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那年夏天,刚刚从陕北米脂县的知青生活返回北京,父母便开始催促我去相亲。按理说,二十六岁也算是“适婚年纪”,家里人急着给我安排未来。可我从没想到,相亲的那个人竟然是我的“死对头”——陈红叶。最终我们俩结成一段好姻缘。
这事的缘起得从十年前说起。1967年冬天,我和几个同学被下放到陕北米脂县。那时候,不少城市青年跟我一样,离开了家乡,奔向了贫瘠的农村。李家沟大队,是我插队的地方,也是我与陈红叶这段关系的起点。
陈红叶,那个总是给我找麻烦的女同学,在我们当年学校里关系就不好。记得有一次,我一本珍贵的小说《另一个世界的你》被老师没收,而罪魁祸首就是她——陈红叶。她看我捧着这本书,立马就跑去告老师,把我心爱的书给我拿走了。我当时真恨死她了。没想到,这个一直让我心里不舒服的女人,居然跟我分到了同一个生产队。
我们两个性格不合,生活里总是摩擦不断。她酒量好,常在大家聚餐时喝得不省人事,嘴巴上又总是讽刺我。而我,也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人。我们几乎每次碰面都免不了争论、互相不对劲。尤其是我担任小组长时,负责分配任务,她总是对我充满抵触,时常公开表达对我的不满。
事情总是这么奇妙。那些日子,我们一个个在贫困的环境中挣扎,经历了无数次的争执与不满,却也在同一个困难的地方,开始懂得彼此的艰辛。我记得春节时,她喝醉了,眼睛红红地坐在角落里,我本能地走过去劝了她一句。她愣了愣,突然说:“我只是想家。”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们大家心里都藏着孤单与不舍,只不过她选择了用酒来麻痹自己。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谁也没想到,十年后我们居然会再次相遇,而且是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情境下。这一次,见面的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些年轻、固执、无知的知青了。而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准备好面对陈红叶,她站在相亲的场地上,微笑着朝我走来。
说出来,你一定不信,这个曾经让我讨厌到极点的女人,竟成了我人生中最亲密的人。而这一切,竟从那次简单的“想家”开始,悄然改变。
在李家沟大队的日子里,虽然生活艰苦,但我们也时常感受到彼此间的情谊。尤其是那些年,关于招工的机会,总能引发一场场的较量与思考。1973年秋,我们大队终于得到了一名招工名额,是去公社供销社当售货员的。李队长把这个机会交给了我,给了我决定权——谁去公社,谁不去,完全取决于我。
问题是,公社的要求是:必须是女生。我队里就三个女生,陈红叶、杨爱秋和李香兰,三人都表现得不错,勤快肯干,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优点。可让我犯难的是,我知道陈红叶特别想去,但她从来没有明说过,她对我的态度,时常在我眼前隐忍的冷淡中透着一种隐形的期盼。她是那种表面上不言不语、其实内心充满希望的人。
站在我的角度,我该如何决定呢?虽然大家是同一个小队的,但我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于是,我想到了一个简单的办法——抓阄。虽然这方法听起来粗糙,但至少是最公平的,谁抓到谁去,大家心里也能接受。
抓阄的结果是,杨爱秋幸运地拿到了“去”的签子,成了第一个离开李家沟的知青。而陈红叶没能如愿,内心的失落溢于言表,她的眼神变得冷淡,甚至连话也少了很多。我知道她心里有些怨气,那份被拒绝的落寞,没有一点征兆地涌上心头。她从不对我发火,却通过沉默和冷漠,让我感受到她的失望。
时间过去,1976年秋,郭家垣大队又来了两个招工名额,可还是没有陈红叶的份。直到1977年,经过一年的等待,她依然没有等来进城的机会,心情也越来越沉重。每一次看到她走进队里,低垂的眼神和步伐,都让我忍不住多看她一眼,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1977年的冬天,大家都回北京探亲,临走前,陈红叶重感冒了,整个人都虚弱得几乎站不起来。我和张学林把她扶到火车站,可下了火车,她已经发高烧,浑身无力。我背着她,张学林则帮我们搬行李。那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个曾经让人不快的陈红叶,似乎正以一种不同的方式,悄悄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回到北京,陈红叶住进了医院,病得不轻。她一直在医院里躺了好几个月,直到春节过后,病情依旧没有好转。她的病退手续是我帮她办理的。那时,我已经不再觉得她是一个冷淡的对头,而是一个和我有着相似命运的知青。她告诉我,身体不好,想留在北京生活,不再回到陕北了。她把自己的口粮和生活用品分发给了队里的困难家庭,她特别叮嘱我,让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李队长和郭二喜家,那家有五个孩子,家境非常困难。
陈红叶的这一决定,让我有些惊讶。她在艰难的生活中,依然能为他人考虑,甚至舍不得自己的口粮。她给我的那封信,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牺牲,仿佛她早就意识到,她在这个集体中的角色早已不同。她不再是那个强势、倔强的知青,而是一个逐渐学会温柔、懂得付出的人。
在她离开的时候,我帮她办理了所有的手续,给她打包好生活用品,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我。她的背影消失在火车站,我的心里却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她的坚强,或许是因为她的隐忍,那个曾经对我不以为意、冷漠以对的陈红叶,突然变得让我有些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