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陈总，我们合作愉快，但现在我要终止与贵公司的一切业务往来。”
电话里的声音冷淡得像三九天的北风。
赵总握着电话的手在颤抖，声音里带着哀求：“陈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你们把我最看重的那个小伙子开除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总的额头开始冒汗，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失去这个客户，公司至少损失几百万的年营业额。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当他亲自找到工地时，看到的场面让他目瞪口呆。
那个朴素的“老陈”，竟然是本地知名的建筑企业家。
01
城市的黄昏总是带着些许的凉意，就像陈启航此刻的心情。他站在恒达建材公司的门口，手里提着一个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子，里面是两年来积攒的一些办公用品和几张与同事的合影。
二十六岁的年纪，在这个城市里打拼了四年，最稳定的工作就这样没了。启航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白衬衫，领口处已经微微泛黄，这是他最体面的一件衣服了。
“启航，你这是要走了？”门卫老张探出头来，语气里带着同情。
“嗯，被开除了。”启航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老张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年轻人，来来去去，这个城市从不缺年轻人，也从不挽留任何人。
启航走到公交站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半。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母亲不太合适，她正在菜市场忙着晚市。想了想，他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陈，是我，启航。”
“小陈啊，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本地口音。
“我被公司开除了，可能以后不能继续为您服务了。”启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接着传来老陈的声音：“怎么回事？”
“同事举报我私改合同，老板不听解释就把我开了。”启航苦笑着说。
“这帮人真是没眼力见！”老陈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小陈，你是个好孩子，他们不要你是他们的损失。”
启航心里一暖，在这个冷漠的城市里，能有人这样关心他，已经很难得了。老陈是他唯一稳定的大客户，也是唯一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
挂了电话，启航坐上了回城中村的公交车。车窗外的城市依旧繁华，霓虹灯开始闪烁，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想起两年前刚进公司时的雄心壮志，那时候以为只要努力工作就能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买房结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公交车在红绿灯前停下，启航看见车窗外一个建筑工地，几个工人正在收拾工具准备下班。他想起了老陈，那个总是穿着朴素工装来公司的包工头，说话虽然粗糙，但做事爽快，从不拖欠货款。
两年来，老陈每个月都会给公司带来三十万左右的订单，这在启航的客户中算是最稳定的一个。其他的销售员都羡慕他有这样的客户，特别是王美琪，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老陈的情况。
想到王美琪，启航的心情更加沉重。这个表面热情、背后阴险的女人，终于如愿以偿地把他赶出了公司。她早就看他不顺眼，觉得他一个新人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客户资源。
城中村的夜晚比市中心要安静很多，启航推开出租房的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这间十平米的房子是他在这个城市的全部，月租八百，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
他把纸箱子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一张与老陈的合影。照片是去年公司年会时拍的，老陈特意换了一件干净的衬衫，但看起来还是像个朴实的农民工。照片上的老陈笑得很开心，而启航站在他身边，脸上也带着真诚的笑容。
那是启航第一次邀请客户参加公司活动，当时王美琪还嘲讽他说：“你邀请一个包工头来年会，不怕丢人吗？”
但老陈来了，而且表现得很得体，只是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赵总当时也过来和老陈聊了几句，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那时候启航还以为，只要好好做事，公司就会认可他的价值。他哪里想得到，职场的水这么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推下去。
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儿子，吃饭了吗？”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关心。
“吃了，妈，您早点休息。”启航不想让母亲担心，决定暂时不告诉她失业的事。
“好，那你也早点睡，别总是熬夜。”
挂了电话，启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一道裂痕。这道裂痕从他搬进来就存在，像一条蜿蜒的河流，把天花板分成两半。他常常盯着这道裂痕发呆，想象着如果人生也能像天花板一样简单就好了。
第二天上午，启航开始在招聘网站上投简历。建材销售的岗位不少，但大多数公司的要求都很高，要么要求有大客户资源，要么要求有多年经验。启航虽然做了两年，但除了老陈这一个客户，其他的都是些小单子。
02
下午的时候，赵总打来了电话。
“启航，你在哪里？”赵总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在家里，怎么了？”启航有些意外，以为赵总是想让他回去办理什么手续。
“你能来公司一趟吗？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启航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半个小时后，他再次走进了恒达建材的办公室，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很复杂，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赵总的办公室里，王美琪也在场，她坐在沙发上，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启航心里明白，这场谈话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启航，关于昨天的事，我想我们可能有些误会。”赵总的态度和昨天截然不同，甚至带着些许的讨好。
“什么误会？”启航直接问道。
“合同的事，可能确实存在一些操作上的问题，但不一定是你的责任。”赵总小心翼翼地说。
启航看了看王美琪，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维护公司利益，今天就变成了操作问题？
“赵总，您到底想说什么？”启航不想绕弯子。
“是这样的，老陈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说要终止和我们的合作。”赵总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说因为我们开除了你，所以不想再合作了。”
启航心里一震，老陈竟然为了他要断绝和公司的合作？这个朴实的包工头，做事比那些衣冠楚楚的人还要有情有义。
“所以您想让我回来上班？”启航问道。
“对，而且我们可以给你升职，提高待遇。”赵总急切地说。
启航看着赵总，这个昨天还对他大发雷霆的男人，今天却低声下气地求他回来。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我考虑一下。”启航没有立即答应。
走出办公室，启航的心情五味杂陈。老陈的做法让他感动，但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安。一个包工头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让赵总这样的老板都要低头？
当天傍晚，启航接到了老陈的电话。
“小陈，听说那个赵总找你了？”老陈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是的，他想让我回去上班。”启航说。
“你怎么想？”
“还没决定，老陈，您为什么要为了我和他们断绝合作？这样会影响您的生意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老陈的叹息声：“小陈，有些事你不懂。这个世界上，真心对你好的人不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你。”
启航的鼻子有些酸，从小到大，除了母亲，还没有人这样为他着想过。父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从那以后他就学会了独自面对一切。
“老陈，谢谢您。”启航的声音有些哽咽。
“别说这些，你是个好孩子，值得别人对你好。”老陈的声音很温和，“明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有时间。”
“那明天下午三点，在建设路的工地见面，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第二天下午，启航按时来到了建设路的工地。这是一个大型的住宅项目，工地上机器轰鸣，工人们正在紧张地施工。启航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请问您找谁？”那人客气地问道。
“我找老陈，他让我来这里见面。”启航说。
“您是陈启航陈先生吧？陈总在办公室等您。”
启航愣了一下，陈总？老陈什么时候变成陈总了？他跟着那人走进了工地的临时办公室，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惊呆了。
办公室里坐着的确实是老陈，但此刻的老陈完全是另一副模样。他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坐在老板椅上，桌上摆着各种工程图纸和合同文件。最让启航震惊的是，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张营业执照，上面清楚地写着：建业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陈建业。
“坐吧，启航。”老陈，不，应该说陈建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启航机械地坐下，大脑还在努力消化眼前看到的一切。那个总是穿着朴素工装、说话带着浓重口音的包工头，竟然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
“您......您是......？”启航结结巴巴地问。
陈建业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着启航说：“我叫陈建业，建业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老板。这两年来，我一直用化名和你们公司合作。”
“为什么？”启航的声音很小，像是在梦中说话。
陈建业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愧疚，有慈爱，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他看着启航，就像在看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因为......你是我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