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初春的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在为张家的不幸哀悼。张明远站在江城农商银行的大门外,双眼通红,神情恍惚。就在三天前,他的母亲张秀兰因突发脑溢血离世,留下了六百万存款和无尽的思念。
此刻,张明远急需用这笔钱来支付母亲的后事费用,但银行却给了他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答案。
"对不起,先生,根据我行规定,取款必须由账户本人亲自办理并签字确认。"柜台的女职员王丽平面无表情地说道。
张明远双手撑在柜台上,声音颤抖:"可是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啊!我这里有死亡证明,还有我的身份证,我是她唯一的儿子!"
"抱歉,我们只能按照规定办事。"王丽平微微低头,避开张明远悲愤的目光。
"那请问死人要怎么来签字?!"张明远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柜台后方的其他工作人员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王丽平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先生,请您注意场合,不要大声喧哗。如果您有异议,可以咨询我们的客户经理。"
几分钟后,张明远被领进了一间小会议室。客户经理陈志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正在翻阅张明远提供的材料。
"张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陈志强语气平和,"但银行的规定确实是死板的。账户持有人死亡后,资金需要通过继承程序才能取出。"
"那要多久?"张明远问道。
"正常来说,需要公证处出具继承公证书,大概需要一到三个月的时间。"
张明远猛地站起身来:"一到三个月?我母亲的遗体还在殡仪馆等着安葬!我连葬礼费用都付不起,怎么等一到三个月?"
"这…这确实是个问题。"陈志强推了推眼镜,"但银行规定如此,我们也很难违反。"
"难道就没有特殊情况的应急处理方式吗?"张明远的声音带着恳求。
陈志强叹了口气:"抱歉,银行的制度就是这样。如果账户持有人无法亲自办理,我们只能按继承程序走。"
"这太荒谬了!"张明远握紧拳头,"我母亲生前为你们银行存了六百万,现在她去世了,我却连给她办个像样葬礼的钱都取不出来?"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陈志强按下桌下的按钮,不一会儿,两名保安推门而入。
"张先生,请您冷静。如果您继续这样,我们只能请您离开了。"陈志强冷冷地说。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规定?死人怎么能来签字?"张明远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最终,在保安的"护送"下,张明远被"请"出了银行大门。
02
接下来的几天,张明远奔波于各个政府部门,试图寻找解决办法。
民政局、公安局、殡仪馆……每个地方都需要填写表格、盖章、排队等待。每到一处,张明远都要重新解释一遍母亲去世的情况,每说一次,心中的伤痛就被揭开一次。
"张先生,您需要先到医院开具死亡证明,然后到我们这里办理死亡登记,再到公安局注销户口。"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耐心解释道。
"这些我都办好了。"张明远疲惫地说,将一叠证明递过去,"我现在需要一份能让银行认可的证明,证明我是我母亲的唯一继承人。"
"那您需要到公证处办理继承权公证。"
"公证处说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张明远痛苦地捂住脸,"可我连给母亲下葬的钱都拿不出来啊!"
工作人员露出同情的表情:"张先生,我理解您的痛苦,但这是程序,我们也没办法。"
无奈之下,张明远回到了银行,希望能说服银行放宽规定。这一次,他直接要求见银行行长。
"李行长不在。"前台小姐礼貌地说,"您可以先和陈经理继续沟通。"再次见到陈志强,张明远拿出了自己这几天收集的各种证明文件。
"陈经理,我母亲的死亡证明、我的身份证、户口本,还有我和母亲的亲子关系证明,这些都在这里了。请您通融一下,至少让我先取出一部分钱来处理母亲的后事。"
陈志强翻看着文件,表情略有松动:"张先生,我个人很同情您的处境,但银行规定确实如此。没有继承公证书,我们无法处理。"
"那我母亲的遗体怎么办?就这样一直放在殡仪馆吗?"张明远的声音哽咽了。
"您可以试试向亲友借款,等继承手续办完再还。"
"我已经借了,但远远不够啊!殡仪馆、墓地、仪式……这些加起来至少需要二十万!"
"张先生,请您理解,这不是我个人不愿帮忙,而是银行制度使然。"陈志强站起身,示意谈话结束,"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恐怕我要去接待下一位客户了。"
张明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陈经理,你们这是在逼我走绝路!我母亲一辈子辛苦存的钱,现在却连给她办个体面的葬礼都不行?这就是你们银行的待客之道?"
陈志强的脸色沉了下来:"张先生,请注意您的言行。如果您继续这样,我将不得不再次请保安送您出去。"
"好,好!"张明远咬牙切齿,"我走,我自己走!"
03
走出银行大门,春雨依旧下个不停,张明远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打湿全身。他的心比雨水还要冰冷。
手机接连响起。第一个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张先生,您好。提醒您,您母亲的遗体冷藏费用已经产生了四天,按规定需要尽快支付并安排后事。如超过七天未处理,我们将会…"
张明远还没等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紧接着,二叔打来了电话。
"明远啊,葬礼定在什么时候?你姑姑他们从外地赶过来了,都在等着参加秀兰的葬礼呢。"
"二叔,我…我还在筹钱。"张明远声音哽咽。
"怎么回事?秀兰不是有存款吗?"
"银行不给取,说需要母亲本人签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这、这也太荒唐了吧!"
挂断电话后,张明远靠在银行外墙上,缓缓蹲下身子。眼前浮现出母亲生前的最后一幕——那是在她突发脑溢血的前一天,张秀兰突然对儿子说想吃红烧肉。
"儿子,我突然想吃红烧肉了,就像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种,肥而不腻的。"
"妈,您歇着,我去做。"
"不用,我自己来。你这么多年没吃过我做的红烧肉了,让我亲手给你做一次。"
那天,母亲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可就在肉将要炖好的时候,她突然感到头痛欲裂,扶着墙喊了一声"明远",便倒在了地上。
等救护车赶到时,张秀兰已经陷入昏迷,第二天,她就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那锅红烧肉,最终无人问津。
张明远总觉得母亲是带着遗憾走的,或许是那锅肉没炖好,或许是她还没来得及交代银行卡的事情。生前的母亲总是絮絮叨叨地叮嘱各种事情,唯独忘了告诉儿子银行卡的密码和存款情况。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在张明远脑海中闪现,这个念头起初看似荒谬,但越想越觉得可行。
"既然银行要母亲本人签字,那就让'母亲'去签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