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在那风云变幻、暗流涌动的汉东官场,局势已然如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
祁同伟,这位曾经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公安厅长,在权力与欲望的漩涡中越陷越深,最终走上了穷途末路。
此时的他,手中紧握着那把冰冷的枪,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唯有以死来结束这荒诞而又可悲的一切。
就在祁同伟即将扣动扳机,让那罪恶的子弹结束自己罪恶一生的千钧一发之际,远在省委大院的沙瑞金,正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突然急促地响起,打破了办公室里压抑的寂静。
沙瑞金心中一惊,迅速拿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原来京都方面连发99道急令,每一道急令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紧迫,要求汉东省委务必妥善处理祁同伟事件,绝不能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沙瑞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这99道急令背后所蕴含的巨大压力和责任,一旦处理不当,不仅会让他在政治生涯中遭受重创,更可能会给汉东省带来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
他的脑海中飞速运转着各种应对方案,每一个念头都像是电光火石般闪过,却又都被他迅速否定。
“快!快让他进省委!”
沙瑞金对着电话那头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他顾不上平日里的沉稳和威严,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祁同伟自杀,将这场危机控制在最小范围内......
天色阴沉沉的,西北风像刀子似的刮着,吹得人脸上生疼。
祁同伟缩在那间破旧的木屋里,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缓缓从腰间摸出那把枪,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让他心里猛地一颤。
他呆呆地站在那儿,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画面不断闪现。
他想起了梁璐,那个仗着父亲权势,硬生生把他发配到山沟沟里的女人。
就因为她父亲的一次任性,自己原本光明的前途就这么被毁了。
他拼了命地努力,好不容易从那穷乡僻壤里爬出来,可命运似乎总爱跟他开玩笑。
他又想起自己身中三枪,在缉毒战场上拼死拼活,成了人人敬仰的缉毒英雄。
可即便如此,在权力面前,他的那些功绩又算得了什么呢?
还是得乖乖听从安排。还有那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跪,为了仕途,他向梁璐下跪,那一跪,跪出了仕途的转折,却也把自己的尊严跪得粉碎。
接着高小琴的身影出现在他脑海中。
这个女人,陪他同甘共苦,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
还有恩师高育良,曾经对他寄予厚望,手把手地教他、提拔他。
可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他也不知道恩师还能不能帮到自己。
最后他的思绪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庭。
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
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的位置,给家里争了光,村里人都以他为荣,父母在村里也抬起了头。
可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那就是弟弟祁同辰。
弟弟并非亲生,是小时候和父母走丢后被父母收养的。
兄弟俩感情特别好,可弟弟成年后就一直在外面打拼,他忙于事业,兄弟俩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每次打电话,不是打不通,就是只能匆匆聊上两三分钟。
他一直觉得亏欠弟弟,没尽到做哥哥的责任。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祁同伟鬼使神差地放下了手中的枪,颤抖着双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弟弟的电话。
电话那头“嘟嘟”声不断,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祁同伟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难道老天爷连让他和弟弟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吗?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祁同伟连忙把枪放到一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小辰,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弟弟有些焦急的声音:“哥,咋啦?你听我说,可能这是我给你最后拨的一个电话了。”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等我走后,你记得多回去看下爸妈,替我给二位养老。哥这辈子没帮到你什么,还把爸妈托付给你,哥对不起你……”
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红了。
这个曾经在众人面前宣称要“胜天半子”的硬汉,此刻竟忍不住落下了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传来弟弟沉稳有力的声音:“哥,你想要干什么?不要冲动!有什么麻烦,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祁同伟心中一暖,不管弟弟能力大小,在这种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帮他这个哥哥。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困境,弟弟根本解决不了。
汉东省的政治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沙瑞金主导的沙家帮和恩师高育良的汉大帮,势同水火,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
而他祁同伟,一步走错,满盘皆输,政治生涯已经彻底结束了,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各种审查、双规和处罚。
对他来说,政治生涯的结束,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小辰,这事不是你能解决的。你听哥的,哥给你留了些东西,等我走后,你照顾好爸妈。我祁同伟就算是死,也绝不向命运屈服!”祁同伟咬着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屋外,侯亮平带着人正步步紧逼,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破门而入。
祁同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再次缓缓抬起枪,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弟弟的声音再度传来,没有丝毫慌乱,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震怒:“现在抓捕你的人是侯亮平对吧?你等我一分钟!”
西北边疆,某个不知名的戈壁滩上,一处类似于供电所的建筑内,面容俊逸的祁同辰挂掉电话,眉头紧锁,嘴里喃喃自语道:“还是如此吗?!”
旋即,他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精芒,快速拨通了某个电话,开口道:“喂,子晴,现在走不开,帮我个忙……”
孤鹰岭上,祁同伟看着挂断的电话,心中涌起一丝欣慰,但也没抱太大希望。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事情,是政治斗争失败导致的,不是普通人能解决的。
不过就一分钟而已,他祁同伟等得起。
屋外,侯亮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刻把祁同伟抓回去。
公安厅厅长这样的大鱼,要是能抓到,在他的仕途履历上,那可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至于什么同学情,他侯亮平从来没觉得和祁同伟有什么情分可言。
在他心里,真正重要的人,只有钟小艾一个。
只要哄好了钟小艾,得到钟家的支持,他才能平步青云。
“准备突入!强行抓捕!”侯亮平大声下令道。
一旁的抓捕人员愣了愣,疑惑地说:“可是,可是祁同伟他有狙啊,会不会太冒险了?”
侯亮平眼睛一瞪,恼火地说:“你是在质疑我?!”
抓捕人员哪敢得罪这位势头正热的反贪局局长,当即准备派人强行突入。
就在这时,侯亮平的电话响了。
他一脸不耐烦地打开,心想这关键时刻,谁这么不识趣给他打电话。
可一看到是钟小艾的号码,侯亮平立马变了脸,笑着接了起来:“小艾啊,怎么了?我正在抓捕祁同伟呢。”
电话那头传来钟小艾的声音:“什么???要我放了祁同伟?!”
侯亮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屋内祁同伟通过狙击镜,看到屋外蠢蠢欲动的抓捕人员,知道自己再不自杀就没机会了。
他从来没想过杀人,他曾是缉毒英雄,也是公安厅厅长,嫉恶如仇。
在他的努力下,汉东省这个曾经全国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地方,变成了现在夜不闭户的文明之都。
只是有些人看不到他的功劳,选择忽视他的功绩。
“再见了,小辰。”
祁同伟再次举起了枪,可就在这时,电话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他打开手机,本以为是弟弟小辰,却没想到上面标注的名字竟然是——沙瑞金!
汉东省省委书记,一把手,真正可以在汉东省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对这个把自己一步步逼到如今地步的人物,祁同伟本不想接电话,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弟弟挂断电话前说的“等他一分钟”。
如今正好一分钟时间,难道说……
祁同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唐,但却让他升起了一抹希望。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接起电话。
“喂,祁同伟吗?我是沙瑞金。”电话那头,沙瑞金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的事情颇有疑点,组织上经过商议决定,先不对你进行任何处理,恢复原先的职位。你放心,组织不会让好同志受委屈,受冤枉!”沙瑞金的话斩钉截铁,绝非是欺骗祁同伟。
而且以他的身份,根本没必要骗祁同伟。
抓捕人员已经包围了这里,祁同伟被抓只是时间问题。
祁同伟挂断电话,透过狙击镜看到外面的抓捕人员已经撤退,只有侯亮平一个人站在外面。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就没事儿了?
怎么可能!沙家帮已经掌握了汉东政治斗争的绝对优势,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抓捕他祁同伟?不抓他祁同伟,又怎么瓦解他恩师高育良的汉大帮?
可偏偏现实就是这么诡异,省委书记沙瑞金给他打电话说他没事儿了,抓捕人员也全部撤退,好像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未曾发生,戛然而止。
祁同伟觉得这一切就像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一下子扭转,短短一分钟,他就从要被双规的官员,摇身一变,官复原职。
这是什么力量?
祁同伟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说法,能让沙瑞金前后做出如此改变的,只有一种可能——某个不知名但却庞大的政治势力下场了,迫使沙瑞金做出了妥协。
“老学长,人都撤走了,出来谈谈吧。”
屋外侯亮平的声音响起,把祁同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收起狙击枪和手枪,走出屋外。
此前狙击枪和手枪是能致他于死地的证物,但现在就算他光明正大地提着狙击枪在侯亮平身前晃悠,也一点事儿没有。
有些东西只有在敌人想要攻击你的时候才会成为破绽,否则也只不过是权力的一次小小任性罢了。
侯亮平很现实,在知道祁同伟彻底没事之后,又恢复了对祁同伟的尊敬:“老学长,我把你当兄弟。你来汉东这么久,我基本每次都是摊牌明着和你说话,就是因为我把你当兄弟!”
祁同伟忽然有些激动,大声说道:“但你呢?你帮着沙瑞金对付你的老师!你的同学!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在汉大念书那会儿的情义!为什么对我们步步紧逼!”
侯亮平忽然无语地笑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位老学长竟然还这么幼稚,相信兄弟情义那一套。他是钟家的上门女婿,沙瑞金也是钟家的人,他侯亮平天然就是和沙瑞金站在一条船上的。对付汉大帮这些本土势力,需要理由吗?
但表面上侯亮平却正义凛然地说:“老学长,我不是针对你们,我只是在执行公务罢了。我是反贪局局长,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你要相信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这不,老学长你不就没事儿吗?”
祁同伟深深地看了侯亮平一眼,以前他没有发现侯亮平是这副嘴脸,念着以前的情义,对侯亮平处处留手。
这次没事他绝对不会再对侯亮平手下留情。政治斗争,从来都是你死我活。
“猴子,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猴子。”祁同伟越过侯亮平,两人擦肩而过时,祁同伟说道,“上天给了我祁同伟又一次机会,不是让我认输的!”
说罢,祁同伟驱车离去。
他需要搞清楚,到底是谁保了自己,是自己的恩师高育良,亦或……
侯亮平看着离去的祁同伟,气急败坏地扯下系着的领带。
只差一步,只要能抓到祁同伟,就能让祁同伟供出汉大帮的其他成员,到时候整个汉大帮都会被一网打尽,整个汉东一下子会出现大面积的干部位置空缺,他侯亮平又立了大功,说不定他恩师高育良的位置就是他侯亮平的了,汉东省政法委书记啊,堂堂三把手!
可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会整这么一出。到底是谁保住了祁同伟?!
侯亮平回到车上,打通自己老婆钟小艾的电话,开口便问道:“小艾,到底是谁在保祁同伟?他犯这么大事儿,这也能没事儿?!”
下一刻侯亮平猛地踩了一脚刹车,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竟然是……”
与此同时,机关大院,3号院。
高育良锄了一夜的地,汗水湿透了他的头发,整片地被他锄得凌乱不堪,就像他此刻的内心。祁同伟的事情搅得他极为不安,作为汉大帮最得力的干将和核心成员,祁同伟实在是太关键了。一旦祁同伟被抓,那么下一个就是他高育良。
“育良,电话。”高育良名义上的妻子吴老师拿着电话走了过来。
高育良一看,竟然是祁同伟!怎么可能,祁同伟不是正在被抓捕吗?怎么可能给他打电话?
当电话接通,祁同伟的第一句话,让一向淡然的高育良彻底不再平静:“老师,我没事儿了。上面有人保了我,我怀疑可能有一股新的势力,要入场汉东了。汉东的天,可能又要变了!”
祁同伟的这番话,直击高育良的大脑,让他感觉如遭雷击。
汉东本就纷乱的局势,竟然还有一股大的政治势力下场?
“同伟,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事可开不得半点玩笑。”高育良左右徘徊,这股不知名的政治势力下场保了祁同伟,对他们汉大帮来说的确是好事,甚至可以说是救命稻草,但谁也说不清这股未知的政治势力,对汉东现在的格局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情况太复杂,让高育良一时之间也失去了判断。
“不过,你没事就好。你立刻回来见我,叫上其他人一起,在这关键时刻,我们必须要慎重做出选择。”哪怕是从政多年,见多识广的高育良,也一时搞不清内里的门道。
很快祁同伟便驱车赶到高育良的住处,同时到场的还有祁同伟的得力干将,公安厅办公室副主任程度。
现在的汉大帮早已没了之前的人才济济,在沙瑞金的政治布局下,汉大帮的人被一个接一个地解决,可以说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闲话少说,同伟,你知道到底是谁保的你吗?”几人刚一坐下,高育良便开口问道。
祁同伟心中陡然想起在吞枪自杀前自己打给弟弟的电话,生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他弟弟让他等一分钟,结果一分钟后,沙瑞金就打来了电话。会不会是……
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祁同伟就觉得十分可笑,这可是关乎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生死的事情,自己的弟弟怎么可能插得上手?
祁同伟摇了摇头:“老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件事情,或许只有沙瑞金他们清楚。但沙瑞金、侯亮平他们,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我们的。”这股背后的政治势力,实在是太神秘了。
这时一旁的程度开口道:“我觉得,不管是谁,只要这次没事儿,就代表我们安全了。”
在程度看来,祁同伟都被保下来了,他们汉大帮就没有瓦解的可能,只要祁同伟和高育良还在,汉东他们就还有一席之地。
但高育良却摇了摇头,忧虑道:“安全?这倒未必。这一次他们是明刀明枪地跟咱们开战了,刀刃已经出鞘,就算是想收回去,也不可能收回去了,势必要见血才行。”
高育良和沙瑞金之间的斗法,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这种时候任谁一方都没有退步的可能。
沙瑞金要的是在汉东省一手遮天,把整个班子都变成他的一言堂,而不怎么听话的高育良,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我推断,他们不会就这样放弃。”
高育良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同伟仍旧可能是他们的第一目标。那股未知的政治势力可以保住同伟一次,但不一定有第二次。咱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不要给他们攻讦咱们的借口,尤其是你同伟,山水庄园那档子事儿,你一定要处理好。”
祁同伟点了点头:“放心吧,老师。我绝对不会再让侯亮平他们抓住我的把柄。”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算是再复杂的关系,祁同伟也可以一点一点搞定。
之前祁同伟是完全没想到,沙瑞金这位书记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将他们一网打尽来的,更没想到,侯亮平这个老同学,会死咬着自己不放。
再加上祁同伟自己一直想要进部,结果任命迟迟不通过,这才让祁同伟露出破绽,最后在自己妻子梁璐的举报下,被侯亮平抓住了机会,用高小琴做文章,抓捕自己。
而现在有了时间,他完全可以好好布局,再和侯亮平对上一局。
“这件事我相信你能做好。”高育良点了点头,“但敌人来势汹汹,咱们光是防守也不行。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想要彻底摆脱危险,咱们还得乘势反击。既然亮平不认我这个老师,那我这个当老师的,也就没什么情义可讲了。”
侯亮平就是他们汉大帮吹响反击号角的开端。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省委书记沙瑞金、纪委书记田国富、市委书记李达康、反贪局局长侯亮平,齐聚一堂。
四人分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显然对于今天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
四人之中李达康最是耐不住性子,开口说道:“沙书记,今天到底是谁保住了祁同伟?他犯下这么大的事儿,人说放就给放了?”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有这么通天的手段,能把祁同伟保住。
这就相当于子弹已经出膛,结果有人硬生生把子弹给接住了一样,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沙瑞金语气不善,今天的事情,也让他高兴不起来。
眼看着就能顺藤摸瓜,把高育良拿下,关键时刻却不得不收手,沙瑞金心里怎么可能痛快。但紧接着沙瑞金的一句话,让在场除了侯亮平之外的所有人为之一惊:“今天要保祁同伟的人,是钟家!”
钟家???怎么可能!
田国富、李达康不敢置信地看着沙瑞金,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又猛地看向侯亮平,想要向他求证。
侯亮平窝在沙发里,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今天小艾也给我打了电话,要保祁同伟的人,的确是钟家。但准确来说,并不是钟家,而是一个钟家没法拒绝的人。”
轰隆——仿佛天雷炸响,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开。
钟家,那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从钟小艾他爸的名字就可以知道,钟正国!
而能让钟家都无法拒绝的人,又会是谁?
他祁同伟怎么可能有这样通天的背景、通天的关系?他不是农民的儿子吗?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撼,让李达康久久不能平静。
他本以为自己在这次政治斗争中成功地站对了位置,沙瑞金以及侯亮平背后的钟家,就是最大的靠山。
李达康完全可以乘风而起,只要政治斗争胜利,待日后刘省长退了之后,汉东省的二把手就是自己,整个班子都将是沙家帮的一言堂。
毕竟省委书记、省长、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都是一个派系的人,到时候整个汉东他们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现在李达康却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站错了位置,钟家并没有想象中强大可靠,沙瑞金面对钟家的要求也无法拒绝,更别提还有一个就连钟家都无法拒绝的大人物。
这种层级,李达康已经不敢往里面深入去想,光是想想就感到可怕。
“你们说,背后要保祁同伟的人,会不会是赵立春老书记?”李达康试着说出来一个猜想。
赵立春虽然失去了实权,退居二线,但这种宦海浮沉多年的人物,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底牌?或许赵立春这次正是动用了最后一笔政治资源,来保下祁同伟。
“的确是有这个可能性。”沙瑞金摩挲了一下手指,“如果这是赵立春的临死反击,的确是有可能。钟家对于这次要保祁同伟的人讳莫如深,并没有说对方的名字。我猜想,或许正是赵立春察觉到一旦汉东省的政治格局被洗牌,下一个要针对的就是他,才会花费海量的政治资源,去请动这位滔天的大人物,把祁同伟保下来。”
汉东省就是赵家和钟家互相博弈的关键点,同时也是赵立春的基本盘。
只要汉东省的汉大帮还在,上面考虑到清算赵立春会产生的诸多影响,就不会真正下定决心对赵立春动手。所以在沙瑞金他们看来,是赵立春的可能性极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完全可以放心。”
侯亮平眼中精光一闪,“赵立春能请动那位一次,却不可能请动那位第二次。咱们针对祁同伟的行动,完全可以继续。”
侯亮平恨不得现在就去把祁同伟抓回来。
但田国富却阻止了侯亮平的动作:“祁同伟才刚被保下来,你转头又去抓祁同伟,岂不是不把那位大人物放在眼里?到时候说不定效果只能是适得其反,万一真把那位大人物惹恼了,咱们大家说不定都得遭殃。现在你要做的,不是针对祁同伟,而是针对祁同伟身边的人,譬如已经抓捕起来的高小琴。你完全可以请祁同伟来喝喝茶,说一说这个高小琴嘛。”
沙瑞金也是点了点头,肯定道:“现在他们是困兽犹斗,不要去激怒他们。咱们只要等这起事件慢慢平息,想要抓祁同伟,多的是手段和方法。”
决定了下一步方针,侯亮平直接拿出电话,朝门外走去。
机关大院,3号院。
一通电话打了过来,祁同伟皱了皱眉,看着电话上面的名字——侯亮平,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高育良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打电话来的人一定是侯亮平。
“同伟啊,不要有心理上的顾虑,该接的电话还是要接。”高育良说道。
祁同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师。”随即接通了电话,开启免提。
“喂,老学长,是我侯亮平啊。”侯亮平的声音响了起来,也不管祁同伟回不回应,自顾自说道,“待会儿来我这儿一趟呗,我这里有个人,你一定想见见。”
祁同伟顿时想到了一个人,高小琴!
自己的情人,同时也是山水庄园股权的持有者,和自己有着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以说只要高小琴背叛自己,可以拿出一大堆证据,到时候简直是铁证如山,任谁也翻不了盘。
“老学长,记得一定要来啊。”侯亮平没等祁同伟答话,笑着挂断了电话。
而在3号院,气氛一下子陷入沉默。显然这是沙瑞金他们又出招了,解决不了祁同伟,那就从祁同伟身边的人开始挖起,一样可以慢慢把矛头指向他们最后的目标——高育良。
“同伟,你能应付得来吗?”高育良盯着祁同伟问道。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容不得他大意。
祁同伟脸色沉稳,点了点头:“侯亮平他还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相信高小琴也不会背叛我。”高小琴对于祁同伟的感情,可以说是深厚无比,就算是让她为祁同伟去死,想必高小琴也会愿意。
“行,那你就去会会侯亮平。记住,他们现在一定还不敢直接对你下手,不要紧张。”高育良说道。
祁同伟点头转身出门,走到车上,深深吸了一口烟,任由烟雾笼罩自己。
他明白这就是政治斗争的残酷,任何一点破绽,都可能是敌人发射向自己的子弹。
这个时候祁同伟不由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当初听了弟弟的告诫。
当初高小琴说有他的股份,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准确说他与高小琴就是有那种情人关系,不过山水集团从发迹到现在几次危机解决,都有他的身影在里面。
当然说白了彼此之间,只是互相借势罢了。
其实本质还是想要通过高小琴和背后的赵立春老书记搭上线。
乱搞男女关系,在沙瑞金、侯亮平他们口中很严重,但实际上只是政治斗争的借口,否则上头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他保下来。
平复好心情,祁同伟驱车出发。
汉东省反贪总局。
侯亮平在门外等候多时,看到祁同伟的车后,笑着走了过去。
“老学长,又见面了。”
祁同伟也笑着和侯亮平握了一下手。
既然侯亮平喜欢虚伪那一套,那他祁同伟也不是不会。
“猴子,这么着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啊,不会是又想调查我吧?看来你们反贪总局这是盯上我了啊。”祁同伟若无其事地说道。
侯亮平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哪儿能啊,先前的事儿都是误会,今天叫老学长来,就是想聊聊天,叙叙旧,顺带呢,帮我们反贪总局一个忙。”
侯亮平带着祁同伟走进办公室,拿出一张照片摆在桌面上:“这个人,老学长你认识吧。”
祁同伟定眼一看,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波澜,照片中的这个人他怎么都不会忘记,正是自己的情人,高小琴。但现在的祁同伟当然不可能承认。
“认识,见过几面,不太熟,怎么了?”祁同伟说道。
侯亮平笑着转身坐到椅子上,双手交叉:“老学长,你这就未免有点不近人情了,人家可是一直想要见你呢,你们俩,不只是见过几面的关系吧?”
祁同伟脸色骤然一冷,他和高小琴当然不止是见过几面的关系,但这话由侯亮平嘴里说出来,却无疑是在讥讽祁同伟,想要让祁同伟愤怒,失去理智,好在接下来的对决之中占据上风。祁同伟自然不会上他的当,而是自顾自地坐下,瞥着侯亮平说道:“猴子,那你说,我和这个高小琴是什么关系?合伙人?情人?还是以权谋私的代理人?你可以查嘛,现在是个讲证据的年代,说不定你查着查着,就查到关键证据了呢,到时候你直接把我抓起来不就行了。”
侯亮平笑了笑,他倒是真想把祁同伟抓起来,可现在一有人保他,二来,其实侯亮平没查到什么关键的证据,先前之所以能抓捕祁同伟,无非是怀疑祁同伟和高小琴之间有着特殊的男女关系,再加上梁璐的举报。
作为祁同伟名义上的夫妻,梁璐的举报直接给了侯亮平主动出击的关键借口,直接抓捕了高小琴,这才把祁同伟逼到了孤鹰岭。
“老学长,你又在说笑了,我都说了之前的事儿是误会,你又没犯法,我查你干什么。言归正传,今天叫老学长过来,就是想着你和这个高小琴认不认识,看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点关键线索,也是协助咱们的反贪工作嘛。”侯亮平说道。
祁同伟知道侯亮平这是在点他,抓高小琴的原因是什么?
还不是想从高小琴身上挖出他祁同伟违法犯罪的证据,更是想要从高小琴和他的情人关系上下手,坐实祁同伟乱搞男女关系、以权谋私,把他祁同伟一撸到底。
“这是当然得嘛,我看咱们汉东省最近也是乌烟瘴气的,贪官不贪官什么的我不知道,但这里面肯定有些同志的思想不纯净,光想着自己了,是得抓一抓。”祁同伟若有若无地说道。
侯亮平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片刻之后,又恢复了笑意:“老学长的觉悟还是高啊,那老学长你也对咱们工作提提意见呗,我也向老学长取取经。”
侯亮平还是抓着高小琴这个点不放,想要试探祁同伟。
而祁同伟也早有准备:“要我说啊,这事儿,谁举报谁举证嘛,谁举报的高小琴,那就去找那个举报人,无凭无据就举报,可是要坐牢的。实在不行,抓错人就放了嘛,不要害怕担责,我发现咱们同志总是缺乏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的勇气,这很不好,总不能冤枉人家不是?”
侯亮平尴尬地笑了笑,知道祁同伟这话就是在说他,高小琴确实是祁同伟的情人,但抓了人之后经过一番调查,结果发现山水庄园里面没有半点祁同伟的资产,就连和高小琴之间的经济来往,也在50万之下,靠着这点证据,还动不了祁同伟这个级别的官员。
但放了高小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反贪总局可不比其他地方,进了这里,想要再出去没那么容易。
“那肯定的。”侯亮平笑着起身,“对了,老学长,你要不要见一见这个高小琴?再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了不是,有什么想说的话,也可以说一说。”
侯亮平心里打着算盘,如果高小琴手里面有祁同伟的罪证,那么两人见面之后,一定会想办法传递消息,让祁同伟去销毁这些东西,祁同伟自然而然就会露出破绽,到时候铁证如山,谁也保不了他。
“猴子,你这话说的,搞得我好像和高小琴很熟一样。不过协助你们工作,见一见也没什么不好的。”祁同伟也的确需要见一见高小琴,至少给她打一剂强心针,让她知道自己没事,不会被侯亮平的诡计迷惑,到时候反咬自己一口。
“行,那咱们走。”侯亮平直接领着祁同伟往审讯室走去。一间四四方方,满是监控设备的屋子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祁同伟视野,正是山水集团的高层,同时也是自己的情人,高小琴。
“怎么样,熟悉吧?这可是咱们的老熟人了。”侯亮平拉着祁同伟坐下,而在里面高小琴正在接受着审讯,她因为山水集团的事情,涉嫌用金钱拉拢、腐化官员,现在她面临的是行贿罪和非法经营罪的指控。
从高小琴身上,牵扯出了不少官员的事情,不过让侯亮平想不通的是,竟然没有自己的老学长祁同伟。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两人是情人关系,高小琴手中又有大量的金钱,祁同伟竟然没有被腐化。忽然间侯亮平又想到了那个保下祁同伟的神秘人物,难道说祁同伟背后,有高人在帮他指点?
“山水集团的人嘛,大家都见过的。”祁同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侯亮平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出来,只能感叹,自己这位老学长果然不愧是能从农民儿子一步步爬到现在高位的人。
“老学长,还等什么,进去见见呗?”
祁同伟走进审讯室。审讯室内高小琴低着头,双目无神,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听到门响,高小琴微微抬头,当发现来人竟然是祁同伟后,眼神猛地明亮起来,想要站起身,但想了想自己的处境之后,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
“高小琴,我是汉东省公安厅厅长祁同伟,现在依法对你进行审讯!”
祁同伟上来第一步便是自爆身份。
高小琴当然是知道祁同伟职务的,但现在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要让高小琴知道,他祁同伟没事,还在公安厅厅长的职位上。
祁同伟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坚毅,在他本以为满盘皆输的时候,命运再给了他一次机会,而他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要胜天半子。
“我和你不熟,没什么可说的。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你们把我抓过来,那总得有证据吧?证据呢?”
审讯室外,侯亮平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竟然没看出祁同伟身上有丝毫破绽,难道……他真的没有以权谋私?
而就在祁同伟在反贪总局和侯亮平交锋之时,一辆京A牌照的车,开进了汉东省的机关大院,悄无声息地停在了2号院。
机关大院的排序都是严格按照职务的大小,1号院住的是省委书记沙瑞金,3号院住的是专职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高育良,而这2号院,住的则是一直在汉东省政治斗争中未曾下场的实权2号人物,刘省长,一个马上就要退休,想要平稳落地的高官。
京A牌照的车上,一个衣着华丽,一看就贵气逼人的公子哥从车上走了下来,走到刘省长所住院子的门前,抬手敲了三下门。
很快一个妇人走了出来,把门打开,看到了这个敲门的年轻人,不由有些疑惑:“你找谁呀?”
一身贵气的公子哥笑了笑,毫不怯场地说:“我是来找刘省长的,我来自京城,我姓赵。”
妇人皱眉思索片刻,不记得自己曾见过这样一个姓赵的年轻人,但对方身上贵气逼人,显然不是什么平凡人家的子弟,想了想,妇人就先让这个姓赵的公子哥在楼下等候,然后上楼去找到自己老伴。
“楼下有个年轻人找你,他说,他来自京城,姓赵,你要见见吗?”
刘省长本不以为意,但当听到来自京城,且姓赵的时候,忽然一愣,难道说是那个姓赵的家族?
一股寒意忽然涌上刘省长的心头,如果真是那个家族,那么汉东的格局,就要彻底变了。
“快去把他请来,不,我亲自去见他。”如果真是那个家族,值得他这么做。
汉东省反贪总局。
侯亮平板着个脸,心情很差,他不仅没有从祁同伟和高小琴的对话中发现任何异样,甚至就连一点点心虚都没有发现,好像祁同伟真的很有底气,不害怕他们接着调查下去。
但他哪儿来的底气?
山水集团的真正主导者是赵瑞龙,而赵瑞龙背后是曾经的汉东省省委书记赵立春,这里面要是没有什么猫腻,他侯亮平简直打死都不信。
毕竟有些事,不上称,就连二两也没有,但要是上了称,一斤也打不住。
就算他侯亮平,也不敢打包票自己没有问题,沙瑞金也同样如此。
都说高育良拉帮结派,在汉东搞山头主义,但他沙瑞金就干净吗?
一到汉东,就立刻想着怎么排除异己,扶持自己人上位。
一旦真的被他完成政治布局,到时候省委常委里面全都是他的人,省长李达康,政法委书记侯亮平,纪委书记田国富,京州市委书记易学习,仔细一看,这汉东不全成了他沙瑞金的一言堂?
谁敢保证沙瑞金就不会是下一个赵立春呢?
到时候就算侯亮平不想成为下一个高育良,也只能是成为下一个高育良。
所以侯亮平不相信祁同伟会是干净的,但如何找到对方的错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惜高小琴这里找不到突破口。
“猴子,怎么?瞧着你的脸色不是很好啊。”
祁同伟从审讯室出来,拍了拍侯亮平的肩膀,一副关心的样子。
侯亮平言不由衷地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中午吃坏了肚子吧。你审讯的结果怎么样?有审出点什么吗?”
祁同伟一边朝外面走去,一边说道:“你们审了那么久,都没什么结果,怎么,这么相信我啊?要我说啊,人家高小琴就是一个商人,在山水集团的位置也不高,能知道些什么事儿?很多事情可能都不经过她手,说不定还真是你们抓错人了。”
侯亮平没有说话,把祁同伟送出反贪总局后,铁青着个脸,打通了一个电话。
“祁同伟这边没暴露什么破绽,看来想要攻破他这道防线,还得从其他地方入手。高小琴这边是没有什么机会了,我看看能不能从她老婆梁璐入手……”侯亮平绞尽脑汁地思索着如何对付祁同伟。
而在电话那头,田国富的声音传了过来:“祁同伟暂时动不得了,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刚刚一个新的任命提案被送到了省委,是祁同伟被升为副省级的任命提案,提出这个任命的人,你可能想也想不到。”
侯亮平神情有些疑惑,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有人要把祁同伟提到副省级的位置?难道他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吗?现在省委常委里面,沙家帮的人可是占据了绝对优势。而下一刻,电话那头的声音再度响起:“是刘省长!”
侯亮平大惊,这是一个侯亮平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到的人物。
自从沙瑞金到了汉东之后,刘省长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在各个会议上的存在感也低得可怜,这并不是刘省长没有实权,而是刘省长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根本无意参与进汉东省复杂的政治斗争局面,只想要安稳退休,完成权力的交接,也为自己的子孙后代留一条路,不管汉东省最后谁输谁赢,都得承他这个人情,卖他一个面子。
但现在汉东省的政治斗争已经临近尾声,刘省长却突然跳了出来,而且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的一招,他要把祁同伟晋升到副省级。
要知道祁同伟一旦成为副省级的官员,汉东省反贪总局将会无权调查祁同伟,只能通过中纪委批准,才能启动对祁同伟的调查程序,到时候他侯亮平……就只是一个摆设,什么用也起不到。
“怎么可能?到底发生了什么!”侯亮平慌了,彻底慌了,此前无论什么事情,他都很少慌乱,但刘省长这一招,却是实实在在地打在了他的致命七寸上,没有祁同伟这条大鱼,他拿什么立功,他怎么往上面升。
而在与此同时,高育良这边也接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电话。
“喂,育良啊,是我老刘,有个事儿要和你商量下,我听说祁同伟最近受了不少冤屈,可我觉得祁同伟是个好同志嘛,我想让他进部。”
刘省长的话让高育良怎么也想不明白,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胡话。
一个从未下场的汉东省二把手,竟然要把祁同伟提到副省级的位置上,这怎么可能?高育良狠狠抽了一根烟,才确定这通电话是真实的。
“刘省长,祁同伟是不是好同志这件事,可不是我们说了算啊。我上次就提议过一次,只是被沙书记给否了,我看沙书记,好像对祁同伟有点成见呐。”
高育良开始试探刘省长的态度,虽然刘省长提名祁同伟进汉东核心权力圈层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但高育良实在是不放心,生怕这是沙瑞金针对他们的一个陷阱,又或者是刘省长临时起意的不靠谱决定,这不怪高育良疑神疑鬼,而是眼下他们汉大帮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而且高育良是知道祁同伟想要进部这个执念的,之前之所以会露出破绽,就是因为沙瑞金他们阻挠祁同伟提副省级,祁同伟才会越来越浮躁,被侯亮平他们针对,逼到无路可走。
但接下来刘省长的话却打消了高育良的疑虑:“诶,不要有这么多的顾虑嘛,汉东是一个讲究民主的地方,就算是沙书记也得尊重一下咱们下面这些同志的意见,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我们汉东不就成了他沙瑞金的一言堂了吗?我看呐,你这个思想还是有点放不开嘛,把胆子放大一点,甩开手,放心干。”
刘省长的话,让高育良瞬间醍醐灌顶,这番话看似是刘省长在教育高育良,但实际上却是在给高育良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汉东省的格局,要变了,你高育良就放心大胆地去支持祁同伟,我刘省长这边也不会怂的,肯定会死命支持祁同伟,这样一来,汉东省的二把手和三把手合力之下,也能和沙瑞金这个一把手抗衡,毕竟现在的汉东,还不完全是沙瑞金的一言堂。
和刘省长稍微寒暄了一会儿后,挂断电话,高育良又抽了一根烟,思虑良久,刘省长突然的转变,让高育良深思,对方的转变,绝不可能是脑袋一拍,就突然决定的,而是某种力量,在迫使着,又或者说引导着他去改变,同时这股力量,跟之前保下祁同伟的力量,说不定是同一股,对方……真的要下场了。
高育良感觉,汉东省马上就要迎来另外一场大的风雨。
“反了!真是反了!”省委书记办公室,沙瑞金前所未有的震怒,拍着桌子,勃然大怒,“祁同伟他也想要提副省级?他凭什么提副省级?简直是痴心妄想!”
沙瑞金从头到尾都看不起祁同伟,他觉得祁同伟这样的,就是一个小人,当一个公安厅厅长就已经是极限,根本不配提副省级,迈入汉东的权力核心层。
但是很快,沙瑞金就平静了下来,开始仔细思考刘省长突然提案背后的原因,瞧了瞧对面的田国富,沙瑞金敲着桌子:“你说说看,刘省长这一招,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想要捧祁同伟上位,还是想要搅浑汉东的水,让我们的目光都放在汉大帮身上,好让另外一批人,来汉东摘桃子?”
沙瑞金的思考很有深度,他不觉得刘省长这是真的要捧祁同伟上位,真正的目的,还是要继续搅浑汉东这盆水,有另外一群人盯上了汉东这个地方,想要下场来摘他沙瑞金的桃子。
对面,田国富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这个问题十分棘手,他贸然做判断,最后要是错了,沙瑞金肯定会想起,到时候将错全都怪在他头上,而要是对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功劳,沙瑞金根本不会想起他,这就是领导的送命题。
但好在田国富也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了。
“沙书记,我觉得不管是什么原因,最要紧的还是先要把祁同伟的任命提案给弄下去,无论如何,祁同伟都不能提副省级,否则对我们这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侯亮平同志的心态肯定会失衡,省委决策层上面,也对咱们不利。”
现在汉东决策层,也就是省委常委里面,沙家帮这边有沙瑞金、田国富、李达康,反观汉大帮,就只有高育良这一个,要是祁同伟提副省级,进了核心决策层,再加上刘省长这个二把手,省委常委里面,两边的人数、权力可就基本打平,但沙瑞金是空降来的书记,论对基层的实际掌控能力,是要远远低于高育良和刘省长这两人的,长久僵持下去,局势势必对沙瑞金不利,更别说上面可能还有人盯上了沙瑞金这个位置,想要在两边斗争得差不多的时候下来摘桃子,所以祁同伟提副省级这件事,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我当然不会让他祁同伟提副省级,从县委书记,到市委书记,我干了很多年,这些年我基本上是干一件事,就成一件事,我要不干什么事,那别人也干不了,有没有人敢和我作对呢?有,但很少,除非他不要乌纱帽,祁同伟要提副省级这事,我说不成,那就是不成,我倒要看看,是谁不想要他的乌纱帽。”沙瑞金的话非常霸气,也非常强势,他是省委书记,整个汉东就必须要是他的一言堂,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田国富脸上露出一丝担忧,“我担心让刘省长下场的神秘政治力量,恐怕还会施压。”正如上一次抓捕祁同伟,就算是沙瑞金也不得不妥协。
“这儿是汉东省。”沙瑞金脸上露出一丝果决,冷着脸,“我是汉东省省委书记,在这个地方,我最大,不管是谁的话,在汉东都不管用!”
夜幕悄然降临,这一夜,许多人一夜未眠,思考着,等待着,期待着……
第二天一个看似平平无常的早晨,省委办公室,一个接一个的大佬走了进来,面色平静地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可以说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哪怕再重要的场合,也绝不会露怯。
“都到齐了吗?”沙瑞金坐在属于自己省委书记的位置上,打量着眼前的众人,尤其是在刘省长的位置上多看了两眼,随后又看向田国富,田国富开始仔细核对到场人数,一共十一个省委常委,今天都到齐了。
汉东省省委常委的班子组成并不复杂,有沙瑞金这位省委书记,刘省长这个省长,高育良专职副书记兼任政法委书记,省纪委书记田国富,京州市市委书记李达康,但除此之外,还有常务副省长、省委秘书长、省委组织部部长、省委宣传部部长、省委统战部部长、省军区政委。
但却可以看出,此前高育良之所以在和沙瑞金的斗争中屡屡落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在省委常委会议上人数的巨大差距,人家沙瑞金有田国富、李达康铁杆支持,省委秘书天然也是人家沙瑞金这一派系的,而刘省长隐身,高育良唯一能争取的也就是组织部和宣传部的支持,至于军方,说是在一个班子,但人家做事完全是看心情,根本不会理你什么高育良、沙瑞金,要是看你沙瑞金不爽,一样可以怼你,毕竟军方的人事任命权是不在沙瑞金手上的,一个管不了人家帽子的上司,也就只是个名义上的上司了,两边根本不是一个系统的,而沙瑞金也没那么大能耐把手插到军方去。
但现在形势截然不同了,刚刚一进来,刘省长就和高育良在那儿谈笑风生,有说有笑,看的沙瑞金心里直膈应,要是换做以前,刘省长是一句话也不会说,对哪边都不会发表意见,但现在如此明确的表态,显然是在刘省长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全局,他沙瑞金一直以政治布局为傲,但没想到,现在竟然陷入了别人的布局当中。
“人都到齐了。”田国富点头向沙瑞金示意。
“那好,现在会议正式开始。”沙瑞金一马当先地说道,“今天这个会议,主要商讨的就是关于祁同伟同志提拔副省级的任命问题,关于祁同伟提副省级的任命,之前已经有过一次,上一次是高育良副书记提的,不过这次嘛,情况有所不同,是刘省长提的,大家有什么想说的,畅所欲言,不过既然是刘省长提的,那就请刘省长谈谈你推荐的理由吧。”
沙瑞金严肃地看向刘省长,身上的威势强得可怕。
刘省长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祁同伟同志这些年为汉东省做了不少贡献,他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在公安厅厅长的位置上,他兢兢业业,为维护汉东省的社会稳定出了大力。而且,我觉得我们应该给年轻干部更多的机会,让他们能够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才华。祁同伟同志就是这样一个有才华、有能力的年轻干部,我推荐他提拔副省级,也是为了汉东省的未来发展考虑。”
沙瑞金皱了皱眉头:“刘省长,祁同伟同志是有一定的能力,但他身上也存在不少问题。比如他和山水集团的关系,就一直备受争议。而且,他之前的一些行为,也让人对他的品德产生了怀疑。这样的人,提拔到副省级的位置上,恐怕难以服众啊。”
刘省长笑了笑:“沙书记,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身上存在一些问题,就全盘否定他的成绩。祁同伟同志和山水集团的关系,确实有过一些传闻,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有什么违法违纪的行为。至于他之前的一些行为,也许有些不妥,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时高育良也开口说道:“我同意刘省长的看法。祁同伟同志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对他的能力和品德还是比较了解的。他在公安厅厅长的位置上,确实做出了不少成绩。而且,他一直渴望能够为汉东省做出更大的贡献,提拔他到副省级的位置上,也是对他的一种激励。”
沙瑞金看了高育良一眼,心中有些不悦。
他知道高育良和祁同伟的关系,高育良肯定会支持祁同伟。
但他没想到,刘省长也会如此明确地支持祁同伟。
“李达康同志,你有什么看法?”沙瑞金把目光投向了李达康。
李达康犹豫了一下:“沙书记,我觉得祁同伟同志的能力还是有的,但他身上存在的问题也不能忽视。不过既然刘省长和高育良副书记都推荐他,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考虑考虑。毕竟,提拔干部是一件大事,需要慎重对待。”
沙瑞金心中暗骂李达康是个墙头草,关键时刻不敢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又看向其他人,省委秘书长、省委组织部部长、省委宣传部部长、省委统战部部长都纷纷表示需要再考虑考虑,没有明确表态。
而省军区政委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根本不参与讨论。
沙瑞金感到有些孤立无援,但他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他说道:“我觉得祁同伟同志目前还不适合提拔副省级。他的问题还没有查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提拔他,会引起不必要的争议。而且我们汉东省还有很多其他优秀的干部,我们可以从他们中选拔合适的人选。”
刘省长却不紧不慢地说道:“沙书记,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我觉得我们不能因为一些没有确凿证据的传闻,就耽误了一个优秀干部的发展。而且,提拔祁同伟同志,也可以向全省的干部传递一个信号,那就是只要有能力、有成绩,就有机会得到提拔。这对于激发干部的工作积极性,是有很大好处的。”
沙瑞金和刘省长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会议陷入了僵局,谁也说服不了谁。
而此时祁同伟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他不知道省委常委会议的结果会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
他心里既期待又紧张,就像等待判决的犯人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会议还在继续。
沙瑞金和刘省长的争论也越来越激烈,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其他常委们都默默地坐在那里,不敢轻易发言。
终于沙瑞金有些不耐烦了,他说道:“这样争论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举手表决吧,同意祁同伟同志提拔副省级的请举手。”
刘省长第一个举起了手,接着高育良也举起了手。
李达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举起了手。省委组织部部长和省委宣传部部长互相看了看,也举起了手。
沙瑞金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支持祁同伟。
他看了看田国富,田国富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举起了手。
沙瑞金心中虽然十分不情愿,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说道:“好,既然多数常委都同意祁同伟同志提拔副省级,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但我要提醒大家,提拔干部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对祁同伟同志进行严格的考察和监督,确保他能够胜任这个职位。”
会议结束后,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祁同伟得知自己提拔副省级的任命通过后,心中一阵狂喜。
他知道自己又躲过了一劫,而且还有了更大的权力。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实现自己的野心。
而侯亮平得知这个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
他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又一次失败了,祁同伟不仅没事,还升了官。
他感到十分沮丧和无奈,不知道该如何向钟小艾交代。
沙瑞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心情十分沉重。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布局的政治斗争,会被一股神秘的政治力量打破。
他开始思考这股力量的背后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意识到,汉东省的政治格局即将发生巨大的变化,他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祁同伟开始以副省级干部的身份参与汉东省的政治事务。
他积极活动,拉拢各方势力,试图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而高育良也更加坚定了支持祁同伟的决心,他觉得祁同伟是他对抗沙瑞金的一张重要王牌。
沙瑞金则开始加强对祁同伟和高育良的监控,寻找他们的破绽。
他不能让祁同伟和高育良的势力坐大,否则他的地位将受到威胁。
汉东省的政治斗争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