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
“妈，你这两天能不能来家里帮忙带一下孩子？丈母娘临时有点事回老家了一周，我和小霞实在忙不过来。”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听起来焦急又诚恳。
我愣了一下，手里正剥着青菜的动作停住了。
“你丈母娘临时有事，孙子没人带？”我下意识地问了句，心头却是一紧。孙子才三岁，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儿子和儿媳又整天忙工作，家里确实离不开人。
“是啊，妈，我们实在没办法。小霞的妈妈走得急，连招呼都没多打一个，只能麻烦你过来住几天了。”儿子的语气低了几分，甚至带着点不好意思。
我抬头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透着寒意。
心里一软，想着孙子小小年纪不能没人管，便一边应了下来，一边收拾起行李，还顺路去菜市场买了些儿媳和孙子爱吃的菜。
“行，我今天就过来。”
这一天，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冬日，可谁能想到，接下来的三天，却让我寒透了心。
儿媳小霞开门时，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行李和菜，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却没多说什么。
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提着东西走进屋，孙子兴高采烈地扑到我怀里，“奶奶，奶奶，我想你了！”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瞬间让我的疲倦消了大半。
“哎哟，我的小宝贝，奶奶也想你啊！”我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笑着问，“最近乖不乖？”
“乖！”孙子点着头，脸蛋红扑扑的。我看着他，心里充满了柔软，觉得这一趟再辛苦也值了。
可就在这时，我留意到儿媳正在整理茶几上的零碎物件，虽然动作不大，却没主动搭理我。她的神情有些冷淡，甚至有点不耐烦。
“妈，你来的时候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家里有点乱。”她低头说了一句，语气里夹杂着些许敷衍。
我听了心里一紧，却也没计较，笑着说：“没事，家里有啥乱的，正好我来还能帮忙收拾收拾！”
儿媳没接话。她转身进了卧室，关门的声音轻轻的，却像一道无声的隔阂横在了我们之间。
吃过晚饭，我收拾好厨房，端着一杯热水走进客厅。
看着儿子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儿媳则哄着孙子，我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便对儿子说：“儿子，我去客房休息一下，刚才忙了一天，有点累了。”
没想到，我刚走到客房门口，儿媳便从沙发上起身，快步挡在我面前。
“妈，这间房是我妈的，她有点洁癖，不让别人用她的床。要不，您今晚就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下？”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抱歉的笑容。
我愣住了，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下来。
“客厅沙发？这也太……”话说到一半，我咽了回去。
我看了眼儿子，他抬头瞧了瞧我，又很快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妈，您也知道，我妈平时对这些地方特别讲究，我们也是没办法。”儿媳似乎察觉到我的不满，语气柔和了几分，甚至补了一句，“要不，我给您打个地铺？”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心里五味杂陈，却又硬生生忍住。我点了点头，“没事，沙发就沙发吧，反正也就住几天。”
那一夜，我怎么也睡不着。
客厅的灯光昏暗，沙发又软又窄，我一翻身就差点掉下去。外面寒风呼呼地吹进来，我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躺在沙发上的我，眼睛瞪着天花板，思绪却飘回了从前。
为了给儿子买这套房，我和老伴几乎掏空了家底，还欠了不少亲戚的钱。就连现在每月四千块的房贷，也是我和老伴在帮着还。
可谁能想到，我在自己省吃俭用买的房子里，竟然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儿子起床后看见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妈，沙发睡得还行吧？再忍几天，我丈母娘回来就好了。”
我抬头看着他，心里堵得慌。
“行，我没事。”我轻声应了一句，低头喝了口水，掩盖住眼中的酸涩。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边照顾着孙子，一边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着睡。白天炒菜做饭，晚上哄孙子睡觉，忙得团团转。可我越忙，心里却越不是滋味。
有一次吃饭时，我忍不住提了一句：“沙发有点窄，我腰不好，晚上睡得不太舒服。”
儿媳听了，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妈，忍忍吧。沙发也是挺宽敞的，别太在意。”
儿子也跟着附和：“是啊，再忍几天，反正也不是长住。”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
回到老家的时候，天还没亮。
我提着行李，走进熟悉的院子，一股酸楚涌上心头。老伴见我回来，惊讶地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住得不习惯吗？”
我摇了摇头，没多解释。只是在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从下个月开始，我不再帮他们还房贷了。
后来，儿子知道了我的决定，急忙打电话过来。
“妈，您是不是还在生气？小霞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妈确实有洁癖，您别往心里去。”
“儿子，房贷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年纪大了，实在心有余力不足了。反正我辛辛苦苦还房贷，只能睡沙发，那我还是把钱攒下来，老了之后靠自己吧！”我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电话那头，儿子一下子沉默了。
其实，我并不是为了那几天睡沙发的事才做出这个决定。
我寒心的，是儿子和儿媳的态度。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把我当成一个不需要感情付出的“帮手”，一个免费保姆。
可我呢？倾尽所有为他们付出，到头来，却连一张床都分不到。
人生走到这个阶段，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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