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突然,连句临终遗言都没留下。那天,我还在城里加班,接到电话时,人已经没了。我赶回老家时,家里人正忙着料理后事,哭声一片,灵堂的白布迎风飘着,像是母亲最后对我的告别。
母亲一辈子不容易,拉扯我长大后,又嫁给了现在的继父老李。老李是个老实人,寡着身子带着一个儿子,日子也苦巴巴的。母亲跟了他后,日子虽然紧,但一家四口还算安稳。
老李对我不错,虽说没什么文化,但人勤快,脸上的皱纹写满了朴实。可他那个儿子李大壮,从小就眼皮子浅,看不起我,每次话里话外都带着刺。
母亲去世后,我心里空落落的,觉得这个家像散了架。可我还得硬撑着,毕竟丧事要办,亲戚邻里都得打点。我掏空了口袋,连着借了些钱,总算把母亲的后事办得体面。
临到散场时,老李红着眼睛拽住我,话里话外都是为难:“小赵啊,你妈走了,这家以后就靠我和大壮了。可你也知道,我这岁数了,身体又不好……”
我听明白了,他是怕以后日子难熬,想让我接济他。母亲走前总念叨老李,说他不容易,我也不是个没良心的,点点头说:“叔,您放心,您是我妈托付的人,家里有难处,您开口就是。”
从那以后,我每个月给老李打2000块钱。说实话,这对我来说也不是小数目。我在城里打工,工资勉强能糊口,还得租房子。可我总想着,老李是我妈的家人,我不能让她在地下不安。
日子一晃就是三年。这三年里,我和老李联系不多,钱是每月按时打,但电话也就是逢年过节才通一两次。我们像两条平行线,各过各的日子。我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下去,直到那一天,我生病住了院。
那天,我在工地上干活,突然觉得胸口闷得厉害,冷汗直冒。工友吓坏了,赶紧叫了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心脏出了问题,要住院观察。
我一听就傻了眼,银行卡里只有不到一千块,连住院押金都不够。工友们凑了点钱,勉强交上了第一笔押金,我心里却打起了鼓:“这病得治,可钱从哪儿来呢?”
当晚,我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半天,还是拨通了老李的电话。
电话那头,老李显得有些意外:“小赵,咋了?平时你也不打电话啊。”
我咳了几声,低声说道:“叔,我……我生病住院了,手头有点紧,想问您和大壮借点钱,等我出院了再还。”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我心里发紧,生怕他拒绝。可没想到,他突然开口了:“你在哪个医院?我这就过来。”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第二天一早,老李果然来了,身边还带着李大壮。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这几年,我一直打钱给他们,连个好话都没听过,心想这次他们能来,算是良心还没丢干净。
老李一见我,眼圈就红了:“小赵,你咋弄成这样了?早说呀,咱是一家人,哪能让你一个人扛着?”
李大壮在一旁也点头附和:“是啊,哥,你生病的事咋不早告诉我们?钱的事你别操心,咱家再难,也不能让你在这受罪!”
听着他们的话,我心里一阵感动。老李掏出两千块钱塞到我手里,说:“先拿着用,不够再说。”
我接过钱,心里感激得不行。可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等着我。
住院期间,老李和李大壮天天来医院看我,端茶递水,忙前忙后,搞得我心里过意不去。可他们的举动越来越奇怪。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他们在病房外头嘀咕。
“大壮,你说他要是挺不过去,这钱咱还能要回来不?”老李的声音低低的,却清清楚楚。
“爸,你别瞎说。他要是真不行了,那这钱就当打水漂了。”李大壮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躺在床上,听得心里一阵发凉。他们这是把我当成快死的人了?更让我纳闷的是,他们最近对我的关心,似乎还有别的目的。
几天后,谜底揭开了。
那天,老李带着一个律师模样的人来了。他笑呵呵地对我说:“小赵啊,你身体不好,咱得未雨绸缪。叔也不是外人,这几年你对咱家这么照顾,叔寻思着,你要是有啥意外,这钱和东西也别落到外人手里,是吧?”
我一听,愣住了。他这是让我立遗嘱,把财产留给他们?我心里一阵难受,强忍着怒气问:“叔,这话啥意思?我又没结婚,东西给谁不是我的事?”
老李脸上的笑僵住了,李大壮在一旁开口了:“哥,你别多心。爸的意思是,咱家是一家人,你的钱要是给了别人,那你妈在天上也不安生。”
我冷笑一声:“这么多年,我每月给你们打钱,连个谢谢都没听过。现在倒好,盯上我的东西了?”
老李脸色一变,拉着我说:“小赵,你别误会,叔没别的意思……”
可我听不下去了,一句话把他们堵得哑口无言:“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惦记上了。真不怕我死后找你们算账?”
从那天起,老李和李大壮再也没来医院。我咬着牙坚持住院治疗,工友们凑的钱帮我度过了难关。出院时,我身体大不如前,但心里却明白了一件事——这世上,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后来,我断了给老李打钱。他们也没再联系我。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赵先生吗?我是医院的医生,你继父老李出了车祸,现在急需手术费……”
我听着电话,心里没有一点波澜。医生催促道:“他现在命悬一线,需要家属签字。”
我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这个人。”然后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我仰头看着天,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叮嘱,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受。可我也明白,有些人,不值得。
人生这一趟,谁对谁错,谁真谁假,时间会给出答案。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为自媒体平台“网易号”用户上传并发布,本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