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杀的是妻子,其实杀的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点人性。”
2021年寒冬的审讯室里,老刑警李强把DNA报告甩在桌上。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一朵风干的野菊花,那是从十四年前的杀人现场带回的证物。
十四年后,一本写满谎言的日记、一个被遗弃福利院的女婴,撕开了比凶案更刺痛的真相
当偏执撞上谎言,猜忌吞噬理智,他捅向妻子的那两刀,斩断的不仅是婚姻,更是一个父亲本该拥有的,听见女儿喊出“爸爸”的权利。
2007年4月9日清晨,六盘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雾气还未散去,五锅梁黑龙坝林区的灌木丛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护林员老周像往常一样背着工具包,沿着林间小道巡视。
忽然,一阵刺鼻的腐臭味钻入鼻腔,他皱了皱眉,循着气味拨开一片茂密的荆棘,眼前的景象让他双腿一软
一具女性尸体蜷缩在枯叶堆中,面色青灰,几只苍蝇正绕着尸体嗡嗡打转。
“喂……喂!110吗?五锅梁这里出事了!”老周颤抖着掏出手机,声音几乎卡在喉咙里,“死、死人了!”
半小时后,警笛声划破山林的寂静。
刑警队长李强带着法医和痕检人员赶到现场。
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身穿褪色的碎花棉袄,黑色长裤上沾满泥渍。
她的右手紧攥着一截断裂的树枝,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血痂。
“致命伤有两处,”法医蹲下身,用镊子轻轻拨开死者衣领,“右侧肋骨下方一刀刺穿肝脏,腹部右侧的刀口更深,直接切断了肠动脉。”
他抬头看向李强,“死亡时间大概在20天前,也就是3月中旬。”
李强蹲在尸体旁,目光扫过四周被踩踏的灌木丛:“没有拖拽痕迹,血迹分布集中,这里就是第一现场。”
他捡起一根折断的树枝,断口处沾着暗红色的斑点,“死者挣扎过,但凶手动作干脆,可能是熟人偷袭。”
“李队!”痕检员小张突然喊了一声,“这边有半枚鞋印!”
他指着泥地上模糊的纹路,“42码左右,鞋底花纹像是老式军靴。”
李强眯起眼,鞋印旁散落着几片被碾碎的野菊花。
三月中旬,正是这种野花绽放的时节。
隆德县凤岭乡的土路上扬起一阵烟尘,警车停在一栋贴着褪色春联的平房前。
张玲某的母亲瘫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女儿的照片哭得撕心裂肺:“玲子说要离婚……早知道会这样,我就是拼了命也不让她去见那个畜生!”
“您最后一次见到王丁某是什么时候?”李强翻开笔记本。
“3月10号早上!”
张玲某的弟弟红着眼睛冲过来,“那天姐夫突然骑车来接姐姐,说是去镇上办离婚手续。姐临走前还跟我说……”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说这次离成了,就带我去县城吃羊肉泡馍……”
李强笔尖一顿。
离婚手续需要双方到场,但民政局记录显示,3月10日根本没有王丁某夫妇的办理记录。
“查王丁某的通话记录。”回到警局后,李强把资料摔在桌上。
技术科很快有了发现:3月9日深夜,王丁某曾连续拨打二哥王麦某的电话,最后一通通话时长足足17分钟。
“王麦某现在在甘肃静宁县曹务乡,”副队长陈斌指着地图,“他说王丁某那天让他带着户口本去曹务乡等着,但等到天黑都没见人。”
李强的手指重重敲在3月12日的日期上
这正是法医推测的张玲某死亡时间。
一周后,警方在王丁某老宅的猪圈里挖出一个沾满污泥的编织袋。
打开瞬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是王丁某的工装!”陈斌用镊子夹起一件藏蓝色外套,左袖口有一道撕裂的破口,“袖口检测到血迹,正在和死者DNA比对。”
此时,远在兰州建筑工地的田建某正对着照片瑟瑟发抖:“是丁哥!上个月在七里河棚户区,他说要借我的身份证买电话卡……”这个皮肤黝黑的汉子突然压低声音,“他喝多了说漏嘴,说什么‘那娘们该死’,还让我看他包里的刀……”
“刀?”李强猛地站起身。
“就那种自制的,刀把缠着黑胶布。”田建某比划着,“他说是用收割机零件磨的。”
当天下午,兰州警方突袭棚户区,却在王丁某的暂住处找到半碗发霉的泡面和一地烟头——人早已逃之夭夭。
2015年秋,新疆库尔勒某建筑工地。包工头老马盯着新来的电工“刘建军”的身份证,总觉得照片上那双三角眼似曾相识。
“老刘,你以前在甘肃干过活吗?”老马状似无意地问。
“没、没有!”男人慌忙摆手,袖口滑落时露出小臂上一道狰狞的疤痕。当晚,工棚里的“刘建军”连同铺盖卷一起消失了。
这条线索直到2020年才被录入数据库。彼时,六盘山森林分局的会议室内,李强正用激光笔指着投影幕布:“王丁某冒用过至少五个身份,最近一次出现在克拉玛依的采油厂。”
“但上个月排查时,采油厂说这人半年前辞职了。”陈斌烦躁地扯开领口,“就像有人给他通风报信!”
2021年元旦的阿克苏寒风刺骨。
温宿县某城中村的出租屋里,李强盯着桌上袅袅冒热气的搪瓷杯,杯沿还沾着半片茶叶。
衣柜抽屉大敞着,几件旧衣服下压着本泛黄的笔记本。
“队长,你快来看看这个!”年轻警员小吴翻开日记本,突然倒吸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