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那天是我搬去女儿家的第三个月。早饭时，
女婿赵磊端着盘牛排走向餐桌，
我以为终于能改善下伙食了，
结果他绕过我，
直奔角落里的宠物碗。阿拉斯加犬“旺财”摇着尾巴扑过去，
大口吞咽着七分熟的澳洲和牛。
“爸，
您的粥在锅里，
自己盛。”
女儿小兰随口说着，
眼睛盯着手机，
不停地在屏幕上划动。
我走到厨房，
揭开锅盖，
里面是昨晚剩下的白米粥，
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膜。我默默地盛了一碗，
回到餐桌旁。女婿正拿着手机拍他的狗吃牛排，
嘴里念叨：“我们旺财吃得就是好，
进口牛肉，
比某些人吃得好多了。”
话里有话，
我假装没听懂，
低头喝粥。
01
“昨天我订的宝格丽狗链到了，
纯银的，
一万二。”
赵磊对小兰说，
“现在网红遛狗都用这个，
咱家旺财也得跟上潮流。”
小兰笑着点头：“是该给旺财换个好的，
上次那个三千的用了才俩月就断了。”
我心里一紧——三千的狗链断了就买万把块的，
而我上周说想买双防滑拖鞋，
女儿却说家里经济紧张，
要精打细算。
“爸，
您中午就热剩菜吃吧，
冰箱里有昨天的土豆丝。”
小兰头也不抬地说，
“我们中午约了朋友吃饭，
晚上可能也不回来。”
我嗯了一声。这已经是常态了，
他们出去吃大餐，
我在家啃剩菜。
赵磊突然放下手机，
皱着眉头说：“爸，
您能不能别老是咂嘴啊？听着怪恶心的。”
“我没有咂嘴啊……”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嘴。
“就是有，
每次吃饭都这样，
我都快吃不下了。”
他翻了个白眼，
“老年人就是这样，
各种毛病，
连吃个饭都让人烦。”
小兰插嘴道：“爸，
您注意一下吧。”
我不再说话，
低头喝粥。粥很淡，
没什么味道，
但我吃得很慢，
尽量不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
赵磊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大声说：“什么？旺财的专属营养师辞职了？这怎么行，
我们家狗可是吃不得普通狗粮的……好吧好吧，
那你先联系下一个，
价格不是问题。”
挂了电话，
他突然看向我，
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光芒。
“爸，
其实养条狗都比养个老人强，
您说是不？养狗至少能逗孩子开心，
养老人纯属累赘。”
餐厅里一片寂静。小兰低着头，
没有反驳丈夫的话。我放下碗筷，
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我吃饱了，
你们忙。”
我起身离开了餐桌。
原来在他们眼里，
我这条命，
连一条狗都不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成了这个家的废品，
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那一瞬间，
我明白了，
他们不是接我来同住，
而是把我当成了一件必须处理的麻烦。
傍晚，
我坐在小区长椅上，
看着邻居王大姐遛她那只病恹恹的贵宾犬。那狗一瘸一拐的，
看着很不舒服。
“德明，
你不是当了一辈子兽医吗？能不能看看我家豆豆，
最近总是不精神，
也不爱吃东西。”
王大姐疲惫地说。
我犹豫了一下，
点点头：“行，
我看看。”
作为退休前镇上最好的兽医站站长，
这点小毛病我还是能诊断的。我轻轻摸了摸狗的腹部，
观察它的眼睛和舌头，
很快发现了问题。
“是肠胃炎，
再加上有点关节炎。”
我说，
“我有些老方子能治，
明天给你带点来。”
第二天一早，
我趁女儿女婿不在家，
从我那点行李中翻出几味中药，
按照老配方调配好，
送到了王大姐家。
02
三天后，
王大姐抱着活蹦乱跳的豆豆来感谢我。恰好赵磊在家，
听到邻居的夸奖，
他却阴阳怪气地说：“哟，
我还以为您退休了呢，
没想到还私下行医啊？有没有执照啊？万一出事谁负责啊？”
王大姐尴尬地走了，
我站在门口，
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您呀，
就别多管闲事了，
安安分分在家养老不好吗？”赵磊把我推进屋，
低声说，
“别给我惹麻烦。”
那天晚上，
我从床底下的小箱子里拿出我最珍贵的东西——一个旧听诊器。这是我妻子去世前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
陪伴我行医三十年。摸着它冰凉的金属，
我仿佛又听到了妻子温柔的声音：“老方，
你救了这么多动物，
它们都记得你的好。”
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我发现听诊器不见了。翻遍了房间也找不到，
直到我看见院子里的垃圾桶，
一个熟悉的轮廓露在外面。
我的听诊器被扔了。
颤抖着把它从垃圾中捡出来，
我擦去上面的污渍。听诊器背面刻着妻子的话：“万物有灵，
善待生命。”
当天晚上，
赵磊大摇大摆地拎着一袋高档狗粮进门，
冲着旺财喊：“来来来，
爸爸给你买了最好的口粮，
比那老头的破药靠谱多了。”
我低着头，
假装没听见，
但我已经做了决定。
这个家，
我待不下去了。
离开的决定并非一时冲动。我默默地查了查我的退休金账户，
把银行卡和身份证藏好，
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那个旧听诊器。
临走前，
我在餐桌上留了张字条：“去找老朋友住一阵子，
不用担心。”
虽然我知道，
他们可能根本不会担心。
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
我来到了城郊的“希望之家”流浪动物救助站。这地方我有所耳闻，
是个民间组织，
专收别人不要的流浪猫狗。
站在生锈的铁门前，
我深吸一口气，
按响了门铃。
一个三十出头的姑娘开了门，
头发乱糟糟的，
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找谁啊？”
“我看到网上说这里需要志愿者，
我想来应聘。”
我直截了当地说。
姑娘上下打量我几眼：“大爷，
您多大岁数了？我们这活儿可不轻松。”
“我今年六十七，
是退休兽医。”
我掏出那个旧听诊器，
“四十年兽医站的经验，
各种猫猫狗狗的毛病我都见过。”
姑娘眼睛一亮：“真的假的？您进来说话。”
我被带进一间简陋的办公室，
墙上贴满了狗猫的照片。姑娘给我倒了杯水，
自我介绍说她叫林小雨，
是这个救助站的负责人。
“实不相瞒，
方大爷，
我们这里快撑不下去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
“上个月才收了一批犬瘟的狗，
现在基地里一半的狗都病了，
请不起专业兽医，
药费也跟不上……”
我放下水杯：“带我去看看吧。”
03
推开狗舍的门，
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药水和狗粪便的气味。角落里挤满了病狗，
有的卧倒不起，
有的不停地流鼻涕。志愿者们手忙脚乱地给狗狗喂药，
但情况看起来并不乐观。
我取出听诊器，
检查了几只病得最重的狗。
“是犬瘟热没错，
但现在市面上那些处方药效果有限。”
我说，
“我以前在农村，
用一些中药偏方治过，
效果不错。”
林小雨疑惑地看着我：“中药？真的管用吗？”
“试试就知道了。你这有没有电脑，
我需要查一些药方。”
接下来的三天，
我几乎没合眼。白天照顾病狗，
晚上研究药方。我让小雨买来了一些常见的中药材，
按照我妻子生前研究的配方调制成药液，
给狗狗们灌下。
老伴生前是中医院的医生，
我们俩经常研究如何把中医理论用于兽医上。她总说：“动物和人一样，
阴阳调和才能康健。”
第四天早晨，
奇迹发生了。原本奄奄一息的小狗们开始有了精神，
有几只甚至能站起来了。到了第七天，
大部分病狗已经可以正常进食，
只有少数几只还需要继续治疗。
林小雨激动得抱住我：“方大爷，
您太厉害了！那些西药花了我们好几万都没效果，
您这中药才花了几百块钱！”
我摆摆手：“都是老经验了。”
就这样，
我在救助站安顿下来。林小雨给我收拾出一间小屋子住，
每月给我一点补贴。虽然简陋，
但比在女儿家自在多了。
这里没人嫌我碍事，
反而因为我的到来，
不少问题得到了解决。除了治病，
我还教志愿者们如何低成本喂养流浪动物，
如何分辨常见疾病的早期症状。
一天，
林小雨拿着手机找到我：“方大爷，
我想拍些您给狗狗治病的视频发到网上，
可以吗？也许能为救助站带来一些关注和捐赠。”
我想了想，
点点头：“行，
只要能帮到这些小家伙，
我没意见。”
04
没想到，
一段“老兽医用中药救活濒死流浪狗”的视频在网上意外走红。评论区里满是赞叹和支持，
不少人打赏捐款，
还有人专程送来物资。
趁着这股热度，
我和林小雨开始定期拍摄“老兽医妙手回春”系列视频，
教大家如何在家中照顾宠物，
如何辨别优质狗粮，
如何应对常见的宠物健康问题。
有一天，
一位中药厂的老板找到救助站，
希望我能基于那些中药方开发一系列宠物保健品。我们商定了合作模式——我提供配方和技术指导，
他负责生产和销售，
利润的一部分捐给救助站。
就这样，
我们推出了第一款产品——“宠安宁丸”，
专治宠物焦虑和肠胃不适。包装上印着我和几只康复的流浪狗的照片，
还有我的亲笔签名。
没想到产品一上线就供不应求。不少宠物主人反馈效果显著，
好评如潮。我的视频账号粉丝也突破了百万，
成了名副其实的“网红老兽医”。
有一天，
我在救助站接待参观者时，
意外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们知道赵磊的宠物店吗？就是城西那家。”
一位女士说，
“我在那买的狗粮，
我家狗吃了两天就拉肚子，
感觉不太对劲。”
赵磊？我女婿？他什么时候开宠物店了？
我悄悄查了查，
果然在城西开了家高档宠物店，
主打进口宠物用品和食品。看到店铺装修的奢华程度，
我不禁苦笑——怪不得家里说经济紧张，
原来钱都投到这生意上了。
这时的我，
已经在救助站住了半年多，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卑微的老头子。我有自己的事业，
有尊重我的伙伴，
每天都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有时我在想，
如果不是那天女婿那句“养狗比养老人强”的羞辱，
我或许永远不会走出那个困境，
也不会找到现在的自我价值。
生活就是这样，
当一扇门关上时，
另一扇门就会打开。只是没想到，
我这把年纪了，
还能迎来人生的第二春。
刚来到救助站时，
我只想找个安身之所，
平静度过余生。但现在我明白了，
人活着就得有点追求，
就得让自己活得有价值，
这样才对得起岁月给的皱纹。
05
时间过得真快，
转眼已经是我离开女儿家的第二年。“希望之家”在我和林小雨的努力下焕然一新——院子扩大了三倍，
狗舍全部翻新，
还建了专门的医疗室。我和中药厂合作开发的“宠物中药保健系列”已经有七八种产品，
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
那天，
我正在医疗室给新救来的一只金毛做检查，
林小雨兴冲冲地跑进来：“方爷爷，
畜牧局的通知书来了！您的“宠安宫丸”获得了“宠物药品创新奖”，
下周要去领奖呢！”
我有些意外：“还有这种奖？”
“当然有！这可是全国性的大奖，
评委都是兽医界的专家。”
林小雨激动地说，
“方爷爷，
您可是打破了国外企业在这个领域的垄断啊！我已经在网上发布消息了，
粉丝们都在祝贺您呢！”
我笑了笑，
继续专注于检查。这两年来，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被肯定的感觉，
虽然心里高兴，
但也不会太过激动。
“对了，
方爷爷，
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
林小雨犹豫了一下，
“有个记者想来采访您，
说是要做一期关于“银发人才”的专题。”
我点点头：“可以啊，
只要不耽误我看诊就行。”
“那就定在后天下午吧。”
林小雨刚要离开，
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转身，
“哦对了，
最近网上有人扒您的背景，
说您是……呃……就是那个被女婿说“不如狗”的老人……”
我的手顿了一下，
然后继续给金毛量体温：“随他们说去吧，
反正是事实。”
林小雨欲言又止，
最后叹了口气离开了。
后天采访那天，
我刚给几只流浪猫做完绝育手术，
记者就到了。出乎意料的是，
她开门见山就问：“方先生，
听说您离开家人是因为女婿说养狗比养您强，
这是真的吗？”
我沉默了片刻，
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那您现在这么成功，
有没有想过回去看看您女儿？”
我摇摇头：“我在这里挺好的。”
采访结束后，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宣传，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
“被羞辱的岳父变身宠物界大拿”的报道在各大平台刷屏，
我的故事被无数人转发评论。
视频平台、短视频、门户网站，
到处都是我的照片和故事。评论区里，
有人痛骂不孝女婿，
有人赞美我的坚韧，
还有人感叹命运的奇妙。
正当舆论发酵时，
林小雨急匆匆地跑来：“方爷爷，
您女儿来了，
在门口……”
我放下手中的药盒，
整理了一下衣服，
深吸一口气：“让她进来吧。”
06
小兰走进办公室时，
我几乎认不出她了。曾经光鲜亮丽的女儿，
如今面容憔悴，
眼睛红肿，
看起来像是哭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