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您好,请问办理身份证需要什么材料?”李建国站在派出所的窗口前,声音低沉而拘谨。
办事员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头发花白、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轻声问道:“您的旧身份证呢?”
“我...我没有身份证,已经过期很久了。”李建国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紧握着手中那个破旧的塑料袋,仿佛那里装着他全部的人生。
01
监狱的大铁门缓缓打开,初夏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李建国的身上。他眯起眼睛,52岁的他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阳光如此刺眼。身后是他度过的漫长二十年,身前是完全陌生的世界。他穿着一件发黄的上衣和一条宽松的灰色裤子,这是他入狱时的衣服,如今已经显得老旧且不合身。
李建国手里紧握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他在监狱中仅有的几件衣物和一本已经发黄的笔记本。监狱长王刚走到他身边,伸出手。
“李建国,从今天开始你是自由的了。”
李建国迟疑了一下,伸出粗糙的手与监狱长握了握。
“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他声音嘶哑地说道。
“我们都知道你是个老实人。”王监狱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去后记得先去当地派出所办理身份证,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还有,社区矫正中心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如果需要的话。”
李建国点点头,目光望向远处。二十年前,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卡车司机,有妻子,有一个可爱的五岁女儿。那个雨夜发生的交通事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他被控肇事逃逸致人死亡,尽管他一再声称自己无罪,但证据确凿,法院最终判他二十年有期徒刑。
“走吧,别回头看了。”王监狱长轻声说道,“未来还很长。”
李建国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监狱的大门。
长途汽车缓缓驶入城市,窗外的景象让李建国目瞪口呆。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取代了他记忆中的低矮建筑,宽阔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人们手中拿着的不是报纸而是闪烁着光芒的方块。这座城市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世界。
“到站了,师傅!”李建国喊住准备继续开的司机。
“这里不停车,前面路口才是站点。”司机头也不回地回答。
李建国愣了一下,坐回座位。他记忆中的公交站应该就在这里,看来连这个都改变了。
下车后,李建国站在街头,茫然无措。他试着拨打曾经的家庭电话,但电话早已变更。他向路人打听自己曾经居住的街区,得到的回答是那里已经拆迁重建,变成了一片现代化的商业区。
“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李建国自言自语。
他在一家价格低廉的旅馆住下,房间虽小但比监狱的牢房宽敞得多。躺在床上,李建国盯着天花板,思绪万千。二十年,足够一个婴儿长大成人,足够一座城市面目全非,足够让所有人忘记他的存在。
“小雨现在应该已经二十五岁了,不知道她还记得我吗?”他轻声呢喃,眼角湿润。
第二天一早,李建国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准备去派出所办理身份证。
02
派出所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李建国站在角落,不知所措。年轻人们熟练地操作着自助机器,而他连如何开始都不明白。
“需要帮助吗?”一位年轻的警察走了过来。警察胸前的铭牌写着“张小龙”,看起来三十多岁,面容干练。
“我想办理身份证。”李建国局促地说道。
“自助机可以直接办理,这边请。”张小龙引导他走向一台机器。
“我不太会用这个。”李建国有些窘迫,“我刚...刚出狱,很多东西都不太熟悉。”
张小龙的表情略微变化,但很快恢复了专业的微笑:“那您跟我来窗口办理吧。”
在窗口,张小龙询问了李建国的基本情况,并解释了办理身份证的流程。
“您需要提供户口本和住址证明,还需要进行面部扫描和指纹采集。”张小龙说道。
李建国面露难色:“我没有户口本,也没有固定住址,我刚出狱...”
张小龙沉思片刻:“您的户口应该还在原来的地方,我可以帮您查询。不过住址证明是必须的,您至少需要一个临时住所,由房东提供暂住证明。”
李建国点点头,心中一沉。这意味着他还不能立即办理身份证,而没有身份证,他寸步难行。
离开派出所,李建国决定去寻找自己曾经的家。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他穿过几条陌生的街道,终于来到了曾经居住的地方。正如他所听说的,整个街区已经被拆除,变成了一片繁华的商业区。高档商店、咖啡馆、写字楼...这里已经看不到任何过去的痕迹。
李建国站在一家咖啡店前,透过玻璃橱窗,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一个沧桑的中年人,与周围光鲜亮丽的环境格格不入。
“李师傅?是李师傅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建国转身,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他眯起眼睛,花了几秒钟才认出来:“王大爷?”
“真的是你啊!”王大爷激动地握住他的手,“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出来了。”
王大爷是李建国曾经的邻居,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但精神矍铄。两人找了一家路边小店坐下,王大爷给李建国讲述着这些年来街区的变化。
“你的房子拆迁了,政府给了补偿款,但因为你不在,钱由你前妻代领了。”王大爷有些迟疑地说道,“她...她早已改嫁了,带着你女儿一起。”
李建国沉默片刻,问道:“您知道她们现在在哪吗?”
王大爷摇摇头:“具体不清楚,听说你女儿小雨已经大学毕业了,好像在一家建筑公司工作。你前妻嫁给了一个商人,搬到了城市另一边。”
李建国深吸一口气,又问道:“王大爷,能请您帮个忙吗?我需要一个暂住证明才能办理身份证,您能...”
王大爷的表情变得为难:“李师傅,我现在住在儿子家,那房子不是我的,实在不方便...”
李建国理解地点点头:“没关系,您能告诉我这些已经很感谢了。”
傍晚,李建国回到旅馆,从塑料袋里拿出那本发黄的笔记本。翻开扉页,上面写着“给小雨的信”。二十年来,他几乎每周都会给女儿写一封信,讲述自己的思念与牵挂,但这些信从未寄出。
他轻轻抚摸着纸页,仿佛能触摸到女儿的脸庞。“小雨,爸爸回来了。”他喃喃自语,泪水滑落。
03
清晨,李建国早早起床,准备出门找工作。没有身份证,他能找的工作十分有限。他走遍了附近的商店、餐厅,但都因为年龄或缺少证件被拒绝。
中午时分,他来到一处在建工地。工地大门口贴着招工启事,招聘临时工,日结工资。李建国走进去,找到了工地负责人。
“老板,我想应聘临时工。”李建国说道。
负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干过建筑的经验吗?”
“没有,但我以前是卡车司机,身体还行。”
“年龄?”
“五十二岁。”
负责人皱了皱眉:“有点大了...不过最近人手紧,你先试试吧,干不了就算了。日工资一百二,干满十小时。”
李建国点点头:“谢谢老板,我能行。”
工地上的工作远比李建国想象的要辛苦。搬砖、运水泥、扛钢筋...每一项都让他气喘吁吁。午休时间,他坐在角落里,浑身酸痛,但咬牙坚持着。
“第一天都这样,慢慢就习惯了。”一个年轻工人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我叫小王,刚来三个月。”
李建国感激地接过水:“谢谢,我叫李建国。”
“李大哥,你以前干什么的?怎么这么大年纪来工地?”小王好奇地问道。
李建国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实话实说:“我刚出狱,找不到其他工作。”
小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出来就好,大家都不容易。”
不是所有人都像小王这样友善。当消息传开后,有些工人开始疏远李建国,有几个甚至当面嘲笑他。但李建国并不在意,他低着头,默默干活。
几天下来,李建国的双手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但他挺了过来。第一周结束时,他领到了人生重获自由后的第一笔工资。
小王成了李建国在工地上唯一的朋友。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活泼开朗,经常给李建国讲外面世界的新鲜事。一天休息时,小王掏出手机刷视频,李建国好奇地凑过去看。
“李大哥,你不会连智能手机都没用过吧?”小王惊讶地问。
李建国尴尬地笑了笑:“我坐牢前,好像还是那种按键的小手机。”
“那我教你用!现在离了手机真活不了。”小王热心地说道,“而且你不是想找女儿吗?可以在网上搜啊。”
就这样,小王开始教李建国使用智能手机。从基本操作到上网搜索,从社交软件到支付应用,李建国像个学生一样认真学习。每当遇到不懂的地方,他都会详细记在笔记本上。
两周后,李建国攒够了钱,搬进了一间简陋的出租屋。房东是个和善的老太太,得知他的情况后,不仅没有嫌弃,还主动提供了暂住证明。
“太感谢您了,刘奶奶。”李建国接过证明,感激地说道。
“都不容易,互相帮助嘛。”刘奶奶笑着说,“你看起来是个老实人,我不担心。”
有了暂住证明,李建国再次来到派出所,准备办理身份证。让他意外的是,张小龙还在窗口值班。
“您好,我们又见面了。”张小龙微笑着说,“看来您解决了住址问题?”
李建国点点头,递上材料:“是的,找到了一个出租屋,房东也愿意给我开证明。”
张小龙检查了材料,点点头:“很好,基本符合要求。现在需要您填一下个人信息表,然后我们会查询您的户口信息。”
李建国接过表格,认真填写起来。当填到“家庭成员”一栏时,他的笔尖停顿了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张小龙问道。
“我有个女儿,叫李小雨,但我们已经二十年没见了。我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李建国犹豫地说道。
张小龙若有所思地看着李建国:“您想找到她吗?”
“当然,这是我出狱后最大的愿望。”李建国眼中闪烁着期待。
张小龙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或许我能帮上忙。公安系统可以查询到一些基本信息,不过需要一些时间,而且不保证一定能查到。”
“真的吗?”李建国激动地问道,“那太感谢了!”
“先不要太期待,我只能尽力。”张小龙说道,“您的身份证大约需要一周时间办理,到时候您再来领取,我也会告诉您查询的结果。”
离开派出所,李建国的心情无比复杂。他既期待又害怕,期待能够找到女儿,害怕女儿已经忘记了他,甚至不愿认他这个坐过牢的父亲。
04
接下来的一周,李建国每天在工地和出租屋之间往返。工作虽然辛苦,但至少给了他一个目标和规律的生活。晚上回到出租屋,他会用小王教他的方法,在社交媒体上搜索“李小雨”这个名字。
可惜,这个名字太常见了,搜索结果有成百上千,他无法确定哪一个是自己的女儿。有时候,他会盯着一些年龄相仿的李小雨的照片看很久,试图从她们的脸上找到自己或前妻的影子,但都没有确切的线索。
每天晚上睡前,李建国都会拿出笔记本,给女儿写一封信。尽管这些信依然无法寄出,但这个习惯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亲爱的小雨,今天是爸爸出狱后第十天。我已经找到了工作,虽然只是建筑工地的临时工,但能够自食其力已经很满足了。我也在努力学习现代社会的新事物,比如智能手机和互联网。你现在在哪里?过得好吗?有时我会想,如果在街上遇见你,我还能认出你吗?你还能认出现在的我吗?...”
周五下午,工地来了一位年轻女士,穿着职业套装,手里拿着图纸,看起来是来检查工程的。她面容精致,举止优雅,与满是灰尘的工地形成鲜明对比。
“那是设计师,”小王悄悄告诉李建国,“听说是本地一家建筑设计公司的,姓李。”
李建国抬头望去,正好看到那位女设计师转身离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那个背影似曾相识。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李建国问道。
小王摇摇头:“具体不清楚,工头叫她李设计师。”
这个偶然的邂逅让李建国心神不宁。下班后,他鬼使神差地跟着工头来到办公室,假装整理工具,实际上是想看看桌上有没有那位设计师的联系方式。
幸运的是,工头桌上确实有一张名片。李建国趁工头不注意,偷偷瞄了一眼:李小雨,某建筑设计公司高级设计师。
李建国震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虽然不能确定这个李小雨就是自己的女儿,但这个巧合太令人惊讶了。他想立刻追上去认亲,可理智告诉他,贸然相认可能会吓到对方。更何况,他还不确定那就是自己的女儿。
“还是先去派出所看看吧,”李建国对自己说,“如果张警官查到了什么,或许能确认她的身份。”
带着忐忑和期待,李建国回到了出租屋,度过了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05
第二天一大早,李建国就来到了派出所。坐在等候区,他紧张地搓着手,心跳如鼓。
“李建国先生?”张小龙走了过来,“您的身份证已经办好了,请跟我来。”
在一间小办公室里,张小龙将身份证交给了李建国,然后坐下来,表情严肃。
“关于您女儿的事,我已经查到了一些信息。”张小龙说道,“李小雨,现年二十五岁,某建筑设计公司工作,是吗?”
李建国激动地点点头:“对,昨天我在工地上看到一位李小雨设计师,我怀疑可能是我女儿...”
张小龙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是的,应该就是她。不过...李先生,我查到的资料中,还有一些您可能不知道的情况。”
李建国的心一沉:“什么情况?”
张小龙犹豫了一下,斟酌着用词:“根据记录,李小雨的父亲...已经被登记为'死亡'。”
“什么?”李建国如遭雷击,“怎么可能?我还活着啊!”
“确实如此,这很奇怪。”张小龙说道,“我暂时还不清楚具体原因。可能是当年有人做了错误登记,也可能是...有意为之。”
李建国陷入了沉思。如果女儿被告知他已经死亡,那么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这个认知让他心如刀绞。
“我建议您暂时不要贸然相认,”张小龙真诚地说道,“我们需要了解更多背景情况,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李建国感激地看着张小龙:“谢谢您的帮助。但我想知道,为什么您愿意帮我这个刚出狱的人?”
张小龙微微一笑:“因为我看得出来,您是无意中卷入那场事故的。而且,每个人都值得被公平对待,不管过去如何。”
离开派出所,李建国的心情无比沉重。女儿被告知他已经死亡,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前妻为何要这样做?是为了让女儿更好接受父亲入狱的事实,还是另有隐情?
连续几天,李建国都在工地上盼望着能再次见到那位女设计师,但她再也没有出现。他多次拿出那张偷看到的名片上的公司名称,甚至在网上搜索了公司地址,但始终不敢贸然前往。
每当夜深人静,李建国都会翻看监狱中的那些照片和笔记,唯一支撑他的就是重逢的希望。如今,这个希望就在眼前,却又似乎遥不可及。
一周后,小王带来了一个消息。
“李大哥,知道吗?我们这个工地是旧城改造项目的一部分,整个街区都要重建,就是那个李设计师负责的。”
“旧城改造?”李建国问道,“具体是哪个区域?”
“就是老城南这片,包括您以前住的那条街。”小王说,“听说下周会有个工程会议,设计师会来现场再次勘察。”
李建国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不是巧合,这是命运。他曾经生活的地方,如今由可能是自己女儿的人主持改造。他决定,一定要参加那个会议,近距离接触李小雨,确认她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06
工程会议如期举行。李建国特意整理了仪容,穿上了最整洁的衣服,站在会场边缘。不一会儿,李小雨出现了,她穿着职业套装,自信地向大家介绍设计方案。
李建国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近距离观察,他更加确信,这个年轻女子就是自己的女儿。她的眉眼间有着前妻的影子,笑起来的样子则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
会议结束后,李建国鼓起勇气走上前去。
“李设计师,您好,”他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我是这个街区的老居民,想了解一下拆迁安置的具体计划。”
李小雨转身看向他,礼貌地笑了笑:“您好,具体的拆迁安置应该咨询政府部门,我只负责设计方案。不过,如果您对未来街区的规划有兴趣,我可以为您介绍一下。”
李建国点点头,心跳加速。他的女儿就站在面前,却不知道眼前这个陌生人是自己的父亲。
“您在这个街区住了多久?”李小雨问道。
“很久了,二十多年前我就住在这里。”李建国答道,声音中带着怀念,“那时候这里还是老平房。”
“真巧,我小时候也住在这附近。”李小雨的脸上闪过一丝怀念,“不过我五岁后就搬走了。”
李建国的心一紧:“为什么要搬走呢?”
李小雨沉默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忧伤:“家里出了变故...我父亲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去世了。”
李建国感到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