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在那个被称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年代，高考对于每一个贫困农村的孩子来说，都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1988年的夏天，对我来说，既是命运的转折点，也是我人生中最意外相遇的开始。
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位在高考考场上让我几乎崩溃的女监考官，四年后会成为我的妻子。
01
我叫王桦，出生在河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
我家境贫寒，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农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
我从小个子矮小，村里人都说我这样长大后肯定娶不上媳妇。
每当听到这些话，父亲就会摸着我的头说："桦儿，只要你好好读书，将来就能走出大山，过上好日子。"
父亲的话成了我心中的信念。
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我翻开一页页泛黄的课本，拼命地学习，期望有一天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成绩在村里小学一直名列前茅，后来考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
高中三年，我省吃俭用，连最基本的零花钱都舍不得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
高三那年冬天，祸不单行，父亲在干农活时不慎摔伤了腰，不能干重活了。
为了给父亲治病，我们家积蓄所剩无几，甚至向亲戚借了不少钱。
"桦儿，要不你先回家帮忙干农活吧，高中毕业也不错了。"躺在床上的父亲愧疚地对我说。
"爸，我马上就要高考了，再坚持几个月。我一定会考上大学，到时候就能彻底改变我们的生活了。"我握着父亲粗糙的手坚定地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也明白，家里的情况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学习。
每天都有无数的担忧萦绕在我心头：父亲的病情、家里的债务、即将到来的高考……我的成绩开始下滑，从班级前十名掉到了二十名开外。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我几乎每天都睡不好觉，经常做噩梦，梦见自己在考场上交白卷。
班主任刘老师注意到了我的情况，把我叫到办公室。
"王桦，最近怎么了？状态不对啊。"刘老师关切地问道。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吗？"刘老师追问。
在他的耐心询问下，我终于道出了实情。听完我的讲述，刘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里有200元，是学校的助学金，你先拿去用。"刘老师说，"高考就要到了，你一定要调整好状态。这可能是你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不能放弃。"
我感激地接过信封，眼眶湿润了。
这笔钱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一笔巨款，足够支付父亲一段时间的医药费了。
"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复习，考出好成绩！"我坚定地承诺道。
回到家，我把钱交给了父亲，并告诉他这是学校的助学金。父亲红着眼睛说："桦儿，爸爸没用，连你上学的钱都赚不到。"
"爸，您别这么说。等我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起来的。"我安慰着父亲。
就这样，我带着全家人的期望，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重要的高考。
02
1988年7月7日，高考第一天。我早早地起床，检查了三遍文具和准考证，确保万无一失。
父亲特意起床为我煮了一碗鸡蛋面，这在我们家是很奢侈的早餐。
"桦儿，吃饱了才有力气考试。"父亲笑着说，眼中满是期待。
我匆匆吃完早餐，背上那个已经用了三年的破旧书包，骑上自行车向县城中学考点赶去。
那天的天气异常闷热，我骑得满头大汗。
当我经过一处坑洼的路段时，突然听到"啪"的一声，书包的背带断了，所有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我慌忙停下车，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物品。
准考证、草稿纸、计算器……都找到了，但就是不见了那支我精心准备的钢笔。
我在路边找了好久，甚至把附近的草丛都翻遍了，还是没找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距离考试开始只剩下不到半小时了。
我不得不放弃寻找，抱着破损的书包继续赶路。
"到了考场再向监考老师借一支笔吧。"我心想。
当我气喘吁吁地赶到考场时，离考试开始只有十分钟了。
我找到自己的考场，正准备进去，一位戴着眼镜的女老师拦住了我。
"考生，请出示准考证和身份证。"她公事公办地说。
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证件给她看。她仔细地核对后，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进去了。
进入考场后，我发现自己被安排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我刚坐下，就听到广播里播放着考试须知。
我急忙翻开书包，希望能奇迹般地找到那支丢失的钢笔，但结果当然是徒劳的。
我开始紧张起来，环顾四周，同学们都在认真地检查自己的文具。
这时，坐在我前面的张明转过头来。
"王桦，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他小声问道。
"我的笔丢了，在路上掉的。"我焦急地回答。
张明正想说什么，这时那位戴眼镜的女老师走了过来。她是我们考场的监考官之一。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她严厉地问道。
"老师，我……我的笔丢了，能不能借我一支笔？"我壮着胆子问道。
女监考官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你没带笔？高考都敢这样来？这是作弊的新手段吗？"
"不是的，老师。我的书包在路上坏了，笔掉出来找不到了。"我解释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发抖。
"这种理由我听得多了。"女监考官冷冷地说，"你知道高考作弊是什么后果吗？"
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
"真的，老师，我没有作弊。我书包破了，笔掉在路上了……"我急得快哭出来了。
"跟我出去。"女监考官不容置疑地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明突然站起来说："老师，我相信王桦说的是实话。您看，他的书包确实破了。我有多余的笔，可以借给他一支。"
女监考官看了看我破损的书包，又看了看张明诚恳的表情，犹豫了一下。
这时，另一位年长的男监考官走过来，了解了情况后说："年轻人，高考是很严肃的事情，以后要更加小心。这次就破例让你借笔吧，但要在我们的监督下。"
我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点点头。
女监考官虽然没再说什么，但那冰冷的眼神仍然让我感到不舒服。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开始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
第一科是语文，我的强项，但因为刚才的插曲，我的心情受到了很大影响，好几次读题都读不进去。
每当我抬头，都能看到那位女监考官警惕的目光，仿佛在说"我在盯着你呢，别想耍花招"。
三个小时的考试结束了，当我走到讲台前交卷时，我鬼使神差地瞪了那位女监考官一眼，低声说道："我没作弊，你冤枉我。"
女监考官显然被我的反应惊到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正想说什么，但我已经快步走出了考场。
走出校门，我的心情无比复杂。
一方面为自己应对了这场突发状况而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又为自己的冲动行为感到后悔。
不过，我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专注于接下来的几门考试。
03
高考结束后，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成绩公布。
最终，我以总分485分的成绩，距离本科线差了15分。
这个结果对我来说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桦儿，没关系的，能上专科学校也很好了。"父亲安慰我道。
我知道父亲是在宽慰我，但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如果不是那天的意外，如果我能更冷静一些，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最终，我被一所中专学校的机电一体化专业录取了。
这所学校有个优势是学制四年，而且免学费还有生活补贴，这大大减轻了家里的负担。
开学后，我很快适应了新环境，并在学习中找到了新的目标。
机电一体化是个实用性很强的专业，我在理论课上表现出色，在实践课上也很快掌握了各种技能。老师们都很看好我，说我毕业后一定能找到好工作。
大二的寒假，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到县城汽车站后，我发现去我们村的班车已经停运了，只能先到镇上，再想办法回家。
到了镇上已经是下午，天空飘起了小雪。
我在镇中心等待着去村里的马车或拖拉机，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我转头一看，一辆马车失控了，朝着路边一位大婶冲去。
情急之下，我冲上前去，一把将大婶拉到安全地带。
大婶惊魂未定，连声道谢。
就在我扶起大婶的时候，突然感觉后背被人猛地推了一把。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拳头已经朝我脸上挥来。
"啪！"
我被打得眼冒金星，摔倒在雪地里。当我缓过神来，抬头一看，打我的居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熟悉的面孔——那个在高考时刁难我的女监考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