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若汐，姑母对不起你。"病床上的陈慧珍紧紧握着陈若汐的手，眼中满含泪水。
陈若汐照顾这个节俭到极点的姑母已经整整十三年了。从十五岁父母双亡开始，是姑母把她拉扯大，供她读书，让她有了今天的工作和生活。
如今姑母病重，陈若汐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去省城发展的机会，每天下班后都要赶回来照顾她。同事们都说她傻，为了一个老人把自己的青春全耗光了，至今二十八岁还没结婚。
但陈若汐从不后悔。姑母把她从小养大，现在轮到她照顾姑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姑母临终前，颤抖着从枕头下拿出一张银行卡塞给她："这是姑母一辈子的积蓄，等我走了，你拿着这些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三天后，为了交房租，陈若汐来到银行准备取些钱应急。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张看似普通的银行卡，即将彻底改变她对姑母的所有认知。
01
"陈若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省城那边的待遇比这里好太多了，而且还包住宿。"办公室里，同事张丽又一次劝她。
陈若汐摇摇头，继续整理着手头的文件："我不能走，我姑母需要我照顾。"
"可是你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都二十八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张丽叹了口气，"我真为你着急。"
其实陈若汐心里也明白，像她这样的条件，本来是有很多机会的。大学毕业后，她在这家小公司做文职工作已经六年了，工资不高，发展空间也有限。省城那边的机会确实很诱人，不仅薪水翻倍，还有很好的职业前景。
但她不能走，也不想走。
"张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陈若汐停下手中的工作，"但是姑母把我从小养大，现在她病了，我怎么能扔下她不管？"
张丽想说什么，但看到陈若汐坚定的眼神，还是咽了回去。
下班后，陈若汐匆匆赶到菜市场。卖菜的王大爷看到她，热情地招呼："小陈来了，今天的青菜很新鲜，给你便宜点。"
"谢谢王大爷。"陈若汐挑了些最便宜的菜，"我姑母最近身体不太好，得多买点有营养的。"
"你这孩子真孝顺。"王大爷一边称菜一边感慨，"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
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老旧小区的梧桐叶洒在地面上，陈若汐提着刚买的菜急匆匆地爬上三楼。楼道里弥漫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味，但她的心思全在姑母身上。
"姑母，我回来了。"陈若汐轻轻推开门，生怕惊扰了正在午休的陈慧珍。
房间里很安静，75岁的陈慧珍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个小木盒，似乎在仔细擦拭着什么。听到陈若汐的声音，她慌张地把盒子塞回枕头下面。
"若汐，你回来啦。"陈慧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自然。
陈若汐走近一看，姑母的枕头边还散落着几颗珍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有些疑惑，姑母平时连买菜都要挑最便宜的，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珍珠？
"姑母，这是什么？"陈若汐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些老东西。"陈慧珍赶紧把珍珠收起来，"你别管这些，快去做饭吧，我肚子饿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几个月，陈若汐总是能看到姑母偷偷摆弄一些看起来很贵重的首饰和小物件。有时是翡翠手镯，有时是金项链，有时是古色古香的瓷器。每次被发现，姑母都会慌张地收起来，说是年轻时留下的纪念品。
"姑母，您年轻时是做什么工作的？"陈若汐一边洗菜一边问道。
陈慧珍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就是普通的工厂工人，没什么可说的。过去的事都不重要了。"
每当陈若汐想要深入了解姑母的过去时，姑母总是用这句话搪塞过去。十三年来，陈若汐对姑母年轻时的经历几乎一无所知，只知道她是个退休工人，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子女。
"若汐，你上次说的那个小王，人挺不错的，要不改天让他来家里吃个饭？"陈慧珍突然转移话题。
陈若汐知道姑母是在担心她的终身大事。小王是隔壁部门的同事，对她很有好感，几次约她出去都被她婉拒了。
"姑母，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陈若汐坐在床边，"您的身体最重要。"
"傻孩子，姑母都这把年纪了，你总不能为了我一辈子不结婚吧？"陈慧珍心疼地看着她，"你爸妈在天之灵也不会同意的。"
每次谈到这个话题，陈若汐都会想起父母去世那年的情景。车祸来得太突然，十五岁的她一夜之间成了孤儿。是姑母毫不犹豫地接纳了她，供她读完高中和大学，从来没有把她当外人。
"姑母，您就是我最亲的人。"陈若汐握住姑母的手，"等您身体好了，我再考虑个人问题。"
陈慧珍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若汐，有时候我真觉得对不起你。你本来应该有更好的人生，不应该被我拖累。"
"您说什么胡话呢？"陈若汐有些生气，"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照顾您是我心甘情愿的，不是什么拖累。"
看到陈若汐认真的样子，陈慧珍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伸手抚摸着陈若汐的脸，就像她小时候那样。
那天晚上，陈若汐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白天张丽的话，想起省城的机会，想起姑母日渐衰弱的身体。也许别人都觉得她傻，但她真的不后悔这个选择。
半夜时分，她听到姑母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声音。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发现姑母正坐在桌前，借着微弱的台灯光在写什么东西。
陈若汐想进去看看，但又怕打扰姑母，只好回到自己房间。第二天早上，她发现姑母的桌上什么都没有，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若汐啊。"陈慧珍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颤抖，"姑母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本来可以去省城发展，可以找个好男人结婚，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
"姑母，您别这么说。"陈若汐赶紧走到床边，握住姑母的手，"您把我养大，我照顾您是应该的。再说了，我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
陈慧珍眼中泛起泪光："若汐，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但是...但是我不敢。"
"什么事情？"
"算了，算了。"陈慧珍摆摆手，"你就当我老糊涂了，说胡话呢。"
晚饭后，陈若汐在整理房间时，无意中发现姑母的抽屉没锁严实。透过缝隙，她看到里面有好几本存折和一些文件。她本想拿出来看看，但想到姑母一向不让她碰这些东西，还是忍住了好奇心。
"若汐，过来坐下。"陈慧珍拍拍床边的位置。
陈若汐坐到姑母身边，陈慧珍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我的若汐长得真漂亮，像你妈妈年轻时一样。你妈妈要是知道你为了我放弃这么多，一定会心疼的。"
"姑母，您又开始胡思乱想了。"陈若汐握住姑母的手，"您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不照顾您还能照顾谁？"
"可是你已经二十八岁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陈慧珍叹了口气，"姑母老了，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了。"
"您别说这种话，您会长命百岁的。"
陈慧珍摇摇头，眼神望向窗外："若汐，如果有一天姑母真的走了，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别人说什么，不管你发现什么，都要记得姑母是真心爱你的。"
02
一个月后的晚上，陈若汐正在厨房洗碗，突然听到姑母房间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她赶紧跑过去，发现陈慧珍已经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
"姑母！姑母！"陈若汐慌忙扶起姑母，"您怎么了？我马上叫救护车！"
"不用，不用。"陈慧珍虚弱地摆摆手，"就是起来得太急，有点头晕。"
但陈若汐还是坚持把姑母送到了医院。检查结果显示，陈慧珍的身体状况比预期的还要糟糕，心脏和肺部都出现了严重问题。
"医生，我姑母还能坚持多久？"陈若汐红着眼睛问道。
医生摇摇头："按照目前的情况，可能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从医院回来后，陈慧珍变得更加沉默，经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有时候陈若汐和她说话，她都听不见，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陈若汐为了更好地照顾姑母，开始学习一些护理知识。她买了血压计、体温计，每天给姑母量血压、测体温，按时喂药。同事们都劝她请个保姆，但她舍不得那笔钱，更重要的是，她想亲自照顾姑母。
"若汐，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张丽看到她憔悴的样子，很心疼，"要不我帮你联系个便宜点的保姆？"
"不用了，我能应付。"陈若汐强撑着笑容，"姑母年纪大了，有外人在家她不习惯。"
其实她是担心请保姆的费用。姑母每个月的退休金只有一千多块，她的工资也不高，房租、生活费、医药费加起来，每个月都很紧张。
有一次，姑母因为药费贵而想要放弃治疗。
"若汐，这些药太贵了，我们不买了。"陈慧珍看着医生开的处方，心疼地说道。
"姑母，您别担心钱的事。"陈若汐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我还有积蓄。"
其实那是她准备用来交房租的钱，但她不能让姑母知道。
每天下班后，陈若汐都要去超市买姑母爱吃的东西。她发现姑母的胃口越来越差，只愿意吃一些清淡的粥和汤。为了让姑母多吃一点，她学会了煲各种养生汤。
"姑母，我学了新的汤，您尝尝看。"陈若汐端着刚煲好的莲子汤走进房间。
陈慧珍勉强喝了两口，然后摇摇头："若汐，你的手艺很好，是我没胃口。"
看着姑母日渐消瘦的身体，陈若汐心如刀绞。她开始在网上查各种食疗方子，希望能帮助姑母改善身体状况。
一天晚上，陈若汐在厨房准备第二天的药膳时，听到姑母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哭泣声。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看到姑母正对着一面小镜子，用手轻抚着自己的脸。
"老了，真的老了。"陈慧珍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若汐还这么年轻，我却成了她的负担。"
陈若汐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想进去安慰姑母，但又怕姑母难堪，只好悄悄回到厨房。
第二天早上，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然像往常一样照顾姑母。但她能感觉到，姑母越来越沉默，眼中的光芒也越来越暗淡。
"姑母，您在想什么？"陈若汐轻声问道。
"我在想年轻的时候。"陈慧珍缓缓说道，"那时候的我，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您年轻时一定很漂亮。"
"不只是漂亮。"陈慧珍苦笑一声，"那时候的我...算了，说这些干什么。都过去了。"
邻居李婶经常来看望她们。一天下午，李婶和陈若汐在客厅聊天时，无意中提起了一些往事。
"若汐啊，你知道吗？你姑母刚搬到这个小区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像普通人。"李婶压低声音说道，"那时候偶尔会有人来找她，穿得都很体面。"
陈若汐惊讶地看着李婶："什么样的人？"
"都是一些看起来很有钱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但是你姑母每次都把他们挡在门外，从来不让他们进屋。有一次我还听到她和一个女人吵架，那女人说什么'你不能永远逃避'之类的话。"
"那后来呢？"
"后来就再也没人来了。你姑母也变得越来越低调，平时连个电话都很少接。"李婶想了想，"我觉得你姑母以前肯定有什么故事，但她既然不愿意说，我们也不好多问。"
李婶走后，陈若汐心里很不平静。她开始回想这些年来姑母的种种异常行为：有时候会突然发呆很久，有时候会在深夜偷偷打电话，有时候收到信件后会立即撕掉。
还有一次，陈若汐在收拾垃圾时，发现了一张撕碎的信纸，她好奇地拼接起来。
"姑母，这封信是什么？"陈若汐拿着拼好的纸片问道。
陈慧珍看到后脸色瞬间变白，她颤抖着手抢过纸片，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这些都是垃圾信件，你别管。以后看到这种信就直接扔掉。"
"可是上面写着您的名字..."
"我说了别管！"陈慧珍少见地发了脾气，"若汐，有些事情你不要问，对你没好处。"
这是陈若汐第一次看到姑母如此激动，她不敢再追问下去。但从那以后，她开始留意起这些细节来。
她发现姑母的房间里总是很整洁，但有一个抽屉始终锁得严严实实。她还发现，姑母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打开那个抽屉，拿出一些东西来看，但每次听到动静就会立即收起来。
"姑母以前是不是很有文化？"一天吃饭时，陈若汐试探性地问道，"我发现您写字很漂亮，而且知道很多我不懂的东西。"
陈慧珍停下筷子，想了想说："以前读过几年书，不过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现在的社会，还是要靠本事吃饭。"
"那您年轻时有没有想过做别的工作？"
"想过，但是命运不由人。"陈慧珍的眼神变得遥远，"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而有时候，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陈若汐听出姑母话里的苦涩，不敢再问下去。但她越来越觉得，姑母的过去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当天晚上，陈若汐忍不住问姑母："姑母，李婶说以前有人来找您，是怎么回事？"
陈慧珍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李婶那个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若汐，你别听她胡说八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一点都不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陈慧珍语气变得严厉，"我告诉你，不管是谁，以后再问起这些事，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记住了吗？"
这是陈若汐第一次看到姑母如此激动，她赶紧点头答应了。但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陈若汐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她悄悄走到姑母房间门口，发现姑母正在打电话，声音很小，但语气很急切。
"我不管，我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我已经不是那个人了，你们别再来烦我。""我现在只有若汐一个人，其他都与我无关。"
陈若汐心跳加速，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姑母和别人说这种话。但她不敢继续偷听，悄悄回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早上，姑母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好，整个人显得很疲惫。
"姑母，您昨晚没睡好吗？"陈若汐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陈慧珍勉强笑了笑，"若汐，姑母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姑母以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姑母好吗？"
陈若汐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会。不管您以前是什么样，您都是我最亲的人。"
听到这句话，陈慧珍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紧紧抱住陈若汐，哽咽着说："若汐，你真的是姑母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03
秋天渐深，陈慧珍的身体每况愈下。她开始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有时清醒，有时糊涂。
陈若汐请了几天假专门在家照顾姑母。她发现姑母的状况比她想象的更糟糕，不仅身体虚弱，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
"若汐，你过来。"一天下午，陈慧珍突然叫她。
陈若汐走到床边，发现姑母正拿着一张发黄的照片在看。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考究的旗袍，笑容灿烂。
"姑母，这是您年轻时的照片吗？"陈若汐惊讶地问道，"您那时候真漂亮。"
陈慧珍看着照片，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是啊，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懂，以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您穿的这件旗袍真好看，一定很贵吧？"
"贵？"陈慧珍苦笑一声，"当时年轻不懂事，总想着要穿得漂亮一些。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不知道珍惜。"
说完，她就把照片收了起来，再也不愿意多说。
那天晚上，陈若汐在整理姑母的药品时，无意中听到隔壁楼的赵阿姨在和朋友通电话。
"你知道吗？三楼那个陈老太太，我总觉得她不简单。"赵阿姨的声音从窗户传过来，"我姐姐以前在纺织厂工作，她说好像在哪里见过陈老太太，但想不起来在哪里了。"
"真的假的？"
"我姐姐说陈老太太看起来很面熟，但后来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可能是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吧。"
陈若汐心跳加速，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姑母总是那么神秘，为什么会有人来找她，为什么她要那么小心地隐藏过去。
但当她想要向姑母求证时，陈慧珍又陷入了糊涂状态，对过去的事情一概不记得。
"姑母，您还记得以前住在哪里吗？"陈若汐试探着问道。
"以前？我一直住在这里啊。"陈慧珍困惑地看着她，"若汐，你怎么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看着姑母迷茫的样子，陈若汐心疼得要命。她意识到，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姑母的真实过去了。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前几天在整理旧物时发现的一个细节。姑母的一件旧外套口袋里，有一张已经发黄的电影票根，上面写着"1985年，《庐山恋》"。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电影票，保存得很完整，像是被人精心珍藏过。陈若汐当时觉得奇怪，姑母平时很少谈起年轻时的事，为什么会保留这样一张电影票？
"姑母，您以前喜欢看电影吗？"陈若汐试探着问道。
陈慧珍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以前...以前看过几次。"
"《庐山恋》您看过吗？"
听到这个名字，陈慧珍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看过，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部电影很浪漫吧？"
"是啊，很浪漫。"陈慧珍的眼中泛起泪光，"但现实总是比电影残酷得多。"
说完这句话，她就闭上眼睛，再也不愿意多说。
那天夜里，陈若汐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她开始拼凑这些年来收集到的零散信息：神秘的首饰、泛黄的照片、电影票根、深夜的电话、撕碎的信件...这些看似无关的东西，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故事。
第二天，她决定去社区居委会了解一下姑母的基本信息。
"陈慧珍？我们查查档案。"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很热心，"咦，奇怪，她的档案很简单，只有基本的户籍信息，之前的工作经历和住址都没有详细记录。"
"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当年迁户口的时候资料不全吧。"工作人员解释道，"有些老人的档案都是这样，年代久远了，很多资料都找不到了。"
从居委会出来，陈若汐心里更加困惑了。她想起李婶说过的话，开始怀疑姑母是不是故意隐瞒了什么。
回到家，她发现姑母正在和一个陌生女人通电话，声音很小，但语气很坚决。
"我说了，我不会回去的。""那些东西都不属于我了。""你们别再打电话来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等姑母挂了电话，陈若汐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间："姑母，刚才谁打电话？"
"没什么，推销的。"陈慧珍显然不想多说，"若汐，你帮我把药拿来，我有点不舒服。"
但陈若汐注意到，姑母的手在微微颤抖，眼中还有没有消散的惊恐。
那个电话让她意识到，姑母的过去远比她想象的复杂。有人在寻找姑母，有人想让她回到某个地方，有一些"东西"和她有关。但姑母显然不愿意回去，也不愿意要那些东西。
晚上，陈若汐在给姑母按摩时，忍不住说道："姑母，如果您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帮您分担一些。"
陈慧珍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和犹豫。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若汐，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姑母这样过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
"可是您看起来很痛苦。"
"痛苦？"陈慧珍苦笑一声，"痛苦的是过去，现在有你陪着我，我很幸福。"
她伸手抚摸着陈若汐的脸："若汐，你要记住，不管姑母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的我只想做你的姑母。其他的身份、其他的过去，都不重要了。"
听到这些话，陈若汐虽然还是很困惑，但她决定不再追问。既然姑母不愿意说，她就陪着姑母守住这个秘密。
一天晚上，陈慧珍突然拉着陈若汐的手，眼神异常清澈："若汐，姑母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姑母，您说。"陈若汐坐在床边，认真地听着。
"其实姑母年轻的时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然不富裕，但也不愁吃穿。"陈慧珍的声音很轻，"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来到这个小区。"
陈若汐静静地听着，不敢打断。
"我一直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这些年来省吃俭用，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以前的事情。"陈慧珍看着陈若汐，"若汐，你不会因为这些就改变对姑母的看法吧？"
"当然不会。"陈若汐握紧姑母的手，"您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是我最爱的姑母。"
但第二天早上，当陈若汐想要和姑母继续聊这个话题时，陈慧珍却完全不记得昨晚说过的话了。
"什么好条件？什么积蓄？"陈慧珍一脸困惑，"若汐，你是不是做梦了？我就是个普通的退休工人。"
陈若汐意识到，姑母的病情可能比她想象的更严重。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分不清现实和回忆。
又过了一个月，一天深夜，姑母突然病重。陈若汐守在床边整夜未眠，看着姑母虚弱的样子，心如刀绞。
天亮时分，陈慧珍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她挣扎着坐起来，紧紧握着陈若汐的手。
"若汐，姑母可能时间不多了。"陈慧珍的声音很虚弱，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
"姑母，您别说这些。"陈若汐眼泪直流，"您会好起来的。"
"听我说。"陈慧珍颤抖着从枕头下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你拿着，密码是你的生日。这是姑母这些年攒下的钱。"
陈若汐接过银行卡，这是一张看起来很普通的农业银行卡，有些破旧，像是用了很多年。
"姑母，这里面有多少钱？"
"够你过日子的。"陈慧珍避开了这个问题，"但是若汐，你记住，去银行的时候，如果有人问起我的情况，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
陈慧珍摇摇头："总之你记住就行了。"
两天后的早晨，陈慧珍在睡梦中安详离世。陈若汐抱着姑母的身体痛哭不已，十三年的相依为命，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料理完姑母的后事花了一周时间。陈若汐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用完了，还借了一些钱。房东又来催房租，生活开支也很紧张。
在整理姑母遗物时，陈若汐发现了更多让她困惑的东西。除了那些精美的首饰，还有一些发黄的文件，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她试图拼凑出一些信息，但大部分都看不懂。
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一张合影，照片上有七八个人，都穿着考究的服装，看起来像是在某个重要场合拍摄的。陈若汐仔细辨认，发现其中一个年轻女子很像姑母，但照片太老了，她也不敢确定。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永远的朋友们，1983年春"。
1983年，那时候姑母应该刚刚四十岁出头，正是青春年华。照片上的人们衣着华丽，气质不凡，显然不是普通工人的聚会。
"姑母，你到底是什么人？"陈若汐对着照片自言自语。
接下来的几天，陈若汐一直为钱的事情发愁。姑母的丧葬费花了不少钱，她的信用卡已经刷爆了，银行账户里只剩下几百块钱。房东催了好几次房租，她只能一再请求宽限几天。
"小陈，我知道你有困难，但是房租真的不能再拖了。"房东李先生语气虽然和善，但态度很坚决，"要么你这个月底之前交齐，要么我只能找别的租客了。"
"李叔，您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想办法。"陈若汐恳求道。
挂了房东的电话，陈若汐坐在姑母的床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她想起同事们的建议，也许她真的应该去省城发展，那里的工资高，机会多，不用为房租发愁。
但是现在姑母已经不在了，她还有什么理由留在这个城市呢？
就在这时，她想起了姑母给她的那张银行卡。她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去用姑母留给她的钱，但现实的压力让她不得不考虑这个选择。
"姑母说这是她一辈子的积蓄，应该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陈若汐自言自语道。
她拿出那张银行卡，仔细端详着。这是一张很普通的农业银行储蓄卡，卡面已经有些磨损，看起来用了很多年。卡号是以前的老式号码，没有芯片，只有磁条。
按照姑母的说法，密码是她的生日。陈若汐默默算了一下，她的生日是0728，应该就是这个密码。
"若汐啊，你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房子，房租多贵啊。"邻居李婶劝她，"要不你搬到小一点的地方，省点钱。"
"李婶，您放心，我还有些积蓄。"陈若汐不想让邻居们担心，"姑母给我留了一张银行卡，应该够用一段时间的。"
"那就好。你姑母虽然平时省吃俭用，但她肯定给你留了钱。你一个女孩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李婶的话让陈若汐想起了姑母生前的种种节俭行为。姑母买菜总是挑最便宜的，衣服穿了几十年也舍不得扔，连电费都要精打细算。按理说，这样节俭的人应该存不了多少钱。
但转念一想，姑母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大的开销，每个月的退休金虽然不多，但积少成多，总会有一些积蓄的。
"也许姑母真的给我留了一笔钱，足够我重新开始。"陈若汐心想。
当天下午，陈若汐决定去银行看看姑母到底给她留了多少钱。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银行卡放在钱包里，朝银行走去。
路上，她一直在想姑母临终前说的那些话。为什么要她说什么都不知道？这些疑问让她忐忑不安。
经过那家她经常买菜的小店时，老板娘叫住了她："小陈，听说你姑母去世了？我很难过，她是个好人。"
"谢谢您。"陈若汐点点头。
"你姑母年轻时一定很了不起吧？"老板娘突然说道，"我每次看到她，总觉得她有种特殊的气质，不像普通人家出来的。"
陈若汐心里一震，连菜摊老板娘都能看出姑母的不同寻常。
"而且你姑母说话的腔调，总让我想起电视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老板娘继续说道，"可惜现在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
告别老板娘后，陈若汐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她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细节：姑母虽然节俭，但举止始终很优雅；她虽然话不多，但每次开口都很有分寸；她虽然住在普通小区，但房间总是收拾得井井有条，有种说不出的精致感。
也许所有人都看出了姑母的不同，只有她这个朝夕相处的人反而习以为常，没有多想。
走到银行门口时，陈若汐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姑母留给她多少钱，她都会好好珍惜，这是姑母对她十三年照顾的回报，也是她今后生活的保障。
她推开银行的玻璃门，里面冷气很足，大厅里有不少人在排队办理业务。陈若汐看了看手中的银行卡，这张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卡片，即将揭开姑母留给她的最后一个秘密。
陈若汐来到银行，排队等了十几分钟才轮到她。柜员王晓慧是个看起来挺和善的年轻女孩，陈若汐把银行卡递给她。
"您好，我想查一下这张卡的余额。"
王晓慧接过卡，熟练地在机器上一刷。然而下一秒，她整个人突然愣住了，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表情从随意变成了震惊。
"怎么了？"陈若汐有些不安。
王晓慧没有回答，她又刷了一遍卡，然后抬头看了看陈若汐，又低头看屏幕，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小姐，您...您等一下，我需要叫一下我们经理。"王晓慧的声音明显有些不稳。
很快，银行的大堂经理匆匆赶来，她接过银行卡，又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后，她和王晓慧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陈小姐是吧？"经理走到陈若汐面前，语气突然变得异常恭敬，"请您到VIP室坐一下，我们需要为您办理一些...特殊手续。另外，我已经通知了我们行长。"
陈若汐彻底懵了。行长？VIP室？姑母给她的不就是一张普通的银行卡吗？
当VIP室的门在她身后关上时，陈若汐忽然意识到，关于姑母，她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