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下午,当我满怀期待地刷着智能门卡,却听到“嘀嘀嘀”的拒绝声时,心里那种莫名的慌乱。
“怎么回事?”我又试了一遍,还是不行。
保安赵师傅从岗亭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先生,您找谁?”
“我住这儿,锦华园3号楼1单元802。”我举起门卡,“可能是卡坏了。”
赵师傅皱着眉头翻开登记册,仔细看了半天:“没有您的信息啊,802室的住户姓王,是一对年轻夫妻,一个月前刚搬进来的。”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不可能!我就住那儿,我妻子苏晴雅,我丈母娘陈慧珍,还有我刚出生的儿子,他们应该都在家。”
赵师傅的表情有些古怪:“苏女士啊...她们早就搬走了,三个月前的事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半年前,我以公司外派海城分公司为由离开家,实际上是和公司新来的小姑娘沈薇薇在一起。我告诉晴雅,这是个难得的晋升机会,让她在家安心养胎,有陈慧珍照顾她。
这半年来,我和薇薇过得像神仙眷侣,去大理看洱海,在丽江住民宿,每天都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我偶尔给家里转点生活费,但很少主动联系,想着等孩子大一点再回来,到时候摊牌离婚,带薇薇开始新生活。
可现在,家没了?
“物业...物业在哪儿?”我声音都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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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业办公室里,经理李慧敏调出电脑档案,表情越来越凝重:“陈先生,您的房产确实在三个月前办理了过户手续,买方是王先生夫妇,合同手续都很齐全。”
“齐全?”我拍着桌子,“那是我的房子,房产证上有我的名字!我妻子怎么可能卖我的房子?”
李慧敏指着电脑屏幕:“您看,这里有您亲笔签署的房产处置授权书,授权苏女士全权处理该房产的相关事宜。”
我凑近一看,那确实是我的字迹。两年前装修的时候,晴雅让我签了这个授权书,说是方便她跟装修公司对接。我当时没多想就签了,哪能想到她会用这个卖房子?
“苏女士她们现在住哪儿?”我急切地问。
“这个我们不清楚,建议您直接联系家人。”
走出物业办公室,我立刻给晴雅打电话,却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的提示音。微信发过去,显示被拉黑了。我又给丈母娘陈慧珍打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妈,是我,博远。我回来了,家里怎么回事?晴雅和孩子去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陈慧珍疲惫而冰冷的声音:“你还有脸回来?”
“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我不是一直往家里打钱吗?”
“打钱?”陈慧珍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那点钱连医药费都不够!你知道你儿子差点死掉吗?你知道晴雅为了救孩子,把房子都卖了吗?”
我感觉腿都软了:“孩子...孩子怎么了?”
“你现在知道关心孩子了?晚了!”陈慧珍的声音带着颤抖,“地址发你手机上,你自己过来吧。”
手机收到短信,是青山区康宁小区的地址。我开着车,手都在发抖。一路上,我拼命回想这半年的事情,试图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但除了偶尔收到几条短信说孩子发烧了,我真的没有收到任何求救信号。
康宁小区是个九十年代的老旧住宅区,楼道里弥漫着霉味和油烟味。我爬到三楼,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陈慧珍,但我几乎认不出她了。半年不见,陈慧珍像老了十岁,头发大半都白了,眼圈深陷,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妈...”我刚想说话,她就转身走进屋里。
“进来吧。”
屋子很小,两室一厅,家具都是老旧的,和我们原来住的精装房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客厅里放着一个婴儿推车,里面铺着粉色的小被子,墙上贴着几张彩超照片。
“坐下吧。”陈慧珍在沙发对面坐下,眼神中满是疲惫和失望,“你想知道什么?”
“孩子呢?晴雅呢?他们为什么不在这儿?”
陈慧珍深深叹了一口气:“思源在医院,晴雅陪着。你儿子得了先天性胆道闭锁,需要手术。”
“什么是胆道闭锁?严重吗?”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陈慧珍冷笑一声,“就是胆管堵了,胆汁排不出来,肝会坏死。不手术的话,孩子活不过一岁。”
我感觉心脏都停止跳动了:“那...那手术费多少钱?”
“65万。”陈慧珍盯着我的眼睛,“你留下的8万块,连检查费都不够。”
“65万?这么多?那后来...”
“后来?”陈慧珍的声音开始颤抖,“你想知道后来怎么办的吗?晴雅抱着孩子在医院走廊里坐了三天三夜,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她托你同事梁志华联系你,人家说你已经辞职了,去海城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梁志华确实知道我的真实情况,当时我为了圆谎,确实跟公司请了长假,对外就说是去海城工作了。
“我当时在海城,可能信号不好...”我试图解释。
“信号不好?”陈慧珍拿出手机,翻到一个相册,“你看看这是什么。”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截图,我和薇薇在大理洱海边的合照,我搂着她的腰,两人笑得很甜蜜。照片的时间显示,正是孩子住院的那个星期。
我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妈,你怎么...”
“是晴雅的朋友温小雨给她看的。你以为你隐藏得很好?你女朋友在朋友圈里晒得到处都是,还写着‘和我的男朋友在大理度蜜月’。”陈慧珍的眼泪终于流下来了,“你知道晴雅看到这张照片时是什么表情吗?她当时正抱着黄疸严重的孩子在医院里哭,而你,在和别的女人谈情说爱!”
我瘫坐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原来薇薇把我们的照片发朋友圈了,我一直以为她比较低调,没想到...
“那后来孩子手术怎么办的?”我艰难地问。
“卖房子。”陈慧珍擦着眼泪,“晴雅记起你签过那个授权书,她找律师咨询,说可以用这个处理房产。她不想等了,孩子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医生说再拖下去就没救了。”
“她真的把房子卖了?”
“450万,比市价低了50万,为了快速成交。扣掉剩余的房贷,到手320万。”陈慧珍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听出其中的心痛,“拿着这些钱,晴雅跪在医生面前,求他们救救孩子。”
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手术成功了吗?”
“成功了,但是...”陈慧珍犹豫了一下,“晴雅垮了。”
“什么意思?”
“她得了产后抑郁症,很严重那种。手术后的一个月里,她不吃不喝,不说话,就是抱着孩子发呆。有时候看着孩子哭,她也跟着哭,但就是不说话。”
我感觉呼吸都困难了:“那她现在怎么样?”
“在温小雨的帮助下,找了心理医生在治疗。现在好一些了,至少能正常说话交流,但是...”陈慧珍看了看我,“她不想见你。”
“为什么?”
“她说陈思源的父亲已经死了,死在他最需要爸爸的时候。”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打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想象着晴雅抱着生病的孩子,在医院里绝望地等待,而我却在千里之外和别的女人享受浪漫的时光。那种强烈的愧疚感几乎要把我压垮。
“我想见见孩子。”我声音哽咽地说。
“他们在仁爱儿童医院,今天去复查。”陈慧珍站起身,“但我不确定晴雅会不会让你见到孩子。”
我立刻起身往外走,陈慧珍在身后叫住我:“博远。”
我回头看她,她的眼神很复杂:“你最好想清楚,你是真的想弥补,还是只是一时的愧疚。如果是后者,就别去打扰她们了。她们已经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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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去医院的路上,我接到了薇薇的电话。
“宝贝,你到家了吗?事情处理得怎么样?”薇薇的声音还是那么甜腻。
“还在处理。”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妻子是不是不同意离婚?女人都这样,明明不爱了还要拖着。”薇薇咯咯笑着,“不过也好,这样你就有理由净身出户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净身出户...我苦笑一声,现在确实是净身出户了,只是不是我想要的方式。
“薇薇,我们晚点再说,我现在有急事要处理。”
“什么急事啊?难道比我们的未来还重要?”薇薇的声音有些不满,“你答应过我,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就和我领证的。”
我想到躺在医院里的孩子,想到受尽折磨的晴雅,心情更加沉重:“我说了晚点再说。”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仁爱儿童医院的病房区域,我按照护士的指引找到了508房间。透过门窗,我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病床边,那是晴雅。
半年不见,我几乎认不出她了。曾经丰满的身材变得瘦削,黑亮的长发剪成了短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疲惫。她正轻轻摇着怀里的孩子,嘴里哼着摇篮曲。
孩子很小,皮肤有些发黄,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儿子陈思源。
我敲了敲门,晴雅抬起头看到我,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她抱紧了孩子,像是在保护什么珍贵的东西。
“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受到其中的疏离。
“我...我来看看孩子。”我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
“现在才想起来你有个儿子?”晴雅冷笑,“太晚了。”
我走近病床,第一次近距离看我的孩子。他很瘦小,但五官很清秀,特别是那双眼睛,和晴雅很像。
“他...他还好吗?”我轻声问。
“你觉得呢?”晴雅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先天性胆道闭锁,做了肝门空肠吻合术,每个月都要来复查,还要长期吃药。医生说以后可能还需要肝移植。”
我感觉心脏被重重撞击了一下:“那费用...”
“不用你管。”晴雅打断我,“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离婚协议书,法院判决书。”
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上面清楚地写着我和苏晴雅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孩子抚养权归苏晴雅,我需要支付抚养费。
“什么时候办的?”我震惊地问。
“一个月前。”晴雅平静地说,“因为找不到你本人,法院按缺席审理处理的。你的那位女朋友在社交媒体上发的照片和动态,成了你婚内出轨的铁证。”
我感觉头晕目眩。原来薇薇的那些朋友圈动态,不仅让晴雅发现了我出轨,还成了法院判决的证据。
“晴雅,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
“但是什么?”晴雅的眼神变得更冷,“但是你有难言之隐?但是你也是受害者?还是但是你现在后悔了,想要回到从前?”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我的要害。
“我不恨你了。”晴雅抱着孩子站起身,“恨一个人太累了,我没有那个精力。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思源,给他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至于你,陈博远,你自由了,可以和你的小女朋友过你想要的生活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平静得可怕,就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这种冷漠比愤怒更让我感到恐惧。
“那我能...能经常来看看孩子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法院判决书上写得很清楚,你有探视权。”晴雅看了看手表,“现在我要带思源去做检查了,请你让开。”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抱着孩子走出病房,心里五味杂陈。走廊里,我听到一个护士在和同事聊天:
“508房间那个妈妈真不容易,一个人带着孩子,孩子爸爸从来没见过。听说是为了救孩子把房子都卖了。”
“是啊,现在这些男人,有了外遇就不要家了。孩子最可怜。”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快步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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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我拿出手机查看银行账户。这半年和薇薇的花销很大,账户里只剩下十几万。要承担孩子的抚养费和医疗费,这点钱根本不够。
正想着,薇薇又打来电话:
“博远,你怎么突然挂我电话?我都等你一下午了。”
“薇薇,事情比较复杂。”我疲惫地说,“我有个孩子,他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治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妻子有钱,医疗费不用你管吗?”
“情况有变。我可能需要承担孩子的抚养费和医疗费。”
“多少钱?”薇薇的声音明显变冷了。
“可能每个月要几万块。”
“几万块?”薇薇的音量提高了,“陈博远,你搞清楚,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有能力给我好的生活,不是来给你前妻的孩子买单的!”
“薇薇,那是我的孩子...”
“我不管是谁的孩子!”薇薇打断我,“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没房没车没存款,还要给前妻孩子付钱?我要这样的男朋友干什么?”
我被她的现实和冷漠震惊了:“薇薇,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怎么说?我说的是实话!”薇薇的声音变得尖锐,“陈博远,我们分手吧。我看错人了,我以为你是个成功的中年男人,结果你就是个被老婆甩了的失败者!”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我坐在车里,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半年前,我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两头讨好,既享受新恋情的激情,又保留家庭的安全感。可现在,我失去了一切:家没了,老婆孩子没了,工作也岌岌可危,连小三都嫌弃我了。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梁志华打来的。
“博远,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公司的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事情?”
“你请长假的事情被领导知道了,说是去海城工作,结果人事查了一下,海城分公司根本没有你的调动记录。现在公司准备找你谈话,可能要辞退你。”
我闭上眼睛,感觉最后一根稻草也要断了。
“还有,”梁志华停顿了一下,“你老婆之前来公司找过你,知道你的真实情况后,她给我看了你女朋友朋友圈的截图。老实说,我们这些同事都挺鄙视你的做法的。”
挂断电话,我瘫坐在驾驶座上。半个小时前,我还在想着怎么跟薇薇解释家里的情况,怎么平衡各方关系。现在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天色渐暐,医院门口的车流量开始增加。我远远看到晴雅抱着孩子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应该就是她的朋友温小雨。
两人在医院门口等出租车,晴雅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温小雨在和她说着什么。夕阳斜照在她们身上,那一幕看起来很温馨,但也很心酸。
我想走过去,想跟晴雅好好谈谈,想抱抱我的儿子,想说一句对不起。但我没有那个勇气。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站在她们面前的资格。
就在这时,我看到温小雨拿出手机,似乎在给谁打电话。几分钟后,一辆白色轿车停在她们面前,车门打开,下来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他很自然地接过晴雅怀里的孩子,然后扶着她上了车。
那一瞬间,我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撕裂了。那个男人是谁?他和晴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可以抱我的孩子,而我却只能在远处偷偷观望?
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我坐在车里,脑海中反复浮现着刚才那一幕。那个男人看起来很温和,对晴雅很关心,对孩子也很温柔。他们看起来像一个完整的家庭,而我,就像一个局外人。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接起电话,对方自称是锦华园物业的工作人员,说有一箱我的个人物品需要尽快领取,否则会被当作废弃物处理。
挂断电话,我突然想起来,搬家的时候,晴雅肯定整理过我们的东西。她会把什么留下来?又会把什么丢掉?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锦华园物业办公室。李慧敏拿出一个纸箱子递给我:“这是苏女士搬家时留下的,说是您的个人物品。”
我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一些书籍、照片,还有一些纪念品。最上面是我们的结婚照,晴雅穿着白色婚纱,笑得很甜美。照片的背面用她的字迹写着:“愿我们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继续往下翻,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电影票根,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包装盒,还有她写给我的情书。每一样东西都诉说着我们曾经的美好,也让我更加清楚地意识到,我亲手毁掉了什么。
箱子最底层,是一张超声波照片,显示着胎儿的模糊影像。照片旁边夹着一张纸条,是晴雅的字迹:“博远,这是我们的孩子,医生说是个很活泼的孩子,我想给他取名思源,希望他将来能饮水思源,做个有情有义的人。我很想你,也很想让你看看我们的宝宝。但你说工作忙,我不敢打扰你。等你回来,我们就是三口之家了。我会是个好妈妈的,你也会是个好爸爸的,对吗?”
看到这张纸条的瞬间,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原来在我和薇薇享受浪漫的时候,晴雅一直在期待着我回家,期待着我们的团圆。她甚至还在为我着想,怕打扰我工作。
而我呢?我在干什么?我在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在朋友圈里晒幸福,在计划着如何抛弃她们母子。
我抱着箱子走出物业办公室,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见到晴雅,想要跟她解释一切,想要求得她的原谅。但理智告诉我,为时已晚。
下午,我硬着头皮回到公司。人事部的电话很快就来了,让我去办公室谈话。结果不出所料,公司以我虚假请假为由,要求我主动辞职。
“陈博远,你在公司工作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人事经理语气冷淡,“主动辞职的话,公司可以给你开具正常的离职证明,也会给你一个月的工资作为补偿。”
我知道现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接受这个结果。签完辞职协议,我收拾东西离开了工作五年的公司。
走出公司大楼,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迷茫。没有工作,没有家,没有妻子孩子,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陈慧珍打来的:
“博远,你今天去医院了吗?”
“去了,见到晴雅和孩子了。”
“那你们谈得怎么样?”
我苦笑:“她不想见我,我们已经离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妈,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知道就好。”陈慧珍的声音很平静,“博远,你已经32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自己做的事情,就要承担后果。”
“我知道,可是我该怎么弥补?”
“有些事情是没法弥补的。”陈慧珍停顿了一下,“但你可以选择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思源是你的儿子,不管你和晴雅的关系如何,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挂断电话,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夜幕降临,霓虹灯开始闪烁,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只有我像个幽魂一样游荡。
经过一家银行,我进去查看了账户余额。除了刚到账的公司补偿,一共还有十八万多。我计算了一下,如果按照法院判决的抚养费标准,这些钱最多够三个月。我必须尽快找到新工作。
但现在的就业形势很严峻,特别是我这个年纪,又刚刚失业,想找到合适的工作并不容易。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个客户老李,他开了一家小装修公司,曾经说过如果我想换工作可以去找他。
也许,我该放下身段,从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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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联系了老李,他很爽快地答应让我去他的公司工作,虽然工资比以前少了一半,但总算有个稳定收入。
“小陈,你这是怎么了?以前在大公司做项目经理,现在怎么想到来我这小地方?”老李好奇地问。
我苦笑着摇头:“说来话长,总之现在需要一份工作。”
老李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就这样,我开始了新的工作生活。白天在公司跑工地,晚上回到租来的单身公寓。公寓很小,一室一厅,家具简陋,和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别。
每个月发工资的第一天,我都会给晴雅的账户转入抚养费。我从来不敢短缺一分钱,因为我知道那是孩子的救命钱。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我会好好珍惜那个温柔的妻子,会在她怀孕时陪在她身边,会在孩子出生时握着她的手,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但时间不会倒流,我只能带着满心的悔恨继续生活下去。
一个月后的某个周末,我鼓起勇气去了仁爱儿童医院,想看看孩子的情况。在儿科病房门口,我远远看到晴雅抱着思源在走廊里散步。孩子比上次见面时胖了一些,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
我躲在拐角处,不敢上前打扰。看着她们母子温馨的画面,我心里既温暖又酸涩。这本来应该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可现在我只能像个陌生人一样偷偷观望。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端。是那个戴眼镜的斯文男人,他手里拿着一袋水果,笑着走向晴雅。
晴雅看到他时,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种笑容我很熟悉,曾经她也是这样对我笑的。男人接过孩子,熟练地抱在怀里,孩子在他怀里很安静,甚至还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
我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但同时,我也感到一丝安慰。至少,晴雅看起来比以前快乐了,孩子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陈博远?”
我回头一看,是温小雨。她正站在我身后,表情很复杂。
“你在这里做什么?”她问。
“我...我想看看孩子。”我有些尴尬。
温小雨看了看走廊那边的晴雅,又看了看我:“你跟我来,我们需要谈谈。”
她把我带到医院的咖啡厅,要了两杯咖啡,然后直视着我的眼睛:
“陈博远,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但你要保证,听完之后不要去打扰晴雅。”
我点点头,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温小雨指了指楼上的方向。
我沉默地点头。
“他叫林子轩,是儿科的医生,负责给思源的治疗。”温小雨的声音很平静,“在晴雅最痛苦的时候,是他帮她重新站起来的。”
我感觉心脏被撞击了一下:“他们...他们是什么关系?”
“就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温小雨看着我,“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我能看出来,林医生对晴雅有好感。而晴雅,也在慢慢走出阴霾。”温小雨停顿了一下,“陈博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晴雅重新开始新的感情,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像一颗炸弹在我心里爆炸。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虽然我们已经离婚了,但在我潜意识里,晴雅和孩子还是属于我的。现在有人告诉我,可能有别的男人要走进她们的生活,我感到强烈的不甘和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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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方面,理智告诉我,我没有资格阻止她追求幸福。是我亲手推开了她,是我选择了背叛,是我毁掉了我们的家庭。
“我...”我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温小雨的语气软了一些,“但你要明白,晴雅有权利追求新的幸福。她还年轻,不能因为你的错误就毁掉她的一生。”
我点点头,虽然心里痛得要死,但我知道她说得对。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温小雨咬了咬嘴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晴雅的身体出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我紧张地问。
“因为当时压力太大,加上营养不良,她的身体受到了很大损伤。医生说,她可能很难再怀孕了。”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让我完全呆住了。我想到那个温柔善良的晴雅,想到她有多喜欢孩子,想到她曾经和我讨论过要生两个孩子的计划。而现在,因为我的自私和背叛,她连做母亲的权利都可能失去了。
“所以,”温小雨站起身,“如果你真的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要再出现在她们面前了。让她安静地生活,让她有机会重新开始。这是你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说完,温小雨转身离开了咖啡厅,留下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泪流满面。
那天晚上,我坐在出租屋里,反复想着温小雨的话。我拿出手机,翻到和薇薇的聊天记录,那些甜言蜜语现在看来是那么虚假和恶心。我又翻到和晴雅的聊天记录,大部分都是她发给我的消息:
“博远,今天产检一切正常,宝宝很健康。”
“博远,我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博远,宝宝今天踢了我好多下,他一定很想见爸爸。”
“博远,我有点紧张,快要生了。你能回来陪我吗?”
“博远,宝宝生病了,我们需要你。”
而我的回复大多数都是:“我很忙,你自己处理一下。”“有什么事多跟你妈妈商量。”“工作要紧,等我忙完再说。”
看着这些聊天记录,我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那时候的我是多么冷漠和自私,完全没有意识到妻子需要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关爱和陪伴。
我删除了薇薇的联系方式,把所有和她相关的照片都删掉了。那段所谓的浪漫恋情,现在想起来只是一场闹剧,而代价却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去过医院。每个月按时转抚养费,偶尔通过朋友打听孩子的情况,但从不主动联系晴雅。我知道温小雨说得对,我唯一能为她们做的,就是从她们的生活中消失。
工作上,我比以前更加努力。除了白天的工作,我还兼职做设计,晚上开网约车,周末跑外卖。所有赚来的钱,除了维持基本生活,全部用来给孩子存医疗费。
就这样过了三个月,某个雨天的晚上,我正在开车送一个客人,突然接到了陈慧珍的电话:
“博远,你现在在哪里?”
“在开车,怎么了妈?”
“思源又住院了,情况很不好。”陈慧珍的声音很急,“医生说可能需要肝移植。”
我感觉天都要塌了:“什么?肝移植?”
“你能来医院一趟吗?晴雅...晴雅想见你。”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她想见我,是想让我见孩子最后一面吗?还是...
“我马上就到。”我说完就挂了电话,把车停在路边,给客人道歉后直奔医院。
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很快。这三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想着她们,但一直不敢主动联系。现在终于有机会见面了,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到了医院,我看到陈慧珍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椅子上,眼睛红肿,显然哭过了。
“妈,孩子怎么样了?”我急切地问。
“肝功能急性恶化,医生说需要尽快做肝移植手术,否则...”陈慧珍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感觉腿都软了:“那移植费用要多少钱?”
“至少200万。”
200万...我现在账户里连20万都没有。
“晴雅呢?她在哪儿?”
“在医生办公室,她...她要做一个决定。”陈慧珍的表情很复杂,“博远,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晴雅想把自己的部分肝脏移植给思源。医生说她的肝脏和孩子配型成功,但是...”
“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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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珍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痛苦:“但是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手术风险很大。医生说,她可能...”
她没有说完,但我明白了。晴雅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救孩子。
“她疯了吗?”我大声说,“不能让她这么做!”
“但是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别的选择了。”陈慧珍抓住我的手,“博远,她想见你,她有话要对你说。”
我匆忙赶到医生办公室,看到晴雅坐在那里,正在签署手术同意书。她比三个月前更瘦了,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晴雅。”我轻声叫她。
她抬起头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来了。”
“你不能做这个手术。”我直接说,“太危险了。”
“这是我的选择。”晴雅的声音很平静,“思源是我的儿子,为了救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但是你可能会死!”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那又怎样?”晴雅看着我,“如果思源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被她的话震撼了。这就是母爱,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
“不,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我拿出手机,“我来想办法筹钱,我们找别的供体...”
“来不及了。”晴雅摇头,“医生说思源的情况已经等不了了,必须在24小时内手术。”
我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的错误,我的背叛,最终要用她的生命来买单吗?
“陈博远。”晴雅叫我的全名,“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抬头看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如果手术顺利,思源会活下来,但我的身体会很虚弱,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康复。”她停顿了一下,“如果手术失败...”
“不要说这种话!”我打断她。
“听我说完。”晴雅的声音很坚定,“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思源。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他都是无辜的。”
我点点头,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我会的,我保证。”
“还有,”晴雅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里面是思源的出生证明、疫苗本,还有一些重要文件。如果我不在了,这些你要好好保管。”
接过信封的那一刻,我感觉它重如千斤。
“晴雅,我...”我想说对不起,想说我后悔了,想说很多很多话,但话到嘴边却发现是那么苍白无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晴雅看着我,眼中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平静,“陈博远,我不恨你了。恨一个人太累,我要把所有的力气都留给思源。”
她站起身,走向手术准备室:“手术明天早上8点开始,如果你想为思源做点什么,就在外面等着吧。”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们可能真的要永别了。
那天晚上,我在医院走廊里坐了一夜。陈慧珍、温小雨,还有那个林医生都在,大家都在等待着明天的手术。
凌晨时分,我去重症监护室外看了看我的儿子。他躺在病床上,插着各种管子,小脸苍白得让人心疼。透过玻璃,我轻声对他说:
“思源,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妈妈。但是爸爸保证,如果你们都能平安无事,爸爸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再也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
天亮了,手术开始了。我们所有人都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每一分钟都像一年那么长。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看到医生脸上的表情,我们都紧张地站起身。
“手术很成功。”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笑容,“孩子和妈妈都很好,肝脏移植很顺利。”
我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陈慧珍更是当场就哭了出来。
“但是,”医生接着说,“母亲的身体比较虚弱,需要很长时间康复。这段时间家属要特别照顾。”
我点点头:“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
“大概今天下午就能醒,但完全康复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当天下午,晴雅醒了。我在病房外看到她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但精神还不错。温小雨在病床边照顾她,两人在小声说着什么。
我想进去看看她,但又不敢打扰。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温小雨看到了我,她走出病房对我说:
“她想见你。”
我紧张地走进病房,晴雅看到我,虚弱地笑了笑:“思源怎么样?”
“医生说很好,移植很成功。”我在病床边坐下,“你感觉怎么样?”
“很累,但是很安心。”晴雅闭上眼睛,“知道思源没事,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突然说:“陈博远,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我想让你回来照顾思源。”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的身体需要很长时间恢复,没法照顾孩子。而思源移植手术后也需要专人护理,药物、饮食都有严格要求。”晴雅看着我,“我想让你搬回来,我们一起照顾孩子。”
这个提议让我完全没有想到:“但是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不是要和你复婚。”晴雅摇头,“我只是觉得,为了孩子,我们可以暂时放下过去的恩怨。思源需要爸爸,特别是在这个特殊时期。”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她:“你真的愿意这样做?”
“我愿意为了思源做任何事情。”她的声音很坚定,“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你必须完全断绝与那个女人的联系。第二,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为了照顾孩子而住在一起,没有其他任何关系。”
我点点头:“我同意,我全部同意。”
就这样,在经历了半年的分离、痛苦、悔恨之后,我们又重新住在了一起。当然,这次不是夫妻,而是两个为了孩子而合作的父母。
但是,当我看到晴雅每天晚上独自坐在阳台上望着星空的身影,当我看到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的目光,当我意识到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到从前时,我知道这个故事远没有结束。
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永远找不回来了。但有些东西,也许还有挽回的可能。
而我和晴雅的故事,究竟会走向何方,连我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