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办公室里静得只听得见空调嗡嗡作响。
逄雨桐看着手中的支票，上面清楚地写着"贰万元整"，而不是承诺的二十万。她的手指轻抚过那几个数字，仿佛能感受到墨水的温度。
"雨桐，有什么问题吗？"郜志远靠在老板椅上，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缓缓抬起头，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没有问题，郜总。"
那个微笑如春风般和煦，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01
三个月前，逄雨桐刚从竞争对手公司跳槽到智创科技时，整个销售部都在议论这个传说中的"销售女神"。
"听说她在博远集团一年能做三千万的业绩。"
"那她怎么会来咱们这小公司？"
"谁知道呢，可能是和那边的管理层有矛盾。"
逄雨桐坐在新的工位上，听着同事们的窃窃私语，手指轻敲着桌面。她的工位在角落，旁边是一盆快要枯萎的绿萝，叶子边缘泛着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雨桐，来一下我办公室。"郜志远站在办公室门口，西装笔挺，但领带有些歪斜。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混合着咖啡和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郜志远示意她坐下，自己则绕到办公桌后方。
"你之前在博远的业绩我都了解过，确实很优秀。"他点燃一支烟，烟雾在空气中缓缓升腾，"但是我们智创和博远不同，客户群体、产品特性都有差异。"
逄雨桐静静地听着，双手规整地放在膝盖上。
"不过我对你有信心。"郜志远突然话锋一转，"这样吧，如果你能在年底前完成五百万的业绩，我给你二十万的奖金。"
"五百万？"她的眉毛微微挑起。
"怎么，有问题？"
"没有，只是想确认一下具体的考核标准。"
郜志远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回款到账就算，很简单。而且这个目标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毕竟你是'销售女神'。"
逄雨桐从办公室出来后，径直走向茶水间。她需要一杯咖啡来思考刚才的对话。
"雨桐姐，郜总找你干什么？"段晓妍是销售部的新人，刚毕业不久，对逄雨桐很崇拜。
"没什么，聊聊业绩目标。"逄雨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段晓妍的表情。
"业绩目标？"段晓妍压低声音，"我听说咱们部门今年的整体目标才一千万，你一个人就要做五百万？"
咖啡机发出嗡嗡的声音，热水冲击咖啡粉的香味弥漫开来。逄雨桐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
"看来消息传得很快。"她淡淡地说。
"大家都说这不可能完成，五百万太多了。"段晓妍有些担忧，"而且我们的产品单价不高，需要很多客户才能达到这个数字。"
逄雨桐转身面向窗外，外面是灰蒙蒙的天空，几只麻雀在电线上跳跃。
"段晓妍，你知道什么叫做不可能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
"不知道。"
"不可能，就是还没有人做到过。"
02
第二天一早，逄雨桐就开始了她的客户拜访计划。
第一个客户是华泰建设，这是一家中型建筑公司，之前一直使用竞争对手的产品。逄雨桐站在公司楼下，仰头看着这栋三十层的大厦，心里默默计算着成功的可能性。
电梯缓缓上升，楼层数字不断跳动。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确保自己的状态最佳。
"您好，我是智创科技的逄雨桐，想见一下贵公司的采购经理。"
前台小姐打量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您有预约吗？"
"没有，但我想这个方案会让你们感兴趣。"逄雨桐从包里取出一份精美的文件夹。
"不好意思，我们经理很忙，如果没有预约的话..."
"五分钟。"逄雨桐的声音很平和，但眼神中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坚定，"只要五分钟，如果他不感兴趣，我立刻离开。"
二十分钟后，逄雨桐坐在了华泰建设采购经理糜建军的办公室里。
"逄经理，我得直说，我们和博远合作很多年了，他们的产品质量稳定，价格也合理。"糜建军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说话直接，"你们智创虽然是新公司，但说服我们换供应商可不容易。"
逄雨桐点点头，"糜总说得对，换供应商确实需要勇气。但有时候，勇气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打开文件夹，里面是详细的产品对比分析和成本核算。
"这是我们产品的技术参数，比博远的产品在三个关键指标上都有提升。"她的手指轻点着表格，"而且我们的价格比他们低百分之十五。"
糜建军接过文件，认真地看着。办公室里只有翻页的声音和空调的嗡嗡声。
"技术参数确实不错。"他抬起头，"但是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产品，还有服务保障。"
"这正是我想说的。"逄雨桐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可以提供24小时技术支持，而且承诺48小时内解决任何问题。"
两个小时后，逄雨桐走出华泰建设的大门，手里拿着一份意向合同。虽然只是意向，但这意味着一个好的开始。
她掏出手机，给郜志远发了条信息："华泰建设有意向，预计订单金额80万。"
很快，郜志远回复："不错，继续努力。"
逄雨桐收起手机，看着手表。下午还有两个客户要拜访，时间刚好。
第二个客户是凯旋物流，这是一家正在扩张的物流公司。逄雨桐到达时，正赶上他们的午休时间。
"不好意思，我们经理在午休，您能等一下吗？"
"当然可以。"逄雨桐在接待室坐下，趁着等待的时间观察着这家公司的运营状况。
墙上贴着员工的业绩排行榜，走廊里不时有员工走过，神情匆忙但有序。这是一家正在快速发展的公司，正好符合智创科技的客户画像。
"您好，我是凯旋物流的副总经理逯建国。"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握手时力道很重。
"逄雨桐，智创科技销售经理。"
"智创科技？"逯建国皱了皱眉，"没听说过这家公司。"
这是逄雨桐预料中的反应。作为新公司，知名度不够是最大的挑战。
"逯总，三年前，华为也是一家很少人知道的公司。"她微微一笑，"但现在呢？"
逯建国被这个比喻逗笑了，"你们还挺会说话的。好吧，说说你们的产品。"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逄雨桐详细介绍了智创科技的物流管理系统。她发现逯建国对技术细节很感兴趣，于是着重讲解了系统的创新功能。
"这个实时追踪功能确实不错。"逯建国看着演示，"但是我们担心新系统的稳定性。"
"我理解您的担心。"逄雨桐掏出平板电脑，"这是我们在其他公司的应用案例，您可以看看实际效果。"
当天下午，逄雨桐总共拜访了三个客户，获得了两个意向订单。她坐在回公司的出租车上，疲惫但充满干劲。
车窗外的城市在黄昏时分显得格外美丽，霓虹灯开始闪烁，人们陆续下班回家。她想起了刚才糜建军说的话："年轻人，做销售最重要的是耐心和诚意。"
也许他说得对。但逄雨桐知道，仅仅有耐心和诚意是不够的。
03
一个月后，逄雨桐的业绩开始在销售部内部引起关注。
"她这个月已经签了三单，总金额接近两百万。"
"这个速度太快了，我们一般一个月能签一单就不错了。"
"难道她真的能完成五百万的目标？"
逄雨桐坐在工位上，听着同事们的议论，手里正在整理客户资料。她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和名片，旁边的绿萝已经被她悉心照料，重新变得翠绿茂盛。
"雨桐，郜总找你。"段晓妍走过来，神情有些复杂。
推开办公室的门，郜志远正在和另一个人通电话。
"好的，我明白了。嗯，会处理好的。"他挂掉电话，看向逄雨桐，"坐吧。"
办公室里的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郜志远没有点烟，而是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你最近的业绩很不错。"他开口说道。
"谢谢郜总的认可。"
"但是我听说，你在拜访客户时，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
逄雨桐的表情没有变化，"什么特殊方法？"
"比如，向客户透露竞争对手的内部信息？"
空气仿佛凝固了。逄雨桐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郜总，我想您是听到了什么不准确的消息。"她的声音很平静，"我所有的销售行为都是合规的，从来没有透露过任何不当信息。"
"是吗？"郜志远靠在椅背上，"那为什么华泰建设会突然取消和博远的合作？"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产品更有竞争力？"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郜志远突然笑了，"你说得对。是我多想了。"
逄雨桐从办公室出来后，径直走向洗手间。她需要冷静一下。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平静，但眼神中有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疲惫。她打开水龙头，冷水冲击着手掌，带来短暂的清醒。
"雨桐姐，你没事吧？"段晓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洗手间。
"没事，只是有点累。"
"我听说郜总问你一些奇怪的问题？"
逄雨桐看了看段晓妍，这个年轻的女孩眼神清澈，没有什么心机。
"段晓妍，你觉得销售这个行业怎么样？"
"挺好的啊，可以认识很多人，也能锻炼自己的能力。"
"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努力和成绩被人质疑，你会怎么办？"
段晓妍想了想，"我会证明给他们看，用事实说话。"
"用事实说话。"逄雨桐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下午，逄雨桐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华泰建设的糜建军。
"逄经理，我们决定和你们签署正式合同。"
"太好了，糜总。"
"不过，我想问一下，你们公司最近有没有什么...内部变化？"
逄雨桐的心跳加快了一拍，"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博远的人今天来找过我，说了一些关于你们公司的事情。"
"他们说了什么？"
"说你们公司资金链紧张，可能会影响产品供应。"糜建军的声音有些犹豫，"虽然我觉得这不太可能，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逄雨桐感到一阵愤怒，但她努力保持冷静，"糜总，您可以去查我们公司的工商信息，也可以实地考察我们的生产基地。智创科技的财务状况非常健康。"
"我相信你。"糜建军说，"明天我们就签合同。"
挂掉电话后，逄雨桐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商场如战场"。
外面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窗户，发出有节奏的声音。她看着窗外的雨景，内心却异常平静。
既然战争已经开始，那就让它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04
两个月后，逄雨桐的业绩已经达到了四百万。
销售部的同事们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复杂，有羡慕，有敬佩，也有一些她说不清楚的东西。
"雨桐，你这个月又签了多少？"销售部的老员工冯建华问道。他在这里工作了五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业绩增长。
"一百二十万。"逄雨桐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回答。
"一百二十万？"冯建华的声音有些尖锐，"你一个月的业绩比我一年的都多？"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感。
"建华，大家都在努力工作。"段晓妍试图缓解气氛。
"努力工作？"冯建华冷笑了一声，"我也很努力啊，为什么就没有这样的业绩？"
逄雨桐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冯建华，"也许是方法不同？"
"方法？"冯建华的声音更高了，"什么方法能让客户这么快就签单？"
这时，郜志远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怎么了？这么吵闹？"
"没什么，郜总。"冯建华立刻收敛了情绪，"我们在讨论销售技巧。"
"哦。"郜志远看了看逄雨桐，"雨桐，你来一下。"
办公室里，郜志远的表情很严肃。
"最近有人向我反映，说你的业绩增长太快，有些不正常。"
"什么叫不正常？"逄雨桐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中有一丝冷意。
"比如说，是不是用了一些...特殊渠道？"
"比如？"
"比如，利用之前在博远的关系，挖他们的客户？"
逄雨桐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郜总，我所有的客户都是通过正当渠道开发的。如果您不信任我，可以查看我的所有销售记录。"
"我不是不信任你。"郜志远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只是希望你能理解，作为公司的负责人，我需要确保所有的业务都是合规的。"
"我理解。"
"那就好。"郜志远点点头，"继续保持，离目标只差一百万了。"
逄雨桐回到工位后，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便签纸。
"小心点，有人在调查你。"
字迹很潦草，但能看出是匆忙写下的。逄雨桐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张纸条。
她将纸条悄悄塞进口袋，心里思考着这个警告的含义。
下午，逄雨桐去拜访一个新客户——恒大贸易。这是一家专做进出口贸易的公司，如果能签下这一单，她的业绩就能超过五百万。
"逄经理，我们对你们的产品很感兴趣。"恒大贸易的总经理逯志强是个精明的商人，"但是我们需要确认一下你们公司的信誉。"
"当然，您可以通过任何途径了解我们公司。"
"其实，我已经了解过了。"逯志强的表情变得严肃，"有人告诉我，你们公司可能会有一些...问题。"
逄雨桐的心沉了下去，"什么问题？"
"资金链，供应链，还有...内部管理。"
"逯总，这些都是恶意中伤。"逄雨桐努力保持冷静，"您可以实地考察我们的公司。"
"我相信你是个诚实的人。"逯志强说，"但是商业合作需要考虑风险。"
最终，这次会谈没有达成任何协议。逄雨桐走出恒大贸易的大门时，外面正在下雨。
她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她的衣服。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树大招风"。
回到公司，逄雨桐发现郜志远正在和几个人在会议室里开会。透过玻璃，她看到其中一个人是博远集团的销售总监。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心中萌生：也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
05
第二天早上，逄雨桐一到公司就被告知要去会议室开会。
推开会议室的门，她发现里面坐着公司的几个高层，包括郜志远、人事总监羿静宜，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中年男人。
"雨桐，坐。"郜志远指了指空着的椅子。
会议室里的气氛异常凝重，空调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法务顾问裘志强。"郜志远介绍道，"今天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逄雨桐的声音很平静，但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关于你的销售过程中，是否存在不当行为。"羿静宜翻开面前的文件夹，"我们收到了一些投诉。"
"投诉？"
"投诉你在销售过程中，恶意诋毁竞争对手，传播不实信息。"
逄雨桐感到一阵愤怒，"这完全是污蔑！"
"是吗？"裘志强开口了，他的声音很冷静，"那么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华泰建设会突然取消和博远的合作吗？"
"因为我们的产品更有竞争力。"
"仅仅是因为产品吗？"裘志强继续追问，"据我们了解，你在和华泰建设的糜建军会面时，提到了博远产品的一些内部缺陷。"
逄雨桐的心跳加快了，"那是公开的技术信息。"
"公开的？"羿静宜接过话题，"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信息只有博远的内部员工才知道。"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逄雨桐努力保持冷静。
"逄雨桐，我们希望你能配合调查。"郜志远的声音有些疲惫，"如果你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不当行为，那么调查结果会证明你的清白。"
"如果我不配合呢？"
"那么我们只能根据现有证据做出判断。"
逄雨桐看了看在座的几个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她意识到，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谈话，而是一次审判。
"我需要时间考虑。"
"当然。"郜志远点头，"但是在调查结束之前，你需要暂停所有的销售活动。"
逄雨桐从会议室出来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深呼吸。
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神中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疲惫。
"雨桐姐，你还好吗？"段晓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没事。"逄雨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听说公司在调查你？"
"嗯。"
"为什么？你明明这么努力工作。"段晓妍的眼神中满是不解。
"也许努力工作还不够。"逄雨桐苦笑了一下，"也许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
当天下午，逄雨桐接到了恒大贸易逯志强的电话。
"逄经理，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和你们合作。"
"真的吗？"逄雨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谢谢您的信任。"逄雨桐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过，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有些...传言？"
逄雨桐的心又沉了下去，"什么传言？"
"说你可能会离开公司？"
"没有这种事。"
"那就好。我们明天签合同。"
挂掉电话后，逄雨桐坐在椅子上，思考着这通电话的意义。恒大贸易的单子价值一百五十万，如果能签下来，她的业绩就会达到五百五十万，超过了原定目标。
但是现在，她已经被停止了所有销售活动。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逯志强的号码。
"逯总，很抱歉，我们的合作可能需要推迟。"
"为什么？"
"公司的一些内部调整。"
"我明白了。"逯志强的声音听起来很失望，"如果有什么变化，请及时联系我。"
逄雨桐放下电话，看着窗外的夕阳。今天的夕阳格外美丽，橙红色的光芒洒在她的脸上，但她的心情却比夜晚还要黑暗。
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成功本身就是一种罪名。
06
一周后，调查结果出来了。
逄雨桐再次被叫到会议室，这次只有郜志远和羿静宜两个人。
"雨桐，调查结果出来了。"郜志远的表情很复杂，"我们没有找到你有任何不当行为的证据。"
逄雨桐松了一口气，"那我可以继续工作了？"
"当然。"羿静宜说，"但是关于你的奖金..."
"什么意思？"
"你目前的业绩是四百万，离承诺的五百万还差一百万。"郜志远说，"所以奖金需要按比例计算。"
"按比例？"逄雨桐的眉毛挑了起来。
"是的，四百万对应的奖金是十六万。"
"但是我还有时间完成五百万的目标。"
"时间是够的。"郜志远点点头，"但是考虑到这段时间的...影响，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一下奖金标准。"
逄雨桐感到一阵愤怒，"什么意思？"
"意思是，即使你完成了五百万的目标，奖金也不会是二十万。"羿静宜说，"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调整到多少？"
"这个需要董事会决定。"
逄雨桐站起来，"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雨桐，你要理解公司的难处。"郜志远的语气有些恳求，"这段时间的调查对公司的声誉也有影响。"
"那不是我造成的。"
"我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逄雨桐的声音提高了，"但是你们需要一个替罪羊？"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钟，然后郜志远说："我们会公平处理这件事。"
"公平？"逄雨桐冷笑了一声，"什么叫公平？"
"雨桐，你先冷静一下。"羿静宜说，"我们可以继续讨论。"
"不需要了。"逄雨桐转身走向门口，"我会考虑我的选择。"
回到工位后，逄雨桐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
里面是一张纸条："如果你想知道真相，今晚八点在咖啡厅见面。"
下面署名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名字：郗建平。
逄雨桐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张纸条。她将纸条收起来，心里思考着这个神秘约会的含义。
下班后，逄雨桐来到纸条上约定的咖啡厅。这是一家安静的小店，昏黄的灯光下，几个客人在低声交谈。
她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美式咖啡，静静等待着。
八点整，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四处张望后径直走向她的桌子。
"逄小姐？"
"您是郗建平？"
"是的。"他坐下来，压低声音说，"我是博远集团的前销售总监。"
逄雨桐的心跳加快了，"前销售总监？"
"三个月前被辞退了。"郗建平苦笑了一下，"因为业绩下滑。"
"业绩下滑？"
"是的，因为我们的几个大客户都被你挖走了。"他看着逄雨桐，"但是我不怪你，商场就是这样。"
逄雨桐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继续。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郗建平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博远和智创之间的一份秘密协议。"
逄雨桐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她越看越震惊，手开始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博远和智创其实是合作关系，而不是竞争关系。"郗建平说，"他们故意制造竞争的假象，实际上是在操控市场。"
"操控市场？"
"是的。博远故意让出一些客户给智创，然后再通过各种手段把客户夺回来。"
逄雨桐感到一阵眩晕，"那我..."
"你只是这个游戏中的一颗棋子。"郗建平的声音很沉重，"他们利用你的能力来完成这个计划。"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也是受害者。"郗建平说，"而且，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
逄雨桐放下文件，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她想起了这几个月来的所有努力，所有的加班，所有的客户拜访，原来都是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
"还有一件事。"郗建平继续说，"你的奖金不会是二十万。"
"根据这份协议，你的奖金会被大幅削减。"
"削减到多少？"
"两万。"
逄雨桐感到一阵愤怒，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该怎么办？"
"这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郗建平站起来，"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会准备好后路。"
07
第二天，逄雨桐照常上班，但心情完全不同了。
她坐在工位上，看着同事们忙碌的身影，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一场荒诞的戏剧。
"雨桐，你今天怎么了？"段晓妍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要不要请假休息一下？"
"不用，我很好。"
上午十点，逄雨桐接到了恒大贸易逯志强的电话。
"逄经理，我们可以签合同了吗？"
"当然可以。"逄雨桐的声音很平静，"您什么时候方便？"
"今天下午怎么样？"
"没问题。"
挂掉电话后，逄雨桐思考了一下，然后拨通了郜志远的内线。
"郜总，恒大贸易想要签合同，一百五十万的单子。"
"很好。"郜志远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你去处理吧。"
"好的。"
下午，逄雨桐来到恒大贸易，与逯志强签署了合同。当她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内心五味杂陈。
这是她在智创科技签署的最后一个合同，也是最大的一个单子。
回到公司，逄雨桐将合同交给了郜志远。
"很好，雨桐。"郜志远看着合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样你的业绩就达到了五百五十万。"
"是的。"
"超额完成了任务。"
"那我的奖金呢？"逄雨桐直接问道。
郜志远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这个...我们需要重新计算。"
"重新计算？"
"是的，考虑到各种因素，董事会决定调整奖金标准。"
逄雨桐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只有两万？"
"雨桐，你要理解公司的难处。"郜志远的语气有些恳求，"这段时间的调查对公司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我理解。"逄雨桐的声音很平静，"那什么时候能拿到奖金？"
"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
逄雨桐转身准备离开，郜志远叫住了她。
"雨桐，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逄雨桐回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个完美的微笑，"我完全理解。"
那个微笑如春风般和煦，却让郜志远感到了一丝寒意。
回到工位后，逄雨桐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自己的工作文件。她要准备一些东西，为即将到来的变化做准备。
"雨桐姐，你在整理什么？"段晓妍好奇地问道。
"一些工作资料。"
"为什么要整理？"
"也许有用。"逄雨桐淡淡地说，"也许没用。"
晚上，逄雨桐在家里仔细研究了郗建平给她的那份文件。她发现这份协议的内容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博远和智创的合作不仅仅是市场操控，还涉及到技术共享、客户分配等多个方面。而她，只是这个庞大计划中的一个小小的执行者。
她想起了刚入职时郜志远说的话："五百万的业绩目标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现在她明白了，这个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可以达到的，因为有人在背后安排一切。
她突然意识到，也许是时候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销售女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