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达胡(安徽安庆人)
撰文:码字的小胖
按道理讲,阿欢比我大五岁,我理所当然,应该称她为欢姐。但在我心里,却固执地称她为阿欢。她呢,也喜欢我这样叫法。
我与她的交往,是九年前的事了。彼时,我刚到虎门,在北栅这家制衣厂谋生计。工厂还算不错,同事相处融洽,薪水在行业中,中等偏上,我很满意。
美中不足的是,厂里的宿舍,不但脏乱差,而且过于嘈杂。环境差一点,我可以忍住,但我喜静,正在自学设计,下了班,埋首书中,时常被打扰,让我不胜其烦。
没隔多久,坐我对面的工友,跟我讲,三楼车间,有个同事,在附近的城中村,租了一套两居室。原先有个室友,但室友跳槽,去了长安,房子自然不租了。空出的房间,她希望找人合租。
此人正是阿欢,当时,我还不认识她,听到是个女人,而且,大我十岁,我有些忌讳。毕竟,男女合租,总不免让人心生浮想。
我去外面看了些房子,要么位置不好,要么采光不好,要么就是租金太贵。想来想去,实在没法子,我答应去阿欢家里看看。阿欢倒很热情,知我是同事,骑着单车,从厂里出发,载着我,去她的租房。
阿欢个子与我相差不多,而我又有些瘦弱,她骑车载我,一点不费力。阿欢健谈,虽然骑着车,一路上,也撒下了欢声笑语一片。
阿欢租的房子,在五楼,虽属农民房,但她讲卫生,爱干净,屋里打扮得一尘不染。而且,不是听说我要去看房,才刻意为之。一看,就知道,是长久保持下来的习惯。客厅和空出来的那间卧室,墙上都挂着十字绣。一问,果然是她自己绣的。
客厅里的十字绣,是一副风光图。卧房里的那幅,则是“静美时光”的字。阿欢爱笑,一笑,就露出一嘴白牙,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与这样的女人合租,肯定会很欢乐。况且,她提出的租金,也极为诱惑力。于是,我就这样,与阿欢成了邻居。后来,熟悉了,问起她,才明白,其实,在我之前,她已经张罗许久,只没找到合适的租客。
她是个挺讲究的人,对合适室友,也有要求。而我,看起来清爽干净,又爱学习,正好是她理想中的室友。
阿欢热情,人又大方。早上出门,总会主动叫上我,骑车送我去工厂。若是晚上,同时下班,也会相约一起回来。我占了太多便宜,没隔多久,便承担起,当骑手,载阿欢上下班的责任。
除了上下班,有时,我还会陪阿欢去菜市场。阿欢喜欢做手工,也喜欢做饭。去菜市场时,她就变成了一个小能手,教我如何通过叶子的色、菜梗的硬度,来识别蔬菜是否新鲜。每次去买菜,她都会讨价还价。
有时,明明省不下多少钱,但她仍旧认真,不肯服输。起先,我不能理解。慢慢地,就懂得了她的心思。这是一种对生活的热情,是好好过日子的态度。阿欢做的家常菜,特别地道。尤其那道莲藕排骨汤,让我想起妈妈的味道,家常的味道。
因了这样的关系,我俩很快变成无话不谈的朋友。
有一回,厂里赶货,我在裁剪布料时,划伤了手指。不得己,只能停工,回租房休息。当天下午,我正躺在床上休息。
阿欢回来了,撞门进来,见到我,抓起手指,全是痛惜的目光。那几天,她变着法子,给我做各种营养餐,怕我沾水,还帮我把衣服洗了。即使内裤,亦不例外。看到晾在阳台上的衣,我有些慌乱,却又感觉幸福。
我洗澡冲凉时,她也再三叮嘱,说不要碰水。我想,倘若我愿意,她一定会乐意,帮我打水擦拭身子。
东莞夏日漫长,出租屋里虽然通风,依旧闷热。就连风扇,吹出来的风,也是热乎乎的。我受伤那几夜,为了让我睡个好觉,阿欢跑到我房里,用一把大蒲扇,坐在我床边,轻轻为我扇风,驱赶蚊虫,送来清凉。待我渐渐入睡,她才回屋。
有好几回,我假装闭眼,却瞧见,她那套红色的睡衣,不时晃动。心里面,也就慢慢有了别样的心动。
时日渐长,我对阿欢有了别样的情感。不只是对大姐的依赖,更有一种隐约的喜欢。而阿欢,同样如此。好多次,她看我的眼神里,有许多意味深长。
中秋到了,晚上,阿欢做了一桌好菜,桌上,还摆了两支啤酒。我平时不喝酒,阿欢同样如此。两杯下肚,阿欢面色泛潮。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难以言说的暧昧。
各自喝完一支酒,都有了醉态。阿欢到底年长些,她起身,收拾碗筷。我跟着她帮忙。厨房过道太小,我俩不免挤在了一起。
身体一旦碰触,便像点着了火似的,再也不想松开。实际上,阿欢的热烈,比我想象中的更甚。她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抱着我。
过了几秒,她望了望窗外,在我耳边讲了一句话。我一听,耳朵立马红了。随后,在阿欢的引领下,我们缓缓移步,行至她的闺房。
阿欢没开灯,但我们却能清晰地看到,彼此身上的一切。那天晚上,阿欢让我感受到了,一个好女人的全部温柔。而夜晚,城中村里,鼎沸的热闹,像在为我们而奏鸣爱情合唱曲。
总之,那一夜,世界只剩下我,以及阿欢。
然而,所有的欢愉,都得付出代价。有时候,窗户纸没捅破之前,一切都是美妙的。若是捅破窗户纸之后,一切就只剩下沉重了。
我倒也没什么,关键是阿欢。前面我讲过,阿欢大我五岁,我却不愿意称她为欢姐。实际上,她不只是姐这么简单,更准确地说,还是“嫂”。在老家,她已经有了一位“大哥”。
如此一来,我与她虽然度过无比美妙的夜晚,随后,却要面临巨大的道德谴责。自此之后,我俩像个陌生人似的,刻意回避着对方。只是,偶然的目光交汇,让我明白,阿欢与我一样,都在关心爱护着对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有些东西悄然改变。我与阿欢,再也回不到从前。三个月后,阿欢辞职了,准备回老家。我想阻止,却又无能为力。我知道,或许她的离开,对她对我,都是好事。
阿欢回家当天,我没敢去送她。只站在楼下,看着她拎着行李的背影,突然心里一痛,滚落一脸的泪。
如今,我早就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但这段畸恋,以及阿欢的温柔,时至今日,仍让我念念不忘。(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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