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最初的陪伴中学会珍惜——读蔡崇达儿童文学《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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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中国艺术报》，作者张鹏禹

《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

蔡崇达 著

作家出版社

继“故乡三部曲”《皮囊》《命运》《草民》之后，蔡崇达将注意力投向儿童文学领域，继续书写读者所熟悉的福建沿海小镇东石镇。在新作《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中，作者以少年黑狗达的视角，讲述了在宁静的乡村生活中，主人公与曾经陪伴过他的动物朋友的故事。

《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是一部回望之书、故乡之书，氤氲着淡淡的哀愁，宛如东石镇多雨的季节，总会泛起薄薄的水雾。小说开篇，“我”第一次品尝到失去的滋味，外婆的离世让“我”倍感孤独。阿太一句戏言“赔偿一个外婆给我”，没想到竟是用一群可爱的小鸭子兑现。阿太告诉“我”，原来，亲爱的外婆走后托梦给自己，会寄身在某只鸭子身上。这个善意的谎言，让“我”交到了人生第一个动物朋友——小白。“我”带小白散步，小白陪“我”上学，还帮“我”报仇，收拾了邻居家的霸道火鸡。小说由此展开了“我”与老母鸡阿花、小猫黑咪、兔子佐罗、鸽子米点以及记忆超群的狗子大黄的童年趣事。

小说中的阿太是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儿孙满堂而充满生活智慧。在黑狗达家庭出现变故的关键时刻，总会有她的身影出现。老人教给重孙最重要的信条是，要学会与世界交朋友。每次阿太登门，都会挑着一副担，前面的筐装着自己的衣物，后面是她的植物朋友。在老人看来，缺乏陪伴，感到孤独，是因为我们还没有学会交朋友。而她口中的朋友，不只是人类。“其实所有动物、植物我们都可以交朋友的。知道这一点后，你们就会发现，这世界有太多朋友可以交了。如果不知道这一点，你们会以为，这世界太孤单了。”在阿太影响下，黑狗达学会如何与动物朋友平等相交，并通过相互付出，收获了“友谊”。在这个充满灵性的世界中，“我”体味着小动物们的习性与性格，获得了观察世界的独特窗口。这个人与动物共存的一方小天地，是“我”人生的百草园，令“我”在日复一日、漫长而单调的童年里感受到了诗意。

如果陪伴是《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的第一个主题，那接下来主人公必须要面对的就是“好朋友”们的离去。学会告别，是成长的必修课。与小动物相处，注定会埋下一颗悲伤的种子。小说不回避“死亡”这个儿童文学时有回避的问题，写了外婆、父亲的去世和各种动物朋友的离去。听过“我”无数的心事，鸭子小白最终因年老体衰而回归大海；好朋友大白猪成了盘中餐，老母鸡阿花出走消失；为保卫家园咬了吃过耗子药的老鼠，勇敢的黑咪永远离开了父亲和“我”一家人；“我”长大到北京发展，鸽子米点一直定时回老房子飞一圈，但后来也再没来过……小说试图传递：有时候，人生中比拥抱更难的是告别。我们一路成长，一路也在不停面对失去。而最关键的是，我们以什么样的态度看待人生。

在笔者看来，《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最希望读者明白的是，何为珍惜，如何珍惜。童年的“我”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辞掉海员的工作。后来“我”才懂得，他希望回来陪伴在家人身边。父亲的意外中风，使他丧失劳动能力，黑咪因此来到家里陪伴孤单的父亲。随着年龄阅历增长，“我”明白了父亲作为一个普通人是如何尽力生活的。直到多年后，“我”为攒钱给父亲做手术三年没回家，却换来了父亲离开的噩耗，又一次明白了人生最重要的是珍惜所有的陪伴。在充满悲情意味的故事中，“我”彻悟阿太的话，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珍惜人生好的部分。

小说中的人们为生存而挣扎，但对童年的“我”来说却是那样的丰饶。这里有慈爱的阿太、外婆、父母，也有友善的邻居海森伯、健康伯、文才叔，当然还有一群可爱的动物朋友。作者的故乡如此亲切，以至于多年后他仍抑制不住冲动，在文字中一次又一次开启返乡之旅。

蔡崇达的书写是一次向记忆深处的挖掘，也是对童年经验的一次赋形，它表面看追忆的是曾经的动物朋友，某种程度上，更是对永存于故乡的“童年之我”的寻找。这个“我”曾感受亲人和这些人生最初的好朋友的爱与陪伴。这些生命虽已消逝，但爱与陪伴永恒，是“我”今后岁月中的情感动能，为“我”安放好自己的内心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这种无形之中的情感支撑，正是作品感人至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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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最开始的好朋友》

蔡崇达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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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来源：《中国艺术报》2025年7月2日3版

作者：张鹏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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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邓 宁

编辑：祁创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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