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爸，我求求您了！”儿媳王晓丽跪在客厅的瓷砖地板上，眼泪哗哗地往下掉，“妈现在这个样子，您忍心不救吗？”
我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心里五味杂陈。旁边的儿子李明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爸，我们知道您手里有钱，50万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大数目，求您救救我妈吧！”
连8岁的孙子小宇也被他们拉着跪在地上，怯生生地看着我：“爷爷，奶奶是不是要死了？您救救奶奶好不好？”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床上躺着的老伴张淑芬，脸色蜡黄，呼吸微弱，肺癌晚期的诊断书就摆在茶几上。医生说了，即使花这50万，也只是多活几个月而已。可是这话，我怎么能对跪在地上的一家三口说出口？
“起来吧。”我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个钱，我不能给。”
第2天， 当一套价值30万的高级音响设备被搬进我们这个老旧的两室一厅时，整个小区都炸开了锅。
01
我叫李建国，今年62岁，退休前是电力公司的工程师。老伴张淑芬比我小4岁，退休前在小学当了一辈子的语文老师。我们住在这个老小区已经快20年了，房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温馨舒适。
最近几个月，淑芬的身体明显不如从前。她原本就有慢性支气管炎，经常咳嗽，但这段时间咳得越来越厉害，有时候咳起来脸都涨红了，喘不过气来。
“老李，你说我这咳嗽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那天晚上，淑芬靠在床头，一边轻抚着胸口，一边有些担忧地问我。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别总是拖着。”我放下手中的报纸，转过身看着她。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她脸上，我忽然发现她瘦了很多，颧骨都突出来了。
“唉，都是老毛病了，看什么医生。”淑芬摆摆手，“花那冤枉钱干嘛，吃点止咳药就行了。”
我们这一代人，都有个通病，就是舍不得花钱看病。特别是淑芬，一辈子省吃俭用惯了，总觉得去医院就是烧钱。但我心里明白，她这咳嗽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淑芬，咱们手里又不是没钱，身体要紧。”我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比以前更瘦了，骨头硌手。
“你这老头子，就知道瞎操心。”淑芬笑了笑，但笑容里带着疲惫，“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吗？”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听着身边淑芬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心里总有种不安的预感。我们结婚35年了，从年轻时的相濡以沫，到中年时的相敬如宾，再到现在的相伴终老，她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第二天一早，我故意起得很早，去菜市场买了淑芬爱吃的小馄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楼下的邻居王阿姨。
“老李，你家淑芬最近咳嗽得厉害啊，我晚上都能听见。”王阿姨一脸关切，“你们俩该去医院看看了，别拖出大病来。”
“是啊，我也在想办法让她去医院。”我苦笑着摇摇头，“你知道她的脾气，倔得很。”
“女人都是这样，舍不得为自己花钱。”王阿姨叹了口气，“但是身体可不能开玩笑啊。”
回到家，淑芬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忙活着早餐。听见我进门的声音，她回过头来：“你去哪了？”
“给你买了小馄饨。”我举起手中的袋子，“趁热吃吧。”
淑芬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这个老头子，还挺体贴。”
吃早餐的时候，我又提起了去医院的事：“淑芬，要不今天我们就去一趟医院吧，就当是体检。”
“体检？”淑芬放下勺子，“我们这个年纪了，体检出什么问题来不是自己吓自己吗？”
“那也比拖着强啊。”我有些着急，“你看你这段时间，人都瘦了一圈。”
淑芬照了照镜子，确实发现自己瘦了不少：“可能是最近天热，没胃口吧。”
我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暂时作罢。但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去医院检查。
那天下午，儿子李明带着孙子小宇来看我们。小宇一进门就扑到我怀里：“爷爷！”
“小宇想爷爷了吗？”我抱起这个8岁的小家伙，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想了！”小宇在我脸上亲了一口，“爷爷，奶奶怎么咳嗽得这么厉害？”
孩子的话让气氛有些沉重。李明看了看母亲，皱起了眉头：“妈，您这咳嗽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让我去医院。”淑芬有些不耐烦，“我好好的，去什么医院。”
“妈，您这不叫好好的。”李明的语气里带着担忧，“您看您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做儿女的能不担心吗？”
“小明说得对。”我接过话头，“明天我就陪你妈去医院，不管她愿不愿意。”
淑芬看看我，又看看儿子，最后把目光落在小宇身上。小宇眨着大眼睛看着她：“奶奶，您去医院好不好？我怕你生病。”
面对孙子天真的请求，淑芬终于松了口：“好吧，那就去看看。”
那天晚上，我和李明单独聊了一会儿。
“爸，我妈这个状况，您心里有数吗？”李明点了根烟，神情凝重。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叹了口气，“明天检查完就知道了。”
“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您千万别瞒着我们。”李明掐灭了烟头，“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很多病都能治。”
我点点头，但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02
第二天一早，我陪着淑芬来到了市人民医院。挂号、排队、检查，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是下午了。医生让我们一周后来拿结果。
“一周后？为什么要这么久？”淑芬有些不解。
“可能是因为检查项目比较多吧。”我安慰她，但心里明白，越是复杂的检查，问题往往越严重。
回家的路上，淑芬显得很沉默。我知道她心里也在担心，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
“淑芬，别想太多，肯定没什么大问题。”我握住她的手，“咱们回家好好休息，等结果出来再说。”
“嗯。”淑芬轻轻点了点头，但我能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汗。
这一周时间，对我们来说格外漫长。淑芬的咳嗽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有时候咳起来整个人都弯下腰，脸涨得通红。
我开始在网上查各种关于咳嗽的资料，但查得越多，心里越不安。很多症状都和淑芬的情况对得上，而这些症状指向的疾病，都不是什么好病。
一周后的那个下午，我和淑芬再次来到医院。医生的表情很严肃，手里拿着一叠检查报告。
“请坐。”医生指了指椅子，“我先问一下，病人最近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状？比如胸痛、气短、乏力什么的？”
“有的，最近确实容易累，走几步路就喘。”淑芬如实回答。
医生点点头，翻开了检查报告：“根据CT和病理检查的结果，我们初步诊断是肺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我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身边的淑芬也愣住了，半天没有反应。
“医生，您说什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能不能再检查一遍？是不是搞错了？”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检查结果很明确。”医生的语气很温和，但话语却重如千钧，“肿瘤已经扩散到了淋巴结，属于晚期。”
淑芬忽然很平静地问：“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这个很难说，如果积极治疗的话，生存期可能会延长一些。”医生顿了顿，“但说实话，治疗费用会比较高，而且效果...”
“大概需要多少钱？”我打断了医生的话。
“如果要用最好的治疗方案，包括进口药物和特殊治疗，大概需要50万左右。但即使如此，也只能延长3到6个月的生存期。”
50万，3到6个月。这两个数字在我脑海里反复出现。我手里确实有钱，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加上退休金和一些理财收益，总共有60多万。但是花50万只能多活几个月，这个账怎么算？
从医院出来，我和淑芬都很沉默。秋天的风有些凉，淑芬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老李，我们回家吧。”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淑芬...”我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淑芬看着我，眼中有泪光，但表情很平静，“生老病死，谁都逃不过。我已经58岁了，这一辈子也值了。”
“不要说这种话。”我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还有钱，可以治疗。”
“50万，就为了多活几个月？”淑芬摇摇头，“老李，我们都是明白人，这个钱花得不值得。”
“什么值得不值得，你是我老伴，只要能救你，多少钱我都愿意花。”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傻老头。”淑芬伸手为我擦去眼泪，“钱留着给小宇上学用，给李明买房子用，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那天晚上，我们都没有告诉李明检查的结果。淑芬说，等过几天再说，让她先想想怎么开口。
我躺在床上，看着身边安静睡着的淑芬，心如刀绞。这个陪伴了我35年的女人，这个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的女人，现在却要离我而去。
我起身来到客厅，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我们结婚时的合影，那时候她还很年轻，笑得那么灿烂。照片上的我们，怎么会想到35年后会面临这样的选择？
03
第二天，淑芬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如从前。她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时不时咳嗽几声。
“淑芬，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我走到她身边坐下。
“不想吃，没胃口。”她摇摇头，“老李，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我想了想，“为了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吧。”
“那你说，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她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满含着不舍。
“别说这种话。”我拉过她的手，“我们要一起想办法治病，不要轻易放弃。”
“治病需要很多钱，而且...”她停顿了一下，“而且效果也不一定好。”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我紧紧握住她的手，“重要的是你要配合治疗，不能放弃。”
那天下午，李明又来了。这次他没有带小宇，一个人来的。我知道他是来问检查结果的。
“爸妈，昨天的检查结果怎么样？”李明一进门就问。
我和淑芬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我开了口：“小明，你坐下，我们有话要和你说。”
听完检查结果，李明的脸色变得煞白。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
“小明，你别太担心。”淑芬反过来安慰儿子，“妈妈已经想开了。”
“妈，您说什么呢？”李明抬起头，眼睛通红，“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肺癌也不一定是绝症。”
“医生说了，即使治疗，也只能延长几个月。”我如实告诉儿子，“而且需要50万的治疗费。”
“50万？”李明愣了一下，“这么多？”
“是啊，所以妈妈的意思是...”我还没说完，就被李明打断了。
“什么意思？不治了？”李明情绪激动，“妈，您怎么能这么想？钱的事情我们想办法，您千万不能放弃。”
“小明，你听妈说。”淑芬的语气很温和，“妈妈这一辈子已经很满足了，有你这个孝顺的儿子，有可爱的孙子，还有你爸爸的陪伴。即使现在走了，妈妈也没有遗憾。”
“妈！”李明忽然跪在了淑芬面前，“您别说这种话，我不允许您放弃。50万是吧？我想办法，我一定想办法！”
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淑芬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她伸手抚摸着儿子的头：“小明，你起来，不要这样。”
“妈，您答应我，一定要治病，好不好？”李明握着母亲的手，眼泪簌簌而下。
淑芬看看儿子，再看看我，最后点了点头：“好，妈妈答应你。”
那天晚上，李明走后，淑芬对我说：“老李，儿子这么孝顺，我们不能让他失望。”
“我知道。”我点点头，“明天我就去联系医生，开始安排治疗。”
“那钱的事情...”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有。”我拍拍她的手，“你只要安心治病就行了。”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50万花出去，能换来的可能只是几个月的痛苦。但是看着儿子和老伴的样子，我知道这个钱必须花，即使明知道结果，也要给他们一个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四处联系，想要找到最好的治疗方案。但每一个医生给出的答案都差不多：晚期肺癌，治疗效果有限，费用昂贵。
李明这几天也在忙着筹钱。他找了很多朋友借钱，但对于50万这个数字来说，还是杯水车薪。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我。
“爸，我知道您手里有钱。”那天晚上，李明坐在我对面，表情严肃，“您这些年省吃俭用，应该攒了不少。”
我没有否认：“确实有一些积蓄。”
“那您看...”李明有些犹豫，“能不能先垫付妈妈的治疗费？我保证会还给您的。”
“小明，这个钱我当然可以出。”我看着儿子，“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花了这50万，你妈妈也不一定能好。”
“爸，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李明的语气有些不悦，“不管效果怎么样，我们都要试试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叹了口气，“医生说得很清楚，这个钱花出去，可能只是让你妈妈多受几个月的罪。”
“爸！”李明忽然激动起来，“您怎么能这么想？那是我妈，是您的老伴！难道在你心里，她的命还不如这点钱重要吗？”
“你误会了，我不是舍不得钱。”我试图解释，“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理性地看待这个问题。”
“什么理性？”李明站了起来，“妈妈生病了，我们想尽一切办法救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您还在这里算什么经济账！”
04
我们父子俩的争吵声惊动了淑芬。她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我们：“你们在吵什么？”
“妈，您回去休息吧，我在和爸爸商量治疗的事情。”李明赶紧收起了怒气。
“商量什么？是不是因为钱的问题？”淑芬看看我，又看看儿子，“小明，你不要为难你爸爸。”
“妈，我没有为难他。”李明的语气有些委屈，“我只是希望他能支持您的治疗。”
“我什么时候说不支持了？”我有些无奈，“我只是想让大家都明白，这个治疗的现实情况。”
“现实情况就是，我妈妈需要治疗，需要这笔钱。”李明的态度很坚决，“其他的我不想听。”
第二天，李明带着老婆王晓丽一起来了。王晓丽怀着二胎，肚子已经有些显怀了。
“爸妈。”王晓丽一进门就很热情地打招呼，这和平时冷淡的态度形成了鲜明对比。
“晓丽来了。”淑芬勉强笑了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妊娠反应。”王晓丽坐在淑芬身边，“妈，您的身体怎么样了？李明都告诉我了。”
“还行，准备开始治疗了。”淑芬拍拍儿媳的手，“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为我操心。”
“妈，您这话说的，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互相关心。”王晓丽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妈，您一定要好好治病，我们都需要您。”
看着儿媳妇的表现，我心里有些复杂。平时王晓丽对我们老两口的态度一般，很少主动来看望，今天这么热情，目的不言而喻。
“爸，关于妈妈治疗费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李明开门见山。
“我已经联系好了医生，下周就可以开始治疗。”我看了看他们，“钱的事情不用担心。”
“那就好。”王晓丽松了一口气，“爸，您真是太好了。50万不是小数目，您能拿出来，真的很不容易。”
“应该的。”我点点头，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天他们走后，淑芬对我说：“老李，你有没有觉得晓丽今天有点反常？”
“确实有点。”我坐在她身边，“可能是因为你生病的事情，她也着急吧。”
“希望是这样。”淑芬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她今天的热情有些刻意。”
接下来的几天，李明夫妇经常来看望我们，每次都表现得非常关切。但我总感觉他们的关心里带着某种功利性，特别是王晓丽，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治疗费的事情。
“爸，您真是太辛苦了。”有一次王晓丽这样对我说，“为了妈妈的治疗，要拿出这么多钱，换做别人可能都不愿意。”
“什么愿意不愿意，她是我老伴。”我有些不悦，“这话说的。”
“我的意思是，您这么大年纪了，手里有点积蓄不容易。”王晓丽赶紧解释，“但您为了妈妈能够这么做，真的很了不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种夸奖，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治疗开始了，淑芬每天都要去医院。化疗的副作用很大，她本来就瘦弱的身体变得更加憔悴。头发开始大把大把地掉，人也没有精神。
看着她这样痛苦，我心里比谁都难受。有时候我会想，这样的治疗到底是救她，还是在折磨她？
“老李，我是不是很丑？”一天晚上，淑芬摸着自己已经稀疏的头发问我。
“胡说什么，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我握住她的手，“这只是暂时的，等治疗结束了就会长出来的。”
“治疗结束...”淑芬苦笑了一下，“我们都知道这个治疗不会有什么效果，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因为我们要给小明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我看着她，“即使明知道结果，我们也要试试，这样至少不会后悔。”
治疗进行了一个月，效果并不理想。医生说肿瘤没有缩小，反而有扩散的趋势。而治疗费用已经花了20万。
05
这个消息让李明很沮丧，但他仍然不愿意放弃：“爸，医生说换一种药可能会有效果，就是费用会更高一些。”
“多高？”我问。
“可能需要再加30万。”李明的声音很小。
30万，加上已经花的20万，就是50万了，和医生最初预估的费用一样。但效果呢？淑芬现在比治疗前更痛苦了。
“爸，我知道这个数字很大。”李明看着我，“但是为了妈妈，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我看着病床上的淑芬，她瘦得皮包骨头，脸色蜡黄，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神采。这样的治疗，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折磨人？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对李明说。
“还考虑什么？”这时候王晓丽开口了，“爸，您手里的钱不花在妈妈身上，还能花在哪里？”
她这话说得很直接，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晓丽，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看着她。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妈妈现在最需要这笔钱。”王晓丽有些慌乱，“您毕竟是她的丈夫，应该全力救她才对。”
“我什么时候说不救了？”我的语气有些冷，“我只是在考虑最合适的治疗方案。”
“什么最合适？医生说了，现在就这一种选择。”李明也有些急了，“爸，您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的是，这30万花出去，淑芬可能会死得更痛苦。但这话我怎么能说出来？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淑芬已经睡了，她现在每天都很疲惫，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我拿出手机，查看了一下银行账户。60多万的积蓄，是我们夫妻俩大半辈子的心血。如果全部花在治疗上，可能连几个月的生命延长都换不来。
但如果不花，儿子和儿媳会怎么看我？邻居们会怎么议论？他们会说我见死不救，会说我自私冷血。
这就是道德的枷锁，明知道没有意义，也必须要做，因为不做就是不道德的。
李明他们没有给我太多考虑的时间。第二天晚上，他们全家都来了，包括8岁的小宇。
“爷爷！”小宇一进门就扑到我怀里，“我好想您和奶奶。”
“小宇也想爷爷奶奶吗？”我抱起孙子，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想的！妈妈说奶奶生病了，要花很多钱才能治好。”小宇眨着大眼睛看着我，“爷爷，您有很多钱吗？”
孩子的话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李明赶紧过来：“小宇，别乱说话。”
“我没有乱说，妈妈就是这么说的。”小宇很认真地说，“妈妈说爷爷手里有钱，但是不愿意给奶奶治病。”
“小宇！”王晓丽的脸红了，“谁教你这么说的？”
“就是您说的啊。”小宇很困惑，“昨天晚上您和爸爸说的，我都听见了。”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原来在他们心里，我已经是一个见死不救的冷血老头了。
“爸，小宇是孩子，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李明有些尴尬地解释。
“是吗？孩子不懂事，那大人呢？”我放下小宇，看着李明和王晓丽，“你们是怎么和孩子说我的？”
“爸，我们没有...”王晓丽想要解释，但被我打断了。
“算了，不用解释了。”我摆摆手，“既然你们都觉得我自私，那我们就把话说开了。”
“爸，您这是什么意思？”李明有些紧张。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看着他们，“这30万，我不会出。”
06
这句话一出，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王晓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李明也愣在那里。
“爸，您说什么？”李明的声音有些颤抖，“您不能这样，妈妈还在等着救命呢。”
“救命？”我苦笑了一下，“你们真的以为这30万能救她的命吗？”
“能不能救不是您说了算，是医生说了算！”王晓丽忽然激动起来，“医生说有希望，我们就应该试试！”
“医生说的是有希望，但没说有多大希望。”我看着她，“50万花出去，可能只是让她多受几个月的罪。”
“那也是她的命！”王晓丽的声音提高了，“爸，您怎么能这么冷血？那是您的老伴啊！”
“正因为她是我的老伴，我才不忍心看她受这种罪。”我的语气也强硬起来，“你们懂什么叫痛苦吗？你们看到她每天化疗后的样子了吗？”
“我们当然看到了！”李明也情绪激动，“但是为了救妈妈，这些痛苦都是值得的！”
“值得？”我站了起来，“用50万买几个月的痛苦，这叫值得？”
“爸，您怎么能这么想？”王晓丽的眼泪流了下来，“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就真的没了。您忍心看着妈妈就这么走吗？”
“我当然不忍心，但我更不忍心看着她受罪。”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们以为我愿意看着她死吗？”
就在这时，淑芬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听到了我们的争吵声。
“你们在吵什么？”她的声音很虚弱，整个人靠着门框才能站稳。
“妈，您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休息。”李明赶紧过去扶她。
“我在房间里都听见了。”淑芬看着我们，“是因为我的治疗费在吵架吗？”
气氛变得更加尴尬。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妈，不是的。”王晓丽擦了擦眼泪，“我们只是在商量治疗的事情。”
“商量什么？是不是老李不愿意出钱？”淑芬直接问道。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愿意是假的，说不愿意又太残忍。
“爸，您说话啊！”李明催促道，“您到底愿不愿意救我妈？”
面对儿子的质问，我沉默了很久。最后，我还是说出了心里话：“小明，不是我不愿意出钱，而是这个钱出了也没用。”
“没用？”李明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医生说有希望您就说没用？妈妈的命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试图解释，但李明已经听不进去了。
“够了！”李明忽然跪了下来，“爸，我求求您了，救救我妈吧！”
看到儿子跪在地上，我的心如刀绞。我想去扶他，但他推开了我的手。
“爸，您就当我求您了！”李明的眼泪流了下来，“我不管什么有用没用，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妈死！”
王晓丽也跪了下来：“爸，我也求您了！妈妈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连小宇也被大人的情绪感染，懵懵懂懂地跪在地上：“爷爷，求求您救救奶奶吧！”
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家三口，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这是道德绑架，我知道，但我能怎么办？
“你们起来吧。”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跪在地上算什么？”
“您不答应我们就不起来！”王晓丽哭着说，“爸，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求您了！”
我看看跪在地上的他们，再看看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的淑芬，最后闭上了眼睛。
“起来吧。”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钱，我不能给。”
07
这句话就像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
“什么？”李明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爸，您说什么？”
“我说，这个钱我不能给。”我再次重复了一遍，每个字都像是从胸口挤出来的。
“为什么？”王晓丽哭得更厉害了，“为什么您就不能救救她？您还是人吗？”
“晓丽！”淑芬虚弱地制止了儿媳，“不要这样说你爸。”
“妈，您还为他说话？”王晓丽愤怒地看着我，“他就是个冷血的老头！自己的老伴都不愿意救！”
“我...”我想解释，但不知道从何说起。
“够了，我算是看清楚了。”李明愤怒地站起来，“您不是舍不得钱，您就是不想救我妈！”
“小明，你误会了...”我伸手想拉住他，但他甩开了我的手。
“误会？”李明的眼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我没有误会，我只是没想到您会这么自私！”
“我们走！”王晓丽拉着小宇站了起来，“这个家已经没有亲情了！”
他们愤然离去，留下我和淑芬两个人面面相觑。
“老李，你这样做是对的。”淑芬虚弱地说，“这个钱确实不值得花。”
“淑芬...”我走到她身边，想要抱住她，但她轻轻推开了我。
“不要自责，你没有错。”她看着我，眼中有泪光闪烁，“可是小明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原谅你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客厅里一夜没睡。我在想，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从理性的角度来说，我是对的，这50万花出去确实没有意义。但从情感的角度来说，我可能永远失去了儿子和孙子。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淑芬的爱，来证明我不是一个冷血的人。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张吗？是我，李建国。你上次说的那套音响设备还在吗？我要了。”
“什么？30万？老李，你疯了吗？”
邻居王阿姨听到我买音箱的消息，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很快，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小区。
“听说了吗？李建国老婆生了绝症，他不给钱治病，却花30万买了套音响。”
“真的假的？这么大年纪了，买这么贵的音箱干什么？”
“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病？老婆都要死了，还有心情听音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