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生死之间,人心如镜。镜里映照的不只是面孔,还有灵魂的模样。
河畔村的土路上,一个老人每天拄着拐杖,望着远方,仿佛在等待什么;一个小学老师每日教书,坚守着内心那份朴素的道义。
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谁也不知道,十五年后那辆黑色轿车会带来怎样的改变。
01
河畔村位于南方某省山区,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村里穷得叮当响。年轻人像候鸟一样,到了年纪就往外飞,留下老人和孩子守着这片祖辈生活的土地。许远方十三岁那年,村里的场景就像一幅老旧的水墨画:黄泥路、灰瓦房、弯腰的老人、嬉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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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远方的父亲许建国是村里的小学老师,教了二十多年书,瘦高的身材,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骑着一辆老旧的自行车在村里的小路上来回穿梭。他是村里少有的读书人,说话慢条斯理,做事认真负责,虽然家里不富裕,但在村里很有声望。
“爸,老任又在学校门口站着。”放学路上,许远方悄悄对父亲说。
许建国抬头看了一眼,微微点头:“他没有孩子,看看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好的。”
老任,村里人都这么叫他,全名叫任守志,是村里唯一的“外乡人”。据说七十年代末来到村里,独自一人住在村边的一间破旧土房里。他从不提及自己的过去,性格古怪,不爱说话,但手艺很多,会修理各种东西。村民们对他敬而远之,孩子们更是怕他,背地里叫他“怪老头”。
许远方总是好奇,放学路上经常偷偷观察老任。那个瘦小的老人,总是望着远方发呆,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有时候,老任会在学校门口站着,远远地看着孩子们,然后默默离开。
一次,许远方的自行车坏了,链条掉了,他正着急上学,老任从屋里出来,二话不说就帮他修好了。
“谢谢您,老任爷爷。”许远方想给他两块钱,被老任摆手拒绝。
“不用,你快去上学吧。”老任的声音沙哑,仿佛很久没说过话。
回家后,许远方把这事告诉父亲。
许建国笑了笑:“不要以貌取人,老任只是经历过不一样的人生。”
母亲周秀兰在一旁插嘴:“那老头怪得很,你少跟他接触。”
“妈,他帮我修车子,挺好的一个人。”
“你懂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周秀兰是个勤劳的农村妇女,操持家务一把好手,就是有点世故,总担心这担心那。
那年冬天格外冷。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村庄,枯黄的树叶在地上打着旋儿。一个清晨,村里传来消息,说老任病了,高烧不退。
“听说那老头快不行了,也不去医院。”王德胜家的闺女到许家借酱油,顺便带来这个消息。
王德胜是村里的富户,开了个小卖部,人很势利。他女儿说:“我爸说那种怪人死了也没人管,怕是要成孤魂野鬼了。”
周秀兰听了直摇头:“这孩子,说什么呢,晦气。”
许建国放下碗筷,皱了皱眉头:“老人家病了,没人管可不行。”
吃过早饭,许建国从药箱里拿出退烧药和一些常用药,对许远方说:“儿子,跟我去看看老任。”
“我也去。”许远方放下书包就跟上了。
老任的房子在村子最东边,一间低矮的土房,门前杂草丛生。许建国敲了敲门,没人应,推开一看,里面黑乎乎的,只有床上一个蜷缩的身影。
“老任,我是许建国,带了些药来。”许建国走到床前。
老任艰难地睁开眼睛,脸色通红,嘴唇干裂:“不用麻烦了...我这把老骨头...撑不了多久了...”
许远方站在屋子中间,四处打量。让他惊讶的是,房子虽然破旧,里面却很整洁。一张简陋的木桌上,摆着几本翻旧了的书和一个铁盒子。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男人,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
“那是我年轻时候。”老任看到许远方在看照片,虚弱地说。
许建国给老任倒了杯水,喂他吃了药:“老任,你这样不行,得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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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没用...我没亲人了,死了一把火烧了就行...”老任咳嗽了几声,“许老师,你是个好人,别管我了。”
许建国不听这话,又是烧水又是煮粥,忙活了一上午。临走时,他嘱咐老任好好吃药,明天再来看他。
走出老任的屋子,许远方问:“爸,老任爷爷真的没有亲人吗?”
许建国摇摇头:“不知道,他从来不说自己的事。”
接下来几天,许建国每天下课后都去看望老任,有时带着许远方,有时自己去。他给老任煮粥,换洗衣服,还请村医来看过,但老人的病情一天天恶化。
一个雪夜,老任的情况突然变得很糟,呼吸急促,说话断断续续。
“许...许老师...”老任艰难地伸出手,指向床头的铁盒子,“帮我...看看...”
许建国打开盒子,里面有几张照片,一封信和一个写着地址的纸条。
“这是...”
“我儿子...”老任的眼中含着泪,“他...在北京...如果...如果你能找到他...告诉他...他父亲...已经原谅他了...”
许建国握住老人的手:“老任,你放心,我会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
老任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宽慰,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清晨,许远方跟着父亲再去看老任时,发现老人已经安详地离开了人世,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仿佛了却了心中的牵挂。
02
老任的死在村里引起一阵议论。
“这老头终于死了,怪吓人的。”王德胜在村口的小卖部里说,“也没人给他收尸吧?”
李村长摸着下巴说:“反正他没亲人,简单火化了事吧。”
“别招惹晦气,这种怪人死了就应该快点埋了。”王德胜接着说。
这些话传到许建国耳朵里,他沉默不语,眼中有愤怒闪过。回到家,他对周秀兰说:“我准备给老任办个葬礼。”
“你疯了?”周秀兰瞪大眼睛,“那老头又不是咱家亲戚,凭啥给他花钱办葬礼?咱家本来就不富裕,何必管这闲事。”
“人都有尊严,死也一样。”许建国坚定地说,“今天我们不尊重老人,明天没人会尊重我们。”
“你呀,就是书读多了,想那些没用的。”周秀兰摇摇头,但知道丈夫的性格,说不动他。
许远方站在一旁,看着父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敬佩。
第二天,许建国独自去了镇上,买了一口简单的棺材,还请了道士。回村后,他一个人将老任的遗体整理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葬礼在第三天举行,简朴但有尊严。村里参加的人不多,只有许家三口、热心肠的孙大娘和几个老人。许远方帮父亲抬棺,虽然害怕但坚持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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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外的山坡上,许建国选了块向阳的地方安葬老任。道士念完经,许建国在坟前深深鞠了一躬:“老任先生,一路走好。”
葬礼后,村里的议论更多了。
“许老师真是傻,花钱给个外人办葬礼。”
“就是,书读多了脑子不灵光,做这种亏本买卖。”王德胜摇着蒲扇说。
孙大娘反驳:“你们懂什么,许老师是咱村最有良心的人。”
这些话许远方都听在耳里。一天放学回家,他鼓起勇气问父亲:“爸,为什么要给老任爷爷办葬礼?村里人都说你傻。”
许建国放下书,看着儿子:“你觉得我傻吗?”
许远方摇摇头。
“人活着不只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心中的道义。”许建国说,“老任是个有故事的人,他临终前有个心愿,想让我把他的消息告诉他儿子。”
“找到了吗?”
许建国摇摇头:“地址太模糊了,我写了信,但寄回来了,说查无此人。”
许远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第一次对“做好人有什么用”产生了疑问。
那天晚上,他偷偷看了父亲保存的老任遗物。照片里的老任年轻时很精神,站在一栋大楼前,穿着像是工作服。那封信写得很工整,但内容很私人,许远方没好意思看完。地址纸条上写着:北京市海淀区某某街道,任峰收。
许远方把这个地址牢牢记在了心里,也许有一天,他能帮父亲完成这个心愿。
时光如流水,一晃就是十五年。
03
二零一零年的夏天,河畔村变了模样。村口修了水泥路,许多人家盖起了二层小楼,电线杆上挂满了电线和网线,村里通了宽带。许远方大学毕业后,在省城找了份工作,很少回村里。这天是父亲许建国的六十岁生日,他特意请了假回来。
许家的房子还是老样子,只是屋顶换了瓦,墙壁重新粉刷过。许建国已经退休,头发全白了,但精神还好,每天还是会看书看报。周秀兰的腰弯了些,但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爸,生日快乐。”许远方把带回来的礼物递给父亲。
许建国笑着接过:“回来就好,不用买这些东西。”
“许老师,生日快乐啊!”孙大娘提着一篮鸡蛋来祝贺,“你教出来的学生,现在都有出息了。”
许建国笑着摆手:“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
吃过午饭,许远方提议带父亲去山上走走。
“好啊,好久没上山了。”许建国拿起拐杖。
两人沿着山路慢慢走,经过一片杂草丛生的地方,许远方停下脚步:“爸,这不是老任爷爷的坟吗?怎么这样了?”
老任的坟头长满了杂草,墓碑歪歪斜斜,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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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建国叹了口气:“我以前经常来看看,这两年腿脚不好,少来了。”
许远方蹲下身,拔掉坟前的杂草,擦了擦墓碑:“爸,老任爷爷的儿子,你后来有联系上吗?”
“没有,那个地址找不到人。”许建国摇摇头,“也许人家不想被找到吧。”
“真遗憾。”许远方站起身,“要是能找到他儿子就好了。”
两人回到村里,刚到村口,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什么,议论纷纷。
“谁家来了这么高级的车啊?”
“外省牌照,不知道是谁啊?”
“会不会是来投资的?”
许远方好奇地走过去,看到村口停着一辆黑色豪华轿车,崭新发亮,车牌显示是北京牌照。李村长带着王德胜已经迎了上去。
“您好,您是...”李村长满脸堆笑。
车门缓缓打开,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墨镜,气质非凡。他环顾四周,仿佛在寻找什么。
男子摘下墨镜,村民们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那张脸,和记忆中的某个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许建国站在人群后面,手中的茶杯突然掉在地上,碎了。
男子开口了:“请问,这里是河畔村吗?我叫任峰,从北京来,想找一个人。”
村民们面面相觑,李村长上前问:“任先生,您要找谁啊?”
“我父亲,任守志。”任峰的声音很沉稳,“他应该住在这个村子里。”
这个名字一出口,村子寂静了几秒。没人敢说话,都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这位衣着考究的城里人,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了。
许远方看着那个男人,脑海中闪过十五年前的记忆——老任的照片、那封信、那个地址。他的心跳加速,喉咙发紧,这,就是他们一直想联系但找不到的人吗?
许建国从人群中走出来,平静地说:“任先生,关于您父亲的事,请到我家详谈。”
任峰看向许建国,微微点头:“好的,麻烦您了。”
村民们让开一条路,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位从北京来的“老任的儿子”。谁也没想到,那个孤独的老人,竟有这样一个体面的儿子。
许远方走在父亲和任峰身后,心中五味杂陈。他想到了父亲十五年前的善举,想到了那个被村民嫌弃的老人,想到了现在突然出现的任峰。命运为何如此作弄人?为什么任峰没有早点来?如果他早来几年,老任还活着,或许...
到了许家,周秀兰忙着泡茶倒水,看任峰的眼神充满好奇。
许建国从柜子里取出一个保存完好的铁盒子,放在桌子上:“任先生,这是您父亲留下的东西。”
任峰看着那个盒子,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颤抖着手接过盒子,轻轻打开,看到里面的照片和信,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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