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小伙子，你快来医院！快来！”电话那头传来王奶奶焦急的哭声。
李明轩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第20个电话了。
昨天他刚刚把2万元赔偿金给了这个老人，以为从此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可是从早上6点开始，王奶奶就一直在给他打电话。
“奶奶，您还想要什么？钱我已经给您了。”李明轩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无奈。
“不是钱的事！你快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王奶奶在电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明轩彻底懵了。昨天这个老人还理直气壮地收下他的2万元，说什么“年轻人要长心眼”，今天怎么突然变了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这一切，还要从三天前那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下午说起……
01
三天前的下午，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片洒在水泥路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李明轩骑着那辆跟了他两年的电动三轮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中。车厢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快递包裹，有些已经被他用绳子重新绑了好几遍。
“滴滴滴——”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李明轩瞥了一眼，是快递公司系统发来的：今日剩余派件17个，请尽快完成。
他加快了蹬车的速度。作为一名外地来城市打工的快递员，李明轩深知每一个包裹都关系着他微薄的收入。一个件3块钱，丢一个件要赔20块，这样的账目他算得清清楚楚。
电动车转过街角，来到银杏小区门口。这是一个建于90年代的老旧小区，楼房外墙早已斑驳，台阶有些地方已经磨得光滑。李明轩停下车，正准备查看下一个配送地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哎呀”一声。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摔倒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手中的菜篮子摔得四分五裂，青菜、萝卜、鸡蛋散落一地。其中几个鸡蛋已经摔破，蛋液流了一地。
李明轩二话不说，立即停好车跑过去。
“奶奶，您没事吧？”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起老人。
王奶奶看起来六十多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她双手撑地想要起身，但刚一用力就“哎呦”地叫出声来。
“我的腰，腰疼得厉害。”王奶奶皱着眉头说道。
李明轩赶紧放下手中的工作，专心扶起老人。王奶奶个子不高，但身体有些沉重，李明轩费了些力气才让她稳稳地站起来。
“奶奶，您慢点，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李明轩把老人扶到台阶边坐下，然后开始收拾散落的菜品。
“哎，这些菜都不能要了。”王奶奶看着地上的菜，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鸡蛋买的时候8块钱一斤，现在都摔坏了。”
李明轩听出了老人话语中的不舍，心中一动。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数里面仅有的几张零钱，总共42块。
“奶奶，这些钱您拿着，重新买些菜。”李明轩把钱递给王奶奶。
王奶奶愣了一下，推辞道：“这怎么行，我又不是乞丐。”
“您摔跤了，我正好看见，帮个忙是应该的。”李明轩诚恳地说，“我妈跟您差不多年纪，在老家一个人生活，我希望她遇到这种情况也能有人帮忙。”
听到这话，王奶奶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她接过钱，打量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王奶奶问道。
“送快递的。”李明轩指了指不远处的三轮车，“我叫李明轩，在城里打工三年了。”
“小李啊，你真是个好孩子。”王奶奶试着站起来，但刚一用力，脸色就变得苍白，“哎呀，我这腰疼得厉害，恐怕要去医院看看。”
李明轩看出老人确实很痛苦，毫不犹豫地说：“那我送您去医院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还要工作。”王奶奶嘴上这么说，但眼神中满是期待。
“没关系，人命关天，工作可以晚点做。”李明轩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叫出租车，“附近就有个人民医院，很快就到。”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李明轩扶着王奶奶上车，然后回去锁好自己的三轮车。虽然心里有些担心那些快递包裹的安全，但救人要紧。
在去医院的路上，王奶奶一直在感谢李明轩。
“小李，你真是个好人。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王奶奶握着他的手说，“我一个人住，儿子在外地工作，很少回来。要不是遇到你，我今天不知道怎么办。”
李明轩听了心里有些难受。他想起了远在老家的母亲，也是一个人生活，每次通电话都说没事，但声音里总是透着孤独。
“奶奶，您别这么说。任何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帮忙的。”李明轩安慰道。
到了医院，李明轩主动垫付了挂号费，陪着王奶奶排队看医生。急诊科人很多，两人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轮到。
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专业。他仔细询问了王奶奶的摔倒经过，然后建议做个腰椎CT检查。
“这个检查要花多少钱？”王奶奶小声问道。
“大概300多块。”医生回答。
王奶奶犹豫了一下，李明轩立即说：“奶奶，检查身体要紧，钱的事您别担心。”
做完检查，等结果的时间里，两人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聊天。王奶奶告诉李明轩，她退休前在纺织厂工作，每月退休金2000多块。儿子在深圳工作，有了自己的家庭，一年回来一两次。
“我知道孩子忙，不怪他们。就是有时候一个人在家，特别安静。”王奶奶的声音有些落寞。
02
李明轩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他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独自在老家生活。每次他往家里寄钱，母亲总是说够用了，但他知道母亲舍不得花钱，连买件新衣服都要考虑很久。
“小李，你在城里工作，每个月能挣多少钱？”王奶奶突然问道。
“四千多块吧，除去房租和生活费，能存一点。”李明轩如是回答，“我准备明年结婚，正在存钱。”
“哦，有女朋友了啊，那很好。”王奶奶笑了笑，“年轻人要努力奋斗，将来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就在这时，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看着CT片子，皱起了眉头。
“腰椎第四、五节有轻微损伤，需要卧床休息至少两周。”医生对王奶奶说，“这段时间不要做重活，可以配点活血化瘀的药。”
王奶奶听了，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她转头看向李明轩，目光中多了一些李明轩读不懂的东西。
“医生，请问这种损伤是怎么造成的？”王奶奶问道。
“一般是外力撞击或者摔倒导致的。”医生回答，“您是摔倒的吗？”
“是的，我在小区门口摔倒了。”王奶奶点点头，但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
李明轩当时没有在意这个细节。他关心的是老人的身体状况，主动询问医生治疗方案和注意事项。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5点多。李明轩叫了出租车送王奶奶回家，途中他的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是快递站刘师傅打来的。
“明轩，你怎么还没回来？还有十几个件没送呢。”刘师傅的声音透着焦急。
“师傅，我遇到点事，马上就回去。”李明轩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
“唉，你这孩子太善良了。”刘师傅叹了口气，“不过救人要紧，那些件明天早上再送吧。”
送王奶奶到小区门口，李明轩搀扶着她慢慢走到楼下。
“小李，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王奶奶握着他的手说，“医药费花了500多块，都是你垫付的。明天我去银行取钱还给你。”
“不用急，您先养好身体。”李明轩掏出一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奶奶，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
王奶奶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手机号码，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小李，你真是个好人。”她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李明轩以为老人是感动了，没有多想。他扶着王奶奶走到楼门口，看着她慢慢上楼，这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快递站，已经是傍晚6点。刘师傅正在整理当天没送完的包裹。
“明轩，你回来了。”刘师傅抬头看了他一眼，“那个老太太怎么样？”
“摔得不轻，腰椎有损伤，需要休息两周。”李明轩一边整理工作服一边说，“我送她去医院检查了。”
“你啊，心眼太好了。”刘师傅摇摇头，“现在这个社会，做好事也要小心点。”
“师傅，您这话什么意思？”李明轩有些不解。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注意点。”刘师傅的表情有些严肃，“这年头，碰瓷的人不少。不过你说的那个老太太应该不是，毕竟是真的摔倒了。”
李明轩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为什么现在帮助别人都要担心被讹诈？这个社会到底怎么了？
当天晚上，李明轩给女朋友小雯打了电话，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她。
“明轩，你做得对。”小雯在电话里说，“换作是我，也会这么做的。那个奶奶怎么样了？”
“腰椎受伤，需要休息。医药费我先垫付了500多块。”李明轩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她说明天去银行取钱还给我。”
“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帮助了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小雯的声音很温柔，“我为你骄傲。”
听到女朋友的话，李明轩心里暖暖的。他们准备明年春节结婚，现在正在努力存钱。虽然500块钱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但他觉得值得。
03
第二天上午，李明轩正在送快递，手机响了。是王奶奶打来的。
“小李，你现在在哪里？”王奶奶的声音听起来很急。
“我在工作，怎么了奶奶？”李明轩把三轮车停在路边。
“你能来一趟医院吗？我有事找你。”王奶奶说，“昨天的事情，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李明轩心里一紧，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还是答应了，毕竟老人身体不好，可能是需要帮助。
半小时后，李明轩赶到医院。他找到王奶奶时，发现她身边坐着一个30多岁的男人，穿着西装，手里拿着公文包。
“小李，你来了。”王奶奶的态度比昨天冷了很多，“这是我的侄子，小张。”
那个男人站起来和李明轩握手，但表情很严肃。
“李师傅是吧？我听我姑说了昨天的事情。”小张的语气很正式，“关于我姑的医疗费和后续治疗费用，我们想和您商量一下。”
李明轩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昨天的医药费我已经垫付了，王奶奶说今天会还给我。”
王奶奶突然开口，声音比昨天严厉了许多：“小李，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奶奶，您什么意思？”李明轩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我是在小区门口摔倒的，但是摔倒的原因，我想清楚了。”王奶奶直视着李明轩的眼睛，“是你骑着那辆三轮车撞到我的。”
李明轩彻底愣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奶奶，您说什么？我是看到您摔倒了才停车去扶您的！”李明轩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对，”王奶奶摇摇头，“我想起来了，你的车撞到我了，我才摔倒的。然后你装作好心扶我，想要逃避责任。”
小张在一旁说道：“李师傅，我姑年纪大了，当时可能被撞得有些懵，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是昨天晚上，她想清楚了整个过程。”
李明轩感觉天都要塌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帮助会变成这样。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李明轩急切地解释，“我是看到奶奶摔倒才停车帮忙的，根本没有撞到她！”
“小李，你就别狡辩了。”王奶奶的态度完全变了，“医生说我腰椎受伤，需要休息两周。这两周我不能干活，误工费要算进去。还有后续的治疗费、营养费，加起来至少要2万块钱。”
“2万块？”李明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张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我们咨询律师后拟定的赔偿清单。医疗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总共2万元。”
李明轩接过纸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费用项目。他的手在颤抖，这2万块钱对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您们这是讹诈！”李明轩终于忍不住了，“我明明是好心帮忙，怎么能这样诬陷我？”
“李师傅，请注意您的言辞。”小张的语气变得严厉，“我们有医院的诊断证明，证明我姑确实受伤了。而且小区有监控，可以证明您当时在现场。”
李明轩突然想起监控的事情，立即说：“对，监控！监控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王奶奶和小张对视了一眼，小张说：“监控我们已经看过了。确实可以看到您在现场，但是角度问题，看不清楚具体的碰撞过程。”
李明轩心里凉了半截。他想起昨天确实注意到小区门口有个监控探头，但位置比较高，角度可能确实看不到详细情况。
“小李，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王奶奶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赔偿我们2万块钱，这事就算了结了。否则的话，我们就只能报警了。”
李明轩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善举会落到这个地步。2万块钱，这是他一年的积蓄，是他和小雯准备结婚的钱。
“我需要时间考虑。”李明轩声音嘶哑地说。
“可以，但不能拖太久。”小张说，“我们给您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后您不同意赔偿，我们就要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了。”
走出医院，李明轩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秋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街上人来人往，但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他骑着三轮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个看起来慈祥的老奶奶，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一个人？她真的是记错了，还是在故意讹诈？
04
想起昨天王奶奶握着他的手说“你真是个好人”时的眼神，李明轩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这个世界还有真诚可言吗？
手机响了，是小雯打来的。
“明轩，昨天那个奶奶怎么样了？她还钱了吗？”小雯关心地问。
李明轩张了张嘴，想说出真相，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不想让小雯担心，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遇到了这种事情。
“还没有，她说需要几天时间。”李明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没关系，慢慢来。对了，我今天看了几家婚纱店，有几套很漂亮的。等你有时间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小雯的声音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听到女朋友谈论婚纱，李明轩的心更痛了。2万块钱，那可是他们未来生活的希望啊。
挂了电话，李明轩把三轮车停在路边，坐在驾驶座上发愣。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平凡的快递员正在经历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
他想起了刘师傅昨天说的话：“现在这个社会，做好事也要小心点。”当时他还觉得师傅太消极，现在才明白，也许这就是现实。
难道以后真的不能再随便帮助别人了吗？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明轩想起小时候，母亲经常教导他要助人为乐。“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这是母亲常说的话。但现在，帮助别人却可能毁掉自己的生活。
他掏出手机，想给母亲打个电话，但又放下了。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他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而且如果母亲知道儿子在城里遇到这种事，一定会很伤心的。
天渐渐黑了，李明轩才想起自己还有工作要做。他强打精神，开始派送剩下的快递。但整个下午，他都心不在焉，几次差点走错路。
回到快递站，刘师傅看出了他的异常。
“明轩，你怎么了？看起来很不对劲。”刘师傅放下手中的活，关心地问道。
李明轩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刘师傅。毕竟刘师傅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几年，经验丰富，也许能给他一些建议。
听完李明轩的讲述，刘师傅沉默了很久。
“唉，我昨天就担心会这样。”刘师傅叹了口气，“明轩，你确定你没有碰到那个老太太吗？”
“师傅，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有碰到她！”李明轩急切地说，“我是看到她摔倒了才停车去帮忙的。”
“我相信你。”刘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现在问题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李明轩摇摇头。除了他自己的话，确实没有任何证据。
“明轩，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刘师傅的表情很严肃，“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息事宁人。”
“师傅，您的意思是让我赔钱？”李明轩不敢置信。
“2万块钱确实不少，但是如果真的闹到法院，你觉得胜算有多大？”刘师傅分析道，“对方有医院的诊断证明，证明老人确实受伤了。而且你当时确实在现场，这个事实改变不了。法官会怎么判，很难说。”
李明轩沉默了。他知道刘师傅说得有道理，但心里就是不甘心。
“而且，”刘师傅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打官司，你还要请律师，还要误工，搞不好花的钱比2万还多。时间一拖长，对你的工作和生活都有影响。”
“可是师傅，如果我赔了这2万块，不就等于承认我撞了人吗？”李明轩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明明是清白的！”
“孩子，有时候清白和钱，只能选一样。”刘师傅的话虽然残酷，但很现实，“你还年轻，2万块钱慢慢挣还能挣回来。但是如果真的闹大了，影响到你的工作和生活，那损失就更大了。”
当天晚上，李明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2万块钱，这个数字在他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
他算了算自己的存款，总共只有1万3千块。如果真的要赔偿2万块，还差7千块。这7千块从哪里来？
他想到了信用卡，额度是8千块。但是信用卡的利息很高，而且他从来没有透支过。
还有网贷，但那个利息更高，而且风险很大。
他也想过向老乡借钱，但在这个城市打工的老乡们日子都不好过，谁手里能有那么多闲钱？
最关键的是，这2万块钱是他和小雯准备结婚用的。如果赔偿出去了，他们的婚期就要往后推了。小雯已经26岁了，不能再等太久。
李明轩想起小雯为了他们的婚礼在努力存钱，每天中午都舍不得吃好的，就为了能多存一点钱。如果她知道这2万块钱没了，会是什么反应？
05
更让他痛苦的是，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善良是不是一种愚蠢。如果当初他没有停车帮助王奶奶，现在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但是，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这个社会还会有温暖吗？
第二天一早，李明轩带着一夜没睡好的疲惫去上班。路过银杏小区时，他特意看了看事发现场。台阶还是那个台阶，监控还是那个监控，但在他眼里，这里已经成了他人生的分水岭。
工作的时候，他的心情很沉重。每派送一个快递，他都在想，3块钱的派送费，要送多少个件才能赚够2万块？答案是6667个件，按照他现在每天30个件的工作量，需要222天，也就是7个多月。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明轩的手机响了。是王奶奶打来的。
“小李，考虑得怎么样了？”王奶奶的声音很平静。
“奶奶，能不能少一点？2万块钱对我来说真的太多了。”李明轩试图讨价还价。
“小李，这个钱不是我想要的，是我应得的。”王奶奶的语气很坚决，“医生说我需要休息两周，这两周的误工费总要有人负责吧？”
“可是我真的没有撞您。”李明轩最后挣扎了一下。
“小李，不要再狡辩了。”王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像这种情况，法院一般都会判赔偿的。而且如果真的打官司，赔偿金额可能比2万还多。”
挂了电话，李明轩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下午，他给几个在城里打工的老乡打了电话，看看能不能借到一些钱。结果不出所料，大家的日子都很紧，最多只能借个几百块钱应急。
最后，李明轩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用信用卡透支8千块，再通过网贷平台借7千块，凑够2万块钱赔偿。
办理这些借款手续的时候，李明轩的心在滴血。信用卡的利息是1.5%每月，网贷的利息更高，达到2%每月。这意味着，即使他尽快还清这些钱，也要多付不少利息。
更重要的是，这笔钱彻底打乱了他的人生规划。原本计划明年春节结婚，现在看来要推迟了。
当天晚上，李明轩终于鼓起勇气给小雯打了电话。
“小雯，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李明轩的声音很沉重。
“怎么了？你听起来不太对劲。”小雯察觉到了异常。
李明轩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小雯。说完之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明轩，你做得对。”小雯最终说道，“虽然很委屈，但花钱买平安也好。”
“小雯，对不起。”李明轩的声音哽咽了，“我们的婚期可能要推迟了。”
“没关系，我等你。”小雯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时候结婚都一样。”
听到女朋友的话，李明轩忍不住哭了。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小雯是他唯一的温暖。
第三天上午，李明轩带着2万块现金来到医院。这些钱有一部分是从银行取出来的存款，有一部分是信用卡透支的现金，还有一部分是网贷平台借的。
看着手中厚厚的一叠钞票，李明轩的心情复杂极了。这些钱代表着他三年的努力，代表着他和小雯的未来，现在却要交给一个可能在讹诈他的人。
王奶奶和她的侄子小张已经在医院等着了。看到李明轩拿着钱包进来，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小李，你想清楚了就好。”王奶奶接过钱，仔细地数了一遍，“2万块，一分不少。”
李明轩看着王奶奶数钱的动作，心里涌起一阵恶心。这个老人数钱时的熟练程度，让他怀疑这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奶奶，钱我给您了，我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李明轩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中满是失望，“以后请不要再联系我。”
王奶奶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小李，年轻人要学聪明点。”王奶奶把钱装进包里，“下次遇到这种事，多长个心眼。”
听到这话，李明轩彻底心寒了。他转身就走，再也不想看到这个老人。
小张在后面喊道：“李师傅，记住我们的约定，这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纠缠了。”
06
走出医院，李明轩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阳光依然灿烂，街道依然繁华，但在他眼里，一切都显得那么虚假。
他想起三天前第一次见到王奶奶时，她说他是个好人。现在看来，所谓的“好人”在这个社会里就是“傻子”的代名词。
当天下午，李明轩请假没有上班。他骑着三轮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转悠，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和委屈。
最终，他来到了城市边缘的一个小山包上。这里很少有人来，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景色。李明轩坐在草地上，看着远方鳞次栉比的楼房，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掏出手机，翻看着和小雯的聊天记录。看到女朋友发来的那些关于婚纱、婚礼的照片，他的心又痛了起来。
2万块钱，对于那些有钱人来说可能只是一顿饭的钱，但对于他这样的打工者来说，却是改变命运的钱。
李明轩想起了老家的父母。父亲在工地干活，母亲在家种地，一年到头也存不了多少钱。如果他们知道儿子在城里被人讹诈了2万块钱，会是什么感受？
他也想起了那些和他一样在城市里打拼的老乡们。大家都是靠双手吃饭的老实人，如果每个人都遇到这种事，还有谁敢做好事？
天快黑的时候，李明轩的手机响了。是刘师傅打来的。
“明轩，你在哪里？怎么下午没来上班？”刘师傅关心地问。
“师傅，我把钱给那个老太太了。”李明轩的声音很疲惫。
“唉，孩子，想开点。”刘师傅叹了口气，“钱没了可以再挣，人要往前看。”
“师傅，您说这个世界还有好人吗？”李明轩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当然有，你就是一个。”刘师傅的话让李明轩心里暖了一些，“只是现在好人不好当，需要更多的智慧。”
挂了电话，李明轩骑着三轮车往回走。路过银杏小区时，他特意绕了个弯，不想再看到那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回到出租屋，李明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房间很小，家具很简陋，但这是他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容身之所。
他想起刚来城市时的雄心壮志，想要通过努力改变命运，给小雯一个美好的未来。但现在，一个偶然的善举却把他打回了原形。
2万块钱的债务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按照他现在的收入，至少需要一年才能还清这些钱。而这一年里，他和小雯的生活将会更加拮据。
更让他担心的是，这件事会不会改变他的性格？以后再遇到需要帮助的人，他还会不会主动伸出援手？
这一夜，李明轩又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早上6点，李明轩正在睡梦中，突然被手机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没看来电显示。
“小伙子，你快来医院！快来！”电话那头传来王奶奶焦急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