不了,突然扯开嗓子喊:“崔部长快跑 ——”
枪声瞬间炸响。崔子明刚冲出房门,就见村民高方龄的媳妇朝他摆手:“快进来!” 他闪身钻进高家地窖,上面立刻被柴火垛盖得严严实实。
三元带着鬼子挨家挨户搜查,把村民赶到地主大院里,架起机枪威胁:“不说出崔子明在哪,统统枪毙!” 可任凭敌人怎么打,怎么骂,没人吐露一个字。高方龄被打得满脸是血,还梗着脖子笑:“你们找的人早跑了,白费力气!”
就在三元气急败坏的时候,特务大队长张文亚突然凑过来,故意大声说:“太君,我看不像有埋伏,会不会是宋于二人假报消息?” 这话像根刺扎进三元心里 —— 他本就不信任这两个半路投降的叛徒。
太阳升到头顶时,鬼子搜遍了村子每个角落,连柴房的草垛都翻了三遍,愣是没找到崔子明的影子。三元看着晒得冒油的士兵,又想起张文亚的话,心里打起鼓:“撤!”
躲在地窖里的崔子明听着脚步声远去,掀开柴火垛出来,高方龄递给他一碗凉水:“张文亚刚才那番话,是故意说给鬼子听的,他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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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间计收网
几天后的酒馆里,三元正为抓不到崔子明摔酒碗,一个乞丐跌跌撞撞闯进来,怀里的褡裢掉在地上。张文亚眼疾手快抓住褡裢,扯开一看,里面竟是封信。
“宋于二位立大功…… 虽未抓到崔子明,却消耗了敌军…… 望继续放出假消息,务必消灭三元……”
三元一把抢过信,眼珠子瞪得溜圆。这信分明是崔子明写给宋其田、于维臣的,难道这两个叛徒是双面间谍?故意引诱自己去城子寨,好让八路军消耗日军兵力?
“八嘎!” 三元一脚踹翻桌子,当即下令全城搜捕宋其田和于维臣。
他哪知道,这出戏从头到尾都是崔子明和张文亚演的。张文亚本就是我党的地下工作者,假意投靠鬼子当特务大队长,早就盯上了宋于两个动摇分子。那天夜里宋其田去据点告密,他就在隔壁房间听得一清二楚,连夜派人通知崔子明,又设计了这场 “反间计”。
宋其田和于维臣还没明白过来咋回事,就被鬼子堵在被窝里。他们哭着喊着辩解,可三元哪肯信?没等鬼子动手,八路军锄奸队已经摸进城里,在乱枪中结果了这两个叛徒的性命。
消息传到泰西抗日大队,战士们都拍着大腿叫好。崔子明望着城子寨的方向,对高圣三说:“这世道,真心假意藏不住。咱抗日队伍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玉米叶依旧在风中沙沙作响,只是这一次,它们像是在歌颂那些隐秘的战斗 —— 不仅有枪林弹雨的厮杀,还有不见硝烟的较量。而那些背叛者,终究成了历史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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