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湿疹膏的味道
梅雨季的闷热像块湿抹布糊在脸上。我跪在爬行垫上,第8次尝试给朵朵涂湿疹膏。两岁的小丫头扭得像条泥鳅,药膏全蹭在了我39块钱买的睡裙上。
"妈妈,痒..."朵朵带着哭腔的小奶音扎得我心尖发颤。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花呗还款提醒和奶粉代购群的促销信息挤在一起。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婆婆拎着菜篮子进来,真丝连衣裙下摆还沾着早茶楼的点心屑。我鼓起勇气:"妈,周三下午..."
"又想去打工?"她眼皮都没抬,"我们当年背着孩子下地干活,现在年轻人..."
防盗门关上的瞬间,朵朵突然大哭着抓后背。我看着她皮肤上渗出的血丝,眼泪砸在药膏管上——这支68块的进口药膏,是闺蜜上周偷偷塞给我的。
(2)超市工牌的重量
"带过孩子?那算你有经验。"面包店老板娘把工牌扔给我,"时薪15块,试用期三天。"
第一天上班,收银台前排队的宝妈突然把哭闹的孩子塞给我:"姐妹帮个忙,我去趟厕所。"那孩子在我怀里啃工牌的样子,像极了朵朵长牙时的模样。
下班时,老板娘扣了20块:"打碎两个盘子。"我攥着剩下的85块,在母婴店门口徘徊半天,最后买了罐打折奶粉。
(3)裂缝里的光
那天深夜给朵朵换尿布时,我发现婆婆房间亮着灯。门缝里,她正戴着老花镜缝补那个名牌包的裂口,针脚歪歪扭扭像蜈蚣脚。床头柜上摆着朵朵的疫苗接种本,红笔圈着下周的日期。
第二天暴雨,我抱着朵朵在儿科医院门口撞见浑身湿透的婆婆。"就知道你们没带伞!"她粗鲁地把雨衣裹在朵朵身上,我这才发现她手里攥着那支我舍不得买的湿疹特效药。
(4)小米粥的温度
现在每天清晨,厨房都会准时飘出小米粥的香气。婆婆依然嘴硬:"可不是为你熬的,我血脂高得吃粗粮。"但粥里总藏着剥好的虾仁,朵朵碗底永远卧着溏心蛋。
上周收拾衣柜,我发现那件被药膏毁掉的睡裙,不知何时被改成了朵朵的小围兜。歪歪斜斜的针脚里,藏着婆婆说不出口的疼爱。
生活就像孩子湿疹的伤口,越是抓挠越难愈合。有时候,爱藏在那些笨拙的针脚里,等时光慢慢把它熬成温柔的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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