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汪总,不好了,快醒醒!”
“什么事,火急火燎,有我在天塌不了!”
晚上一点半,总经理汪宏伟已经睡着,却被秘书许冉一个电话叫起,他揉着惺忪睡眼,摸起旁边的手机,许冉脸色发白,对着电话那头说:“我刚刚检查公司邮箱,发现晟源建设发来邮件,宣布终止合作,立即生效。”
“什么?!”汪宏伟猛地从床上起来,“他们是我们深度绑定的客户,怎么突然……”
“还有泰源电气和中垣工程,也都打来电话,说下季度不合作了。”
“打给晟源的沈部长,我亲自问问,快!”
“打了,他电话……一直关机。”
汪宏伟怔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一步步退到床头,整个人瘫坐下去手心沁出细密的冷汗,虽然他没说出口,但心里明白,问题的源头——就是上个月,那个被他赶走的人——周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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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8点半,周启龙雷打不动准时上班,他穿着那件穿了快十年的灰蓝色风衣,扣子扣得严丝合缝,黑皮鞋擦得锃亮,他在这家公司待了22年,每一个工作日都这么一尘不染,但今天有些不同。
他的右手拎着一个略显沉重的黑色公文包,走路时腕骨略微用力,肩膀却依旧挺得笔直,走廊里偶尔有员工经过,大多数人只是迅速地瞥他一眼,低头走开,有些人张了张嘴,想打招呼,却又什么都没说。
整层楼的空气,似乎比往常更沉,前台的小姑娘坐在工位后,悄悄站起身来:“周工,您好。”
“嗯。”周启龙语气平淡,连视线都没挪动一下,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门一关上,玻璃墙外的技术部瞬间安静了不少,从这个位置,他能看到整个部门——五十多个技术员、设计师、工艺师,每个人都在电脑前忙着,有人敲图纸,有人改方案,也有人偷偷朝他这边张望。
他熟悉这里每一个人的工作节奏,谁习惯在文档里做标注,谁喜欢把流程画在草稿纸上,谁总会在系统里忘记保存,这些人中,有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也有追随他十几年的老搭档。
他在这家公司整整干了二十二年,早期还是连打卡机都没有的年代,那时候,他每天穿着带油渍的工装在车间里跑,一边调图纸,一边盯着车床旋转角度,后来被调到技术部,再后来,项目一上马,谁都离不开他。
整个辰达现在用的设备标准里,有七成以上是他拍板定下的,哪道焊缝该在哪儿收,哪个齿轮容差能放宽到多少,他心里有数得很,这些成就背后,是他数不清的出差、加班、技术方案优化,是一个个方案推倒重来、一遍遍敲图纸、调工艺得来的。
可现在,兔死狗烹,那些文件还在,公司却不要他了,周启龙正要打开电脑工作,秘书许冉在门口敲了敲玻璃,对他说:“汪总让您过去一下,在会议室。”
“几点?”
“现在。”
“行。”周启龙,戴上眼镜,站起身,往会议室走,门推开,汪宏伟正坐在长桌主位,没抬头,手里转着一根签字笔。
“坐。”汪宏伟终于开口,语气不带温度。
周启龙拉开最边上的椅子坐下。
“你也知道,公司现在走的是高效路线。”汪宏伟把笔在桌上点了点,“不是说你能力不行,但你这套风格,太慢了,跟不上节奏。”
“有事直说。”
汪宏伟挑了挑眉,冷笑了一下,“好,爽快人。”他从桌上抽出一叠文件,往桌面上一拍:“这是人事那边出的协议,补偿标准你自己看,一次性102万,工龄全算进去了,我们已经很照顾你了。”
周启龙盯着那叠纸,上面印着“终止劳动关系通知”,汪宏伟这时候笑着搭话:“按照行业来说,这条件已经很优厚了,像您这样年轻的技术骨干,在别的公司早就被优化掉了。”
周启龙慢慢把那份协议拿在手心里,看都没看。
“你不看看?”汪宏伟挑眉。
周启龙这些年在公司待久了,谁还不懂这些小动作背后的意思,上周项目部开会的时候,他就留意到,自己的几个核心工艺突然换人审批了;系统里他负责的权限悄悄被转移一部分;几个年轻人谈“流程改造”时,眼神有意无意避开他,他早就知道自己会被裁退,这张“终止劳动通知”,只不过走走流程。
屋里一时没声音,忽然,周启龙指了指桌上的文件,说:“我需要三天交接。”
汪宏伟皱了下眉:“三天?”
“是。”他说得很平静,“项目资料、图纸备份、系统权限,这些不是按键删一删就完事的。我走可以,但后面出纰漏,客户问起来,你不想我回来收拾。”
汪宏伟开口,语气带着点不情愿:“三天……也算合理,你看着安排吧,别太折腾人。”
周启龙没再说什么,推开门走出去,心里其实一点都不痛快,这份工作干了二十多年,累是累,早就有离开的念头,但真轮到这一天,还是堵得慌,特别是汪宏伟那副理所当然的脸,好像给了他102万,就算尽了情分,他不是图多拿点钱,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努力工作,起码值一声像样的交代,可到头来,连那句“辛苦了”汪宏伟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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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汪宏伟办公室出来,周启龙去楼下买杯咖啡解解闷,刚到咖啡厅,就听见有人叫他:“周工?”
他一回头,是沈建军,晟源建设的设备采购部主任,手里拎着一杯咖啡,两人隔着人行道听了几秒,周启龙问你怎么在这儿?
沈建军走过来,眼神在周启龙脸上扫了一圈,“我项目部开会,刚好在这附近,不过,我听说你……最近被辰达辞了?”
周启龙嗯了一声,语气不咸不淡:“你消息真快,就在刚才,流程还在走。”
“是真的啊。”沈建军低声说,“这消息我们刚听到,有点懵,我就问一句——以后你走了,设备这块,谁来盯?”
周启龙陷入沉思,大概汪宏伟会安排其他人。
“安排是安排,可我们图纸、项目流程、交期节点,全是跟着你走的。”沈建军停顿了下,声音压低,“说句不好听的,合同是跟辰达签的,但我们信的是你,不是你们那位汪总。”
马路边一辆车驶过,卷起一阵尘,周启龙一言不发,沈建军看着他,忽然语气轻了一点:“你要是真哪天出来单干,记得打个招呼,我们跟你合作。”
周启龙被裁退的消息,在业内传遍了,也有公司抛来橄榄枝,这些纷至沓来的新机会,让周启龙觉得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下午三点二十,技术部的门被敲了两下。
“周工,方便聊几句吗?”唐启明探头进来,脸上带着一贯的礼貌笑容。
唐启明今年三十五岁,三个月前被汪宏伟从集团总部空降下来的副总,西装笔挺、发型一丝不乱,手里拿着一份打印的流程图:“周工,这份海晶扩容的流程,我和计划组做了初步调整,原来是47天的周期,我们建议压缩到31天。”
周启龙扫了一眼,没动那张纸,而是问唐启明:“你去过现场吗?”
“我主要在流程组,对接的是计划部。”
“那你知不知道,现场如果设备一装错,不是‘推迟’两天,是整个项目得往回拆。”
唐启明笑了笑:“但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咱们只要前头控制好节奏——”
周启龙盯着他,语气一点点冷下去:“就是说你没干过项目,那你别指挥项目,你把设计周期砍掉三分之一,有没有想过,一个步骤跟不上,谁来背这个雷?”
唐启明的笑容终于收了回去,声音低了些:“我是站在管理角度看的。”
“那你就好好站着,别动手。”周启龙把那张流程图推回去,“想省时间,先搞清楚什么地方不能省。”
唐启明沉默几秒,点点头,拿着纸起身走了,门关上后,周启龙把笔放下,望着桌上散落的几份旧项目记录,那上面每一行,都是实际干出来的流程,不是办公室画出来的路线图,周启龙心里很清楚——照唐启明那种做法,出事只是时间问题。
离周启龙离职就剩这最后一天,快下班的时候,技术部的门被敲响,“周工,我们能进来聊聊吗?”
说话的是王国平,进厂十八年的老技工,跟周启龙一批进来的,身后跟着李志诚,三十多岁,是他几年前带起来的徒弟,现在已经是部门副主管了。
三个人搬了几把椅子围在桌边,王国平开口:“真要走了啊?上头这决定……说实话,谁听了都不舒服。”
“没办法。”周启龙喝了口水,“公司要换打法,我是老路子了。”
“可客户那边……”李志诚欲言又止,“像晟源这种,换人他们能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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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不认得,就看你们怎么接了。”周启龙盯着他,“以前我怎么去谈的,你们也都在场。”
“但有些事,不是流程能解决的。”李志诚小声说。
“我知道。”周启龙顿了顿,声音放缓,“你跟客户打交道的时候记着一句话——能让人信你,不是因为你说得多,而是你做得准。”
王国平叹了口气:“我干了一辈子,也就跟你合作这段最顺。你说啥我干啥,从来不多问,因为你下的方案,不会出错。”
周启龙看着他,没有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周工,您离开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周启龙犹豫了一下,才说:“还能干嘛,回老家种菜去吧,地还在,锄头也没丢。”
王国平笑了一声,没人真当他回家种菜,但也没人敢问,他是不是真的没地方去了,快到下班时间了,周启龙桌上还摊着几份图纸和流程记录,是他这两天加班整理出来的,把还在推进中的项目一项项标了交接注意点,哪个客户脾气急,哪个项目还缺供应商报价,他全都标清楚了。
他把这些东西交接给唐启明,在下班的那一刻,把椅子归回原位,提起公文包就要走了,走廊上,有几个熟人站在一块,看到他过来都安静了一下,有人轻轻点头,有人用力拍了拍他胳膊,有人轻轻点头,有人用力拍了拍他胳膊,小梁挠着后脑勺,冒出一句:“周工,以后……咱们还有机会一起干活吧?”
小梁说完自己都后悔了,话出口就知道不合时宜,周启龙却笑着说:“项目干好再说,人别先乱。”
老李叹了口气:“你走了,这技术部八成得乱套,别说我嘴碎,唐启明那几套管理模式,根本没落过地,我不看好他。”
周启龙听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微微笑了下,轻声说:“虽然我走了,你们还在这里继续上班,哪怕唐启明再不靠谱,船还得往前开。”
周启龙说完这句,提着包往前走,那几个人一直站着,看着他一步步往电梯那边走,电梯门关上前,好几个人的眼圈已经红了。
周启龙离职当晚,盯着屏幕上的微信界面看了一会儿,手指终于落下,退出公司所有群,汪宏伟的微信更是直接删除,回去老家过上种菜的日子,而汪宏伟那边,忙得满头大汗。
周一下午一点四十六分,就在昨天晚上,晟源建设刚宣布终止合作,汪宏伟忙了一上午,哀求晟源建设回心转意,可晟源建设铁了心拒绝,周启龙中饭都没吃,在办公室里随便吃些盒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听见外头“砰”地一声,有人几乎是撞门而入。
“汪总,不好了!”
进来的人是销售主管何林,脸色苍白,手里还拿着打印纸:“中垣工程刚刚也发来了传真,确认取消三季度设备订单——整整四百多万。”
“什么?”汪宏伟一口饭差点噎住,猛地站起来,“三季度合同不是刚谈完?我的电话呢?快拿来!”
“已经打了三遍,没接。秘书转达:他们说内部结构调整,不便回应。”
汪宏伟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退了个干净,额角开始泛汗:“客户名单呢?快,把所有核心客户的名单调出来!”
话音未落,门又被推开。
“汪总!泰源电气刚才来电话,说对接人换了,他们不放心,想先暂停付款流程,让我们先别发货。”
“谁接的电话?”
“财务那边。”
“混账东西!”汪宏伟把快餐盒扫到地上,菜汁撒了一地,“这群人是疯了吗?”他转头就朝秘书许冉吼“去找唐启明!让他马上过来,把交接方案拿出来!”
两分钟后,唐启明走进来,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汪总……我翻了周工留下的项目清单,能看懂是能看懂,可是——他只写了流程,客户的特殊要求、处理方式、报价边界这些,全都没提。”
“他没交?”
“纸面上交了,但……这些客户,显然不是看流程在合作。”
汪宏伟双眼泛红,走到窗前猛地一拳砸在窗台上,他现在彻底明白了,周启龙走的时候,带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条生产线后面的“信任链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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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再次跑进来:“还有一个!东润工程,刚刚发来律师函,说上次设备对接人频繁更换,影响施工进度,已经造成误工损失,要求赔偿。”
汪宏伟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这帮人…合作的时候,一个个说得好听,现在转头就砍你一刀。”他说完,猛地转身,指着站在一旁的唐启明,声音拔高:“你不是说要流程优化?不是说周启龙走了,谁都能接得上?客户现在全跑了,你接给我看看!”
唐启明脸上也挂不住,试图解释:“汪总,我……我刚来三个月,很多客户我还没见过几次……”
“那你接什么班?”汪宏伟吼得眼睛通红,声音像破了音,“你让我裁他,是你说的!你让我信流程,是你吹的!现在出事了你一句我不熟?”
汪宏伟猛地一拍桌子,茶杯倒了,水沿着木纹流下来,滴在合同资料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下午,你一个个把这些客户打回去,亲自去见也行,拎礼盒也行,哪怕下跪,你给我把人稳住,明不明白!”
唐启明脸色变了,嘴唇动了几下:“……明白。”
“现在就去。”汪宏伟咬牙,“我给你两个小时,能谈成一个是一个。”
唐启明出门的时候,脸上已经没了刚来时的那股“精英范儿”,额头冒着虚汗,领带也松了,低头边走边翻手机通讯录,他先拨的是晟源建设的沈建军:“沈部长您好,我是辰达设备的副总,唐启明。之前周工那边……”
“我知道你是谁。”对方打断他,“有事?”
唐启明顿了顿,挤出一丝笑:“我们内部最近人事调整了一下,有些客户交接工作可能跟得不够细,给您带来不便非常抱歉,我想当面去一趟,看有没有回转的空间?”
“不用了,唐副总,我实话告诉你。”沈建军缓缓开口,“我们跟辰达合作十七年,选你们,不是冲着你们产品去的,是冲着人去的,现在周启龙走了,我们感觉不安全,以后贵公司不要再来找我。”
“沈部长……”唐启明想再争取,对方直接挂了,下午三点,他硬着头皮去了泰源电气,约在对方公司楼下的小茶馆见面,刚坐下,对方就说:“之前有周工在,我放心很多,现在你们换了人,我第一反应就是心里不踏实,万一项目出事了,我担不起那个责任。”
下午四点半,唐启明回到公司,电梯门一开,汪宏伟就站在门口,面色阴沉,额头青筋突起,嘴角抽了两下,吐出一句话:“一个客户都没挽回,你说你来干什么的?”
唐启明西装下的双手不自觉捏紧,背挺得很直,那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他接的这个班根本不是个岗位,而是一块遮羞布,真正能撑住这家公司的人,已经走了,而他连人家留下来的空椅子都坐不稳。
下午六点,混乱还没完,仓储那边来电话,几个项目暂停,库存积压已达预警线,汪宏伟坐在办公室里,手机一个接一个响,耳边全是“取消”、“暂停”、“整改”这些字眼。
中午刚过,财务总监推门进来,脸上没了血色,声音发紧:“汪总,几个主供商刚来电话,说要提前结清货款,压账不认了。”
汪宏伟咬着牙,脸肌在跳:“你告诉他们,公司现在还在运转,别跟风!顶不住的,先拖着!”
财务总监欲言又止,还是说了:“还有一个……银行。”
汪宏伟猛地抬头:“怎么了?”
“财务风控部刚来电话,说我们有几笔历史交易的付款流程没封闭,票据链断了,系统显示有资金流异常。”
“……什么资金流异常?”
“可能是早期项目预付款回收太慢,加上近三个月开票时间不规范,被列入了授信观察名单。”
汪宏伟的脸顿时白了一块,额角青筋鼓得老高,靠在椅背上半天没说话,办公室静得出奇,汪宏伟忽然一拍桌子,茶水晃出半杯:“是谁搞的?到底是谁在背后捅的刀?”
没人敢接话,正在这时,外面敲了敲门,秘书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印着“同城闪送”字样的文件袋:“汪总……这是刚到的,说是周启龙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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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启龙?屋子瞬间沉了一秒,汪宏伟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文件袋,那东西很轻,只有几页纸的厚度,但像一块砸在桌上的石头,把屋里的空气都震得紧绷起来,汪宏伟本不打算碰它,直觉告诉他,这种时候,周启龙寄来的,不会是好东西,可他还没走开,桌上的座机却响了。
秘书接起电话,脸色一下变了,转头看向汪宏伟:“汪总不好了,银行刚刚发通知,他们明天就来公司调档核查。”
汪宏伟听到这句话,像是被人迎面砸了一拳,整张脸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血都被抽干,他往前走了一步,却踉跄了一下,扶着桌边才勉强站稳:“快……快把周启龙的快递拿来。”
汪宏伟终于还是打开周启龙的快递,里面只有一沓文件,他翻开第一页,目光扫过前两行字,表情还比较平静,但看完后面几页,感觉天灵盖被人往下灌了一盆冰水,身体瞬间僵硬,眼睛死死盯着那几行字,连眼珠都没转一下,整张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退得干干净净:“不、不会的,周启龙他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