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跨年夜的山顶露营地，篝火摇曳，星空璀璨。
四个人围坐在帐篷前，直播间里弹幕如雨。
"哇，这个跨年夜太浪漫了！"
"两对情侣一起露营，好甜好甜！"
"求同款男友！"
沈晓妍看着手机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嘴角扬起职业化的微笑。
她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友叶俊杰，他正专注地调试着直播设备，眼神里有种她从未见过的专注。
那种专注，不是对她的，而是对镜头的。
夜风吹过，帐篷轻微摇摆，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另一对情侣顾思瑶和夏浩宇正在镜头前表演着甜蜜的喂食游戏，观众们疯狂刷着礼物。
"今晚我们四个人要在这里过夜哦，大家想看什么内容？"叶俊杰对着镜头说道。
弹幕瞬间炸开。
"想看两对情侣的深夜谈话！"
"想看真实的相处模式！"
"想看不一样的跨年夜！"
沈晓妍的心突然一紧。
她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01
十二月的山顶寒风刺骨，但直播间里的热度却持续攀升。
沈晓妍和叶俊杰这对情侣博主已经合作了整整一年，从最初的几百粉丝到现在的百万关注，他们的甜蜜日常成了无数网友的精神食粮。
"宝贝，你冷不冷？"叶俊杰贴心地给沈晓妍披上外套，这个动作标准得像是排练过无数次。
沈晓妍笑着摇头，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三个月前，叶俊杰开始频繁地提到"内容创新"，说他们的直播需要更多的话题性。
那时候她还以为他是在为两人的事业着想。
"思瑶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沈晓妍转向另一对情侣。
顾思瑶是个温柔的女孩，比沈晓妍大两岁，和男友夏浩宇在一起已经三年了。
他们是今天才认识的，叶俊杰说这样的合作能带来更多流量。
"我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那时候浩宇还是个很腼腆的男孩呢。"顾思瑶靠在夏浩宇肩膀上，眼神里满是真实的爱意。
这种真实让沈晓妍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她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叶俊杰对她的感情的？
是从他开始计算每个拥抱的时长？
还是从他开始研究哪种接吻角度最上镜？
"晓妍，你在想什么？"叶俊杰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没什么，就是觉得山上的星空好美。"她抬头看向夜空，繁星点点。
"是啊，今晚的星空确实很适合直播。"叶俊杰的回答让她心里一凉。
适合直播。
不是浪漫，不是美丽，而是适合直播。
夏浩宇在一旁生篝火，火光映照在他专注的脸上。
他偶尔会看向顾思瑶，眼神里的温柔是装不出来的。
"浩宇哥，你平时也会看直播吗？"沈晓妍问道。
"说实话，我对直播不太感兴趣。"夏浩宇老实地说，"今天是思瑶想尝试一下，我就陪她来了。"
顾思瑶脸红了，"我只是想记录一下我们的跨年夜，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
直播间里的弹幕开始刷屏。
"这对情侣好真实！"
"感觉他们是真的在谈恋爱！"
"不像某些人，总感觉在演戏。"
沈晓妍的心跳加快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叶俊杰，他正皱着眉头看着弹幕。
"大家别这么说，我们都是真心相爱的。"叶俊杰对着镜头说道，然后转身抱住了沈晓妍。
这个拥抱持续了整整十秒钟。
沈晓妍知道，因为叶俊杰曾经告诉过她，十秒钟的拥抱最能触动观众的情感。
她在他怀里，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02
夜深了，山顶的温度骤降。
两顶帐篷并排搭在平坦的地面上，中间只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看日出。"叶俊杰对着镜头说道，"不过现在要休息了，大家晚安。"
直播暂时关闭，但沈晓妍知道，几个小时后还会有深夜直播。
叶俊杰最近总是安排这种深夜内容，说是能抓住不同时段的观众。
"晓妍，你先进帐篷吧，我再检查一下设备。"叶俊杰温柔地说道。
沈晓妍钻进帐篷，听见外面传来低声的对话。
"浩宇哥，待会儿的直播你们配合一下。"叶俊杰的声音。
"什么配合？"夏浩宇问道。
"就是制造一些...话题性的内容。观众喜欢看真实的东西，越真实越好。"
沈晓妍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屏住呼吸，继续偷听。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夏浩宇的声音有些困惑。
"比如说，情侣之间的小矛盾啊，或者一些比较私密的话题。"叶俊杰的声音压得很低，"观众就吃这一套。"
"我和思瑶没有什么矛盾。"
"那就制造一些啊。"叶俊杰轻笑，"这就是做内容的技巧。"
沈晓妍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制造矛盾？
她想起了上个月那次直播，叶俊杰突然在镜头前"吃醋"，说她和其他男性博主互动太多。
那时候她还以为他是真的在意，现在想来，那可能也是"制造"出来的内容。
"俊杰哥，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夏浩宇的声音有些为难。
"你们是第一次直播，不懂这些套路。"叶俊杰的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的优越感，"观众看久了甜蜜，会腻的。他们需要刺激，需要冲突。"
"可是..."
"放心，都是小事情，不会影响你们的感情。而且这样能涨粉很快，收益也会翻倍。"
沈晓妍听见顾思瑶的声音："浩宇，我们还是算了吧。"
"思瑶姐，你想想，现在直播竞争这么激烈，不搞点花样很难出头的。"叶俊杰的声音更加热切，"你看我和晓妍，就是因为内容有趣，所以才能有今天的成绩。"
有趣的内容。
沈晓妍突然想起了那些她以为是真实情感流露的瞬间。
叶俊杰的"突然表白"，他的"意外惊喜"，他的"深情告白"...
这些都是"有趣的内容"吗？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03
深夜十一点，叶俊杰重新开启了直播。
镜头对准了两顶帐篷，昏暗的灯光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大家好，我们的深夜直播开始了。"叶俊杰的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女朋友们都在帐篷里，我和浩宇哥聊聊天。"
沈晓妍在帐篷里，透过薄薄的帐篷布能看到外面的光影。
她假装已经睡着，但实际上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浩宇哥，你和思瑶在一起多久了？"叶俊杰问道。
"三年了。"夏浩宇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三年啊，那你们应该很了解彼此了。"叶俊杰的语气带着某种暗示，"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直播间里的弹幕开始活跃起来。
"要爆料了吗？"
"深夜直播就是刺激！"
"快说快说！"
沈晓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终于明白叶俊杰想要什么了。
他想要的是话题，是流量，是那些能让观众疯狂刷礼物的爆点。
"我们没有什么秘密。"夏浩宇老实地说。
"怎么可能没有？"叶俊杰轻笑，"比如说，思瑶有没有什么小癖好？或者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互动方式？"
沈晓妍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
她想起了叶俊杰曾经在直播中"无意间"透露的一些私密细节。
那些她以为是他的口误，现在看来都是精心设计的。
"俊杰哥，这些话题不太合适吧。"夏浩宇的声音有些紧张。
"放松点，观众就喜欢听这些真实的东西。"叶俊杰的语气变得更加引导性，"你看，礼物已经刷起来了。"
确实，直播间里的礼物效果开始闪烁。
观众们被这种暧昧的氛围调动了情绪。
"要不我先分享一个？"叶俊杰的声音带着一种炫耀的意味，"晓妍有个习惯，每次睡觉前都要..."
"不要说了！"
沈晓妍几乎要冲出帐篷制止他。
但她强忍住了，她要听听他还会说什么。
"都要抱着我的胳膊才能睡着。"叶俊杰的声音变得温柔，"特别可爱。"
这是真的。
沈晓妍确实有这个习惯。
但她从来没想过，这个私密的小细节会被拿到直播间里当作谈资。
"哇，好甜！"
"这就是真正的恋爱细节！"
"俊杰哥，还有吗？"
弹幕疯狂滚动，礼物也跟着疯狂刷屏。
沈晓妍的眼泪再次滑落。
她终于明白了，对叶俊杰来说，她不是女朋友，她是内容。
她的习惯，她的秘密，她的私密时刻，都是他用来取悦观众的素材。
04
"浩宇哥，你也分享一个吧。"叶俊杰继续引导着。
夏浩宇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思瑶...她很怕打雷。每次下雨天，她都会钻到我怀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温柔，那是真正的爱意。
"就这样？"叶俊杰显然不满意这个平淡的答案。
"就这样。"夏浩宇坚持道。
沈晓妍能感受到两个男人之间的对比。
一个把女朋友的私密当作表演素材，一个即使在引导下也只愿意分享最温馨的细节。
"观众们想听更刺激的内容。"叶俊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比如说，你们有没有吵过架？或者思瑶有没有什么让你受不了的地方？"
"没有。"夏浩宇的回答很干脆。
"怎么可能没有？情侣之间总会有矛盾的。"叶俊杰的语气变得更加急切，"就算是小事也行，观众就喜欢看这些真实的一面。"
沈晓妍在帐篷里听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起了那些她以为是真实情感表达的时刻。
叶俊杰的"生气"，他的"委屈"，他的"不安"...
这些都是为了直播效果而表演出来的吗？
"俊杰哥，我觉得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夏浩宇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好吧。"叶俊杰妥协了，但声音里的失望很明显。
沈晓妍听见隔壁帐篷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应该是顾思瑶翻身了。
"思瑶睡了吗？"叶俊杰问道。
"应该是的。"夏浩宇的声音很轻。
"那我们可以聊点更深入的话题了。"叶俊杰的语气重新变得兴奋，"比如说，你们的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沈晓妍的心猛地一沉。
他想要的是那些最私密、最刺激的内容。
那些能让观众疯狂刷礼物的爆点。
"这个...不太合适吧。"夏浩宇的声音明显紧张了。
"没关系，就我们几个大男人聊聊。"叶俊杰的声音带着一种男人之间的默契，"而且现在是深夜时段，观众都是成年人。"
直播间里的弹幕开始疯狂滚动。
"要开车了吗？"
"深夜福利来了！"
沈晓妍感觉自己的胃在翻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