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你这辈子就是个捡来的，永远比不上我们晨昊！”姑妈的话还在客厅里回荡。
当清华招生老师推开门，念出我名字的那一瞬间，陈晨昊的脸白得像张纸。
姑妈手里的茶杯砸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十二年来第一次，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在看着我，而不是他。
01
我叫王泽轩，一个在别人家寄人篱下的野孩子。
五岁那年父母车祸身亡，姑妈陈秀兰“好心”收留了我。
从那天起，我就明白了什么叫做等级森严。
这个家里有个铁律：陈晨昊永远是第一，我永远是最后。
好房间、好书桌、好饭菜，甚至连一个苹果，都得先给“小皇帝”。
我住的是杂物间改造的鸽笼，冬天漏风夏天闷热。
桌子是他用剩的破货，椅子腿还是歪的，写字时摇摇晃晃。
每次我开口要什么，姑妈就来那套：“泽轩啊，做人要知足，要不是我们，你早就喂野狗了。”
这话我听了十二年，每一遍都像刀子剜心。
表哥陈晨昊比我大一岁，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疙瘩。
这小子天生就有种优越感，看我的眼神永远带着嘲讽。
“你就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我妈收留你是做善事！”
“别以为住在我家就是我弟弟，你配吗？”
每次同学来家里玩，他都要炫耀一番：“看见没？这就是寄养在我家的，可怜吧？”
我咬着牙忍了十二年，因为姑妈说过，不听话就滚蛋。
五岁的孩子能滚到哪里去？只能忍。
学习上的区别对待更是明目张胆。
陈晨昊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各种补习班排得满满当当。
而我？用他的旧书，穿他的旧衣服，连支好点的笔都是奢侈品。
但奇怪的是，我成绩并不比他差。
有时候考试还能压他一头，这让姑妈脸色难看得要命。
“你考这么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靠我们养！”
“晨昊只是没发挥好，他比你聪明多了！”
慢慢地，我学会了藏拙。
就算考得再好，也不敢声张，只是默默地把成绩单收起来。
在这个家里，我的存在本身就是错误，更别提超越他们的宝贝儿子。
高三这一年，家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姑妈把所有赌注都押在陈晨昊身上。
“晨昊必须考上清华北大，给我们陈家争光！”
她逢人就炫耀，好像她儿子已经是状元似的。
而对我，她的期望值是负数。
“你就别做白日梦了，能混个大专就烧高香了！”
“要不然高考后直接打工吧，省得浪费钱！”
高考前一个月，她甚至当着邻居的面说：
“我们家晨昊肯定是状元料，至于那个...算了，不提也罢。”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小屋里，看着墙上的裂缝。
十二年的屈辱在胸中翻腾，我握紧拳头暗暗发誓：
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刮目相看！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考，我故意留了几道题没做。
最终成绩：陈晨昊685分，我678分。
姑妈看到成绩单，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看到没？这就是差距！天赋这东西，不是努力就能补上的！”
陈晨昊更是得意忘形：“某些人啊，永远只能吃我的土！”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炫耀，心里冷笑。
小样，让你们再嘚瑟几天。
高考前一周，陈晨昊的待遇更上一层楼。
人参、燕窝、鲍鱼，姑妈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他补身体。
而我的伙食标准？白菜萝卜加咸菜。
“你又不指望考好，吃那么好干什么？”
姑妈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陈晨昊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着鲍鱼一边嘲讽：
“有些人啊，生来就是下等人的命，吃什么都改变不了基因！”
我默默地啃着馒头，把仇恨和愤怒都咽进肚子里。
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02
高考那两天，我发挥得出奇顺利。
语文作文题目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做，数学更是如鱼得水。
英语和理综答得行云流水，连最难的压轴题都做得明明白白。
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考砸了。
砸得太好了！
反观陈晨昊，考完后脸色就不对劲。
“数学最后一题卡住了，可能要扣分。”
“理综的化学有几道题不太确定。”
但他很快就振作起来：“不过总体还是不错的，清华应该稳了！”
姑妈立刻安慰：“我儿子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至于我？没人问，也没人关心。
仿佛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他们家宝贝的优秀。
考完试当天晚上，姑妈杀鸡宰鱼，整了一大桌好菜。
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清蒸石斑鱼，满桌子都是硬菜。
陈晨昊坐在正中央，享受着皇太子般的待遇。
我呢？还是那老三样：白菜、萝卜、窝头。
“晨昊辛苦了，多吃点好的补补！”
姑妈殷勤地给宝贝儿子夹菜，眼中满是疼爱。
陈晨昊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得意洋洋：
“妈，我感觉这次发挥不错，700分应该没问题！”
“那当然！我儿子天生就是状元命！”
姑妈笑得合不拢嘴，好像状元证书已经贴在墙上了。
我坐在角落里啃着窝头，心里冷笑。
700分？你想得美！
我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成绩，保守估计也在695分以上。
但我没说，说了也没人信。
第二天，陈晨昊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姑妈心疼得不行：“儿子累坏了，让他多睡会儿！”
起床后直接是营养早餐伺候：牛奶、鸡蛋、燕窝粥。
然后母子俩去商场血拼，准备庆功用的行头。
“等你考上清华，妈给你买辆宝马！”
“什么颜色的？”
“你喜欢什么颜色就买什么颜色！”
母慈子孝的画面看得我想吐。
我一个人在家拖地洗碗，干着保姆的活。
这就是我在这个家的价值：免费劳动力。
成绩公布前一天，整个家里弥漫着诡异的兴奋。
姑妈兴奋得一夜没睡，在厨房里包饺子庆祝。
“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我的儿子要成状元了！”
陈晨昊也睡不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嘴上说着不紧张，但手机刷个不停，明显心虚得很。
而我表现得异常平静，该吃吃该睡睡。
这让姑妈很不爽：“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是不是知道自己考砸了？”
我淡淡地说：“考都考了，紧张也没用。”
“你这孩子真是没出息！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姑妈翻着白眼，转身去安慰她的心肝宝贝。
我在心里冷笑：明天你就知道谁有出息了。
成绩公布那天早上，全家总动员。
姑妈五点就爬起来，在厨房里忙活庆祝大餐。
姑父破天荒地请了假，说要见证历史性时刻。
陈晨昊更是早早守在电脑前，手指悬在鼠标上不敢点击。
整个客厅的气氛紧张得像要爆炸。
九点整，查分系统开放。
陈晨昊颤抖着手输入准考证号，全家人屏息凝神。
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成绩暂不公布，请耐心等待。”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秒钟。
然后姑妈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天哪！晨昊的成绩被屏蔽了！”
“只有状元才会被屏蔽！我儿子是状元！”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鼻涕一起流。
陈晨昊也懵了几秒钟，然后突然醒悟过来：
“我真的是状元？我真的是状元！”
姑父激动得直搓手：“天哪，我们家出状元了！”
三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场面一度非常感人。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里觉得好笑。
成绩被屏蔽就一定是状元？天真！
03
趁着他们忙着狂欢，我悄悄回房间查自己的成绩。
输入准考证号，点击查询。
几秒钟后，我的成绩清清楚楚地显示在屏幕上：
语文：135分 数学：150分 英语：143分 理综：270分 总分：698分
我盯着这个数字看了整整一分钟。
698分！全省第一！妥妥的状元！
而陈晨昊的成绩被屏蔽，绝对不是因为太高，而是因为系统故障或者其他原因。
我关掉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
时候到了。
客厅里已经变成了庆祝现场。
姑妈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都是来祝贺的亲戚朋友。
“是啊是啊！晨昊考上状元了！”
“成绩被屏蔽了，只有状元才有这待遇！”
“对对对！我们家出息了！”
陈晨昊坐在沙发正中央，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感。
虽然不知道具体分数，但状元的身份已经让他飘上天了。
“同学们，你们的状元同学回来了！”
他在同学群里发消息，配了张得意的自拍。
手机立刻被祝贺信息刷屏，他看得眉开眼笑。
姑父在一旁不停地点头：“我就说嘛，晨昊这么聪明，不当状元谁当状元！”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我，更没人问我考得怎么样。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但这样也好，等会儿的反转会更精彩。
中午时分，亲戚朋友开始登门拜访。
大舅、小舅、堂叔、堂婶，还有各种表亲，家里一下子来了二十多人。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恭维和羡慕。
“恭喜恭喜！陈家祖坟冒青烟了！”
“晨昊从小我就看出不一般，果然是状元料！”
“秀兰你可真是积了大德，养出这么个好儿子！”
姑妈笑得脸都僵了，不停地谦虚：
“哪里哪里，都是孩子自己争气！”
陈晨昊成了全场焦点，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晨昊，准备报清华还是北大？”
“当然是清华！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清华大学！”
“那学什么专业？”
“还没想好，反正随便选，我的分数肯定够任何专业！”
他说话的语气越来越狂妄，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谨慎。
权力让人膨胀，哪怕是虚假的权力。
我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心里既觉得好笑，又有点可怜他们。
等会儿从天堂摔到地狱，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
下午两点，堂叔提议去大酒店庆祝。
“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大张旗鼓地庆祝！”
“对！我来订最豪华的包厢！”
姑妈兴奋得不行：“要最好的酒店，最好的菜！今天咱们不差钱！”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杀向市里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
我跟在队伍最后面，感觉像在看一场荒诞剧。
到了酒店，服务员听说有状元来了，态度格外恭敬。
“欢迎状元爷光临！这是我们酒店的荣幸！”
陈晨昊享受着这种被膜拜的感觉，腰板挺得笔直。
包厢里觥筹交错，所有人都在敬酒祝贺。
虽然陈晨昊未成年，但今天是特殊日子，姑妈破例让他喝了酒。
“来，为我们的状元干杯！”
“祝晨昊前程似锦，光宗耀祖！”
酒过三巡，陈晨昊有些醉了。
他站起来举杯，眼神有些迷离：
“谢谢大家的祝福！我陈晨昊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什么叫天赋异禀！”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得意和挑衅。
仿佛在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
我低头喝茶，心里倒数计时。
再过几个小时，你就知道什么叫现实了。
晚上回到家，陈晨昊还沉浸在兴奋中。
他坐在电脑前不停地刷新查分系统，想知道具体分数。
“怎么还是显示暂不公布？我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
姑妈在一旁安慰：“别急，状元的成绩都是保密的，这很正常！”
我在一旁听着，心里冷笑。
保密？等明天你就知道什么叫晴天霹雳了。
04
夜深了，家里终于安静下来。
我躺在小屋的硬板床上，想着明天即将发生的一切。
十二年的委屈和愤怒，即将在明天得到最痛快的释放。
陈晨昊，姑妈，准备好接受现实的重击吧！
第二天一早，陈晨昊又爬起来查成绩。
但系统依然显示：成绩暂不公布。
他开始有些焦躁：“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查不到？”
姑妈也有些担心：“要不打电话问问学校？”
话音刚落，陈晨昊的手机响了。
是班主任打来的。
“晨昊，你的成绩出了点问题，需要到学校来一趟。”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什么问题？”陈晨昊脸色一变。
“具体情况等你来了再说，赶紧过来吧。”
老师挂了电话，留下一脸懵逼的陈晨昊。
“妈，老师让我去学校，说成绩有问题。”
姑妈立刻紧张起来：“什么问题？不会是搞错了吧？”
“应该...应该不会吧？”
陈晨昊强作镇定，但眼中明显闪过慌乱。
他匆匆忙忙出门了，留下姑妈在家里如热锅上的蚂蚁。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暗爽。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总是特别令人期待。
中午十二点，门铃突然响起。
姑妈急忙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穿职业装的中年女性。
“请问这里是陈晨昊同学的家吗？”
“是的是的！您是？”
“我是清华大学招生办的张老师。”
姑妈一听是清华大学，立刻兴奋得快晕过去。
“清华大学！快请进快请进！我就知道我儿子能上清华！”
张老师被请进客厅，礼貌地环顾四周。
“陈晨昊同学在家吗？”
“他去学校了，马上就回来！您是来办入学手续的吗？”
张老师摇摇头：“不是的，我是来找另一位同学。”
“请问，王泽轩同学也住在这里吗？”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把姑妈劈懵了。
她瞪大眼睛，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王...王泽轩？您找他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