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1、
我盯着电脑屏幕，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份本不该出现在我邮箱里的工资表，此刻正赤裸裸地揭露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周工，求求你赶紧把邮件删了吧！"HR小李站在我工位旁，声音带着哭腔，"这要是让张总知道我把全公司工资单发错了，我就完了！"
我机械地点点头，眼睛却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行刺眼的数据：
林小曼，建筑设计部，月薪：25000元。
而我，周明，在这家华建装饰干了整整八年的项目经理，月薪：12000元。
"周工？周工？"小李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点击了删除键，然后转头对小李挤出一个笑容："删了，我没看内容。"
等小李千恩万谢地离开后，我瘫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林小曼，那个三个月前刚入职的985高材生，连施工图纸都看不明白的职场菜鸟，工资居然是我的两倍还多！
我摸出手机，给老婆发了条微信："晚上别等我吃饭了，公司有事。"
2、
然后我打开电脑相册，翻出八年前的照片。那时候公司刚成立，只有我、张总和两个施工员。照片里的我们站在第一个工地上，张总搂着我的肩膀，脸上写满了意气风发："老周，跟着我干，以后公司上市了，咱们都是元老！"
八年过去了，公司从四个人发展到两百多人，从接小装修做到现在的地标建筑承包商。而我，从意气风发的青年熬成了发际线后退的中年大叔，工资却连个应届生都比不上。
"周哥，这个混凝土配比我不太懂，能教教我吗？"林小曼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手里拿着一叠图纸。
我看着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突然觉得无比讽刺。这三个月来，我手把手教她看图纸、算工程量、对接施工队，甚至熬夜帮她改方案。而她，拿着我两倍的工资，把我当免费培训师？
"我现在有点忙，你自己先研究研究吧。"我冷淡地回道。
林小曼愣了一下，显然不习惯我这样的态度。但她很快调整表情，撒娇道："周哥最好了，就帮我这一次嘛，晚上我请你吃饭！"
放在以前，我可能会心软。但今天，我只觉得恶心。
"真的没空。"我转过椅子，不再看她。
3、
等林小曼悻悻地离开后，我拿起杯子去了茶水间。路过会议室时，我听到里面传来张总的声音：
"...这些老员工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35岁了还指望涨工资？能有份工作就不错了！"
我僵在原地，透过玻璃门缝看到张总正和几个部门经理开会。
"特别是那个周明，"张总喝了口茶，满脸不屑，"真以为自己不可或缺？我随便找个应届生培养半年，绝对比他好用还便宜！"
市场部经理笑着附和："就是，现在年轻人学习能力多强啊，老员工思维僵化，还总摆老资格。"
我握着杯子的手开始发抖，热水溅出来烫到了手指都没感觉。八年，我跟着张强从地下室办公做到CBD写字楼，陪他喝到胃出血拿下第一个大项目，连续三个月住在工地上赶工期...原来在他眼里，我就这么不值钱？
回到工位，我直接打开电脑开始写辞职信。写到一半，我又停下了。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至少，我要当面问问张强，凭什么这么对待老员工！
我径直走向总经理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而入。
张强正在打电话，看到我闯进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对电话那头说了句"稍等"，然后捂住话筒冲我吼道："周明你疯了？不会敲门？"
"张总，我有事问你。"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张强不耐烦地挂断电话："什么事这么急？"
"我想知道，为什么林小曼的工资是我的两倍多？"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张强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先是惊讶，然后是恼怒，最后变成了嘲讽。
"呵，你偷看公司机密文件？周明，你知不知道这是严重违反公司规定的？"他靠在真皮椅背上，手指敲打着桌面。
"是HR发错了邮件。重点不是这个，张总。我在公司八年，经手的项目从没出过问题，为什么我的工资连个应届生都比不上？"
张强冷笑一声："周明，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林小曼是985名校毕业，专业对口，年轻有潜力。你呢？35岁了，体力和学习能力都在下降，公司留着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张强！当年公司接不到项目发不出工资的时候，是谁陪你一个个客户去求？第一个大型项目投标，是谁连续72小时不睡觉做标书？去年工地出事，是谁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
"少跟我提当年！"张强猛地拍桌而起，"周明，我告诉你，现在建筑行业不景气，外面大把35岁失业的中年人想进来。你要是不满意，随时可以走人！"
"走就走！"我一把扯下工牌摔在桌上，"张强，你会后悔的！"
"后悔？"张强轻蔑地笑了，"周明，你太高估自己了。离开华建，我看哪个公司会要一个35岁的老油条！"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工作，但我知道他们都在偷看这场好戏。
4、
回到工位，我开始收拾东西。林小曼凑过来，假惺惺地问："周哥，怎么了？你和张总吵架了？"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很清楚吗？25000小姐。"
她的脸刷地红了："你...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把抽屉里的个人物品一股脑塞进包里，"祝你在华建前程似锦。"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我没带伞，就这么淋着雨走向地铁站。八年前，我也是这样淋着雨来华建面试的。那时候张强亲自下楼接我，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5、
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婆打来的。
"老周，你怎么还没回来？饭都凉了。"
"我辞职了。"我哑着嗓子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发生什么事了？"
"回家再说吧。"我挂断电话，感觉眼眶发热。
回到家，老婆听完我的讲述，气得直拍桌子："张强太过分了！你为公司付出这么多，他就这么对你？"
"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尤其我这个年龄..."我苦笑着摇头。
"怕什么！"老婆握住我的手，"大不了我多接几个设计项目，咱们省着点花。你这样的人才，总会有人赏识的！"
看着老婆坚定的眼神，我鼻子一酸。是啊，至少我还有家人的支持。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八年来第一次不用赶早高峰。打开手机，发现公司群里已经把我踢出去了。倒是有几个前同事私信问我情况，我都简单回复了。
中午，前同事王姐打来电话："小周，你真辞职了？"
"嗯，张强太过分了。"
"我早想跟你说了，"王姐压低声音，"公司最近在搞'年轻化'，就是想用应届生替换老员工，降低成本。你不知道，张强在管理层会议上说，35岁以上的都是'人力成本'，要逐步淘汰..."
我握紧手机："所以给我低薪，是想逼我自己走人？"
"没错！这样就不用赔补偿金了。"王姐叹了口气，"我也在名单上，估计很快就会轮到我了。"
"王姐，你有门路的话，帮我留意下工作机会吧。"
"巧了，我正好有个朋友的公司缺项目经理，我推你微信给他？"
"太感谢了！"
挂断电话，我心里稍微好受些。至少，还有人认可我的价值。
6、
一周后，我正在家里修改简历，突然收到林小曼发来的微信："周哥，你那个山水城项目的施工图纸放哪了？业主急着要。"
我冷笑一声，回复道："公司电脑D盘'项目资料'文件夹。"
"找过了，没有啊！"林小曼很快回复，"你能不能来公司帮忙找一下？张总说这个项目现在由我负责了。"
"我已经离职了，工作都交接给你了，自己想办法吧。"我直接拉黑了她的微信。
半小时后，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电话。我接起来，是张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