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镇从不让人碎掉

● 作者 ╳林宛央● 来源公号 ╳宛央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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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宛央。

大家知道，前一阵子我在乌镇戏剧节，度过了非常如梦似幻的几天。

之所以去乌镇戏剧节，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算是一个爱看话剧的人，之前也会特意买票走进剧场看。而乌镇戏剧节，是把很多优秀的话剧，集中在那十天里，在乌镇这种如梦一般的地方，一场接一场展现出来的。

话剧的梦幻感和水乡的梦幻感，在这个瞬间，相互交织，共同抵达了巅峰。

这对我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今年又是第十一届，进入了一个很成熟的阶段，是真的有很多特别优秀的世界大师的剧目在乌镇戏剧节展映的，甚至有一些剧目是作为世界首演，登场乌镇的。因为我是赖声川的话剧粉嘛，我有一部分原因是冲着他的《江/云·之/间》去的。

不过我要说实话，后来有被一些国外的作品打动，因为那些剧目让我意识到，原来戏剧还可以这么搞？我对戏剧的认知，在乌镇戏剧节变得更多元。

所以当我自己真的观看一场又一场话剧，然后漫步在乌镇的雨夜里，我才完全懂得了何以梅婷、刘琳、郝蕾、万茜等等一众演员每年都要来乌镇戏剧节，并直言那是她们的乌托邦。

甚至我觉得多少有点为乌镇做的事情骄傲——过去太多年，都是我们去参加别人的电影节，如今，是全世界的戏剧大师，都渴望把乌镇当作他们的一个舞台。

来乌镇戏剧节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有好朋友是深耕这个领域的，她说宛央我真的期待你好好来体验一次。于是，我来了。

也是因为她的原因，那天吃饭的时候，刚好有机会和黄磊聊了会儿天。很自然地我提到了戏剧，于是黄磊就很兴奋地聊了很多关于戏剧，关于乌镇戏剧节的事情，我完全能感受到他的热爱，他可以脱口而出每天哪个场地在进行哪个活动，我说我喜欢赖声川，他说今天有个赖声川和尤金尼奥·巴尔巴的小镇对话；我说我今年有特别注意到吴彼，他立马就说吴彼的剧分别在哪几天可以看到。

我看着他那么兴奋地分享这些，想到的是《向往的生活》里他说自己和一帮好朋友在乌镇戏剧节做了十年的义工，但是仍然乐此不疲。

很奇怪，我一个i人，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问黄磊老师：“我知道你和好几个朋友每年在乌镇戏剧节义务劳动，我很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你，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一些让你觉得特别快乐的东西，或者有一种什么具体的幸福感？”

他听到“幸福感”三个字，眼睛真的是一下子亮起来。他说，对，一种非常巨大的幸福感。他讲了一个到现在我回忆起来也会觉得很温暖的场景，说他有天在乌镇戏剧节和很多年轻人一起看很多剧，然后有个类似谢幕的活动，灯光亮起，每个人都很沉浸地参与到那种很纯粹很天真很理想的氛围里，然后人群忽然安静下来的时候，有个女孩子没忍住说了一句：“我好幸福啊”。

黄磊说，那一刻那个女孩的幸福感浮起来，把他的幸福感也托了起来。

他说是这种东西在撑着他。

其实我知道他真正要讲的是什么，那可能是比幸福感更大一点的东西。怎么说呢，我觉得黄磊或者说是乌镇戏剧节是有一点野心的，他们试图用戏剧，搭建和沉淀出那种精神上的、审美上的体系，这种东西会成为人内心世界的承重墙——外部世界纵然风雨琳琅，但因为有了审美、思想、文艺，我们总能找到精神世界的秩序，于是我们不会乱掉、碎掉。

戏剧不是逃避，戏剧是一种重建；戏剧不是做梦，戏剧是理想。人，真的需要一点理想才能不被世俗击垮的。我特别喜欢乌镇戏剧节的几位发起人对人为什么需要戏剧的阐述。

赖声川说低迷的时候最需要戏剧。因为一般来说有一种错误的观念，就是说要富裕了才有文化跟艺术，我觉得恰恰相反，人类在最原始的状态之中也是需要艺术的；孟京辉说人任何时候都需要戏剧和艺术，因为生存维度是一个吃喝拉撒睡、权力之争、为了追寻什么东西而活的维度，但是一个维度还不够，另外一个维度就是艺术的维度。再有意思点儿，你就还有一个灵魂的维度。这三个维度，大部分人只有一个，多惨呐！不丰富，不好玩，太亏了！所以要多找点维度。

黄磊认为戏剧和艺术都是美的东西，任何美的东西都可以帮助我们。

我是非常认同的。我想这也是很多人在乌镇戏剧节会觉得特别快乐的原因吧。那种关于理想的，关于重建的部分，会包容掉那些世俗的一地鸡毛。

我去乌镇戏剧节之前那段时间，其实我是有一些自己的困境与失意的。但到了那里之后，被一些氛围拽着走，我去看了一场又一场的话剧，像是《指尖情愫》，还有《海边》，真的都曾在我的心里引发一种颤栗。

《指尖情愫》我和好朋友甘北一起去看的。看之前我俩还在担忧：“就咱俩这英语水平，有没有可能看一半我们就想走，这样感觉很不尊重演员。”

事实证明，我们想多了。整部剧几乎没有台词，靠演员用手指拟人化，表达出人的一切情绪。演员几乎没有露脸，仅靠手指、音乐、光影、镜头来调动观众，而这样一部剧，全场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完了。甚至于，有好几个瞬间，我是落泪的，看过那么多爱情电影，但这样一部用手指讲述出来的关于历史大进程里的小爱情，竟然让我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爱的百转千回与虽千万人吾往矣。

从剧场出来的时候，我的感觉是我的内心被填满了。

而在乌镇戏剧节，你可能随时都在被填满。除了可以去剧场体验大师杰作之外，乌镇戏剧节的活动精彩纷呈到可谓“一步一戏剧”，我特别古镇嘉年华这个创意，既有今年非常出圈的 水上歌剧《漂浮歌后》，也有木偶戏、 傩戏 、 肢体 戏剧 、 环境 戏剧等 多元 表演 形式 。

十天，在乌镇西栅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石桥巷陌间上演了2000多场演出，不管是我吃 饭、乘坐 摇橹船 还是闲逛，都能被戏剧的 氛围感染着。我也看到了一些小孩子的戏剧表演，他们很忘我地在享受着文艺带给他们的滋养。或许很多年后，他们也会挣扎于一地鸡毛，但多年前乌镇的那一缕光，相信会成为他们的出口。

除此之外，还有小镇对话、戏剧工作坊、子夜朗读会、戏梦粮仓等等各种兼具专业深度与审美体验的交流形式。就连戏剧市集都做得也不应付，吃完饭说拜拜的时候，黄磊说你去戏剧市集逛一逛，那里好吃的东西很多，然后很好玩地，他来了一句，别人做的，放心吃哈哈哈哈。

黄磊曾经说过，乌镇戏剧节之于一个人，就是让你在这里的一天时间，成为你一年里剩下的364天的空白的一个填补。因为如我上文所言，作为一个普通的观众，我在乌镇戏剧节的每一天，都感觉自己被填满了。

这一届的乌镇戏剧节主题是【如磐】，我想很多人对这个词的第一反应是，坚如磐石，又或者是想到古乐府诗《孔雀东南飞》的一句话“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它意味着一种牢固和延续。

用这个主题，是希望乌镇戏剧节可以一直办下去，可以持续一个又一个十年。

但我总觉得还有点别的。

直到我走到木心美术馆，看到木心在关于自己的纪录电影里讲，说真正的艺术不是读个艺术专业，而是内心拥有艺术的气质，于是你的人格不会那么轻易的崩溃，你整个人是非常倔强的。

那个瞬间，我觉得乌镇戏剧节的主题“如磐”和乌镇以及戏剧对人内心的塑造完美契合了，简直像神的旨意。于是乌镇成为了关于审美的【莫比乌斯环】。

戏剧、艺术、审美真正的意义是它拥有令我们内心如磐的力量。我很庆幸自己能得到这种力量，我知道陈向宏、黄磊、赖声川、孟京辉等等很多致力于推广戏剧的人，也真的心怀让更多人感受到这种力量的理想。

如果身处困顿，不妨站在戏剧的光里，到乌镇戏剧节感受一下，你的人生会从破碎长成磐石的。

再说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吧，那天我问黄磊说，用一句话形容一下乌镇戏剧节吧。他说：“来了，便知道。”

忽而想起很多年以前，我第一次站在乌镇的街头，一抬头看到路两边的城市宣传灯牌上写着“来过，未曾离开 乌镇”。

有一种多年前的子弹正中眉心的宿命感。于是不必再问，为什么是乌镇，因为好像也只能是乌镇。

本期作者：林宛央。公众号：宛央女子。 潇洒派生活者，畅销书作者，未来知名编剧。一个不走千篇一律的人生，却过得比谁都潇洒的姑娘。忌矫情，治拎不清，喜欢你的不盲从。商务合作请联系微信：qiuxiangjie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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