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深山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
李大娘颤抖着双手，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六岁的孙子小虎就这样消失了。
昨夜还在她怀里撒娇的孩子，如今只剩下地上几个深深的爪印，还有那股令人心悸的野兽气息。
村民们围成一圈，窃窃私语着什么"报应"、"不该救那畜生"的话语。
而李大娘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些爪印，想起一个月前她在后山救下的那只受伤小老虎。
01
一个月前，秋雨连绵。
李大娘挎着竹篮，沿着熟悉的山路寻找草药。
她的老伴去世已经十年，儿子儿媳在城里打工，只剩下她和六岁的孙子小虎相依为命。
山路泥泞，她走得格外小心。
忽然，草丛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
李大娘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幼兽在求救。
她拨开草丛，看到了一只小老虎。
小家伙浑身是血，后腿明显骨折，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痛苦。
李大娘的心瞬间软了。
"这么小的娃娃，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她蹲下身子，小老虎警惕地后退，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但那声音太过微弱，更像是在撒娇。
李大娘轻声哄着："别怕，别怕，奶奶不会伤害你的。"
她从竹篮里取出一块馒头，撕成小块放在小老虎面前。
小老虎嗅了嗅，饥饿战胜了恐惧，开始小心翼翼地进食。
趁着它分神，李大娘轻柔地检查着它的伤势。
右后腿确实骨折了，还有几处深深的爪痕，像是被大型猛兽攻击过。
"这是被它妈妈教训了？还是遇到了别的危险？"
李大娘心中疑惑，但救命要紧。
她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将小老虎包起来，抱回了家。
回到村里，立刻引起了轰动。
邻居王大爷看到她怀里的小老虎，吓得连连后退："李大娘，你疯了？这是老虎啊！"
"是只受伤的小崽子，不救它会死的。"
李大娘抱得更紧，生怕别人伤害这个小生命。
村长张伯赶了过来，皱着眉头说："大娘，这可是野兽，养不得的。"
"它还这么小，还不会伤人。"
李大娘固执地摇头，"我先救活它再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她把老虎送走。
但李大娘主意已定，抱着小老虎回了家。
小虎正在院子里玩泥巴，看到奶奶抱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回来，好奇地围了上来。
"奶奶，这是什么？"
"是只受伤的小猫咪，需要我们照顾。"
李大娘不想让孙子害怕，便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小虎睁大眼睛，伸手想要触摸，小老虎虚弱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它好乖啊！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小虎兴奋地拍着手。
"就叫小黄吧，你看它身上的毛色。"
李大娘看着孙子开心的样子，心中的担忧暂时被温暖冲淡。
02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大娘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小老虎。
她找来村里的老兽医，偷偷给小老虎接骨治伤。
老兽医是个明白人，看出这是只老虎幼崽，但也被李大娘的善心感动，答应保密治疗。
"这畜生恢复得很快，估计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
老兽医嘱咐着用药方法，"但是大娘，它长大了可不得了，你得早做打算。"
李大娘点头应允，心里却舍不得。
这些天相处下来，小老虎越来越亲近她和小虎。
它会在她做饭时安静地趴在一旁，会在小虎哭闹时用毛茸茸的身体蹭他安慰。
最神奇的是，它从不伤害任何人，甚至连家里的鸡都不碰。
仿佛知道自己是被救助的，它表现得格外乖巧懂事。
小虎更是把它当成了最好的玩伴。
每天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小黄玩耍。
"小黄，今天老师教我们背古诗，我背给你听好不好？"
小虎搂着小老虎，奶声奶气地背诵着唐诗。
小老虎仿佛能听懂似的，安静地趴在他怀里，偶尔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这样温馨的画面，让李大娘忘记了它野兽的身份。
但村里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李大娘家养了只老虎，这是要出大事的。"
"老虎就是老虎，再小也是猛兽，早晚要伤人的。"
"这是在玩火，不光害了自己，还要害了全村。"
李大娘每次出门都能感受到村民们异样的眼光。
有些胆小的村民甚至绕道走，生怕遇到她。
压力越来越大，李大娘也开始犹豫。
一天晚上，小虎发高烧，在床上辗转反侧。
李大娘忙前忙后地照顾，小老虎却一直守在床边，用温热的身体贴着小虎，似乎想要给他温暖。
那一刻，李大娘的心被深深触动。
"这孩子有灵性，知道感恩。"
她轻抚着小老虎的毛，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定。
第二天一早，村长带着几个村民找上门来。
"大娘，这老虎不能再养了，必须送走。"
村长的语气很严肃，"县里的野生动物保护站可以接收它。"
"它还没完全好呢，再等等吧。"
李大娘护在小虎和小老虎前面。
"大娘，你别固执了。"
王大爷苦口婆心地劝说，"这东西长大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小虎。"
听到这话，李大娘的心猛地一颤。
她看着怀里天真无邪的孙子，再看看已经长大了一圈的小老虎，内心开始动摇。
03
随着时间推移，小老虎的体型明显增大。
它的爪子更加锋利，牙齿更加尖锐，虽然对李大娘祖孙俩依然温驯，但野性正在慢慢觉醒。
李大娘注意到，小老虎的眼神开始变得深邃，时常望向远山的方向，仿佛在思念着什么。
晚上，它不再像以前那样安静地睡觉，而是会在院子里踱步，发出低沉的叫声。
那声音充满了某种原始的呼唤，让人心生敬畏。
小虎却没有察觉到这些变化，依然把小黄当作最亲密的伙伴。
"奶奶，小黄是不是想妈妈了？"
一天，小虎天真地问道。
李大娘心中一震，这个问题她也想过无数次。
"是啊，所有的孩子都会想妈妈的。"
她轻抚着小虎的头发，声音有些哽咽。
"那我们去帮小黄找妈妈好不好？"
小虎的话让李大娘陷入沉思。
她知道，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那天夜里，李大娘辗转难眠。
她走到院子里，看到小老虎正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月光洒在它的身上，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它未来的样子——威武雄壮的森林之王。
"小黄，你是想回家了吧？"
她轻声说道。
小老虎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
它走到李大娘身边，用头轻蹭她的手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
那一刻，一人一虎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第二天，李大娘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联系了县里的野生动物保护站，请他们派专家来评估小老虎的状况。
专家来了，是个年轻的女孩，叫林小雅。
她仔细检查了小老虎的身体状况，惊讶地发现它恢复得如此之好。
"这只小老虎的骨折愈合得很完美，营养状况也很好。"
林小雅赞叹道，"李大娘，您照顾得真好。"
"它什么时候能回到山里？"
李大娘直接问道。
林小雅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大娘会主动提出这个问题。
"按理说，它现在就可以回归自然了。但是..."
她有些犹豫，"它这么小就离开母亲，在野外的生存能力可能不够强。"
"如果把它送到深山里，它能找到自己的族群吗？"
李大娘问出了心中最担心的问题。
"老虎的嗅觉和听觉都很发达，它应该能找到同类。"
林小雅解释道，"而且现在正是老虎活动的季节，它的母亲很可能还在附近寻找它。"
听到这话，李大娘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她希望小老虎能回到母亲身边；另一方面，她又舍不得这个相处了一个月的小生命。
小虎听不懂大人们的谈话，还在一旁开心地逗弄着小老虎。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林小雅也有些动容。
"李大娘，您的善心值得敬佩。但您也要考虑到安全问题。"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只小老虎对您很亲近，但它毕竟是野生动物，天性无法改变。"
李大娘点点头，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定。
04
送别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
这三天里，李大娘格外珍惜与小老虎相处的时光。
她给它准备了最爱吃的食物，陪它在院子里晒太阳，晚上还会轻抚它的毛，哼着古老的民谣。
小老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变得格外粘人。
它总是跟在李大娘身后，寸步不离，生怕她突然消失。
小虎却还蒙在鼓里，依然每天放学后第一时间找小黄玩耍。
"小黄，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对不对？"
小虎搂着小老虎的脖子，认真地说道。
小老虎舔了舔他的脸，发出轻柔的呼噜声。
这一幕让李大娘的心痛如刀割。
她知道，最难过的不是她，而是这个天真的孙子。
送别的前一晚，李大娘把小虎叫到身边。
"小虎，奶奶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事啊，奶奶？"
小虎仰着小脸，眼中满是纯真。
"小黄要回家了，回到它真正的家。"
李大娘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
小虎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为什么？小黄不是我们家的吗？"
"小黄是山里的孩子，它的妈妈在山里等着它。"
李大娘耐心地解释道，"就像你想爸爸妈妈一样，小黄也想它的妈妈。"
小虎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可是，我不想让小黄走！"
他哭着扑到小老虎身上，紧紧抱住它。
小老虎似乎感受到了小虎的悲伤，用舌头轻舔他的眼泪，发出安慰的呜咽声。
那一夜，祖孙俩和小老虎挤在一张床上。
李大娘看着熟睡中的一老一小，心中既不舍又欣慰。
第二天一早，林小雅带着几个同事来了。
他们准备了专门的运输笼，还有必要的药品。
小虎躲在李大娘身后，不敢看那个笼子。
"小黄会害怕吗？"
他小声问道。
"不会的，小黄很勇敢。"
李大娘强忍着眼泪安慰他。
装笼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
小老虎似乎明白这是为了它好，乖乖地走进了笼子。
但当笼门关上的那一刻，它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哀鸣。
那声音充满了不舍和眷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车子缓缓启动，李大娘和小虎站在院子里，目送着它们远去。
小老虎趴在笼子里，琥珀色的眼睛一直望着他们，直到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那一刻，李大娘觉得心中空了一块。
但她知道，这是对的选择。
05
小老虎被送走后，家里显得格外冷清。
小虎变得沉默寡言，每天放学后都会坐在院子里，望着小老虎曾经待过的角落发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活泼，吃饭也没了胃口。
李大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小虎，我们去村口看看有没有新来的小猫小狗好不好？"
她试图分散孙子的注意力。
"我不要别的，我只要小黄。"
小虎固执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小雅在送走小老虎的第二天来过一次电话。
"李大娘，小老虎已经安全送到了大兴安岭深处。我们选择的地点野生动物很多，它应该能很快适应。"
"它...它会不会想我们？"
"野生动物的适应能力很强，相信它很快就会回归本性的。"
林小雅的话让李大娘既欣慰又失落。
一周过去了，生活似乎在慢慢恢复正常。
村民们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小虎也开始重新和小朋友们玩耍。
李大娘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直到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半夜时分，院子里传来了不寻常的声音。
李大娘被惊醒，竖耳细听。
那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叫声，低沉而威严，充满了原始的野性。
她的心猛地跳了起来。
这声音，像极了成年老虎的吼叫。
她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缝隙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巨大的身影在院子里踱步。
那是一只成年的雌虎，体型庞大，毛色鲜艳。
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正仔细地嗅着院子里的气味。
李大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只老虎，是来寻找小老虎的吗？
她想起林小雅的话：小老虎的母亲很可能还在附近寻找它。
现在，它真的来了。
老虎围着院子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小老虎曾经睡觉的地方。
它低下头，深深地嗅着那里的气味，发出了一声悲伤的长吼。
那声音充满了母亲对孩子的思念，让人心碎。
李大娘的眼泪无声地流淌下来。
她想出去告诉这只母老虎，她的孩子很安全，已经被送回了山林。
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太危险了。
老虎在院子里待了很久，似乎在寻找什么线索。
最后，它抬头望了一眼李大娘的窗户，仿佛知道她在里面。
那一刻，两个母亲的目光隔空相遇。
李大娘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感激，也看到了某种承诺。
然后，老虎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李大娘以为这就结束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是开始。
06
第二天清晨，李大娘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只野兔。
新鲜的野兔，没有任何伤痕，仿佛是专门送来的礼物。
她知道，这是那只母老虎留下的。
接下来的几天，类似的事情不断发生。
有时是野鸡，有时是山鸡蛋，有时是珍贵的山菌。
每次都是在清晨发现，摆放得整整齐齐。
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
"李大娘家怎么突然有这么多山货？"
"该不会是山里的动物报恩吧？"
李大娘没有解释，她知道这是母老虎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感谢。
小虎对这些变化感到好奇，但也没有多想。
他只是高兴地说："奶奶，小黄一定在山里过得很好，还记得我们呢！"
李大娘笑着点头，心中涌起暖流。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
一周后的一个下午，小虎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玩耍。
李大娘在屋里准备晚饭，时不时透过窗户看看孙子。
突然，院子里传来了小虎惊恐的尖叫声。
李大娘冲出屋子，看到了令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