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法庭上,64岁的陈文辉捂着胸口,面色苍白如纸。
“老人家,您没事吧?”年轻律师急忙上前扶住他。
这个律师正是刚才在法庭上要求强制执行拆迁的王思远。
陈文辉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那张脸,那双眼睛,怎么如此熟悉? “您贵姓?”王思远关切地问道。
“陈...陈文辉。”老人艰难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王思远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如遭雷击……
![]()
01
上海的冬日总是那样阴沉,像陈文辉此时的心情。他站在即将拆迁的老公房楼下,仰头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户。
“哥,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好的拆迁补偿,够你买套新房还有余钱养老。”陈建华从奥迪车里探出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陈文辉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走上楼梯。脚步声在狭窄的楼道里回响,每一声都像是时光的敲击。
推开房门,他看见桌上又放着一张拆迁办的最后通牒。红色的公章格外刺眼,像血一样。
“陈文辉同志,限您于本月底前完成搬迁,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这已经是第五张了。
他走到卧室,从床底的木箱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姑娘扎着麻花辫,站在一望无际的黑土地上,笑得那样灿烂。
照片背面是娟秀的字迹:“文辉哥,婉秋永远等你。1974年秋。”字迹已经模糊,但每一笔都深深印在他心里。
“老陈,开门!”楼下传来拆迁办工作人员的敲门声。
陈文辉把照片贴在胸口,闭上眼睛。四十二年了,他一直住在这里,从未搬过家。不是舍不得这破旧的房子,而是舍不得那个承诺。
当年离开黑龙江时,他在纸条上写下了这个地址。
“婉秋,如果你来上海找我,就到这里来。”这句话,他等了四十二年。
楼下的敲门声越来越急,陈文辉知道躲不过去了。他缓缓走下楼,开门的瞬间,冷风扑面而来。
“陈师傅,这是最后期限了。”拆迁办的小王态度还算客气。“再不搬,我们只能走法律程序了。”
陈文辉点点头:“我知道了。”“那您什么时候搬?”
“给我一个月。”陈文辉的声音很轻,“让我去一趟黑龙江,回来就搬。”
小王有些意外:“您还有亲戚在那边?”
陈文辉摇摇头,没有解释。有些事情,说出来别人也不会懂。
晚上,陈建华又来了。这次他带着妻子和儿子,一家人都来劝他。
“哥,你一个人住这破房子图什么?”嫂子张丽华语重心长地说。“来我们家住吧,房子大着呢。”
“就是啊,爷爷。”侄子陈小军也劝道。“您一个人多孤单,和我们住一起多热闹。”
陈文辉看着这一家人,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可是,暖流过后,依旧是那片荒凉。
“我有人在等。”他终于说出了真话。“谁在等您?”张丽华好奇地问。
“一个...很重要的人。”陈文辉的目光飘向窗外,仿佛能看到远方的黑土地。
陈建华叹了一口气:“哥,都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有些事情,放不下。”
夜深人静时,陈文辉独自坐在窗前。他想起了四十多年前那个春天。
1973年的春天来得很晚,黑龙江的雪刚刚融化。19岁的陈文辉跟着其他知青在田里播种,手上磨出了血泡。
“小陈,学校的桌椅坏了,你去帮忙修一下。”生产队长指着不远处的小学说道。
陈文辉放下手中的工具,拍拍身上的泥土。他从小就有一双巧手,修修补补的活儿总是找他。
小学只有两间教室,墙上贴着毛主席画像和标语。几张破旧的课桌歪歪扭扭地摆着,确实需要修理。
“您是来修桌椅的吧?”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文辉回头,看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脸颊因为寒风有些红润。
“我是苏婉秋,这里的代课老师。”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春天的溪水。
“我叫陈文辉,上海知青。”他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上海啊,真好。”苏婉秋的眼中闪过一丝向往。“我从来没去过大城市。”
陈文辉开始修理桌椅,苏婉秋在一旁整理教材。偶尔四目相对,两人都会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这些孩子真不容易。”苏婉秋轻声说道。“家里穷,有的连笔都买不起。”
陈文辉抬起头:“那怎么办?”“我就用树枝教他们在地上写字。”
她说这话时,眼中有一种特别的光芒。那种光芒让陈文辉的心跳得很快。
从那天开始,陈文辉总是找借口到学校去。苏婉秋也似乎很喜欢他的到来。
面对她的好奇,陈文辉总是耐心地回答。他给她描述外滩的夜景,南京路的繁华。
“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这句话说出口后,两人都沉默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情愫。春天的风吹过窗台,吹动了苏婉秋的刘海。
夏天的时候,陈文辉和苏婉秋的关系更进了一步。他们开始在晚饭后到村外的小河边散步。
“文辉哥,你想家吗?”苏婉秋踢着河边的小石子问道。
“想。”陈文辉诚实地回答,“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你后悔来这里吗?”
陈文辉看着她,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美得让人心醉。“不后悔。”他说,“因为遇见了你。”
苏婉秋的脸红了,像夕阳下的云彩。“文辉哥,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这个问题让陈文辉沉默了。作为知青,他总有一天要回城的。
“我不知道。”他老实地说,“但不管到哪里,我都不会忘记你。”“真的吗?”
“真的。”陈文辉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有一天我要走,我一定带你一起走。”这个承诺,在夜空下显得格外庄重。
秋收的时候,两人的感情已经公开了。村里人都说他们是天生一对。
陈文辉听到这些话,心里甜滋滋的。他开始憧憬未来,憧憬和苏婉秋的生活。
可是,好景不长。1974年秋天,风云突变。
“陈文辉!”生产队长的声音在田间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陈文辉放下手中的镰刀,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周围的知青和村民都停下手中的活,看向他。
办公室里坐着几个他不认识的人,面色严肃。
02
桌上放着一封举报信,字迹工整。“陈文辉,有人举报你生活作风有问题。”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陈文辉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和村里女同志关系不正当。”
“我和婉秋是正当的恋爱关系!”陈文辉急忙解释。
“恋爱?”中年男人冷笑,“你们有组织批准吗?有家长同意吗?”
“没有组织批准的男女关系就是不正当关系!”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陈文辉感到天旋地转。这个年代,这样的罪名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给你两个选择。”中年男人继续说道。“要么断绝这种关系,要么遣送回城。”
“慢着。”中年男人阻止了他,“你想过苏婉秋的感受吗?”
“她是本地人,跑不了。”这句话像一把刀,直插陈文辉的心脏。
“如果你被遣送回城,她的名声就毁了。”
陈文辉闭上眼睛,痛苦地思考着。他知道,这是一个死局。
那天夜里,陈文辉找到了苏婉秋。她正在河边等他,眼中满含泪水。
“婉秋,你都听说了?”苏婉秋点点头,声音哽咽:“有人说你要被遣送回城。”
“我不走。”陈文辉紧紧抱住她,“我哪里也不去。”
“没有可是。”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就好了。”
“真的。”陈文辉强忍着眼泪,“你相信我。”苏婉秋抹掉眼泪:“我相信你,文辉哥。”
两人在河边拥抱了很久。月亮躲进了云层,仿佛也不忍心看这离别的场面。
“等我。”陈文辉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等你。”苏婉秋坚定地回答。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就在他们暂时分开的第二个月,更大的变故来临了。
1975年的春天,陈文辉收到了家里的电报。“父病危,速归。”
短短六个字,像晴天霹雳。他匆忙收拾行李,准备回上海。
临走前,他写了一张纸条给苏婉秋。“婉秋,家里有急事,我必须回去。等我安顿好就回来娶你。地址:上海市连江区茂山路187号。如果你来找我,就到这里。文辉。”
他把纸条交给了要好的知青老王。“一定要亲手交给婉秋。”
老王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一定办到。”陈文辉这才踏上了回家的路。
火车轰隆隆地向南开去。他望着窗外逐渐远去的黑土地,心如刀绞。
上海的春天和黑龙江完全不同。陈文辉回到家时,父亲已经昏迷不醒。
医生说父亲得了脑血栓,情况很不乐观。陈文辉日夜守在病床前,寸步不离。
三个月后,父亲终于醒了过来。可是,中风后遗症很严重,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文辉,你不能再走了。”母亲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哀求。
陈文辉看着瘫痪在床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孝子不能远游,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他开始写信给苏婉秋,解释自己的情况。一封,两封,三封...一连写了十几封。
可是,所有的信都石沉大海。没有一封得到回音。
陈文辉开始着急了。他托人打听,得到的消息让他如遭雷击。
“苏婉秋?哦,她早就结婚了。”“嫁给了本村的王大富,还生了个儿子。”
陈文辉拿着电话筒,手在颤抖。“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吧,孩子都快一岁了。”对方的语气很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文辉挂了电话,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他想不通,为什么苏婉秋要嫁给别人。
那些海誓山盟,那些深情的眼神,难道都是假的吗?陈文辉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从那以后,陈文辉就像变了一个人。他专心照顾父亲,再也不提回黑龙江的事。
母亲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姑娘,他都拒绝了。“文辉,你都25岁了,不能再等了。”
“我不结婚。”陈文辉的态度很坚决。
“没有为什么。”他把苏婉秋的照片锁在抽屉里,从此不再翻看。
父亲卧病三年,于1978年去世。办完丧事后,陈文辉本来想再去黑龙江看看。
弟弟陈建华劝他:“哥,都这么多年了,人家都有家庭了,你还去干什么?”
“看什么?看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吗?”这句话彻底打消了陈文辉的念头。
他留在上海,在钟表厂当了一名修理工。日复一日地修理着各种各样的钟表。
时间在滴答声中流逝。1980年,1990年,2000年...
陈文辉从青年变成了中年,又从中年变成了老年。他始终独身一人,住在那套老房子里。
邻居们都说他是个怪人。陈文辉充耳不闻。他有他的坚持,有他的理由。
2017年的冬天,拆迁的消息打破了陈文辉平静的生活。弟弟陈建华作为开发商,一再催促他搬走。
“哥,这可是好机会啊。”“拆迁补偿能拿到200万,够你安享晚年了。”
陈文辉摇摇头:“我不搬。”“为什么?”
“这里有我的回忆。”陈文辉望着窗外,眼神深邃。
可是,陈文辉有他的原因。那张纸条上写着这个地址,万一苏婉秋来找他呢?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愿意等,哪怕等一辈子。
最后通牒下达后,陈文辉做了一个决定。他要亲自去一趟黑龙江,做最后的了断。
“建华,给我一个月时间。”“哥,你要干什么?”
“去看一个人。”陈文辉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第二天,他就踏上了北去的火车。42年后,他又一次踏上了那片黑土地。
富锦县变化很大,当年的小村庄已经变成了小镇。陈文辉站在车站前,有些茫然。
“老爷子,您找谁啊?”一个热心的出租车司机问道。
“我找一个叫苏婉秋的人。”“苏婉秋?”司机想了想,“不认识,你再想想她还有什么亲戚?”
“她有个弟弟叫苏凤鸣。”“苏凤鸣我知道!文化站的老苏!”
03
司机很快把陈文辉送到了文化站。一个50多岁的男人正在整理文件。
“您就是苏凤鸣吧?”男人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老者。
“我是,您是?”“我叫陈文辉,从上海来的。”
苏凤鸣的手一抖,文件散落一地。“您...您是陈文辉?”
“是的。”陈文辉看出了他的震惊,“我来找婉秋。”苏凤鸣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您坐下,我给您倒杯水。”他的手在颤抖,茶水溅了一桌子。
陈文辉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婉秋她...还好吗?”
苏凤鸣沉默了很久。“我姐...她三年前走了。”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砸在陈文辉心上。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怎么...怎么会?”“癌症,发现得太晚。”
陈文辉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42年的等待,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她...结婚了吗?”苏凤鸣点点头:“嫁给了村里的王大富。”
“有孩子吗?”“有一个儿子。”
陈文辉的心彻底死了。他来晚了,一切都来晚了。
“她过得幸福吗?”这是陈文辉最关心的问题。
苏凤鸣犹豫了一下:“王大富对她很好,孩子也很争气。”“那就好。”
陈文辉准备起身告辞。既然苏婉秋已经去世,他也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等等。”苏凤鸣叫住了他,“我姐临终前留下了一些话。”“什么话?”
苏凤鸣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一个牛皮纸袋。“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来找她,就把这个给你。”
陈文辉接过纸袋,手在颤抖。里面有一张孩子的出生证明。
出生日期:1975年12月15日。母亲:苏婉秋。父亲:陈文辉。
陈文辉看着这张证明,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姐怀孕的时候,你已经回上海了。”苏凤鸣的声音很沉重。
“她没有告诉我!”“她想告诉你,但是联系不上。”
陈文辉想起那些石沉大海的信件。原来不是苏婉秋不回信,而是根本没有收到。
“1976年春天,我姐带着孩子去上海找你。”“可是到了你家,邻居说你们搬走了。”
陈文辉想起来了。父亲去世后,他们确实搬了一次家。
“她找不到你,只好回来了。”“为了孩子,她嫁给了王大富。”
陈文辉手中的出生证明像有千斤重。他有一个儿子,一个从未谋面的儿子。
“孩子现在在哪里?”“在上海。”
这个回答让陈文辉更加震惊。“上海?”
“是的,他大学毕业后就去上海发展了。”“叫什么名字?”
“王思远,不过...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苏凤鸣的话让陈文辉心中一沉。
“为什么不告诉他?”“我姐不想让他知道有个抛弃了他们母子的父亲。”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深深地刺痛了陈文辉。在苏婉秋心中,他就是一个负心汉。
苏凤鸣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日记。“这是我姐的日记,你看看就明白了。”
陈文辉翻开日记,苏婉秋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原来,苏婉秋从来没有恨过他。
她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女人。一个独自承受所有痛苦的女人。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有,不过...”
苏凤鸣欲言又止。“不过什么?”
“他不愿意承认这个身世。”“为什么?”
“我去年告诉过他真相,他很愤怒。”“说我姐在编故事,说他只有一个父亲,就是王大富。”
陈文辉的心更痛了。儿子拒绝承认他这个父亲。
“给我他的地址吧。”陈文辉做了一个决定。
苏凤鸣写下一个上海的地址。“不过我劝你还是算了,他的态度很坚决。”
陈文辉收好地址,准备离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等等。”苏凤鸣又叫住了他,“还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什么事?”
“思远现在是个律师,专门处理房地产纠纷。”“他这次正在处理一个拆迁案子。”
苏凤鸣的语气很奇怪。“什么拆迁案子?”
“上海市连江区茂山路的旧房改造项目。”这个地址让陈文辉如遭雷击。
![]()
那不正是他家的地址吗?那不正是他写在纸条上的地址吗?
“你说什么?”陈文辉觉得这个世界在跟他开玩笑。
“是的,就是那个地址。”苏凤鸣确认道。
陈文辉感到天旋地转。他的儿子,正在通过法律手段要赶他离开家。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吗?父子不相识,却成了法庭上的对手。
陈文辉匆忙告别苏凤鸣,踏上了回上海的火车。他要去见见这个儿子,不管对方承不承认。
回到上海,陈文辉立即收到了开庭通知书。拆迁纠纷案将在三天后开庭审理。
他看着通知书上律师的名字:王思远。心情复杂到无法形容。
开庭那天,陈文辉早早来到法院。他坐在被告席上,等待着和儿子的第一次见面。
法庭门打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张脸,那双眼睛,和苏婉秋如此相似。
王思远也注意到了这个老人。他觉得对方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情感。
“现在开庭。”审判长敲响了法槌。
“原告代理律师王思远,请陈述事实和理由。”王思远站起身,开始了他的陈述。
“尊敬的审判长,被告陈文辉无理拒绝拆迁,严重影响了城市改造进程。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应当强制执行...”
陈文辉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这就是他的儿子,在法庭上要赶他走的儿子。
“被告陈文辉,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审判长问道。
陈文辉慢慢站起身。“我想问律师一个问题。”
王思远有些意外:“什么问题?”“你相信命运吗?”
这个问题让法庭上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王思远皱了皱眉:“这与案件无关。”
“有关。”陈文辉的声音很轻。
04
“42年前,我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了这个地址。”“我说,如果有人来找我,就到这里来。”
王思远的脸色变了。“你想说什么?”
“我等了42年,就是在等一个人。”“现在我知道了,我等的人已经不在了。”
陈文辉的眼中涌出泪水。“可是,她给我留下了一个儿子。”
法庭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惊了。
王思远的脸色苍白如纸。“你...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就是我的儿子。”陈文辉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出生证明。
“王思远,原名陈思远,1975年12月15日出生,父亲陈文辉,母亲苏婉秋。”每一个字都像雷霆一样,劈在王思远心上。
“不可能!”王思远激动地喊道,“我父亲是王大富!”“王大富是你的继父。”
陈文辉的声音很平静。“你的生母苏婉秋三年前去世了,临终前让她弟弟保管着这张出生证明。”
王思远感到世界在旋转。他从小就觉得自己和王大富长得不像,但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
“这一定是假的!”他抢过出生证明,仔细查看。
公章,签名,日期,一切都显示这是真的。而且,上面的笔迹确实是母亲的字体。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王思远的声音在颤抖。
“我没有抛弃你们。”陈文辉的眼泪流了下来。“我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
他把苏婉秋的日记拿了出来。“这是你母亲的日记,你看看就明白了。”
王思远接过日记,颤抖着翻看。每一页都让他更加震惊。
原来,母亲曾经来上海找过这个男人。原来,母亲一直在思念着这个男人。
原来,这个男人也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时代的受害者。
“婉秋...”陈文辉呢喃着这个名字。“她过得幸福吗?”
王思远看着眼前这个老人。第一次,他看清了对方脸上的痛苦。
“她...”王思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常常在夜里哭泣,说梦见了一个人。”
这句话让陈文辉彻底崩溃了。他捂着胸口,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陈师傅!”法警急忙上前扶住他。
王思远也冲了过来。“老人家,您没事吧?”
“快叫救护车!”王思远大声喊道。
虽然刚才还在法庭上针锋相对,但面对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他的职业本能让他选择了救助。
![]()
救护车很快到了,陈文辉被送往医院。
王思远跟在救护车后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医院里,医生要求直系亲属签字。“他有家属吗?”
王思远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心情复杂。“我...我可能是他的家属。”
“什么关系?”“儿子...可能。”
医生有些困惑:“什么叫可能?”“我们需要做DNA检测确认关系。”
王思远的妻子刘芳也赶到了医院。她是这家医院的产科医生。
“思远,这是怎么回事?”刘芳看着丈夫憔悴的脸。
“芳芳,我可能找到我的生父了。”王思远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刘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确定吗?”
“不确定,所以需要做DNA检测。”“我来安排吧。”
检测结果要等48小时才能出来。这48小时,对王思远来说格外漫长。
陈文辉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医生说是情绪激动引发的心脏病。
王思远坐在病床前,看着昏睡中的老人。如果这真是他的父亲,那么42年来,他们都错过了什么?
第二天,陈文辉醒了过来。看见王思远坐在床边,他有些意外。
“你怎么在这里?”“我...”王思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陈文辉的声音很虚弱。
“我在等DNA检测结果。”王思远老实地说。
陈文辉点点头:“应该的。”“如果结果证明你不是我儿子,我向你道歉。”
两人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王思远开口了。
“能跟我说说我妈吗?”“说说你们的故事。”
陈文辉的眼中闪过温柔的光芒。“你妈是个很好的人。”
他开始讲述那段往事。从初次相遇到相知相恋,从分离到误会。
王思远静静地听着。这些故事,母亲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她很聪明,也很善良。”“村里谁家有困难,她总是第一个去帮忙。”
陈文辉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如果我当时不回上海就好了。”
“您不能这样想。”王思远安慰道。“您父亲病危,您必须回去。”
“可是...”“没有可是,您是个孝子,这没有错。”
这句话让陈文辉有些意外。这个可能是他儿子的人,居然在安慰他。
“你不恨我吗?”“恨什么?”
“恨我没有在你们母子最需要的时候陪在身边。”王思远沉默了一会儿。
“说不恨是假的。”“但听了你们的故事,我知道你们都是受害者。”
他想起了王大富。那个憨厚的男人,用一生来爱护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和一个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王大富对我很好。”王思远说道。“他是个好父亲。”
陈文辉点点头:“我知道。”“婉秋嫁给他,是对的选择。”
这句话说出来,陈文辉的心更痛了。但他知道,这是事实。
第三天,那封薄薄却重如千钧的 DNA 报告终于送到了刘芳手上。她捏着边角微微泛白的纸页,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一点点走进病房。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过了许久才挤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