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中考成绩单是班主任亲自递给我的。那天太阳很大，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我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了十分钟，后背全湿透了。班主任李老师把成绩单递给我时说："陈默，387分。"我接过那张纸，上面印着各科成绩：语文82，数学62，英语41，物理53，化学49，政治60，历史40。最下面一行红色数字是总分387。
"今年普高线450分，"李老师推了推眼镜，"你有什么打算？"
我说不知道。他叹了口气："回去和父母商量吧。"
我家在县城边上，是那种自己盖的三层楼。父亲在建筑工地干活，母亲在纺织厂上班。我到家时父亲还没回来，母亲在厨房炒菜。我把成绩单放在饭桌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水龙头有点漏水，我用毛巾擦了擦溅到瓷砖上的水珠。
六点半父亲回来了，裤腿上全是水泥点。他看了一眼成绩单，折起来塞进裤子口袋。"吃饭吧，"他说，"明天我去问问老周他儿子读的那个学校。"
晚饭是青椒炒肉、西红柿鸡蛋和紫菜汤。谁都没提成绩的事。快吃完时父亲说："老周儿子在县职专读数控，说是包分配。"母亲给我盛了第二碗饭："一个月能挣多少？"父亲把骨头吐在桌上："说是四五千。"
第二天父亲带我去县职业中专。学校在开发区边上，门口的路正在修，全是黄土。招生办的老师给我们看了宣传册："数控专业是我们学校的王牌专业，两年制，包实习，毕业后推荐到合作企业就业，月薪五千左右。"
父亲问了学费，一年四千八，住宿费六百。招生老师又说："农村户口可以申请国家助学金，一年两千。"父亲点点头，让我填了报名表。
开学是九月一号。母亲给我买了新的被褥和脸盆，父亲给了我五百块钱生活费。学校宿舍是八人间，铁架床，我的铺位靠窗。宿舍里有六个本县的，还有一个外地的叫王磊，他爸在附近工厂打工。
班主任姓张，教数控编程。第一节课他说："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学技术，不是混日子。两年后能通过考核的，学校保证安排工作，月薪五千起。"底下有人小声说："真的假的？"张老师敲了敲黑板："我教了十年，去年毕业的学生现在最低拿五千二。"
教室在三楼，课桌很旧，桌面上刻满了字。我的同桌叫李强，初中是县二中的。前排两个女生一个叫王芳，一个叫赵静。王芳说她表哥在深圳厂里打工，一个月能拿六千。
第一学期课程很简单，主要是机械制图和基础编程。实训车间有六台数控机床，其中两台是坏的。教实操的马老师五十多岁，手上全是老茧。他给我们演示怎么操作机床，声音很大："看清楚，按错按钮会出事故！"
李强学得很快，我老是记不住操作步骤。马老师站在我背后看我练习："手别抖，眼睛看准刻度。"我出了一身汗，终于完成了第一个简单零件。
周末我们宿舍几个人去学校旁边的网吧。王磊玩英雄联盟很厉害，我和李强玩穿越火线。网吧老板认识我们学校的："职专的学生啊？好好学技术，比读普高强，现在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
第二学期开始学复杂编程。张老师在黑板上写代码，我抄在笔记本上。有一半人上课睡觉，张老师也不管。李强每次都坐第一排，他的笔记记得很整齐。我问他为什么这么认真，他说："我爸说学不好就得去工地搬砖。"
四月份学校组织去工厂参观。大巴车开了两个小时，到了一个工业园。厂区很大，门口有保安检查证件。车间主任带我们看生产线："这就是你们以后工作的地方，流水线作业，简单易学。"车间噪音很大，地上画着黄线，工人们穿着统一蓝色工装。
回学校的路上，李强说他想去更好的企业。王磊说："包吃住五千可以了，我爸在建筑队一天干十二小时才挣两百。"
第二学年开学，张老师宣布要开始考核："理论考试加实操考核，前三十名进合作企业，剩下的自己找工作。"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后排有人问："不是说包分配吗？"张老师说："企业只要合格的。"
我开始认真听课，晚上去实训车间加练。李强帮我补习编程，他说G代码就像游戏指令，要记清楚每个代码的作用。我的手上全是机油，洗了好几遍还是有味道。
考核那天来了三个厂里的人，穿着蓝色工服。理论考试我考了71分，实操是做一个小零件。我的手一直在抖，差点把尺寸搞错。最后成绩出来，我排第25名，李强是第3名。班上最后十名被淘汰了，王磊也在里面。离校那天他爸来接他，说要带他去深圳打工。
毕业前一周，厂里的人力资源来学校签合同。合同上写着：试用期三个月，工资四千八，转正后五千二，包吃住，月休四天。我和李强都签了。张老师给我们发毕业证时说："好好干，别给学校丢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