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那边有人……好像想跳崖!”
清晨五点过半,昆仑山观景台,风卷着薄雾,像利刃划破皮肤般冰冷刺骨。
一个女孩站在最靠近悬崖的栏杆边上,穿着一袭白色连帽运动外套,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整个人像一尊雪中雕像。
“她是在拍风景吗?”一名游客迟疑地问。
“太靠边了吧?风那么大,万一……”另一人正要上前,却突然定住了。
只见女孩将手机摆在栏杆边,点击了一条设定好的朋友圈定时发布页面。
屏幕上一行字缓缓亮起:“如有来生,再也不见。”
定时发送:早上七点整。
她深吸一口气,什么都没说,轻巧地翻过护栏,动作平稳而毫不迟疑。
那一刻,没有尖叫,没有回头。
就像,她只是走进了那片云。
“喂——别啊!”有人冲了过去,但风速太大,人影已随浓雾没入悬崖。
手机依然留在栏杆边,被一阵山风吹翻,“啪”地摔落地面,屏幕仍亮着,字迹未灭。
一时间,观景台上陷入死寂。
几秒后,一位年轻女孩忽然捂住嘴,颤声低语:
“她……她跳下去了。”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有人瘫坐在地上,有人拿出手机报警,还有人呢喃着:
“天啊,这孩子……究竟是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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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江晓南,十八岁,刚刚参加完高考,是第三中学的理科尖子生。
年年稳居年级前五,语文单科曾拿满分,性格温和、礼貌,连老师们提起她都是“无话可挑”的典范。
她的父亲江正林,是市城建局的项目主管,老实本分;母亲高文琴,是区重点小学的数学教研组组长,严厉又细致。
一向自信的他们从未担心过女儿的成长轨迹。
江晓南不染发、不早恋、不沉迷手机游戏,生活规律得像程序运行,一日不差。
高考结束那天下午,江晓南难得一脸放松,对母亲说:“总算解脱了。”
高文琴拍了拍她的肩膀:“考得好不好无所谓,能放松下就好。”
父亲江正林也笑着应和:“成绩的事暂时别想,出去散心放松几天,我们支持你。”
那晚,三人去市中心吃了火锅,江晓南还少有地喝了一瓶酸奶,主动加点了肥牛和玉米。
回到家中后,她洗了澡,换上印着字母的白T恤,坐在床边刷了会儿手机。
临近十点,她走出房间对母亲说:“班里同学约了看片,晚上住在许知羽家,我明早回来。”
高文琴交代:“别贪玩,早点回来,不许喝酒。”
江晓南点点头,背上书包,带上耳机就出了门。
没人想到,那一夜,是她最后一次离开这个家。
她没去同学家,而是绕道走到了西客站,乘上了凌晨开往西宁的高铁,车票实名登记,刷身份证进站,全程毫无异常。
到站后,她没有休息,而是直奔位于格尔木的昆仑山旅宿站,入住登记写的是本名,声音清晰,礼貌周到。
“一个人来旅行?”前台小哥随口问。
她轻笑道:“高考刚结束,想一个人看看风景。”
没人觉得可疑。也没人察觉,那是她生命最后一段路程。
第二天早上七点整,高文琴的手机跳出一条微信提醒:“如有来生,再也不见。”
黑底白字,无图无声,像一个冰冷的墓志铭。
她怔住了,第一反应是被盗号。
但点进去后,她整个人像被雷击,手一滑,手机险些掉地。
她反复刷新,发现那条朋友圈没有撤回,也没有其他更新。
她立刻拨打女儿手机,打微信、打电话——全部无人接听。
江正林从厨房走出来,一眼看见她满脸惊慌,赶紧接过手机自己拨。
片刻后,脸色变得惨白。
“是不是……有人开玩笑?”高文琴声音颤抖,“是不是同学恶作剧?”
话音未落,家中座机骤然响起。
那是西宁市公安局格尔木分局来电。
“请问您是江晓南的监护人吗?我们接到昆仑山景区方面协查,请您尽快配合调查工作。今天早上五点三十二分,有游客目击一名女性跳崖,视频与您女儿高度吻合,身份尚待确认,目前尚未寻回人身,请务必尽快赶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极为冷静,却如寒冰刺骨。
高文琴手一抖,手机落地,“啪”地砸在瓷砖上,她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呼吸急促,喉咙哽住。
江正林一时间也怔住了,过了许久才低声吐出一句话: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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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你们是说……她自己跳下去的?”江正林站在客厅中央,语调发颤,眼底是一片濒临崩溃的茫然。
电话那头,是昆仑山景区辖区的民警,声音谨慎而低沉:“目前我们仍在调查阶段,还无法下最终结论。但今日凌晨五点半,有游客目击一名女性翻越护栏,随后坠入悬崖。视频与现场照片中女孩的穿着和面貌,与您女儿江晓南极为相似。”
“那人……人呢?”高文琴一把抢过电话,几乎喊出来,“有没有可能……她被救下来了?有没有被风吹偏……还活着?”
“山势复杂,晨雾浓重,目前仍在全力搜救。”民警安抚着她的情绪,“但现场确实发现了一部手机与一个背包,登记信息显示为江晓南。”
高文琴顿时瘫软在地,手机跌落在她膝旁,她的手不停颤抖,眼神里写满了惊惶与不信。
江正林此刻已不再多问,转身就进屋收拾衣物,办好单位的紧急请假,仅用了十分钟,夫妻二人便拖着行李匆匆冲出家门,直奔高铁站。
当晚六点,他们抵达西宁站。
气温骤降,云压得极低,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一道通向昆仑的弯曲山路。
在西宁分局接驳车的带领下,二人于夜色中直上山腰,抵达玉珠峰景区警务联络点时,山上的游客已被清空,栏杆附近围上了封锁线,现场已由搜救队接管。
“手机是在五点二十四分时立在这儿的。”现场警官用强光手电照着护栏位置,“朋友圈的定时发布时间是早上七点整。”
“也就是说……她提前设好时间,然后……”高文琴说不下去,声音哽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拉扯或他人靠近的痕迹,动作也很平静,目前我们初步推测为单人行为。”警官说完,又顿了顿,“当然,也不排除外界干扰的可能,我们已调取下山的所有监控。”
江正林死死盯着栏杆:“她昨晚在哪里过夜?有无可疑人接触?”
“登记信息显示她入住山脚的‘福源旅宿’,实名登记,入住后无他人进入房间,监控也无异常。”民警翻开记录,“我们已请求平台调取更详细的数据,包括通讯记录和社交账号行为。”
“是不是她被骗上山的?”高文琴终于忍不住哭喊出声,“我女儿不可能……她不是那种冲动的孩子啊……”
“我们完全理解家属的情绪。”警官语气温和,点点头说:“目前我们已从三方面同步展开调查:
第一,是否存在心理操控类的网络群体,譬如近年来频发的‘匿名引导型情绪社群’;
第二,校园内是否有潜在霸凌、孤立、诋毁等因素;
第三,是否属于自主决策、逃避社会压力的隐性行为。”
江正林沉着脸,忽然压低声音:“请你们查她高二换座位那次。她回来后低落了两个月,我怀疑问题就从那时开始。”
警官点了点头,立即记下。
当天夜里,搜救人员继续搜索。山坡上灯光交错,一盏盏探照灯划过岩缝与草丛,搜索小队仔细勘查每一寸可能着陆的地带。
“风向在变,坠落角度可能偏离我们初步判断的轨迹。”一名队员分析,“也不排除其并未坠崖,而是有意躲避。我们不轻易判断。”
江正林站在崖边,久久凝望着对面雾气缭绕的峰峦。
风从山谷穿过,吹得护栏轻响。他的双拳紧握,喃喃地说:
“晓南,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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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昆仑山的夜,寒气入骨。第三日清晨,搜救仍在持续,雾未散,风仍劲。
江正林知道,再坐等消息已经毫无意义。他对妻子说,他们必须主动去调查。
当天上午十点,他们搭乘最早一班航班返回S市。下飞机后,直奔第三中学。
学校方面反应迅速,校长、年级主任、班主任沈老师,以及心理辅导员,已经在教务楼会议室集结完毕,神情沉重。
当提起江晓南的名字时,沈老师显得有些迟疑。他回忆说,江晓南一直表现良好,没有显著的情绪波动,是所有老师口中的“稳定型学生”。
江正林问及是否出现过处分或矛盾。沈老师犹豫后坦言,高二下学期,江晓南曾申请过更换座位,原因是与原同桌沟通不畅。但事件并未扩大,也未产生负面记录。
心理老师补充说,当时学校确实收到家长建议,希望对江晓南做一次心理沟通。但她本人拒绝接受家访,态度礼貌而坚决。
高文琴听后轻声说道,女儿不是不愿意谈,只是怕别人知道。她从小就不愿麻烦别人,就算吃了亏,也从不张扬。
江正林的情绪越发低沉,他询问是否最近有特别变化。
沈老师想了想,提到一个细节:六月初,江晓南将微信朋友圈设为“三天可见”,此前她一直是公开状态。
这句话引起了江正林的警觉。他立即拿出手机,点开女儿的朋友圈。
从6月1日至6月10日,只剩三条记录。第一条,是考试前一晚发的准考证照片,配文是:“进场”;第二条,是高考结束后火锅聚餐的照片;而第三条,就是那条定时发布、黑底白字的遗言:“如有来生,再也不见。”
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江正林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有预谋的隐退。他火速赶回家中,打开江晓南的台式电脑。
电脑桌面几乎空空如也,软件、聊天记录、浏览器历史记录都被清理一空。他打开回收站,也是一片空白。
他咬牙得出判断:女儿曾在离开前,有系统性地删除了个人信息和使用痕迹。
与此同时,警方技术科也同步展开了社交数据排查。
刑侦技术员通报:江晓南在近三个月内频繁访问一些灰色边缘账号,如“夜游者”、“重启星球”、“消失日记”等,这些账号以暗黑文案和情绪化配图为主要内容,具有明显的负面心理引导倾向。
所长询问她是否有过互动。技术人员说明,她曾点赞数次,但未评论,也未进入相关社群。推送多为系统算法所致。
技术人员又进一步通报了一个细节:江晓南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曾通过微信向一位备注为“彪哥”的联系人转账500元,备注写着:“谢谢上次的帮忙。”
这一细节让高文琴警觉,她立刻问这人是谁。
警方回应称,“彪哥”疑似为江晓南初中的一位男同学,名叫王彪,已辍学,目前居住于市郊。警方正计划约谈。
与此同时,社交媒体平台已开始发酵。
江晓南的遗言截图迅速传播,登上热搜:“#女学霸高考后跳崖#”。
网友们议论纷纷,有人将此归因于高压教育,有人则感叹她太敏感脆弱;更有人翻出她以往获得数学竞赛一等奖的报道,留言称:“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会走到这一步?”
高文琴边刷着手机边发抖。她反复低声说着,自己从未逼迫过女儿,她只是希望她走得稳、不要走弯路。
江正林沉着脸说,女儿肯定不是因为成绩,而是有未能倾诉的秘密压在心头。
当晚十点,刑警队通报了最新进展。
江晓南在高考结束当天,曾与一串使用一次性网络卡、注册于境外平台的陌生号码通话,时间长达17分钟。该号码无法追踪定位,也无实名绑定。
警方表示,这一行为存在外界引导或操控的可能性,但也不排除其本人有强烈自主意愿。只有找到人或确切遗体,才能作出最终判断。
客厅一片沉寂。
江正林坐在沙发上,喃喃重复着女儿离开前的一句话:“明早回来。”
他忽然意识到,也许女儿所说的“回来”,从头到尾都不是指“回家”,而是回到她心里认定的归处。
手机屏幕依旧亮着,那八个字在黑底上显得异常清晰:“如有来生,再也不见。”
这一夜,父母沉默无语。
而千里之外的山里,搜救工作仍未停止。
只不过,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时间越久,结局……可能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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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们已经锁定‘彪哥’的身份。”民警在汇报中给出了一份照片,放在江正林和高文琴面前。
王彪,18岁,初中辍学后便再未进入校园,目前居住在市郊的一处老旧城中村。资料显示,他曾因多次在娱乐场所滞留、打架斗殴被教育训诫,但未留下案底。
江正林盯着那张照片,几秒后缓缓点头。他记得这个男孩,初中时曾频繁与女儿来往,他还因为这事特地提醒过江晓南,让她“离那种人远点”。
高文琴回忆中并不清楚细节,只记得后来女儿渐渐不再提起这个名字。
当天中午,警方在城中村一间小网吧外将王彪带回派出所。
王彪穿着一件皱巴巴的仿冒品牌卫衣,见到警察时,神色慌张,嘴里还叼着未熄的烟。
面对警方提问时,他开始声称自己与江晓南“早没联系了”,并反复强调“已经不熟”。
民警出示了转账记录截图,他才不情愿地改口,承认“她上次让我买资料,是复习用的,怕网上来不及送”。
在追问之下,他含糊地表示,那是一套心理疏导类的书籍,“我也没仔细看,她只说快点买”。
他承认,两人最近一次联系是在高考后的一天,但他否认再有见面。他说,自从自己退学后就自觉跟她“不是一路人”,有些自卑,也不太敢再主动联系。
尽管如此,警方还是从王彪手机中提取了一段重要的通话录音。
那是6月3日晚上,江晓南主动拨打的电话,录音中她的声音平静而低沉。
“你还在那个群里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王彪听到后愣了一下,反问她“哪个群”,随后反应过来。
她说的,是他曾提到的一个匿名情绪发泄群。
她接着问,是否可以拉她进去。她强调,她不想被实名看见。
录音至此戛然而止。
警方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将“那个群”定性为“匿名负面情绪引导社区”,尽管尚未判断其违法性,但引导性内容已引起重视。
与此同时,高文琴带着江晓南的照片走访了她最亲近的几位高中同学。
她先去见了一位叫陈楠的女生,对方一脸震惊,说她完全没有预兆。
她回忆,江晓南最近情绪确实略显沉闷,但大家都以为是高考压力使然。她否认江晓南有任何特别表现。
另一位男生则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他说,前段时间班上曾出现一桩谣言,传言江晓南在期中考试前提前见到过考卷。
这件事起因于一张江晓南做题的草稿纸,不知为何被班长拿到,并转传开来,引起了议论。
虽然校方没有追究责任,也未确认其真实性,但从那之后,江晓南明显更加沉默。
她没有解释,也从未主动提起此事。
这一句话让高文琴愣在原地。
她回忆起高考前那段时间,女儿常常一个人吃饭,胃口变差,眼圈发青。她当时以为只是复习太累,并未在意。
现在回头想——
那或许不是疲惫,而是隐忍。
在另一边,警方技术组调取了江晓南下榻旅店的全部监控视频。
凌晨4:36,她拖着行李箱从旅店前台走出。外面雾很浓,光线昏暗,她并未叫车,而是穿过小巷,走上那条通往玉珠峰老登山道的小径。
她没有犹豫,也没有回头。
脚步不快不慢,像是提前彩排过。
技术人员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自己看过大量轻生者的视频记录,但从未见过哪个人的动作如此平静。
这更像是一场完成——一场被计划、被思索、被决意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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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警方技术组终于调取到了江晓南入住旅店当晚的完整监控。
那是6月7日凌晨1点32分,雨刚停不久。
画面里,她撑着伞、背着黑色双肩包,站在“福源旅舍”的屋檐下,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的山路。她站了整整三十秒,才缓缓收伞,走进前台登记。
技术员播放视频时指出,她神情平静,言行自然,没有焦躁举动。唯一异常的是,她从进房间那一刻起,手机就被切换成了飞行模式。
江正林看到这里,眉头皱紧。他觉得,女儿可能是刻意断开所有联系。
技术人员补充了一个细节:在她关机前的十分钟,有一个陌生号码拨打过她的手机,通话时间为1分48秒。
那是一次没有回拨的短暂通话,来电方使用境外注册的一次性网络卡,无法追踪身份。
江正林的脸色越来越沉。他当场提出疑问,要求警方查旅店老板是否知情。
警方回应,他们已前往旅店初步询问,老板称江晓南“睡得挺好”,并未异常。
但技术人员调取房卡记录后发现,凌晨3点左右,江晓南短暂离开过房间,半小时后才返回。
这一发现再次引发疑问。
她凌晨外出,是去联系谁?为何没有留下痕迹?
当天下午,警方再度走访旅店。旅店老板在面对询问时显得有些紧张,他强调自己并未察觉异常,还以为江晓南是来“写生”的美术生,说她说话温和、教养很好,甚至进门时还喊了“叔”。
可当警察指出她凌晨曾出过房间,老板顿了一下,吞了口口水,语气变得迟疑。他说,可能是出去抽烟,或者买饮料,他不确定,因为他并没有真正注意。
技术人员随后展示了一张截屏——凌晨3:14,江晓南穿着卫衣,戴着棒球帽,从后门走出。
她的步伐稳健,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回头张望,就像按照一个内心早就计划好的时间表在执行。
回到警局后,技术组又发现一条新线索。
江晓南的手机便签中,有一条草稿信息,最后修改时间为6月6日晚9点。她并未将这条信息发送出去,只是保存在本地。
那是一段短短的文字,只有一句话:
“不要怀疑,这就是我的选择。”
江正林看到这一句时,手指微微颤动。他沉默着,站起身走到窗边,久久没有说话。
他忽然回忆起高考结束那天早上,女儿一如既往地洗漱、吃饭、出门。他和妻子都以为她只是去和朋友聚会。
直到当天中午,接到西宁市公安局的电话时,他人还在工地上开会。
那一刻,他才开始意识到,所有“正常”的细节,其实都藏着裂痕。
高文琴坐在一旁,眼眶通红。她低声说道,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能让她回头的机会。
江正林缓缓摇头。他并不认为这是“错过”,而是他们从未真正理解过她。
他们和她的生活,看起来靠得很近,实际上,隔着一整座山。
而她已经一个人,翻过了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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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清晨,第四轮搜救开始。
天气出奇地晴朗,雪峰背后的云层终于裂开一道缝,阳光稀薄,风依然寒冽,却不再刺骨。
上午九点,搜救队从昆仑山玉珠峰北坡下行线传来简短电报:
“北侧崖脚,发现目标物品。”
江正林得知消息时,正在公安局查看勘查地图。他立即放下手中的资料,站起身说了一句话:
“带我过去。”
高原上的空气稀薄,山体塌方区寸步难行。搜救队费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带着他们攀抵至北坡边缘,一片碎石与灌木交织的坍塌带。
在岩石阴影下,一只黑色背包被树枝半掩着,外壳满是划痕,背带断了一条。拉链微开,隐约露出粉色圆形便当盒和一只折叠水杯。
江正林站在几米外,认出了那便当盒是妻子为江晓南准备的。
几步外,一只白色帆布鞋孤零零地卡在石缝间,鞋帮上还留着一块未干的泥渍。
搜救队在不远的草丛中,发现了一处疑似冲击点,地面杂乱凹陷,岩壁边缘残留几缕长发。
在现场工作进入第二小时时,有人蹲下喊了一声。
一块断裂岩石下,有一只手伸出——指节僵硬,微微弯曲,指甲边缘嵌着暗红色痕迹。
法医确认,这是高度腐坏的人体组织,衣着、发型、鞋码与江晓南完全匹配,最终身份仍需等待DNA验证。
但江正林不再说话,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像整个人已被固定在原地。
队员继续清理现场。
不久,带队警官忽然抬头示意法医过来。
“手里……像是抓着什么。”
他们蹲下去,发现那只右手握着一张被揉皱的蓝边便签,纸张沾满污迹,边角破裂。字迹模糊,但可以确定是使用钢笔书写。
法医戴上手套,动作极为轻缓,像在处理某种极易破碎的遗物。他微微低头,蹲在那具残破的遗体旁,用镊子一点点将那张纸从僵硬的指缝中剥离出来。
纸张已经湿透,边角粘连在一起,褶皱如风干的枯叶。上头泥斑、血痕交错,字迹渗透纸背,若不细看,几乎无法分辨。
阳光从云隙间钻出一道细束,刚好落在那张纸上,仿佛连天也在屏息。
江正林默不作声,上前一步,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着。他蹲下身,双膝落在碎石中发出闷响,衣裤瞬间被岩面划破,却全然不觉。
他颤着将那张纸接过来,轻颤着将纸条铺平。
阳光刚好透过头顶那一缕云缝,照在纸上。
纸上的黑色水笔字迹因潮湿略有扩散,但仍可辨认。
他眯起眼,盯着那一行字看了许久,眼珠没有移动,整个人仿佛冻结在原地。
那一行字在阳光下慢慢浮现,钢笔字微微扩散,像是被眼泪模糊过的字迹。
一个年轻警察靠过来,下意识开口:“上面写了什么?”
江正林没有回答,他的嘴唇开始发颤,喉咙里发出像被什么堵住的哽音。
手指颤抖间突然微微一松,那张纸条从他指缝间滑落。
风在这时忽然拔高,山崖边的气流卷起石屑与灰尘,纸片被卷入空中,像一只失群的蝴蝶,凌空翻转。
所有人本能地抬头。
那纸在半空中打着旋,翻动之间露出那一面。
那一瞬间,所有人屏住了呼吸,整片山坡刹那间陷入寂静。
江正林缓缓站起身,身体晃了一下。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剧烈扩张,像受了惊的野兽,眼中闪过震骇、痛苦、无法置信。
他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忽然发出一声哑哑的低吼:“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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