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家在鄂北一个小县城。每次回去,总能看见巷口的张婶蹲在地上择菜,她男人在广东电子厂打工,她一人种着三亩地,还得接送孙子上下学。邻居王姐在镇上服装厂踩缝纫机,白天上班,晚上还要给瘫痪的婆婆翻身。
这些女人们的生活,像被拧到极限的弹簧,紧绷得让人喘不过气,可总有人用 “性压抑” 这种轻飘飘的词来概括她们的困境。
一
去年腊月,我陪张婶去县里办事。她在商场试羽绒服时,售货员大姐多嘴:“你男人在外头,你一个人在家不想吗?” 张婶脸腾地红了,攥着购物袋的手青筋直跳:“想啥?想他寄回来的工资够不够交孙子学费?想地里的麦子该浇返青水了?” 那天回家路上,张婶跟我说:“现在的人呐,总把我们的难往裤腰带上扯。你叔每月寄三千块,我得掰成三瓣花。孩子补课要钱,婆婆买药要钱,去年屋顶漏雨修房子又花了两万。哪有闲心琢磨那些?”
我想起村头开小卖部的刘嫂。她男人在新疆挖煤,五年没回过家。有次我去买酱油,看见她趴在柜台上打瞌睡,脸上还沾着面粉 —— 她凌晨四点就起来蒸包子。有人背后嚼舌根,说她男人不在家,她肯定 “寂寞”。可刘嫂的账本记得比谁都清楚:电费单、化肥钱、女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她抽屉里放着男人寄来的平安符,边角都磨破了,却舍不得扔。
二
镇上的扶贫车间里,四十多个留守妇女在做绢花。王姐的手指被铁丝扎得全是血点,却笑着说:“以前靠男人寄钱,现在自己每月能挣两千五。” 她们把绢花做成胸针、耳环,通过电商卖到城里。有个叫桂花的大姐,丈夫工伤瘫痪,她白天在车间干活,晚上回家给丈夫按摩,还自学护理知识。去年她用攒的钱买了辆电动三轮车,接送丈夫去医院复查。
妇联组织的手工课上,李婶戴着老花镜学钩织。她儿子在杭州送外卖,儿媳嫌家里穷跑了,留下个两岁的孙女。李婶钩织的小鞋子、小帽子摆满了炕头,她说:“等攒够钱,我要给孙女买个智能手表,这样她放学回家我就能知道。” 这些女人用布满老茧的手,编织着对生活的期待。
三
县城新修的文化广场上,每晚都有留守妇女跳广场舞。张婶跟着手机视频学动作,笨拙得像只企鹅,却笑得像个孩子。她们自发成立了 “姐妹互助队”,哪家老人病了,轮流照顾;哪家孩子没人接,帮忙看着。去年冬天,王姐的婆婆突然晕倒,就是互助队的姐妹们七手八脚把老人抬上了救护车。
政府新出台的政策,给留守妇女们带来了希望。免费的技能培训、家门口的就业岗位、定期的健康体检…… 这些实实在在的帮扶,比任何空洞的 “性关怀” 都更有温度。张婶参加了家政培训,现在在县城给一户人家做钟点工,她说:“等我考下育婴师证,就能去月子中心上班,挣得更多。”
四
小县城的留守妇女们,她们的生活不是泛黄的旧书页,而是一部充满汗水与希望的奋斗史。她们需要的不是猎奇的目光,而是实实在在的帮助:一个稳定的工作岗位、一次免费的健康检查、一场说走就走的技能培训。当她们的双手能握住生活的方向盘,那些关于 “性萧条” 的荒诞论调,自然会消散在清晨的炊烟里。
愿每个留守的夜晚,都能被温柔以待;愿每个奋斗的身影,都能被岁月温柔铭记。这,才是对她们最好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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