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王师傅？”王建华看了看母亲。
王秀芳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老周走进屋子，看了看在场的三个人，点了点头。
“秀芳，看来你的孩子们都在。正好，有些事情，该让他们知道了。”
“什么事情？”王雅萍好奇地问。
老周放下公文包，严肃地看着兄妹俩。
“我想，该摊牌了。” 老周的话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王秀芳坐在沙发上，脸色复杂。
王建华和王雅萍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要说什么。
01
王秀芳从医院回来的那个傍晚，夕阳西下，把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照得金黄。她坐在自己家那张老旧的沙发上，腰间还缠着护腰带，看着儿女们忙前忙后的身影。
“妈，您腰还疼吗？”王雅萍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她的眼圈有些红。
王秀芳摆摆手，“不疼了，你们别折腾了。”
王建华正在客厅里摆弄一张折叠床，额头上都是汗珠。他停下手里的活，走到母亲身边坐下。
“妈，从明天开始，您就搬到我家里住。客厅给您收拾出来了，这样我们照顾您也方便。”
“不用，我自己能行。”王秀芳声音有些颤抖。
刘晓敏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抹布，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婆婆，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厨房。
王雅萍蹲在母亲身边，握住她的手。
“妈，您别客气了。我和哥哥商量好了，以后您的生活我们全包了。您辛苦了一辈子，该享福了。”
王秀芳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看着这两张年轻的脸，心里既感动又不安。这些年来，她一个人过惯了，突然要被人照顾，反倒觉得不自在。
“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别为了我...”
“妈，您说什么呢。”王建华打断了她的话，“您养我们这么多年，现在该轮到我们养您了。”
夜里，王秀芳躺在儿子家的客厅里，听着卧室里传来的低声争吵。她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能感觉到刘晓敏的不满。那声音像针一样，一下一下地扎着她的心。
第二天早上，王建华去上班前，把一张银行卡放在了茶几上。
“妈，这里面有三千块钱，是我和晓敏的一点心意。以后每个月都有，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王秀芳看着那张卡，手有些发抖。
“建华，这个我不能要。我有退休金，够用了。”
“妈，您的退休金才两千八，哪够用。”王建华穿上外套，“这事就这么定了，您别和我客气。”
王建华走后，刘晓敏从卧室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她在厨房里忙活着，锅碗瓢盆撞得特别响。
王秀芳想去帮忙，刘晓敏客气地拦住了她。
“妈，您歇着吧，我来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王秀芳能感觉到她眼神里的冷淡。那种疏离感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在儿子家里小心翼翼地活着。
下午，王雅萍下班后直接来了哥哥家。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燕窝、阿胶，还有各种保健品。
“妈，这些都是给您买的。”王雅萍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茶几上，“这个燕窝特别好，美容养颜，您每天吃一点。”
王秀芳看着那些包装精美的盒子，心里直发慌。
“雅萍，这些东西肯定很贵，你别乱花钱。”
“妈，您就别管价钱了。”王雅萍坐在母亲身边，“我现在工作稳定，有能力孝敬您。这些年您一个人多不容易，我们都看在眼里。”
刘晓敏在一旁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晚上，王建华回来后，夫妻俩又在卧室里争吵起来。
“你看看你妹妹买的那些东西，随便一样都要好几千。”刘晓敏的声音很大，“我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房贷车贷，还有萌萌的补习费，哪来这么多钱？”
“那是我妹妹买的，又不是我买的。”王建华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你妹妹买了，你就不买了？你不是说要给妈妈三千块钱吗？我们家一个月才挣多少钱？”
王秀芳在客厅里听得一清二楚，她抱着枕头，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她想过要离开，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第二天，王建华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他中午请假回来，带着王秀芳去了商场。
“妈，您看这个按摩椅怎么样？”王建华指着一张红色的真皮按摩椅，“这是最新款的，有十八种按摩手法，对腰椎病特别好。”
销售员热情地介绍着。
“这款按摩椅是我们店里最好的，原价两万五，现在打折，两万块钱。”
02
王秀芳听到价格，吓了一跳。
“建华，这太贵了，我不要。”
“妈，贵什么贵，您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王建华已经开始掏信用卡了，“就这个了，送货地址是...”
回到家后，王秀芳坐在那张崭新的按摩椅上，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她知道这两万块钱对儿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可能是女儿萌萌好几个月的补习费。
刘晓敏看到按摩椅的时候，脸都绿了。她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摔门进了卧室。
晚上，王雅萍来了。看到按摩椅，她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哥哥真是有心，给妈买这么好的按摩椅。”王雅萍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萍萍，你哥哥他...”王秀芳想解释什么。
“妈，您别说了。”王雅萍打断了她，“我也有个想法。我给您在万豪养生会所办了张年卡，那里的理疗师都是专业的，比在家按摩效果好多了。”
王秀芳傻眼了。
“年卡要多少钱？”
“也不贵，一万五。”王雅萍说得云淡风轻，但王秀芳注意到她手上戴的那只手表不见了。
从那天开始，王建华和王雅萍之间似乎展开了一场无声的竞赛。王建华给母亲买了最好的羊绒衫，王雅萍就给母亲订了有机蔬菜配送服务。王雅萍给母亲报了太极拳班，王建华就给母亲请了专业的营养师。
王秀芳看着这些东西，感觉像是被绑在了一辆失控的车上。她想喊停，但孩子们总是说：“妈，我们有能力，您就享受吧。”
可她知道，他们其实都没有这个能力。
一个月过去了，王建华的状态开始不对劲。他经常在家里接一些奇怪的电话，说话声音很小，有时候还会出去很晚才回来。
“建华最近在忙什么？”王秀芳问刘晓敏。
刘晓敏冷笑一声，“还能忙什么，在外面兼职赚钱呗。公司的工资根本不够花，他现在晚上还要去给人家做网站，周末还要跑滴滴。”
王秀芳听了，心里一阵难受。
“他这么辛苦，都是为了我...”
“您也知道啊。”刘晓敏的话里带着刺，“一个月三千块钱的生活费，加上买这买那的，我们家现在入不敷出。”
王秀芳想说什么，刘晓敏已经走开了。
几天后，王秀芳发现王建华瘦了很多，眼圈也黑了。有一次，她看到他偷偷吃止痛药。
“建华，你哪里不舒服？”
“没事，妈，就是有点胃疼。”王建华勉强笑了笑，“工作压力大，老毛病了。”
王秀芳知道，这不是老毛病，是新毛病。是因为她的存在，儿子才会这么辛苦。
王雅萍那边的情况也不好。她开始经常接一些陌生的电话，说话时声音很小，脸色也不太好。
有一次，王秀芳无意中看到了王雅萍手机上的信息，那是网贷公司的催款短信。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萍萍，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王秀芳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啊，妈。”王雅萍笑得有些勉强，“我能有什么困难。”
“你别为了我...”
“妈，您别多想。”王雅萍转移了话题，“我给您预约了明天的足疗，您一定要去。”
王秀芳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累赘，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的负担。
更糟糕的是，兄妹俩之间开始有了矛盾。
“哥哥，您给妈妈买的营养师一个月要两千块钱，这不是浪费吗？”王雅萍有些不满，“我给妈妈买的保健品就够了。”
“保健品哪有营养师专业？”王建华也不示弱，“妈妈的身体要科学调理，不是随便吃点什么就行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说我买的东西不好？”
“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兄妹俩越说越激动，王秀芳坐在中间，心里难受得要命。
“你们别吵了，都别吵了。”她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你们这样吵，让我怎么办？”
王建华和王雅萍这才停下来，但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03
“妈，我们不是在吵，我们是在讨论。”王建华试图解释。
“讨论什么？讨论谁给我花钱更多吗？”王秀芳的眼泪掉了下来，“你们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受吗？”
兄妹俩都低下了头。
那天晚上，王秀芳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那些昂贵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按摩椅、营养师、保健品、养生会所，这些东西加起来要花多少钱？而这些钱，都是孩子们辛辛苦苦赚来的。
她想起了刚才兄妹俩争吵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她的存在，不但没有给家庭带来和谐，反而成了矛盾的根源。
第二天，王秀芳做了一个决定。她要搬回自己的老房子。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王建华听到这个消息，脸色变了，“您嫌我们照顾得不好吗？”
“不是的，建华。”王秀芳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不应该给你们添麻烦。”
“什么叫添麻烦？您是我们的妈，照顾您是应该的。”王雅萍也反对，“您要是搬走了，别人会怎么说我们？会说我们不孝。”
“萍萍，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但是...”
“没有但是。”王雅萍打断了她，“妈，您就安心住在这里，我们会照顾好您的。”
“可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安心？”王秀芳的声音有些哽咽，“建华累得像什么样子，萍萍也为了钱发愁，你们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妈，我们没有问题。”王建华坚持说，“我们有能力照顾您。”
“你们没有能力！”王秀芳终于忍不住了，“建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兼职的事情吗？萍萍，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欠债的事情吗？”
兄妹俩都愣住了。
“妈，您都知道了？”王雅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当然知道。”王秀芳站起来，“我看着你们为了我这样辛苦，我心里比谁都难受。你们觉得这是孝顺吗？这不是孝顺，这是折磨。”
“妈...”
“你们听我说完。”王秀芳的声音很坚决，“我有退休金，有房子，我能照顾自己。你们应该过好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为了我搞得家庭不和。”
“不行，绝对不行。”王建华摇头，“您要是搬走了，我们还算什么儿女？”
“你们算什么儿女？”王秀芳看着他们，“你们是好儿女，但你们的方式错了。真正的孝顺不是让我享受多少，而是让我活得自在。”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王建华去开门，回来后脸色很奇怪。
“妈，有个人找您。”
“找我？”王秀芳有些疑惑，“谁啊？”
“说是您的老同事，姓周。”
王秀芳想了想，摇摇头。
“我不认识什么姓周的老同事。”
“那个人说您认识的，叫您出去见见。”
王秀芳走到门口，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站在走廊里。他穿着朴素的中山装，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看起来很有气质。
“您是？”王秀芳打量着这个陌生人。
“王师傅，您好。”老周笑了笑，“我姓周，是您丈夫以前的同事。”
王秀芳愣了一下。她丈夫去世很多年了，那时候的同事她大多都不认识。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关于您丈夫留下的一些东西。”老周说话很神秘，“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聊聊。”
王秀芳看了看儿女们，点点头。
“那您进来坐吧。”
老周走进客厅，目光在王建华和王雅萍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王师傅，您的儿女都很孝顺啊。”老周的话里有话。
“是啊，他们对我很好。”王秀芳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周点点头，“不过，有时候太好也不一定是好事。”
这话说得很奇怪，王建华有些不高兴了。
“老师傅，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感慨一下。”老周淡淡地说，“我见过很多家庭，有些孝顺表面上看起来很感人，但实际上...”
“实际上怎么样？”王雅萍问。
04
老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王秀芳。
“王师傅，您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王秀芳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好吧，她心里苦得很。说不好吧，又对不起孩子们的一片心意。
“还，还行吧。”
老周笑了，“还行？我看您的脸色可不太好。”
王建华有些不耐烦了。
“老师傅，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有些时候，孝顺也会成为负担。”老周的话一字一句都很清楚，“特别是那种超出能力范围的孝顺。”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老周。
“您怎么知道...”王雅萍的脸色变了。
“我什么都知道。”老周站起来，“王师傅，我觉得有些事情该说清楚了。”
“什么事情？”王秀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周看了看在场的三个人，慢慢地说。
“其实，我不是什么老同事。”
“那你到底是谁？”王建华警觉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