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资本(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蓝鲸新闻11月7日讯(记者 王婉莹 李丹萍)近期,A股市场日益活跃,不少新股民涌入市场,混乱之际,"非法荐股"现象也在抬头。蓝鲸新闻记者调查发现,不少社交平台上"非法荐股"现象蔓延,用各种"浮夸表演"先是以免费分享为饵,再逐渐收取高昂费用,引导用户购买课程。然而,部分"指点江山"的"股神"却并无执业资格。
"起初,我是被免费的市场信息分享所吸引,但不久之后,博主以种种借口提高门槛,从10元到66元,再到188元,甚至666元的‘家人群’,一个月不到亏了好几千,才明白过来自己是韭菜,而且这个博主并不具备从业资格。"李明(化名),一个初入股市的新手就交了"学费"。
事实上,李明的遭遇并非个例。记者深入调查发现,这种以违规荐股收费为本质的"局中局"充斥在各大平台之上,从微信公众号、贴吧发帖到大流量的短视频、直播平台,都成了博主们"免费授课"或分享炒股经验的阵地。他们通过积累用户后进一步提纯至社群运营,利用投资者渴望获取高额收益的心态,开展非法荐股活动,"轰炸式营销"并逐步收取费用或是利润分成,以"平台吸粉—引流拉群—收费荐股"为套路。
"免费的内容是引流的基础,核心是圈定客户并引到平台外,再通过付费咨询收钱,还会对客群进行筛选,小资金量的一般看不上或是鼓动加杠杆,最后实现精准‘收割’,做成‘局中局’。"一位市场观察人士道出这类游离在"灰色地带"活动的本质。
从免费"股友"到收费666元的"家人"
"从免费群一步步升级成666元才能进的群,主要是跟着他还亏了不少,感觉进了杀猪盘。"李明向记者回忆,他在小红书上关注到名为"拾忆"的博主,该博主目前有5000多名粉丝,分享了多篇关于炒股经验的笔记。
小红书名为"拾忆"的博主(图片来源:社交平台)
某日,该博主更新了一则自己对当日股市预测准确的截图,短时间内吸引到大批用户,并开始组建小红书粉丝群。
"一开始是免费的,进群后不久又提高门槛收10元进微信群,进群之后说会预测大盘走势,每天讲点买点和卖点,后面在群里说付费66元介绍优质股票。"虽然金额在逐步增长,但是对李明而言,"这点钱和股票赚钱相比算不了什么",因此李明也没有过多在意。
然而,套路却在一步步升级,在李明刚刚进入付费66元的群聊后一天时间内,该群聊就被举报解散,包括李明在内的股民在博主的带领下不断"转移根据地",在微信与QQ群之间来回跳转。后续,该博主以"有黑子一直举报,需提纯群内用户"为借口,不断提高进群门槛,将进群金额提升至188元。
"他说收费188元之后不会再有后续收费了,所以我又进了188元的群,果然人少了很多,但是群还是会不断被封。"面对不断被封的群聊,李明不禁产生疑惑"大家交了钱进来的,谁没事会举报群呢?"
名为"拾忆"的博主提高进群门槛(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最终,博主带领多位股民建立钉钉群,被举报封群的情节终于不再继续上演。然而该博主又组建了一个QQ群,并在群聊中表示自己的QQ被封了,又是"黑子在举报",群内有"群友"提议,进一步提高门槛,交666元进"家人群",筛选"黑子"。直到这一步,李明才醒悟,"所谓的黑子就是他自己,大家都已经在钉钉群了,谁没事举报QQ呢?"
此外,博主还经常在群中大打友情牌,表示"朋友之间不谈钱",这笔费用是"元旦聚餐的经费",并表示"欢迎大家过了年到青岛来玩""到时候花销全包"。
名为"拾忆"的博主经常在群中大打友情牌(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而这位"股神"是否带领股民赚到钱了呢?
李明表示,自己是10月9日入市,跟随博主炒股期间亏了几千块,群内也不乏亏了好几万的人。面对亏损,"股神"借口总是很多,"买亏了的就说大家不按要求来,然后说这是两天震荡,后面又让大家卖了,卖飞了就说大家制造恐慌干扰了他的操作。"同时," 群里面也会有托表示按照他的操作挣了多少钱",因此群聊也在两种声音下持续运营着,"跌了就是正常的回调,涨了就是他封神。"
这位股市大神究竟何许人也?李明向记者透露,他了解到,博主仅是一名炒股经验4年的年轻人,且并不具备从业资格。
值得关注的是,这类博主在平台中并非个例,有不少用户在平台发帖表示,自己曾经历过相同套路。有网友发帖讲述,自己关注的一名博主先以不荐股、不建群、不收费的投资经验分享吸引关注,随后逐步引导用户至公众号、收费文章及付费入群,并以清理黑粉为由驱动群外用户付费。
财经博主发布炒股日记(图片来源:社交平台)
也有网友在评论区表示自己朋友圈中"已经进阶到12999元"并且"群内还有100多个人"。
网友称自己朋友圈中"已经进阶到12999元"(图片来源:社交平台)
事实上,这是眼下活跃于社群平台的一种定向"收割"方式,个别不法分子明知自己无证券投资咨询从业资质,却在网络平台上打着"股市大V""股神""炒股专家"的旗号,吹嘘过往战绩或是假冒游资等方式,开展证券投资分析、预测或建议等有偿咨询服务,吸引投资者进场交易,并通过"直播订阅""收费文章""付费问答"等各种项目让投资者持续缴费,趁着"炒股热潮"牟取非法利益。
套路深,"煽动性营销"藏陷阱
基于对操作模式的调查,记者进行了实测。
在一篇名为"牛回速归,准备起飞"的文章末尾,作者诱导读者关注另一个公众号并加入所谓的"实战圈"。当记者添加对方微信后,对方立刻吹嘘其内部圈的高收益,表示"上周我们内部圈的收益达到了50%以上,你在我们内部圈一看就知道我们的实力,圈子里面会公布买卖点你可以加入参考验证,跟上抄作业刚开始一周起码都是10%起步。"以煽动营销诱导记者入市操作。
财经博主吹嘘其内部圈的高收益(图片来源:网络)
此外,抖音、快手等平台上也存在多个通过直播间授课引流、推销付费荐股服务的账号。记者查看了一些直播间博主的账号简介发现,部分博主并没有任何相关资格认证。
记者通过抖音"从股到金"账号所弹出的"限时福利"添加到杭州高能云科技公司的客服。客服不断向记者发送近日成功案例,在其提供的过往案例中,有"王姐买福日电子收获四连板,5万本金大赚1.7万",并晒出多则近日千元盈利用户例子。随即推销原价1680/1个月,"双十一限时特价"598元/12个月的荐股服务。该类账户多用煽动性语句进行推销"最快明天报喜""低吸建仓机会一定要参与进来"等等。
客服不断向记者发送近日成功案例(图片来源:网络)
而当记者询问荐股老师是否具备从业资格时,客服则表示,该荐股团队为内部老师团队,其中团队首席为具备从业资格的胡XX老师,然而,对于"其他团队人员",该客服却并无介绍。
抖音平台"量化小师妹"直播间则是直接挂出链接,进入"约牛选股指标福利包"页面,支付1元即可体验首席策略、特色功能指标、决策锦囊直播课等多重体验服务。不过,今日记者再度搜索这一账号,却已无一致账号,仅有多个粉丝数为个位的同名服务号可被检索,不排除是账号有异常。
业内人士指出,该类荐股多瞄准的是刚刚入市的新人,其中合规性更是无法保证,且随时有被封号、禁言的风险,投资者的付费资金亦有损失风险。
记者与某社交平台内部人士进行了交流,对方告诉记者,平台在这类账号注册时会要求用户上传相关的资质证书,在直播过程中也会有监测,"如果长时间讨论某一只个股,就会进入人工审核,来判定内容是否违规,如果核实有违规内容或是非法荐股的嫌疑,会进行封号或是不同期限的禁言。"
不过,其也坦言,这类账号比较活跃,可能有好几个同批次的账号,经常是封了一个另一个又起来了,"而且这类账号也在摸索平台的规则,直播用词也相对谨慎,很会打‘擦边球’"。其表示,如果用户在平台发现有违规内容或者涉嫌违规,可以通过"举报"功能向平台反馈。
事实上,这类博主除了诱导用户进行投资或其他交易,骗取钱财,涉嫌构成非法经营罪或操纵证券市场罪外,还有可能构成诈骗罪。
各部门也在加大对这一灰色地带的整顿力度。日前,福州市鼓楼区人民法院通报一则"网络‘大V’无资质荐股牟利犯非法经营罪获刑"的案例。吴某某因犯非法经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4个月并处罚金1300万元,追缴全部违法所得。
此前,"抖音安全中心"就曾发布关于打击"非法荐股"等非法证券活动的处罚公告。公告称,平台内非法证券活动有所增加,如有个别账号直接号召粉丝全仓某特定股票,也有少数账号通过内容暗示、私信、群聊等形式发布"解盘""送资料""加群指导"等导流内容,将用户诱导到站外进行"非法荐股"或实施诈骗。抖音表示,平台已针对发现的违规内容和账号,采取了包含内容下架、资料重置、账号禁言在内的手段进行处置。(蓝鲸新闻 王婉莹wangwanying@lanjinge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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